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雲華城(十三)
第33章 雲華城(十三)
聽到寧隐的聲音,季江有片刻的遲疑,動作稍緩,竟是慢慢收了劍勢。
“你還認得?我是不是?”
寧隐觀察着他的神色變化,安撫中漸漸靠近。
忽然,季江的劍再度揚起,越過?寧隐直奔戚勤刺過?去。
“寧公子快救我!”戚勤手腳并用的往後躲,扯着嗓子喊道。
寧隐旋身拖住他的手臂,兩人糾纏在一起,砰的一聲撞向身側的石壁。誰知那石牆居然是活的,經?這麽一撞打開了旋轉門。
石門再度閉合,将?他們困在昏暗的石牢內。寧隐依舊緊抓着季江的胳膊,季江也勾住了他的腰,雙方一度僵持不下。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動手了。”
寧隐伺機要替他驅趕魔氣,可每當他要抵住季江心口時,對方總會迅速變換位置,與他糾纏不休卻?不讓他得?手。寧隐咬了咬牙,驅策內力,将?人震開。
季江後退數步撞上石牆,只見他丢了龍淵劍,腳尖輕點?,旋身沖寧隐撲上來,猶如餓虎撲食。
寧隐對他有所保留,未動真格,怕真将?人傷到,不料正是因為這樣反被其鑽了空子。
“臭小子你給我起來!”
兩人交纏在一起,滾至牆根底下,季江擡眼間?,神色忽然變得?狠厲,像是要殺人一般。就聽刺啦一聲,他扯破了寧隐的衣襟,低頭便覆了上去。
寧隐震驚之餘,只覺頸間?一陣酥麻,登時舉起手刀,卻?停在半空遲遲未落。在他猶豫的間?隙,季江一刻也不肯消停,手已經?來到腰間?的衣帶上。寧隐突然仰頭一口咬在季江的頸窩處。
待口中流散了一絲淡淡的血腥,身上的人才停止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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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隐松了口,無力的躺在地上,“醒了?”
季江愣怔半晌,待看清楚眼前景象,語無倫次的說道,“寧前輩您怎麽了?受內傷了嗎?怎麽嘴角有血跡?”
寧隐擋開他要來探脈的手,抹了把?嘴角,“不是我的血。”
季江暗覺刺痛,伸手摸上自己頸間?,“我的血……”
既然是他流血,怎麽會到了寧前輩嘴邊?
寧隐起身理了理衣襟,心中納悶兒,清音下的指令是讓他殺人,按理說被魔氣控制的人是會絕對服從命令的,怎麽到季江這就變成了如此行徑?
難不成這是另一種殺人方式?
寧隐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念頭驚到,不自然的低頭咳嗽一聲。
“寧前輩,您的衣服怎麽破了?”
寧隐又把?自己衣襟往前拽了拽,“被一只大?狗咬的。”
季江茫然的看向周遭,這裏除了一副棋盤外,什?麽都沒有,何談有狗。
寧隐沒有再同他繼續這個問題,全部心神都附于棋盤之上。當前的棋局黑白?兩方勢均力敵,處于平局,很難再有分出勝負一說。
“難道要下贏這盤棋才能找到雲鳳戟?”
季江俯身在棋盤前想看個究竟,可無奈肚子裏墨水不夠,對棋藝也不甚精通,只能看個熱鬧。
“但?是寧前輩您看,是要哪一方贏才可以?”
寧隐盯着棋盤,腦海中迅速浮現起藏寶圖上的符文,符文連成一線形成了北鬥七星的法陣。
原來棋局只是障眼法,根本?還是要擺陣。
寧隐執起一枚黑子放入棋盤中,子落之時,棋盤突然升起,緩緩露出一方石臺,三?尺長的三?叉雲鳳戟現于眼前,金龍由下至上盤繞至戟刃,龍頭吐珠,泛有銀光。
季江握住戟身,一把?提起,“果然是神兵利器。”
“此戰戟由玄鐵鑄成,非一般人等可拿起。”
說話間?,寧隐一掌打向身側石壁,泥土瞬間?分崩滑落,石門翻轉,兩人趁機回到了方才的金庫。
戚勤見到他們歸來,大?喜過?望,再見季江手上的雲鳳戟更是喜不自勝。
“太?好了,寧公子,你我可以出去交差了。”
寧隐瞧了眼戰戟,淺笑道,“寧某有個不情之請,此物對我們有很重要的意義,不知戚公子能否讓我二人将?其帶走。”
他已經?做好了打算,如果戚勤不答應,他們只好用搶的。
豈料戚勤聽後樂呵呵的說道,“寧公子想要盡管拿去,尋找雲鳳戟一事本?就是為了競選城主之位,如今任務已完成,這戰戟交由二位便是。”
寧隐未曾想如此容易,颔首道,“那就多謝戚公子了。”
“哪裏哪裏。”戚勤看向季江時,仍心有餘悸,試探性的問了句,“季公子無礙了?”
季江聞言皺了皺眉,不明所以,“我?我很好啊。”
戚勤指着他的脖子,“季公子被什?麽東西?咬了?”
季江猛的捂住脖子,目光掃向身邊人,“是被咬的嗎?”
“寧公子的衣服怎麽破了?”
寧隐別過?頭,掩住衣襟,“也是被咬的。”
戚勤聽的雲裏霧裏,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二位可是遇到了怪物?”
“我們快些出去,雲音老板還在外面等着了。”寧隐着實不想再讨論這個問題,話鋒一轉,“戚公子早些複命的好。”
雲鳳戟一出世,戚勤的城主之位再無動搖,不日?便将?舉辦繼任大?典。兩人本?想在典禮前辭行,卻?被戚勤盛情挽留到大?典之後。
典禮當天,自清晨開始,雲華城的街市上就熱鬧非凡,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百姓們都為新城主繼任而歡欣慶祝。兩人吃完宴席回來已經?是傍晚時分,本?以為街市上會清靜一些,沒想到夜晚的長街比白?日?更加熱鬧,到處張燈結彩,姹紫嫣紅。街市上人頭攢動,茶樓、商鋪門前排起長隊,街邊的雜耍表演更是圍滿了人。
寧隐不禁感嘆,“沒想到城主繼任大?典如此隆重。”
“公子有所不知,今天不僅是咱新城主繼任的日?子,還是咱雲華城的夜緣節。”
寧隐低頭一瞧,“小師父,又出來做生意?”
小和尚行了一禮,“阿彌陀佛,像這種過?節的時候正是做生意的好時機。”
季江瞄一眼他背後的竹簍,“今天賣什?麽?”
小和尚往竹簍裏瞧了瞧存貨,“今天賣的主要是紅絲繞,還有各種各樣的花。”
“你那不就是一根紅繩嗎?”季江嫌棄的說道。
“公子可不要小看咱這紅絲繞,這可是我師父從月老樹那裏求來的,只要被這細小的紅繩一繞,終此一生便再也分不開了。”
寧隐随手拿起一朵鮮花,“你方才說今天是什?麽節?”
“是夜緣節,這一天晚上,家家戶戶都會亮長明燈,是為了讨好彩頭。年輕男女?會在這一天與心儀的人互訴衷腸,定下情緣,故稱為夜緣。”
季江依舊瞪着小和尚手裏的紅繩,“真有這麽靈驗?”
“當然了。”
季江擰眉,“我不信。”
小和尚當即拿出一根紅繩繞到他手上,接着将?另一端纏在寧隐手腕上,不過?眨眼的功夫,紅繩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這就是綁上了。”小和尚伸出手,“價錢不貴,也就五兩銀子。”
寧隐盯着自己手腕,翻來覆去的瞧,沒想到過?了千年,出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小師父,紅繩呢?”
“已經?系上了,就看不見了。”小和尚眨巴着大?眼睛,無辜道,“這東西?沒有什?麽副作用,也就是纏了紅絲繞的兩人此生會對彼此忠貞,不會再與他人結為連理。若是想解開嘛,只能等其中一方死掉了。”
寧隐:“……”
你還不如叫它忠貞線。
季江放了一塊碎銀子在小和尚掌心,“不用找了。”
小和尚将?銀子丢入布袋中,笑容燦爛,“多謝公子慷慨!公子要不再看看花?”
“花就不必了,小師父你繼續,我們先?行一步。”說着,寧隐拽住季江的胳膊拖着人往前走。
這小和尚比那奸商還會做生意。
兩人到了一簇人群前,臺子上是雜技班子在表演,引得?圍觀的百姓一陣陣驚呼。寧隐松了手,盯着臺上瞧,而季江卻?一直盯着他的側顏。
“寧前輩,我脖子上的齒痕好像下不去了。”
寧隐老臉一紅,好在被夜色掩去,咳嗽道,“什?麽,什?麽齒痕。”
季江扒開衣領,露出脖子上的痕跡,“就是這個。”
寧隐匆匆掃一眼,好像他咬的是急了些。
“寧前輩您說,這是被誰咬的呢?”
寧隐梗着脖子不回頭,“我怎麽知道。”
季江摩挲着齒痕,腼腆的笑了笑,未做言語。
此時臺上突然擡出了一個一人高的木箱子,班主帶頭拍掌,揚聲道,“諸位,下面要給大?家表演一個眨眼換裝,請一位兄臺上來配合一下,有沒有人自告奮勇?”
一衆年輕小夥對着臺上的花衣姑娘争相舉手,可姑娘卻?一眼望見了人群最外側的那抹紅色。
“請這位紅衣公子上臺來。”
寧隐聞聲一愣,緊接着人群中讓出一條路,湧上來的人有男有女?,他們将?花環套在寧隐脖子上,将?人簇擁上臺。
“你們找我?”
姑娘臉上染了紅霞,盈盈拜道,“請公子進入這箱子內。”
季江在臺下望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突然感到身後有人,猛的轉頭,卻?見身後站着的是知音閣的雲音。
“雲音老板?”
雲音莞爾一笑,“見過?季公子。”
“雲老板怎的獨自在此地?”
“我本?是來湊個熱鬧。”雲音輕嘆道,“好久沒到街上來轉轉了,每年都有夜緣節,我卻?是過?了十年才又見着。我與二位相識一場,這裏有份禮物交給季公子,想來一定對公子助益非常,還望笑納。”
季江接過?錦盒,打開一瞧,只見裏面整齊的放着三?本?書冊,“這是……”
他随手翻開,瞬間?紅透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