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都是人 族譜

柳外青并不是唯一一個被突然轉換空間然後困住的人,之前消失的吟也處在差不多的境地。而且非常不幸,他所在的隧道裏有兩具風幹的屍體,也是救援隊員,不過同樣困死在了這礦洞之中。

吟甚至能在塌方的區域看到兩人絕望之際徒手挖石頭留下的血跡,而旁邊隧道的牆壁上,也充斥着早已褪色的血手印。

這是兩個死的極其不甘的人,經驗告訴他,這樣的屍體通常都很危險。

吟同樣嘗試用折疊鏟挖出一條生路,但是塌方區域碎石較多,且多為大石,挖出去顯然不太可能。沒辦法,吟只能敲敲打打,在隧道中尋找最為薄弱的區域,打算從那裏入手。

不過在行動之前,吟在牆角發現了一行血字,應該是救援隊員死亡之前留下來的。人類就是如此,即使是死亡,也總想留下點什麽,而文字是最好的表達方式,也是迷宮常見的線索類型。

“我們要救的不都是人,還有披着人皮的怪物!!!”

三個血紅色的感嘆號表達着書寫者的心情,單從字面意思來看,是救援隊在救援的過程中救出了奇怪的東西,有怪物混雜在遇難者中。

難道那怪物就是之前發出奇怪聲音的人形生物?可那不是一目了然的嗎?為什麽要用披着人皮來形容。

吟也不免一頭霧水,甚至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皮,确定自己的皮沒被披了去。

思索之際,手上動作也沒停,頭頂的薄弱區域很快經受不住吟的敲打,咔嚓一聲裂開了縫隙,吟手上動作加快,三兩下砸出一個可以容納自己進入的空洞。

鑿出兩個便于着手的着力點後,就這樣憑借着臂力輕松爬了上去,在吟上去的瞬間,頭頂的頭燈也瞬間熄滅了,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在這裏耗費了快兩個小時。

身邊重新陷入一片黑暗,那詭異的竊竊私語聲再次響起,好在這一次的聲音有點遠,但聲音仍舊在不斷接近。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吟知道自己不能被怪物碰觸。

頭燈熄滅前,吟觀察了環境,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上方的一條隧道,判斷了一下竊竊私語聲的方向,吟選擇了遠離的方向迅速摸索前進。

隧道狹窄讓人壓抑,但好處就是不會有太多障礙物,最多碰到一些岔路口,那低語聲越來越近,行動速度飛快,不過在它即将碰觸到吟的時候,吟推開了牆壁上的門。

但吟的運氣不算太好,他打開的是一道死亡門,門中一張醜陋的面容迎面撲了上來,吟一腳将怪物踹進了門內,然後關上了身後的門,顯然,吟更願意解決門內的追逐者,而不是身後那不可抗力的怪物。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無數人的心跳都在緩緩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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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間跳過晚上六點鐘的那一刻,迷宮中響起了一陣凄厲尖銳的吼叫聲,那聲音不辨男女,刺得人耳膜幾乎破裂,那是一種聽起來就讓人無比絕望,蘊含着強烈仇恨的聲音。

聲音在狹窄錯亂的隧道中傳遞,似乎無所不在,無孔不入。

幾乎所有人在聽到那吼叫聲的時候都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心跳如鼓,眼前發暈。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東西才能發出如此滲人的聲音,光是一個聲音,就似乎比他們如今所經歷的一切都來的恐怖。

黑暗中的追逐者終于現身,它将穿梭在複雜的隧道之中,捕捉那些在黑暗中游離的人,如果沒有門或者道具的保護,只怕難逃一死。

梅子意所在的四人小隊也被這聲音所驚,劉莆真縮着脖子,努力不讓自己磕牙。在那聲音的震懾下,似乎連手電筒的光芒都黯淡了不少。

前方漆黑的隧道中,似乎有什麽陰冷的東西在逐漸接近,那種肅殺之息如同暴風雪一般冰冷無情。

“快返回之前發現的安全門!”走在最前面的雲辭樹一聲令下,四人迅速調轉方向,向之前發現的安全門靠近。好在之前的探索中,衆人十分幸運的又發現了第二扇安全門,并且兩扇都沒有打開,此時正好用來避難。

梅子意頭也不回的向前走着,特殊時刻,自己頭頂的頭燈也打開了,但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白天裏十分懼怕光芒的人形怪物竟然也不再一味逃跑,而是在頭燈光芒暗淡處伺機而動,一副只要光芒消失,就要撲上來的樣子。

這礦洞的夜晚,竟然如此危險!和梅子意之前經歷的基礎迷宮截然不同。

來到之前做好記號的位置,身後那肅殺聲也出現在了頭燈的光芒範圍之內,那是一個女人,一個披頭散發,穿着一身紅衣的女人!那女人發現前面四人,立刻探出自己的慘白的雙手,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透過頭發縫隙,惡狠狠的盯着他們,然後以一個扭曲骨骼錯位般的恐怖姿勢迅速接近。

梅子意和雲辭樹甚至都沒有交流,默契的同時關了頭燈,手邊結實的隧道牆壁瞬間變成了安全門,在那刺耳的叫聲中,四人迅速推門而入,進入了安全門。安全門內溫暖明亮的燈光将身後令人膽戰心驚的撞擊聲弱化,讓人不至于發瘋。

沒有人說話,四人就這樣靜靜的聽着,直到門外那東西失去耐心,或者被其他什麽吸引,放棄撞門,無聲消失。

“那……那是阿秀嗎?”鑒于不久前他們推測出的阿秀是個女人的線索,剛剛那個明顯女性化的裝扮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她,不過想到阿秀可怖的樣子,劉莆真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十有八九是她,只是她為什麽變成了這個樣子?”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麗娜微微放松了身體,直接坐在了地方。

“你受傷了?”梅子意聞到了血腥味,味道來源于雲辭樹。

雲辭樹仍舊站在石門邊,思索了一下轉過了身體,劉莆真和麗娜頓時倒吸了一口氣。只見雲辭樹的背上,從肩到腰被貫穿了四道深深的爪痕!那傷口極深,此時正滲着血。

三人很快明白,進門之際,因為位置原因,雲辭樹是最後進來的,只怕就是那時被女鬼抓了一下,而那女鬼的殺傷力太過驚人,如果在慢一步,只怕就直接将人分割成了幾塊。

劉莆真和麗娜一時間有些慌,愧疚的同時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翻一下屋子,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東西。”雲辭樹仍舊是那副溫溫和和的樣子,仿佛受傷的不是他,“不要慌,不是致命傷,在安全屋內,傷口恢複速度也會很快。”

經雲辭樹這麽一說,兩人确實沒那麽手忙腳亂,開始認真觀察起這間安全屋,空間比上一次那個還要大一些,屋內設施也更全面一點,甚至還有一張大床。

梅子意已經幫助雲辭樹褪下衣服,用安全屋的瓶裝水清理傷口。雲辭樹看上去溫柔可親,但是脫掉衣服就能清晰看到他身上的肌肉塊,并不誇張,卻顯得很有張力,似乎是對人體美學的一種诠釋。

不過這種時候,梅子意顯然沒時間注意身材問題,認真檢查傷口,發現傷口确實不致命,但疼是肯定的,尤其是這種大面積的割裂傷,不過安全屋內,傷口并沒有繼續流血,似乎真的在慢慢恢複,“已經止血了,不過不能再做劇烈運動,否則傷口很可能二次撕裂。”

雲辭樹很是乖巧的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蘇的有些撩人,不禁讓梅子意懷疑雲辭樹是故意的,但是看過去時,只看到了雲辭樹眼中溫和的笑意,似乎能包容下一切任性。

麗娜沒能找到紗布一類的東西,只能将床單扯了下來,一回頭就看到兩人互相對視的場景,瞬間又轉回頭,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劉莆真在這方面顯然就神經粗大了很多,“大佬,用床單行不行?會不會感染?”

梅子意移開了視線,雲辭樹淡淡開口,“通常不會感染。”

三人七手八腳的撕起了床單,又忙了一陣給雲辭樹包紮好了傷口,等閑下來才覺疲憊,都癱在了地上。

雲辭樹似乎有些失望的啧了一聲,但劉莆真和麗娜早就因為高強度的體力消耗,處在半睡半醒間。只有梅子意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還以為至少會有人哄哄我。”雲辭樹笑着說。

梅子意聽此竟然認真思考了起來,然後在雲辭樹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推醒了劉莆真。

劉莆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疑惑的看向梅子意,梅子意開口說道,“你去哄哄他。”

雲辭樹“……”

“奇怪的夢!”劉莆真卻嘟囔了一句,翻身又睡過去了。

梅子意“……”

雲辭樹輕輕笑了一聲,終于還是放過了梅子意,轉而打量起這間安全屋。空間更大一些,茶幾上放着一塊電池,以及水和幹糧,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一指厚的藍皮本子。

兩人默契的走到茶幾旁坐下,查看起這間安全屋給出的線索。

藍皮本子上留有一條空白區,上面書寫着四個繁體字:李氏家譜。

顯然,這是一本家族的族譜,而且通常只有一些大家族才會有族譜,在這個小小的偏遠村子,竟然還有這種東西。

将族譜翻開,發現裏面除了族人姓名之外,還記錄着一些李氏的豐功偉績,似乎這是一支很大的家族,後在戰亂中落敗,最後漂流到了思家村。

族譜越往後翻記錄的信息就越少,人口也逐漸凋零,最後一頁上更是簡單,只有四個人名,上面寫着:李銘啓,郭紫蓮。兩人的下面則寫着李樹,蘇秀。

這是阿樹家的族譜,但是這個族譜又有什麽用呢?

梅子意盯着族譜看了片刻,突然想起昨天在思家村,村長領着他們一家家走過,幾乎準确說了每一家的姓名,獨獨沒有說自己家和阿樹的姓氏。

而且根據目前調查的情況來看,村中幾乎每一戶人家的青壯年都在礦上遇難,村長卻對自家誰遇難一事只字不提,那只能說明,村長家沒人遇難,而在礦難中幸存下來的青壯年,只有殘疾的阿樹。

村長和阿樹很可能是父子關系!這是這本族譜傳遞的信息。

想通這點後,之前一些不起眼的細節也就清晰了起來,比如村長淡化自己和阿樹的姓氏,比如問起阿樹時的停頓,比如衆人質疑阿樹還活着時下意識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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