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鏡中城(九)

第63章 鏡中城(九)

不?過這也?着實不?能賴他,誰讓他情?窦初開的時候就動了?凡心,偏偏那心怡之人?又離自己而去,一片真情?無?所寄。

久而久之,旁人?都入不?得他的眼,活脫脫把自己逼成了?千年童子雞。

雖然臉上溫度不?退反升,寧隐還是替季江穿好了?衣服,把人?打理妥當。畢竟季江現在的模樣在他眼裏就是個瓷娃娃,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連自己穿衣服都可能會牽動靈脈。

“老老實實躺着,好好修養。”

眼見寧隐起身離開,季江忙道,“阿隐要出去嗎?”

寧隐無?奈轉身,“我?去倒水。”

自幻境出來,雖然季江的表現一如往昔,除了?上次因魔氣?險些失控外,沒?有其?他的異常,可寧隐心底總是覺得有哪裏不?一樣了?。

季江比以?前更加粘人?,甚至有些患得患失,好像他稍微離開一會兒就能不?見了?。即便兩人?有生死?契相連,也?沒?能讓那個傻小子安心。

對此寧隐只是笑着搖頭,好不?容易再遇,他怎麽可能舍得離開?

屋中只剩下季江自己的時候,他面上的脆弱和病态都蕩然無?存,只餘下清冷。

他起身盤坐,雙手置于膝上,兩股力量在他身體內肆意游.走,水火不?容。

他阖上雙眸,幻境中的畫面再度浮現,異常清晰,恍如昨日。

當日他與寧隐同時入夢,寧隐在夢中所言所為都落于他的視線中。他就像是個浮在空中的游魂,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對着夢中的自已細心呵護。

可就在寧隐為夢中的他而亡時,周遭忽然陷入一片漆黑。只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環繞,忽遠忽近,卻時刻刺着他的心。

“你當真以?為他對你也?有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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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江徒手抓了?一把,什麽都沒?有抓住。

“誰?誰在說話?出來!”

那聲音輕輕揉揉,但處處充滿了?嘲諷,令人?生厭。

“你不?過是個替代品,他喜歡的根本不?是你,他只喜歡你這張臉。”

意識漸漸模糊,他好像又進入離另外一個夢境。他依舊是個旁觀者?,看着少?時的寧隐跟在別人?身後,孜孜不?全?樂此不?疲,仿佛得此人?一句誇獎就得到了?全?世界一樣開心。

他聽到寧隐喚此人?為韓城,漸漸的,他看清楚了?這人?的臉,登時如遭雷擊。

不?知道為什麽,季江心裏明白的很,這是寧隐的夢,或者?說是寧隐的記憶。

而這個與他有同樣一張臉的男子,一身黃衫,溫潤儒雅,手握毛筆的姿勢與寧隐如出一轍。

眼見韓城親手交寧隐寫字畫畫,相伴讀書,歲月靜好。

他回想起寧隐曾經說的故人?,原來就是這般的。

畫面再一次破碎,季江又回到了?暗無?天?日的地方。

“明白了?嗎?你甘心嗎?當一個替代品?”

季江雙拳暗自收緊,他當然……不?甘心。

“你待如何??”

那聲音突然近了?,循循善誘道,“只要你臣服于我?,我?便幫你得到他的全?部身心。到時候,要如何?随便你,還管什麽他曾經心屬于誰?”

季江沉默半晌,突然擡頭,“好像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決定了?嗎?”

季江面無?表情?,眸如冷霜,“你待如何?助我??”

話音剛落,随着一陣凜冽的寒風,隐約有一團黑影浮現于身前。

那影子渾身都散着濃郁的魔氣?,靠近時,季江覺得全?身冰冷,如置冰窖之中。

“我?把力量借給?你,你把元神?分享給?我?,我?們就算是成交了?。”

那黑影好似擁抱住自己的樣子,顯然是做好了?交易都準備。

季江扯了?下嘴角,“好。”

下一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魔氣?混入自己體內,而那只魔物也?在吸食他的元神?。

季江猛的抓住黑影,放任自己體內原本壓制下去的魔氣?破殼而出,擾亂七經八脈。

“你瘋了?!你幹什麽,快停下!”

季江根本不?聽他的,肆意妄為,就像是豁出了?性命,就算死?也?要拉其?陪葬。

“我?不?想他離開,也?不?想別人?傷他,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季江反客為主,黑影不?但沒?得到元神?,反而與季江原本的魔氣?缭在一處,無?法脫身。

“你找死?!你會自爆而亡的!”

季江松開手,幻魔完完全?全?的沒?入了?他的身體。強勁的魔氣?令他痛不?欲生,他只覺得身上每一寸都像要被撕裂一樣疼痛難忍。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就感覺不?到疼了?,而是麻木不?仁的走向幻境中。

幻魔已消,整個夢境都落在他的掌控之中。

也?許那魔物說的沒?錯,魔氣?真的影響了?他的本性,才讓他萌生想把寧隐困在夢中的念頭。

可他終究不?忍心。

兩道真氣?歸于平和,季江緩緩睜了?眼,眸中閃過一瞬間的銳利。

就算是替代品又如何?,阿隐的身邊不?會再有別人?,終有一天?,他會讓阿隐全?部身心都屬于他。

寧隐取了?參湯回來,見任坐起來了?,疾步走到榻邊,替他搭脈,見脈象平和,便推着他靠在床頭。

“不?是讓你好好躺着?怎麽才出去一會兒就坐起來了??”

真是一刻都不?能少?看。

季江以?拳掩唇,咳嗽了?幾聲,“躺太久了?,想起來坐坐。”

“才躺幾日,怎麽就叫久了?。”

看在眼前人?尚且十八歲的份上,寧隐也?不?追究他的不?聽話了?,畢竟年輕人?都精力旺盛。

“來,把參湯喝了?。”

“阿隐喂我?嗎?”季江眨眨眼,笑盈盈的望過來。

得寸進尺……

寧隐嘆聲氣?,認命般端起瓷碗,舀起一勺,先放嘴邊吹涼再遞給?他。

季江一邊享受被喂的待遇,一邊不?錯眼珠都盯着喂湯的人?。

也?許他該慶幸自己和寧隐的心儀之人?長了?同一張臉,否則寧隐看都不?會看他一眼吧,更不?用說和他締結生死?契,也?不?會如此幾番維護、細心照料了?。

“眼睛不?累嗎?”

季江搖搖頭,乖順答道,“不?累,阿隐太好看了?,怎麽都不?想眨眼,想時時刻刻看着。”

寧隐喂完了?湯就趕緊轉向一旁,“是不?是湯太油了?,變得油嘴滑舌。”

他似乎有點想念那個在清河山初見的青澀小孩兒了?。

季江見他目光逐漸悠遠,忽然收斂了?笑容,“阿隐在想誰嗎?”

以?往他總覺得寧隐看着自己出神?時,像是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眼中滿含留戀,現在他到底是明白了?。

雖然那人?已經不?在,可他還是嫉妒他輕易能牽動寧隐的心。

“沒?有,沒?想什麽。”寧隐收回思緒,擡手為他捋順貼在臉側的發絲,“你若是覺得在屋中無?聊,明日去樓下走走。閣中可是熱鬧的很,欣賞一下歌舞倒也?不?錯。”

不?是他誇張,知音閣的生意真的恢複到了?鼎盛時期。不?少?人?捧着真金白銀進來都不?一定能占一席之地。

為了?不?惹人?注目,寧隐特意讓雲音收拾了?雅間,他們坐在裏面觀樓下的歌舞,耳聞悅耳琴音,美酒佳釀放于眼前,實乃享受。

不?過這酒寧隐只能獨酌,絕不?讓季江沾染半分,畢竟他現在還是個傷患。

“阿隐,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季江本對酒沒?有太大的執着,可因為跟着寧隐,見他喝酒便也?逐漸沉溺其?中。

男人?一旦體會到了?美酒的甘醇,就再也?不?會忘記。若是有酒不?喝,勢必要勾起饞蟲,五髒六腑都不?舒服。

寧隐睨他一眼,全?當聽不?見,自己喝自己的。

季江央求離幾次都不?見寧隐松口,索性也?就不?再提及,眸光一閃,忽然捂住了?心口,咳嗽起來。

寧隐再遇心思飲酒,忙扶住他,“怎麽了??可是又難受了??”

“沒?有,可能有點累,我?想先回房。”

“握扶你回去。”

季江揉揉心口,又如沒?事任一般,笑道,“沒?事,我?自己回去就行,待會兒你喝完了?酒再來找我?,也?省的我?眼饞。”

寧隐也?看出來他有三分裝的,不?由輕斥,“有人?說自己不?是小孩兒了?,但還如此記仇。”

季江陪着笑,好似在掩飾被戳穿把戲後的尴尬。

他從雅間出來,抓住迎面過來的小厮,“你們老板呢?”

“老板他在自己房裏。”

有些事可以?無?師自通,但有些事也?需要向過來人?請教一番。

若說在他認識的人?當中,誰最懂風花雪月莫過于知音閣裏的這幫人?了?。

雲音見他進門,稍一挑眉,“季公子?我?聽寧公子說你傷勢頗重,怎麽獨自跑我?這來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公子不?妨直言。”

季江也?不?與他繞圈,直接往他對你一坐,開口便道,“我?想知道如何?抓住一個人?的心。”

雲音張了?張嘴,最後化為一抹別有深意的微笑,“莫不?是季公子求歡被拒,到我?這來讨教?”

這話說的直白,放在以?前被如此打趣,季江絕對惱羞成怒。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只淡淡的笑了?笑,“就當是吧,在下特來虛心求教。”

沒?調侃到人?,雲音不?免多看他幾眼,“不?知季公子說的抓住一個人?的心,是要和他共赴雲雨,還是想要他推心置腹?”

“都要。”

雲音輕笑一聲,“人?不?能太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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