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二更)
元帥大人坦率起來真是意外的可愛。
季行覺以指抵唇,低低笑了聲,不逗他了,退開說正事:“一個壞消息,為了防止我把星圖盜掉,尼爾竟然用的是幾十年前的實體顯示屏,配合外置儲存器來展示星圖,切斷後毫無聯系,這種古早落後的技術。不得不說,對高科技很有奇效……不過那張星圖八成問題也很大。”
星盜會把真實的大本營地圖展示給他們看,才是腦子有坑。
戚情搖頭:“無妨。”
除了他們,借機潛進來的帝國軍也不少,借此機會勘探一下無界星海也不難。
“能聯系上其他人嗎?”
戚情點頭:“在無界星海範圍內的能,但星海外的信號被阻隔了。”
“我們一路過來都有同步,達梅爾應該知道怎麽做。”季行覺抻了個懶腰,“我去休息會兒,等着看明天聖教團會來哪位‘大人物’吧。”
戚情瞅着他微微蒼白的臉色,眉頭擰起:“你最近是不是太容易累了點?”
最近的确越來越精神不濟了。
夫人的藥也沒效了嗎?
或者說有效,但效果越來越微弱了。
季行覺心底略沉,嘴上調笑:“還不是因為太忙了,等忙完了回到帝都,我要請個長假睡個三天三夜。”
說完,季行覺掩飾性地別開頭,輕快地往二樓走去,心懷甚慰。
自從離開帝都,他和戚情的生活質量就開始斷崖式下降,再也沒有享受過單間待遇,托尼爾的福,今天總算能一個人睡覺了。
前幾天在星盜又擠又破的休息艙小床上,倆人不得不側着身才能并躺在床上,就算他貼着牆,戚情也差點掉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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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不得不演變成他縮在戚情懷裏睡着,戚情才能安心躺在床上的情況。
季行覺心大,本來那樣躺着也無所謂。
偏偏今天清晨,他迷迷糊糊醒來,就發現某個存在感很明顯的東西……雖然知道是正常生理現象,他還是懵了好一會兒。
他沒敢拿這個逗戚情,裝死等着戚情醒來離開,腦子裏莫名其妙回放起在小戰艦上看到的運動片,直到光頭喊人來開艙門才恍惚回神。
感恩尼爾。
季行覺欣慰地想着,随便拉開間房門,嘴上繼續說着:“你睡我隔壁或者對門?近一點好互相照應。”
關門的瞬間,戚情精準地擡腳卡住:“住在一起才是互相照應。”
季行覺瞠目結舌:“可是……”
“這麽危險的地方,你要讓我一個人?”戚情挑挑眉。
季行覺混亂地放開門把手,思忖了半天,發覺不對。
正常情況下,這句話不應該是他來說嗎?
堂堂帝國元帥也好意思說這句話?
他好笑地踹了腳戚情的鞋子:“小寶,你是不是在朝哥哥撒嬌呢?”
戚情沒什麽表情地盯着他:“再叫一聲試試。”
季行覺敏銳地嗅到股危險氣息,潛意識告訴他,要是真叫出來會發生意料之外的事。
他果斷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小寶”倆字,非常能屈能伸:“元帥大人,您不為明天的行動部署一下?”
“你休息,”戚情簡短扼要地道,“我開靜音模式。”
小寶你也太粘人了——
季行覺悻悻地在心裏哔哔一句,卷吧卷吧外衣躺到床上,眼風斜過去瞥了眼果然打開終端在和部下交流的戚情,默不作聲地拉開衣領,低頭看了眼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
這些傷其實都誕生在近兩個月,起初深可見骨,在不進醫療艙的情況下,自我愈合的速度驚人的快。
被戚情發現的時候,傷痕還比較深,長到現在,已經是一道道淺淺的傷痕了。
季行覺垂着眼睫,摸了摸心口處的傷。
下手剖自己的時候,他對準這裏,比劃了很久,沒敢太瞎來。
其他地方倒還好,刺得再深也不會致命,愈合得也快,心髒就不一定了。
萬一翻車了,他一個人待在帝都那個小破公寓裏,消失幾天都不會有人發現。
但是現在他又有點後悔沒有下狠手了。
在沒有研究清楚自己之前,他恐懼的事情就先發生了。
我到底算什麽呢?
季行覺合攏衣領,閉上眼想。
讓戚情發現的話,會覺得他也是聖教團研究的那種怪物吧。
……雖然他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只能希望葉利斯早點研究透那個芯片了。
季行覺亂糟糟地琢磨了一堆,忽然聽到腳步聲靠近。
他連忙閉上眼,放緩呼吸裝睡。
戚情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三言兩語吩咐完聯系上的部下,就走了過來:“阿行?”
見季行覺閉着眼,似乎睡着了,他立刻收了聲。
季行覺裝睡的本領越來越渾然天成,心裏正頗感驕傲,感受着戚情的目光在他臉上一寸寸掃過,頭皮頓時發麻。
發現他裝睡了?
等了會兒,戚情卻不言不語的,似乎只是單純地看着他,許久,他感受到戚情伸來手指,拂開他垂落在臉上的一縷頭發。
明明只是個尋常動作,卻又似極盡克制。
“阿行,”季行覺聽到戚情開了口,斟酌了會兒,對他說,“長好點。”
季行覺:“……”
這是把他當花兒了?
季行覺閉着眼和戚情鬥智鬥勇了會兒,還是抵抗不住疲倦睡了會兒,睜眼時外頭的天色已暗,比較頭疼的是,雖然睡了會兒,但那股精神疲倦感并沒有消逝多少。
季行覺捏捏眉心,看屋裏沒人,尋摸出去,發覺尼爾已經回來了,正悠哉哉地坐在樓下的桌邊,看着部非常脍炙人口的熱播劇。
季行覺瞄了眼,眼角抽了抽。
可不就是宋枚和西塞莉天天湊一起追的那部霸道星盜與貴族少女狗血戀劇。
見到季行覺,尼爾非常熱情地揮揮手:“季教授醒了?啧啧,戚元帥也太不行了,我還以為你明天才能起來——吃晚飯嗎?”
季行覺的拳頭有點發硬,勉強笑了笑:“尼爾首領,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麽會挨打了。”
正說着,門嘎吱一聲被推開。
戚情拎着兩只烤好的野兔和幾個摘來的新鮮果子走進屋,看季行覺正下樓,揚了揚手裏的戰利品:“醒了?來吃晚飯。”
尼爾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戚情,你有必要嗎?”
季行覺哭笑不得:“你從哪兒弄來的?”
“附近有林子,抓來烤的。”戚情不屑地瞥了眼桌上尼爾讓人送來的晚飯。
不論是從尊嚴方面,還是安全方面,他都不可能吃尼爾送的飯。
更不可能讓季行覺吃這個不懷好意的星盜送的飯!
季行覺沒悟到這個道理,湊過去嗅了嗅,元帥大人的手藝一如既往的精妙,香味居然勾起了一絲久違的饞意,倆人坐到尼爾對面,慢悠悠地分吃兩只烤得金黃流油、香氣撲鼻的兔子。
尼爾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另一頭,起初還頗為不屑,慢慢的,吃兩口菜,看他們兩眼,再吃兩口,再看兩眼,最後沒憋住,腆着臉湊過去:“看起來挺不錯?”
好歹現在是住在人家的地盤上——
季行覺用眼神示意戚情收着點,撕了條肉遞給他。
尼爾嘗了嘗,頓時眼前一亮:“元帥大人……”
戚情冷淡地吐出兩個字:“沒門。”
尼爾響亮地“啧”了聲。
季行覺耷拉着眼皮,慢吞吞地啃完條兔腿,好奇地瞅瞅尼爾的眼罩:“恕我冒昧,尼爾首領,你的眼睛……”
“這個啊,”尼爾摸摸右眼的眼罩,“季教授放心,我的眼睛好得很。”
戚情吐出根骨頭,不鹹不淡地潑冷水:“他不關心你,他只是想研究你是不是瞎子。”
“被季教授研究也是我的榮幸,”尼爾微笑着頂回去,左眼眨了眨,柔情脈脈地瞅向季行覺,“季教授要是想看我摘下眼罩的樣子也可以,只是得把某些礙眼的家夥提前清場,唔,按照我家的家訓,能看我摘下眼罩樣子的,只有我未來的妻子……”
戚情眸色如霜,冷飕飕地道:“那真是可惜,你恐怕活不到摘下眼罩的時候了,非常欣慰世界上少了一個倒黴蛋。”
經過幾次接觸,尼爾已經相當熟練地掌握了點炸戚情的技巧,嗤嗤笑:“好重的殺氣啊,季教授你看,這種男人要不得,你和他在一起,時間久了搞不好就對你亮刀了。”
戚情漠然道:“我只對欠收拾的人如此。”
季行覺:“……”
戰火怎麽還殃及池魚了。
他懶得再給這倆小學生拉架了,腳下一蹬,椅子咻地滑出去半米遠,走之前還撈過倆果子,咔嚓啃了口,優雅颔首,冷眼旁邊:“兩位慢慢吵,不要帶我。”
見季行覺如此,戚情果斷收起攻勢,不再搭理尼爾,湊到他身邊,遞了遞手。
季行覺奇怪地低頭看了看,發現他手背上有道些微破了皮的擦傷。
“我受傷了,”戚情冷靜地道,“幫我包紮。”
季行覺差點笑出來,歪着腦袋,笑盈盈地望着他:“你在撒嬌嗎,元帥大人?”
他還以為戚情不會回,沒想到戚情看他一眼,坦然地嗯了聲。
上一次戚情朝他撒嬌,還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更小點的時候,戚大少爺格外喜歡冷着張臉自以為傲氣的撒嬌,季行覺從來拒絕不了,往往戚情讓幹什麽就幹什麽。
戚白公爵不止一次感慨:“我和郁瞳都沒把他帶出少爺脾氣,阿行,你太慣着小寶了。”
追溯到季行覺第一次拒絕戚情,還是離開戚家的那天。
季行覺的思緒一下飄了很遠,笑着揉了把元帥大人的頭發:“我去拿藥給你消毒。”
尼爾臉色有點扭曲,見季行覺真上樓去找藥了,忍不住開嘲:“戚情,這傷再不抓緊消毒就要愈合了吧,你還真好意思說出口。”
“我好意思說出口,也有人樂得接受,”戚情往後一靠,姿态閑散,嘴角一勾,“你有嗎?”
尼爾:“……”
尼爾突然有點後悔把這兩位接到這兒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無條件接受小戚撒嬌的小季以後: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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