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懷州
謝拂身帶着阿脔在這軍營中一住便是小半個月,阿脔本就就是聰明淩睿,天天和謝拂身朝夕相處,都能夠聽懂謝拂身的意思,話雖然還不能全說,但是卻也會只言片語表達自己。
戰事也不再吃緊,謝拂身來到便将一年有餘,将到中秋,皇上便就下了懿旨,宣睿親王謝拂身回京。
謝拂身環抱着阿脔坐在馬車中,閉目養神。
阿脔靠着謝拂身,挑起車簾,好奇地打量這車窗外,阿脔從未離開過鏡湖,所見之景色不過是鏡湖附近的雪山山色,雖然離開鏡湖一月,但是日日待在大帳之中,也不得見到外景,現下見到這碧藍的天空,青綠的野草,翩飛的大雁,心中又驚又奇。
馬車外高陵帶着三名親衛騎着深黑色的純血馬,包圍着馬車,那馬鬃毛茂密光亮,體格勻稱,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好馬。
阿脔被謝拂身養在大帳中,從未有人見過,高陵和親衛也都因此次回京才得一見阿脔,頓時都被阿脔的姝色驚惑,但也都知曉這是王爺的人,雖然美色在前,可也不敢直視。
燦爛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在阿脔白皙的臉上,顯得阿脔臉色光潤透滑。謝拂身看着阿脔一副孩子似的笑容,說不出的幹淨,心也跟着透亮起來,一把把阿脔拉回懷裏,親昵的湊近阿脔耳邊,笑意蔓延,“看什麽呢?這麽出神。”
阿脔不得看景色,心裏不高興,可也不敢說什麽,只是撇撇嘴,“看天,看樹,看鳥。”
謝拂身輕笑一聲,“就這麽好看?看的你連我也不理了。”
阿脔被謝拂身打斷,窩火得很,心裏不想理謝拂身,可是又很是懼怕,輕輕擡起頭,蹭了蹭謝拂身的臉頰。
謝拂身只覺阿脔發絲細膩滑潤,這股子滑勁都滑到了心底,擡手拈了片玫瑰酥,喂到阿脔嘴邊,“你愛吃的玫瑰酥,都被你備着了。先吃點墊墊肚子,不然該餓了。”
玫瑰酥香甜脆然的味道擒滿阿脔耳鼻,阿脔本也就餓了,張開嘴,咬了口玫瑰酥,頓時嘴裏香味四溢,回味香甜。
謝拂身看着阿脔一口口吃着自己手裏的玫瑰酥,乖順的像只小貓似的,不自覺笑了起來。
馬車一直前行,經過村鎮,一時間到了落腳的東城。
雖然吃了不少玫瑰酥,阿脔卻是餓了,謝拂身便帶着阿脔到了東城最有名的酒樓,美香樓。
馬車才到酒樓底下,車內就以滿溢香氣,阿脔心裏雀躍極了,拉着謝拂身就要下車,謝拂身笑了一笑,拉住阿脔,這才從馬車中下去。
這美香樓上下兩層,門口挂着副朱紅色的對聯,上書:長江繞郭知魚美,下書:好竹連山覺筍香。酒樓之名便取了對聯的最後兩字,所以名為“美香”。樓裏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生意極好。
謝拂身牽着阿脔進到樓中,高陵帶着親衛尾随其後。謝拂身貴氣難掩,氣度非凡,這小二眼尖得很,看着謝拂身腰間挂着的那枚藍天暖玉腰牌,就知道這是個有錢的主,連忙引迎了上來,滿臉帶笑,“幾位吃點什麽?”
謝拂身微微擡頭,“樓上可有雅間?”
小二點頭哈腰,“有!有!您請上走!”說完給謝拂身讓開路,示意讓先走。
謝拂身牽着阿脔,走上樓去。
高陵和三個親衛也極是聰明,圍住謝拂身和阿脔,阿脔身量不高,親衛又都身材高大,一時間都遮住了阿脔,別人望向謝拂身幾人,也只見謝拂身衣着華貴,一派雍容,身後還跟着侍衛,心裏覺得此人開頭不小,可也不得見阿脔。
到了雅間,小二連忙推開門,引着謝拂身和阿脔進去,這雅間名為“牡丹小榭”,窗紙上還畫着盛開的大子胡紅牡丹,團團簇簇,花大色豔,好看極了。
阿脔挨着謝拂身坐下,正好坐在窗邊,眼睛轉個不停,好奇的打量着這酒樓和外面來往的行人,模樣靈動聰慧,俊俏可人。
謝拂身點了菜,看着阿脔一副坐不住的樣子,心裏覺得阿脔可愛,手裏捂着阿脔的手,“這美香樓的銀身魚和雞絲筍最是一絕,那魚滿身銀色,鮮嫩可口。筍是山上現打下來的,清香回甜,最是好吃。”
阿脔聽聞好吃的,從窗外收回目光,滿面歡喜的看着謝拂身,“真的?”
窗外吹進絲絲清風,缭亂了阿脔的發絲,謝拂身擡手,輕撫起發絲,給阿脔挽到而後,笑着道,“我還能騙你?”
阿脔笑顏齊開,看的謝拂身心情大好。
菜上的也快,一時間擺滿了一桌子,謝拂身給阿脔加了株嫩黃色的筍子,放到阿脔碗裏,“吃吃看。”
阿脔連忙拿起筷子,夾了一下,沒夾起來,再夾一下,夾住了,心裏大喜,可還沒等喂到嘴裏,手一松,筍子全落回到了碗底。
阿脔氣的臉頰通紅,比那牡丹還要豔上幾分,謝拂身忽地一笑,夾起筍子喂到阿脔嘴邊,阿脔這才散去怒氣,嚼着筍子,滿意極了。
謝拂身唇邊帶笑,親昵地給阿脔夾菜。
“少爺,您再看,脖子都要扭斷了。”
酒樓下一個圓臉小厮撇着嘴道。
只見酒樓下一位藍衣公子握着紙扇,呆呆的擡着頭看着窗邊的人,表情甚是沉醉。
那藍衣公子收回目光,紙扇一收,握在手裏輕輕敲打,一雙鳳眼微微上挑,眼中精光一閃,喜笑顏開,樣貌英俊,“柳春,此等美景豈能辜負?我們也上樓去!”說完換開紙扇,高高興興的踏入美香樓中。
那小厮嘆了口氣,只能跟上。
藍衣公子帶着小厮上到樓上,只見那雅間門口守着四個侍衛,雅間門也關着,只聽聞裏面不時傳出笑聲,越發聽得撓心心撓肺,高陵帶着親衛臉色陰沉,緊緊盯着那藍衣公子。
那小厮名喚柳春,對着自家公子挑眼睛弄眉毛,“公子,您這美景,看不成咯!”
那藍衣公子也不惱,那這紙扇搖着,“不急,不急,美人總是要出來的。”
果然,等了半宿,雅間門開,謝拂身牽着阿脔正要出來。
藍衣公子連忙咳了一聲,眼睛緊緊盯着阿脔,覺得阿脔真是越開越好看,大聲喊道,“柳春,這牡丹真是好看!不如我作詩一首送于牡丹如何?”
柳春又怎會不知這“牡丹”指的乃是那美人,也只好配合一番,“請公子作詩!”
謝拂身微微笑着,眼色深不見底。
“何人不愛牡丹花,占斷城中好物華。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嬌萬态破朝霞。”
藍衣公子一詩吟畢,眼帶精光的看着阿脔。
阿脔也不知何意,只覺有趣,笑了起來,這一笑真是宛如怒放的牡丹,印天奪日,般般入畫,看的藍衣公子心內直跳,那一顆心全系在了阿脔身上。
謝拂身輕笑一聲,側眼看着阿脔的笑顏,心裏就像紮了根針,看向藍衣公子的眼底都是一片冰涼,牽着阿脔便要離去。
藍衣公子眼裏哪還有別人,一心一眼全是阿脔,看着阿脔要走,沖着阿脔的背影喊道,“在下姓柳,名等閑。“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的那個等閑!”
阿脔只聽到那人再喊,但也沒往心裏去,回頭想看眼藍衣公子,怎奈四人緊緊圍着阿脔,阿脔也沒見到。
等到阿脔和謝拂身走遠,那柳等閑還站在原地,腦子裏全是阿脔的笑顏。
柳春看着自己公子這幅呆傻樣,心裏有了結論,什麽叫做魔障,這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