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柱香時間不到,原本人多勢衆的山匪就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哀嚎聲不絕于耳。
“诶诶诶,問卿你轉過身去。”陸清曜扶着素問卿的肩膀,扭過她的身體,“接下來的事你就別看了,別污了你的眼睛。”
她笑得一臉猥瑣,就近挑了一個正抱着腿嚎哭的山匪,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拿着摧龍槍在他的褲頭附近晃蕩。
摧龍槍在陽光下發出逼人的寒芒。
被踩着的山匪瑟瑟發抖:“少俠!少俠饒命啊!”
陸清曜沒有理會他,拿起摧龍槍一撩,把那人的褲腰帶給勾了下來。
腳下的人沒了反應,空氣中還傳來淡淡的尿騷味。
陸清曜嫌棄地踢了這人一腳:“出息!”
“少俠,是我們有眼無珠,我家裏上有老下有小,求求少俠放過我吧!”山匪小頭目被謝影川踩在腳下,趴在地上起又起不來,像只被踩着背甲的烏龜,徒勞地劃動四肢。
“諾。”陸清曜用摧龍槍勾着一大捆的褲腰帶,丢在了頭領旁邊,“把人捆結實了,吊在旁邊的樹上吧。”
謝影川看着那堆散發着酸臭味道的褲腰帶,嫌棄地撇過了頭。
“松子糖,三包。”陸清曜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
“成交。”
“小龍首的綁人手法不行啊!”陸清曜看着被捆成蠶蛹一般吊挂在樹上的山匪,心道,“回頭還得讓他練練。”
“少俠,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小的吧!小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啊!”山匪小頭目因為倒挂着,雙頰暈紅,為了讓自己舒服些,只好像蛆蟲一般扭動身體。
陸清曜折了一根樹枝,在他臉上戳了戳:“你叫什麽名字?籍貫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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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匪不知陸清曜問這些做什麽,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謝影川靠着樹、抱着刀,目光如有形的刀劍,鎖定了山匪。
“是、是……”山匪立馬露出一個谄媚的笑來,因着長得醜看着實在是有些辣眼睛,“小的劉黑狗,本是雍州扶風郡人,因着戰亂來到南方避難。
誰知到了南方,朝廷對我們不管不顧,那些個南蠻子又看不起我們這些外鄉人,排擠我們。你看我們這不是沒地種,為了混口飯吃,就只好去當山匪了。”
“你是從京口過來的?”
劉黑狗連忙點頭:“是、是……”
陸清曜一樹枝抽了過去:“京口離廣陵一江之隔,從這裏到京口最少兩百裏地,你逗我?”
“诶呦!诶呦!”眼淚鼻涕糊了劉黑狗滿臉,“小的哪敢啊!這不是京口大疫,不跑等着死在那裏嗎?!”
陸清曜又狠狠給了他一下:“可還有同夥?”
“小的們只求一口飯吃,哪來的什麽同夥……”劉黑狗一邊說着,一邊偷摸着看着陸清曜。
陸清曜看他那副模樣,心裏不由想到:“把人當傻子耍呢,還不老實!”
她扔下樹枝,拿出摧龍槍,槍鋒在劉黑狗臉上拍了拍:“我這槍已經很久沒見血了,你若還是不老實,我也不介意拿你祭槍。”
冰冷的槍鋒貼着臉上,劉黑狗哆嗦了起來,卻咬緊了牙關不再說話。
陸清曜笑了:“狼都跑到這山裏頭了吧?”又接着問道,“狼王也在?”
劉黑狗原本充血紅腫的臉褪去了血色,他像是想起了什麽極其可怕的事情,倉皇地搖了搖頭。
“也是。”陸清曜擡手割斷了繩子,劉黑狗“咚”得一聲摔在了地上,招呼了一聲,“我們走。”
陸清曜扶着素問卿上了馬,掃了一眼地上的山匪們:“若下次再讓我碰上,可就得見血了。”
劉黑狗被摔得頭暈眼花,聞言,急忙含糊地說道:“多謝少俠饒命,多謝少俠饒命……”
“駕!”一聲唿哨,馬蹄揚起塵土,向着前方飛馳而去。
“清曜,你剛剛說得那些個‘狼’‘狼王’指的是什麽?”素問卿虛弱地扶着樹幹,漱了漱口。
還沒走兩步,素問卿就撐不住了,他們又只好又停了下來。
謝影川任勞任怨地跑去打水了,而素問卿已經胃都已經吐空了,正在幹嘔。
為了壓抑住這種感覺,她只好說點什麽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哦!你說那個啊!”陸清曜一邊把馬往樹林深處牽過去,一邊答道,“你也知道北方流民聚集在京口,又被本地人排斥,流民們為了讨口飯吃,就只好京口附近的山坳裏當土匪。
不過大部分規模都不大,就十多個人聚在一起,攔路打劫罷了,連把像樣的刀都沒有。我說的‘狼’指的就是這些人,至于‘狼王’麽……”
不知為何,陸清曜突然想起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一隊人,那個帶着刀疤的領頭人。
随即她又暗自搖了搖頭,心想:“天底下哪有這麽倒黴的事,出個門都能碰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狼王’?”
“‘狼王’怎麽了?”素問卿攤在樹底下,見陸清曜搖頭,不由問。
陸清曜拿着摧龍槍比劃了一下,弄下一大堆的樹枝、樹葉來。
她小心地把地上的馬蹄印子掃去,接着,又把馬的蹤跡給藏好了,拍了拍手:“我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誰,來自哪裏,長得啥樣,只知道整個京口的北方流民都聽他的。”
“你這是做什麽?”
陸清曜理所當然道:“當然是準備上山了。”
“等等,你剛剛不是說這裏有山匪?”素問卿呆呆地看着陸清曜。
“對啊!”陸清曜的眼裏滿是躍躍欲試,“正好這路途無……咳,我們不能讓這些個流匪在這裏為害一方,不如先去一探究竟。”
素問卿看她這幅模樣,心裏不知翻了多少了白眼:“嘴裏說得好聽,我看你們懲惡揚善是假,閑的沒事幹想打架才是真!”
“小龍首回來了,我們準備出發吧!”
……
另一邊,建安城中的風依舊溫軟。
謝璧采坐在竹心小築頂層的雅間裏,手中端着價值千金的茶水,垂眸看着朱雀大街熙攘,若有所思。
“算算路程,月娘她們應該已經到了廣陵鎮才是,怎的沒有消息?”謝璧采有點憂心,心想,“別是路上出了什麽岔子?”
“你從進來開始就一直在走神,在想什麽?”而在謝璧采對面,一位青年端坐着,長相與謝璧采有個三四分相似。那人有着一雙桃花眼,看着你的時候溫柔又深情,讓人不由地心生親近之感。
“我并未想什麽。”謝璧采放下茶盞,“倒是小叔,身為徐州刺史,卻擅離職守、私自入京,若是被言官知道了,少不了參你一本。”
那人的容貌看起來也不過比謝璧采大上個三四歲,兩人坐在一起看起來不像叔侄,更像是兄弟。
謝道暄身為謝家上一輩中最小的孩子,年紀輕輕便已是徐州、兖州二州刺史。他此番前來,倒不是有什麽急事,而是為了另一個人。
“我聽聞青、清晚沒死,你又遲遲沒有傳來消息,按耐不住,便過來了。”謝道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唇畔的笑意更深了,眉眼更加溫柔起來,“至于那些個言官,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閉嘴。”
謝璧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是了,當年他這個小叔玩得比陸清曜還瘋,不過折騰人的手法一向神不知鬼不覺,常常讓那些被捉弄的人有苦說不出。
“真是瞎操心慣了……”謝璧采在心裏喃喃。
不過,他是真的不知應該怎麽跟自家小叔說陸清晚的事情。
整個謝家都知道謝道暄喜歡陸清晚,但又不肯明說,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佳人嫁與他人。最後還因情傷難愈,自請去了徐州,可把家裏的老一輩氣了個好歹。
如今,陸清晚已死,棺木都已經送進了皇陵……誰知道謝道暄知道了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就在謝璧采正想着怎麽才能不動神色地轉移話題時,謝道暄及時給他遞上了梯子——
“話說起來,你在信中多次與我談及陸家的那個瘋丫頭,今個兒怎麽不帶來給我見一見?”說到這,他還沖謝璧采狹促地笑,“怎麽?藏得那麽嚴實,還怕她喜歡上我嗎?”
一提到陸清曜,謝璧采忍不住露出個笑來:“我倒是想讓她見見你,只可惜她前天就出發去了京口。”
謝道暄驚訝極了:“你可知京口是什麽地方?”
“我讓影川跟她一同去了。”謝璧采皺了皺眉,壓低了聲音,“京口流民□□,你沒有收到消息?”
謝道暄搖了搖頭,臉色凝重起來:“看來是有人截斷了我與謝家的聯系。”
“看來對方早有預謀,勢要與我謝家為敵了。”謝璧采猶豫了一會,并未談及青衣人之事。就他目前的調查結果來看,這青衣人确實與謝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但裏頭似乎還有更深的一些內幕。
跟讓他想不通的是——在調查途中居然族中長輩的插手,阻止他繼續查下去。
看來這不是他應該知道的事……可那又怎麽樣?他就偏要查下去不可!
“對了,你還未與我說說,清晚現在怎麽樣了?”謝道暄問道。
該來的還是來了。
謝璧采握緊了茶盞,緩緩吐出一口氣,輕聲道——
“她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