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鏡中城(七)
第61章 鏡中城(七)
待那人走近,寧隐心底一片清明,算是入夢以來最清醒的時候。
他沒有看到屬于韓城的天?胎,卻看到了屬于季江的齒痕。那痕跡是他留下的,沒想到如今還有了憑印識人的功效。
寧隐自己理清楚來龍去脈,對上季江的目光時,顯得格外?坦然?,完全?不見?本困窘态。
“阿隐,你怎麽這樣看我??”
魔物甚是狡猾,似是拿準了他不能?對眼前的人做出什麽。
“季江,該醒醒了。”寧隐忽而?沉聲道。
可無奈季江依舊沉浸在韓城的戲碼中,對他的提醒并不當做一回事。
“阿隐你是不是生?病了,怎的如此叫我??”
寧隐深覺有心無力,先不說他在夢中被限制了功力,現在更是束手束腳,比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容易被拿捏。
當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們?不能?再耗費更多時間了,寧隐思前想後,下了決心。
而?他片刻的沉思在對方?看來便以為是默認。
季江依舊噙着笑,像是溫潤公?子,“我?讓廚房做了點小食,待會兒讓管家端過來,你生?病了不宜吹風,也不方?便下地,我?喂你。”
得讓這小子自己意識到不對。
寧隐嘆聲氣,“公?子,我?想你給?我?畫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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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季江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會有此一提。
寧隐勾了勾唇,現在的季江無論如何都畫不出來一點像樣的東西的,就算是在夢裏也一樣。
“阿隐為何突然?想讓我?作畫?”
寧隐微微挪了下身體,只這一點動作就讓他輕.喘不止。
“公?子可願應我??”
一雙含情眸子瞧過來,勾魂攝魄。
季江眼神一暗,轉身離去,不多會兒吩咐下人擡上了文房四寶。他坐在案前,盯着床上人,卻遲遲不落筆。
寧隐似笑非笑,靜靜等待,這筆落得下去才怪。
果不其然?,只聽一聲清響,毛筆被丢在案上,好好的宣紙上染了一塊黑。
“怎麽不畫了?”寧隐挑眉,全?然?不知自己這般姿态,如此神情有多撩人心弦。
季江幾步走回床榻邊,隐隐已經有了怒意,魔氣忽然?不受控制的四散開來,對于沒有法?力抵禦的寧隐來說,略有些窒息。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可始作俑者卻不知收斂。
為什麽季江身上的魔氣越來越強了?難道是被魔物勾出了體內的魔族血統。
早知他就應該攔住季江,堅決不讓他入夢。
季江冷眸盯了一會兒人,卻突然?笑起來。
“季江,快點醒醒,不然?我?們?都得留在這。”
季江俯下身,在他耳邊低喃,“留在這有什麽不好?阿隐如此想要出去,就不願意多陪我?一會兒?多陪陪你朝思暮想的韓公?子?”
寧隐眼神一凜,季江不會這麽同他說話。
再見?季江眼底略顯癫狂之色,原本的明眸如今卻含了陰霾。
莫不是季江已被魔物控制?
思及此處,寧隐冷了臉,“幻魔?”
季江徑自上了床榻,躺在他身旁,兩人呼吸交織在一處,分不清彼此。
“阿隐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旁的先不要管,我?們?先把該做之事做了,其他的過後再提不遲。”
言罷,他擒住寧隐的手腕,低下頭,将他要說的話盡數封住。
圍幔不知何時滑落,遮住一室春色。
寧隐眼下是半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頂多就是咬破了他的唇,即使這樣,對方?還是不肯松開他,就跟不知道疼似的。
這都什麽事,他在夢裏被捆兩次就算了,每次還得被輕薄。
眼看着衣衫要離自己而?去,寧隐拼了力,下狠心朝着舌.頭咬過去。
季江吃痛瞬間,寧隐偏過頭,啞聲呵斥道,“你是不是想我?以後都不見?你!”
就算是被魔物控制,季江的元神尚在,一定會聽見?他說的話。
話音落下,身上放肆的動作戛然?而?止。季江愣在原地,眸子有了瞬間光亮。
“寧前輩……”
聽到這三?個字,寧隐瞬間松了口氣。
臭小子終于醒了。
“寧前輩,我?……”季江茫然?的看着懷裏人,衣衫不整,眼含波光,臉頰泛起桃.色,再見?紅唇更是嬌豔欲滴,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樣子。
“我?知道。”
寧隐費力的擡起手,拍拍他的頭,“不怪你。”
這小子醒的再晚點,他就要在夢裏晚節不保了,關鍵還是魔物制造的夢,他可丢不起這人。
夢中的人一醒,夢便開始分崩離析。霎時間天?塌地陷,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将付之一炬。
寧隐忽覺周身靈脈運行逆轉,沖破了桎梏,到達鼎盛。
居然?是恢複了全?部的功力。
他震開手腳的束縛,一手環住季江,展開結界。幻境的碎片如利刃一般在他們?身邊回旋,卻近不得他們?半分。
所有碎片驟然?消失,兩人陷入一片昏暗之中,看不到出口。
寧隐擡手,指尖觸碰到無形的織網,不碰不顯,實則鋒利如刃,難以攻破。
“靠後一點。”
寧隐把季江往後一推,張手召開天?炎劍,靈力由掌心流于劍身,渡上一層赤色光暈。
他猛然?躍起,旋身而?下時,劍鋒直接抵在織網上,由上到下,劈開一道口子。
剎那間,流光散入,驅走了陰暗。
寧隐朝季江伸出手,後者立馬緊握住。
當光芒完全?籠罩黑暗時,兩人同時睜開了眼。
“殿下,您可醒了!”端琅驚喜道。
與此同時,門外?有人喊道,“醒了,老板!閣裏昏睡的人都醒了!”
寧隐瞧一眼尚在茫然?中的季江,随即問端琅,“我?入夢幾日?”
“整整三?日了。”
寧隐觀察閣中情形,确定影山派尚未有什麽動作。
但有一點他還是沒有想清楚。他已經可以斷定此舉乃幻魔所為。此魔為魔尊座下四大魔使之一,最會揣度人心,常以夢魇控制他人。
本以為會有場惡戰,可他潑夢以後,那幻魔就像憑空消失了般。
他想那幻魔對他出手無非是索要手上的四件寶器,怎的還沒結果就撤退了,實在不像魔界作風。
“寧前輩,您,您感覺如何?”
寧隐轉頭就瞧見?季江滿是擔憂的眼神圍着自己。
這才是他熟悉的樣子。
“無礙。”
季江咳嗽一聲,瞄了眼端琅,小聲說道,“我?是指,床上……”
“床上?”端琅張大了眼睛,一副好奇模樣。
寧隐立馬瞪向季江,後者抿抿唇不敢說話了。
這小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殿下,哦不,公?子,方?才季公?子說的床上是什麽意思?”
端琅這邊還在打破沙鍋問到底,不自覺間已經接到了寧隐的眼刀,自知失言,立馬閉了嘴,眼觀鼻鼻觀心。
“影山派如何了?”寧隐話鋒一轉,問起正事。
“三?日內無大動作。”
寧隐斜睨着他,“現在無大動作,不代表以後沒有,還不去盯着?”
“是,屬下這就去!”
待屋子裏只剩下兩人,寧隐咳嗽兩聲,緩解一下寂靜的尴尬。
“寧前輩,對不起,對您做了這麽多事。”
寧隐聞言突然?被自己嗆到,咳嗽不止。
明明是正常的道歉語氣,可他一聽就會回想起某些畫面,頓時覺得面上無光。
季江忙替他順氣,“寧前輩您別?氣着自己,有什麽氣就往我?身上發。我?不該那麽粗糙,以後定不會讓您嘴唇被咬出血的,也不會綁您的。”
“閉嘴!”
死小子有完沒完了?
季江不敢再妄言,像只幼犬一樣在旁望着,不亂動也不亂說。
被折騰的是他,差點被上的也是他,到最後對面的小兔崽子卻像是個受害者。
寧隐不願同他計較這些,誰讓這一世,這人只有十八歲,而?他已經是個千年老妖了呢,不至于跟小孩兒置氣。
寧隐如此勸慰自己,“你感覺如何,體內的魔氣可有波動?”
被魔氣影響,恐怕他先前遞過去的那些靈力快要撐不住了。
“我?沒事。”季江見?他關心自己,憨憨的笑道。
“有問題可不要逞強。”
季江乖巧應着,盯向他的唇,視線逐漸下滑,不知道想起什麽,莫名紅了臉,一副情動模樣。
寧隐哪能?看不出他在想什麽,随即扯開視線起了身。
“我?去,我?去問問端琅查的怎麽樣了。”
“可是寧前輩,端琅他剛出去查。”
寧隐開門的手一頓,頭也不回的說,“少說話。”
端琅那邊确實是才出去查探,可回來的也快。寧隐在閣裏溜達一圈,就瞧見?端琅進了門,臉色肅然?,頗感沉重。
寧隐正色道,“出了何事?”
“回公?子,外?頭表面上是風平浪靜,可背地裏影山派偷偷抓城中百姓,不知作何用處,對外?都推給?妖怪作祟。只因他抓的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尚未鬧出大的風浪。”
與魔為伍的人,雖然?一開始會得到助力功力大增,可一旦與其相通的魔物身隕或者反悔,此人必會被魔氣反噬,需吸元神來維持自身。
“影山派還在城主府?”
端琅點頭道,“城主府依舊是大門緊閉,謝絕外?客。”
寧隐立時起身,“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