第6章 清河山(五)
寧隐不懂季江要搞什麽名堂,狐疑的将人打量一個來回,最終是點了頭。
他倒是要瞧瞧,這個小鬼能帶他去哪裏。
兩人穿過弟子院的長廊,即将拐進偏院時,迎面來了幾個人。
寧隐不禁腹诽,當真是冤家路窄。
“這不是季江師弟嗎?我們清源派的大英雄。”聶賢笑着揚聲道,其身後的幾個人也跟着哄笑。
季江掃一眼來人,點頭應一聲,繼而便要從他身側繞過去。
聶賢突然橫跨一步擋住去路,“季江師弟別着急走啊,不和師兄們分享分享,你神功所成的方法?畢竟都是同門,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學才好。”
“沒有神功,都是遵從師父所傳授,勤加修煉罷了。”季江淡淡的說道。
聶賢冷哼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們學藝不精了?”
相對于聶賢的陰陽怪氣,季江依舊不為所動,“我并沒說這種實話。”
“你!”聶賢氣急,舉起拳頭停留了半晌,又堪堪放下,一眼瞥見寧隐在笑,頓時轉移了目标,“也是,你與我們是不一樣,家族傳統代代都是不詳之人,召喚出來的契靈估計也不是什麽好的,長成這副模樣,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妖魅,專門迷惑人。”
季江神色忽沉,擰眉道,“聶師兄慎言,照你這樣講,像師兄這般長相,怕不是哪個山頭的魈鬼現世了。”
“季江!你不要欺人太甚!”聶賢厲聲大呵,就差跳腳了,“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師門英雄?別不要臉了,你就是個克父克母的瘟神,師父可憐你才收留你的。現在其他門派因為你家帶來的金玉鼎上門生事,如果沒有你,根本沒有這種禍端!”
“夠了。”寧隐上前一步,将兩人隔開,“你有功夫在這裏和同門過不去,不如好好回去修煉,免得以後給清源派丢人。”
言罷,寧隐撞開聶賢徑直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道,“跟上。”
等到了季江所說的地方,寧隐才明白他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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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是哪裏,原來是廚房。
“怎麽,小鬼,你要給我找點什麽好吃的賠罪?”
寧隐靠在牆邊,雙手環抱于胸前,眼見季江悶頭做事,忙進忙出,一會兒倒面粉,一會兒熬鳳梨、活餡兒,終于意識到他不是要找吃的。
“你……要親手做?”
季江加好了水,開始和面,“寧前輩不是想吃鳳梨酥嗎?我也會做。”
寧隐瞧見季江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你不用摘嗎?”
季江看一眼玉扳指,“這是師父送給我的,小時候我養傷之後,身體一直不好,後來師父給我戴上玉扳指,身體也慢慢變好了。師父囑咐過我,這個扳指永遠都不要摘下來。”
寧隐微微蹙眉,仔細端詳他手上的扳指,确實是上乘的靈玉所制,有強身健體的效用不足為奇,可總是覺得哪裏有古怪。
“你小時候,是如何到清源派的?”
聽方才聶賢所言,金玉鼎本不在清源派,是随着季江而來,也就等于是季家的傳家寶。
季江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沉了片刻照舊繼續和面,“此事說來話長,家父名季錦文,祖父季雲生,在我記憶中,季家原本生活在小鎮子上,經營古玩生意。我十一歲那年,家中突生禍事,被仇家追殺,季府上下一夕之間付之一炬。父親帶我逃到了清河山投奔師父,但因為身受重傷最終也故去了。之後師父便将我留在身側,收我為徒,算算到如今已經是第七個年頭”
寧隐靜靜的聽着,腦海裏搜尋着關于季家的線索,但一無所獲。季家到底是何等人家,為何會有他的畫像和金玉鼎?
“你可知金玉鼎的由來?”
季江緩緩搖頭,“未曾有人提過,只知是非常重要的寶物,很多人想得到它。”
寧隐聽後眸色微沉,确實是很重要,這一點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你的仇家是誰?”
季江将和好的面蓋上屜布放到一旁,“我不知道。”
想來那些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沖着金玉鼎。
“如果你知道了,你想報仇嗎?”
寧隐以為自己要等上許久,便已經準備好耐心,結果問話剛出,就聽季江斬釘截鐵的說,“想。”
他牽唇笑笑,“我想,你會實現願望的。”
季江擡眼看向寧隐,不由笑道,“寧前輩,我的願望很多的,都能實現嗎?”
“你小子,貪心不足蛇吞象,好好做你的鳳梨酥。”寧隐沒好氣的說。
“遵命!”
寧隐在一旁觀看,等了很久,等的他脖子都要酸了,點心的香甜味道終于飄了過來。
“出爐了,寧前輩快來嘗嘗。”
寧隐拿起一塊,剛剛做好的鳳梨酥,酥脆香軟還有些燙手,看着成色,聞着味道就知道絕對美味。
“好吃嗎?”季江滿臉期待的盯着。
寧隐給出了最中肯的回答,“比原來廚房做的好吃。”
季江燦然笑道,“寧前輩喜歡的話,我以後經常給您做。”
寧隐嘴裏含着點心,未做聲,只點點頭。
“季江師兄!你真的在這裏啊。”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面熟的小弟子急匆匆的沖進廚房,赫然就是上次去思過峰報信的人。
“師父讓你去清規堂。”
寧隐心道,如此行色匆匆,準是沒有什麽好事。
果不其然,兩人到了清規堂後,衆弟子已經規規矩矩的守在堂前,宋掌門端坐高臺石座之上,擰眉斂目,嚴肅至極。
“你将山下來信再詳述一番。”
言罷,一名弟子上前兩步,轉向衆人,“蘇師兄等奉命前往雲甲村收服妖孽,可那妖物道行頗深,打傷了我派中一名弟子後便不知所蹤。眼下,雲甲村不時便會有人身死,蘇師兄傳信來是為了請師父再派一名弟子下山。”
宋掌門點頭示意他退下,繼而沉吟道,“事情大致如此,你們誰願下山前往雲甲村?”
衆弟子面面相觑,半晌,無一人上前。
宋掌門看向第一排左手邊,“賢兒,你意如何?”
聶賢突然被點名,打了一個激靈,忙拜道,“蘇師兄乃是師門中的翹楚,他都覺得棘手的妖物,恐怕弟子也無法将其收服。故而……”
宋掌門不待他講完,便一揮手讓他退下了,“江兒,你呢?”
季江聞聲,自後排走出,在衆弟子的矚目中到了堂前,“弟子願意前往。”
“好,你今日便啓程。”宋掌門瞧一眼後面的寧隐,不情不願的說,“帶上你的契靈,小心行事,切忌莽撞,一切與你蘇師兄商量着來。”
季江拱手拜道,“弟子遵命!”
雲甲村雖在清河山山腳下,細算起來,離着這裏也有五百裏地了。信上所言事态緊急,不得有片刻耽擱。幸好仙派弟子只要靈根穩固,皆可禦劍而行,約莫一個時辰的功夫,兩人便抵達了雲甲村村口。
季江帶着寧隐躍下,一手收了寶劍,“寧前輩,我們到了。”
寧隐掃一眼村落,明明望過去是成排的茅草房,但路上無一行人出沒,猶如一個死村。自村口隐隐彌散出一股濃重的妖氣,且混雜着血.腥.味,必是有妖在村中橫行過。
他剛往前走一步,驚覺腰上的牽絆,“還不松手。”
季江猛然縮回手,目光游離,時不時的瞄向方才攬住的地方。他将其圈在懷裏時不自覺的思緒飄忽,寧隐比他稍矮,腰肢纖細,身體微涼,好像很适合被這樣環着。
“得罪了,寧前輩。”
寧隐未理會他的道歉,自顧自的往村子裏走。要不是內力所剩無幾,哪裏用的着讓一個小修士抱着禦劍。
“季江師弟來了!”
随着一名清源派弟子報信,蘇峻等人趕忙出來相迎。
季江見來人,神色一松,言道,“蘇師兄。”
“季江師弟,你可來了。”說着,蘇峻拍拍他的肩,視線移向一旁的寧隐,禮貌問候道,“寧公子。”
鑒于這個蘇峻比那個聶賢懂禮的多,寧隐對其印象好上幾分,點頭只當還禮。
兩人随蘇峻來到村長家中,見了被妖物所傷的同門弟子,人已經重傷昏迷,胸前的傷口泛黑化膿,遲遲不愈合。
季江擰眉道,“需先将人送回山中,讓師父救治。”
“我也是這個意思,可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移動半分,只要有些許動作,傷口就會血流不止,恐怕未到清河山便撐不住了。”蘇峻禁不住嘆息一聲,“我用靈力替他療傷,也無濟于事,只能暫且續命。”
就在衆人都一籌莫展之時,寧隐走近幾步,蹲下身,視線在傷口上逡巡片刻。此妖的道行至少千年以上,非這些小修士可以抗衡的。他曾經掌管妖界,下令凡為妖界子民,不得為禍人間,挑起三界紛争,有違反者,必懲之。
“小鬼,把劍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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