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像書,無情地翻過了一頁,沒有了昨日的糾結。

祈禱将所有的過去遺忘在另一個世界裏,一個又一個的畫面無限地重疊。

那些沒有情人的情人節裏,你是誰都無所謂,你在哪裏也無所謂,因為我都不想去了解,更不在乎誰會想起我,我只想祝自己情人節快樂。

對不起,讓你成了炮灰

男人們一起聊天的話題通常是女人。

女人們一起聊天的話題通常是男人。

當五個女人和一個男人一起聊天時,話題是男人。

姚思潔,出生在東北,在安徽長大。高考報志願時選了西安的一所大學,讀了一個至今令她悔不當初的本科專業。畢業後陰差陽錯地來了房地産公司,雖然是國企單位,卻不是系統內的主業。只是,穩定的工作讓她覺得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至少養活自己沒問題。

工作了三年,沒有換過部門,也沒有換過直接領導。其實換不換領導對思潔來說都是一樣,因為她的直接領導是自己的表姐,是思潔所在公司公司投資管理部經理,大自己14歲。在他人眼裏,表姐有點像思潔的長輩。思潔很尊敬表姐,更多的是帶着些許的敬畏。時間久了,思潔逐漸習慣了這樣的關系。漸漸地,臉皮也變厚了,時不時地還會跟表姐開玩笑。不過,在上班時間還是畢恭畢敬地對待她的這位領導兼表姐,不敢造次。

在這個城市,思潔只有姨媽一家人親人。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思潔很多時候會有失落感,特別是逢年過節,那種感覺真是讓思潔甚是揪心。唯一能讓思潔感到溫暖和安慰的是,姨媽跟表姐對自己都關心備至。表姐空置的一套房子讓給思潔住,并且不收房租,這對思潔來說簡直是再幸福不過的一件事了,畢竟這樣也會減去不小經濟負擔。

思潔是個孝順的姑娘,沒事的時候會經常打電話給父母,即便是聊兩句家常,問問吃的什麽飯也會覺得十分幸福。可每次卻也很矛盾也很有壓力。到了該結婚的年紀,父母總是在一個問題上抓住不放,那就是“逼婚”,生怕思潔會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

今天是聖誕節,對思潔來說是無所謂過不過節的,中國的節日都不知道怎麽打發,更何況這些西方的節日。再說,現在的流行趨勢是聖誕節們都是情侶們一起過。思潔既沒有男朋友也沒有老公,真要湊這個節日的熱鬧,會讓她覺得自己特別傻,所以幹脆就不過。無奈到下班的時候,同事們的不安定情緒開始蔓延,紛紛蠢蠢欲動,讓思潔的情緒也受到感染。

“思潔,晚上有事嗎?”坐在對面的M同事在MSN上這樣問思潔。

“面對面還來這套”,思潔瞟了她一眼,她竟然跟沒事兒人一樣,思潔不禁暗自佩服起她的泰然自若。

“沒事兒啊,下班回家,洗洗睡呗。”思潔故意這樣回答。

“這樣的大好時光,你還要回家洗洗睡,太沒有情調了,怪不得你沒有男朋友呢。天天宅在家裏,你以為男朋友會從地板上冒出來嗎?”同事毫不客氣地數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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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能冒出個男朋友倒是好了,還以為我不敢要啊!”思潔也不甘示弱,反正要下班了,閑聊幾句打發一下時間。

“晚上一起吃飯吧,跟其他幾位同事都商量好了,就差你一個人了,去還是不去自己決定。”M同事繼續發來信息。

“不是吧,你準老公不陪你呀?”思潔很納悶:她老公在北京,跟她是大學時候開始戀愛的,畢業後雖沒在一個城市工作,不過感情很穩定,早就準備結婚了。

“他?誰知道他陪誰過節呢,反正不是陪我,剛剛發信息說晚上不能回來!”思潔擡頭看看同事,發現她面部表情不怎麽自然,這證明了她說的話是真的。

“都有誰參加啊,我考慮看看要不要跟你們混去?”思潔突然來了興致,迅速回複到。

“就這麽幾個單身的年輕人,又不是不認識,還要問問是誰參加,去了不就知道了嗎!下班後等着一起走吧。”思潔盯着電腦屏幕心想:這美女可真會賣關子啊!

下班後思潔才知道都有誰,其實不用想也能猜到。公司的員工本來就不多,年輕人就這麽幾個,單身的就是鳳毛麟角,能在一起過節一點也不算意外。要說意外,那就是這裏面有五個女人跟一個男人。而在這五個女人裏,除了包括思潔在內的三個人是單身外,另外兩個也已經名花有主。今天一起聚會原因肯定不是重點,但過程可能會很精彩,至于結局,那就不得而知了。

聚會吃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個特殊的日子,一群孤單的人能夠一起瘋癫,一起宣洩,一起肆無忌憚。

“咱們吃火鍋去吧,我知道一個地方,味道絕對正宗。”唯一的男士H兩眼放光地建議着。

“行,聽你的吧,在哪裏,遠不遠?”幾個女同事七嘴八舌地問他。

“都說一個女人相當于五百只鴨子,我看我今天在劫難逃了。地方不遠,離咱們公司挺近的,美女們不介意的話,咱們走着去?”H同事臉上露出得意甚至略帶些詭異的笑容。

看到H一臉欠揍的表情,誰都能猜到,這是虛榮心作怪呢。一個男人跟五個女人同行,還是五個楚楚動人的女人,那回頭率要多高啊。誰是男人都會覺得這是十分有面子的事情,心裏不知道樂成什麽樣了呢。

“好吧,滿足你!”思潔豪爽地朝着同事H說。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在路上走着,一路上驚喜不斷。有很多的情侶,也有不少手持鮮花行色匆匆的單身漢。而思潔他們六個人才是今晚最引人注目的風景,六個單身的人一起狂歡恐怕少之又少了吧。

火鍋永遠都是冬天裏的最佳美食選擇。果然如所說的那樣飯店很近,差不多10分鐘左右思潔他們就走到了。這是一家地道的四川火鍋店,只是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

同事們一致同意要麻辣鍋底,再點好多好多肉,好多好多啤酒。食有肉,飲有酒,行有車,這就是思潔他們這群人的今晚最大的滿足。

“來,我給美女們把酒滿上,咱們先幹一杯慶祝一下這個與衆不同的美好夜晚?”這唯一的男同事似乎真把自己當成了主角,完全沒有意識到馬上他就将成為衆矢之的。

“有你什麽事兒啊?看你得瑟的。今天你說了不算,要乖乖聽我們幾位女士的,知道嗎?你那點小心思還是小心着點兒先別露出來啊!”思潔毫不客氣地把男同事的提議擋了回去。跟同事們在一起時,思潔是不怎麽說話的,不過今晚被環境感染得似乎例外,思潔慢慢發現這個聚會很有意思,不知不覺間一改往日裏的低調。

“就是,今天你就是跟班,別再暗自得意了。”坐在思潔旁邊的美女同事S摟着思潔的肩膀附和着。

“你們說的都對。不過,美女們,這杯酒幹還是不幹啊?我都舉杯了,總不能放下吧?”H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幹杯!”同事們齊聲說,思潔一口氣,一杯啤酒喝了精光,今朝有酒今朝醉,讓所有的煩惱都暫時見鬼去吧!

大家喝得高興,話題也多了起來。M美女同事指着男同事說:

“你說說你們這些男人,有一個好東西嗎?有一個靠譜的嗎?”她因為老公沒回來跟她一起過節,正滿腹的怨氣,牢騷自然少不了。

“我還覺得自己挺好的呢,也沒心懷不軌,還這麽殷勤地給幾位美女端茶倒水的,這跟班當的不稱職嗎?”同事H狡辯着。

“得了吧,那都是表面現象。”同事M絲毫沒有示弱。思潔看着這些同事,覺得他們好可愛,酒喝多的時候跟工作時一本正經的樣子完全不同。

“就是,有句話叫做寧可相信世界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張破嘴。”S同事繼續說。

“咱麽別擠兌他了,看他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一會兒他要是不高興了,甩手先走,就沒人買單啦。”思潔放下筷子打了個圓場。

“就是,看思潔多善良,你們多學習學習人家好不好。” H同事總算找到為自己抱不平的人了,甚是感動,還做了個假裝擦汗的動作,瞬間爆笑全場。

“來,咱們敬今天唯一的男同事呗,也為了今天這個特殊的聚會,也為了你心甘情願當我們的炮灰。”思潔端起酒杯提議,其他幾位美女點頭贊許。H同事受寵若驚,站起身說:

“謝謝諸位美女今天能給我這個機會跟你們一起共度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就是當炮灰也值了,誰能有我這樣的待遇啊!這杯酒我就先幹了。”說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思潔她們幾位女同事聽後頓時雞皮疙瘩滿地,不禁哈哈大笑,相繼幹了杯中酒。

那天晚上,食肉無數,飲酒無數。那天過後,思潔再也沒有因為開心而喝過那麽多啤酒,這個數量記錄自然也成為了日後同事們間的一個傳說。

孤單,無處安放

孤單,是每個人成長過程中的必然,願意與否,都只能接受。飛躍了孤單,才能看到希望。

思潔習慣邊吃早飯邊看新聞。洗漱完畢,距離上班的時間還早,思潔多看了幾眼。南方的雪依然很大,不知道家裏的情況好不好。

思潔的家鄉正好在淮河以南,沒有取暖設施,到冬天只能用空調。這樣的天氣,很讓思潔為父母的身體擔心,爸爸媽媽肯定又心疼電費,不舍得開空調。思潔開始有一點想家了。

想起昨晚上接到老爸打來的電話,思潔說自己沒有回家過春節的打算時,似乎感覺到老爸失落,還說自己是白眼狼,長大了就不要老爸老媽了。那一刻思潔心裏酸酸的,其實在作這個決定之前,思潔也矛盾了好久。沒有在父母身邊過春節,對思潔來說還是第一次。

老爸是個沉默的人,輕易不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讀大學的時候也大部分是思潔打電話給他。如今可能因為年紀大了,情感變得脆弱,老爸開始經常打來電話給思潔。每次總是感覺他有好多話,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表達,老爸一直是這樣的人,總是認為思潔還是那個當初紮着羊角辮兒的小姑娘。

如今思潔長大了,工作了,父母還是放心不下,每次都是問這個問那個。雖然思潔在嘴上說他們唠叨,愛操心,內心卻十分溫暖。特別是目前這樣的單身生活,一個人在外地,就算大姨和表姐對思潔再好,甚至好到讓人羨慕,可終究還是希望爸爸媽媽能夠在身邊。

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陽,思潔在心裏默默地祈禱父母身體健康。

春節将近,公司給員工發了好多禮品:盤錦的大米,陝西洛川的蘋果,還有色拉油之類,思潔讓表姐統統拿給大姨。自己平時很少做飯,拿回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吃完,最後白白浪費。

商場裏做着各種促銷,思潔拿着剛剛發到手的獎金,準備去狠狠地消費一次,給姨媽買些年貨,給自己也買些禮物,彌補一下自己因為不能回家過春節的遺憾。一直逛到商場停止營業,思潔精疲力竭。商場裏的人太多,仿佛東西是不要錢的一樣。

思潔看中了百麗的一雙長靴,試了下,覺得還不錯,看看标價差不多一千八,打完折也要一千二百多,思潔有些舍不得。穿在腳上在鏡子前左照又照,最終狠了狠心,決定還是買下了。不是有句話說女人就要對自己狠一點嗎?思潔在這句至理名言的誘導下,又買了件秋水伊人的大衣。物質上的滿足總能彌補心靈上的空虛,怪不得女人不高興的時候就會購物,看來是有一定道理的。

按照法定假日的安排,春節放了七天假。對思潔來說,這真是漫長的假期。

農歷三十那天一大早,思潔不到八點鐘就被吵醒,窗外那些不安分的帶着些許調皮的小孩子開始放鞭炮,嬉笑打鬧,完全沉浸在歡樂中。

一陣接一陣的鞭炮聲,讓思潔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再也無法進入夢鄉,無奈只得起床洗漱。看着鏡子中自己白皙的臉龐,思潔決定化個淡妝,眉毛、眼線、睫毛、嘴唇一樣都沒落下。然而這一切依然不能使自己高興起來,思潔覺得內心空蕩蕩的,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孤單的自己。

正要流眼淚的時候,大姨打電話過來:“起床了嗎?怎麽還不過來啊,早點來大姨家,自己在家憋着不難受啊!過來大姨家跟家裏人聊聊天,說說話……”

“大姨,我早起來了,剛準備走呢,一會兒就過去了,您別着急啊。”姨媽家住的不遠,走路也不需要太長時間。

思潔穿上新買的大衣跟靴子,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出門。“新年新氣象,總不能苦着臉過節,”思潔在心裏告訴自己說。

一路上,行人很少。汽車飛馳而過的時候,卷起還沒有清掃幹淨的煙花的紙衣,夾雜着還未散盡的火藥味。一切都是春節的痕跡,一切又都與思潔的因想家而失落的心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已經決定不回家了,索性就讓自己高興一些。思潔不停地這樣自我安慰着,不覺間就到了大姨家樓下。擡頭看着二樓的姨媽家的窗戶上已經貼上了窗花,很有年味兒。可這一切卻并沒有帶給思潔春節的喜悅。

世界上,永遠有一種心情只屬于自己。不覺地感嘆時間真是過得好快,不知不覺又是一個春節,轉眼間,又是一年花落去!

午飯過後,姨媽跟表哥表姐他們湊了一桌打麻将,思潔借口不喜歡打麻将,在客廳沙發上一邊吃花生一邊看電視。中途插播廣告的時候,思潔時不時也去看看姨媽的戰鬥成果,有時候表姐也會趁機央求思潔倒飲料給她,有時候姨媽也會讓思潔給支招,看看打哪張牌。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就這樣被無聊地打發過去了。

“得了,不玩了,坐了一個下午我的腰都酸了。”思潔在客廳聽見大姨這樣抱怨着。

“是,差不多該去吃飯了,早點去,早點回來,還要看春晚呢,”表姐說着,開始稀裏嘩啦地收拾起麻将牌。

現在流行年夜飯在飯店吃,姨媽家也随波逐流,早早地就在浪淘沙訂了房間,省了好多比如炒菜洗碗之類的家務事。晚上,飯店還是一如往日的熱鬧,似乎比平時還要火爆。

服務員很熱情地招呼着,落座不久菜很快就上齊了,思潔親自給家人倒上飲料後,然後坐回自己的座位聽姨媽開始致新春祝詞:

“新春愉快,祝工作的孩子事業蒸蒸日上,祝學習的孩子學業進步。”

思潔跟姨媽一家吃着年夜飯,暫時忘記了原來這個春節是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刻意地不聽他們的談話,刻意不注意他們幸福的表情,只有這樣才會讓自己不至于那麽想家。

“思潔,明天咱們游園去吧,正好你表哥回來,車也能坐下。”旁邊的表姐推了推了思潔說。

“好啊,你們要去,我就跟去着呗,大初一的也沒什麽事。”思潔故作興奮地回答說。

其實在這個城市,思潔是很幸運的。有穩定的工作,有免房租的房子,有待自己像待親生女兒一樣的姨媽。只是,思潔覺得還是不屬于這裏,甚至是多餘的,多餘甚至連自己的孤單都不知道置于何處。

此刻,姚思潔比任何時候都拼命地渴望能早日有個屬于自己的家。

兩個女人的情人節

幻想是美麗的,然而,有些幻想卻是累人的。情人之間,總是無法客觀,有時是自欺,有時是欺人。誰不渴望懷抱美麗的幻想度過共同生活的日子?只是,到了最後,我們才發現,不是欺人,便是自欺。

——張小娴

最近工作并不算太忙,這讓思潔的生活又添了些許無聊,工作之餘有了大段大段可以用來發呆的時間。

今天周日,也是情人節,一個思潔從來不過的節日,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又有什麽意義呢。本打算睡到自然醒,無奈的是生物鐘讓她準時在固定的時間醒來。思潔躺在床上發了半天呆,終于忍不住決定起床。

思潔一邊刷牙一邊在心裏抱怨這個讓人糾結的節日,本來好好的周末讓這個情人節搞得心煩意亂。

“聽些音樂吧,”思潔自言自語道,“這樣或許可以多打發些時間。”最近思潔重新喜歡上了老狼的歌,他的《虎口脫險》、《百分百女孩》、《晴朗》等等。平和、寧靜,沒有大起大落的感情沖突,淡淡的憂郁中有那麽一點驕傲,歌聲如數年前一樣親切、真摯、動人,卻有着一種震撼人心的情緒,就像思潔的生活。

手機響了好幾下,應該是短信息的聲音。思潔不用看都能猜到應該是同事和同學們的短信,祝福自己情人節快樂!思潔痛恨這樣的短信,感覺很諷刺。

窗外的陽光強烈而刺眼,望着窗外,思潔的思緒漸漸飄離軀體,像是不再受控制,卻又保持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可以讓思潔時時感知到它,卻又抓不住。

姨媽打了電話讓思潔回去吃餃子,不忘了叮囑說:

“抓緊時間談戀愛吧,你爸你媽都着急了,你要是還不上心,就真成剩女了。趕快找個人嫁了,也算在這個城市有個根兒,省得家人替你操心。”

“好,知道了,姨媽,做不了剩女的,放心吧!”思潔苦笑着回答。

挂斷電話,思潔耳邊還是萦繞着姨媽的那些話,這讓思潔更加覺得一個人的情人節是多麽凄涼,甚至凄涼得有些可笑。

其實,大學裏思潔戀愛過的。那是一個十分優秀的男孩子,有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高過思潔一整個頭,永遠能帶給她安全感。他與思潔不同校,比思潔大兩屆,是思潔去男孩所在學校上英語培訓班時認識的。

戀愛後,他帶着思潔做了所有戀人會做的浪漫的事情。在春天帶思潔去青龍寺賞櫻花,在夏天帶思潔去雁塔廣場看噴泉,在秋天帶思潔漫步在交大校園裏落滿樹葉的路上,在冬天帶思潔去常寧宮看雪。

那段大學時光,思潔用盡所有力氣去戀愛。可是當男孩畢業的時候,被保送到北京讀研究生,那時思潔還有兩年才畢業。她不想成為他未來道路上的負擔,也沒有勇氣讓他承諾給自己一個将來。思潔只是默默地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希望有一天能夠配的上他。可是,當思潔畢業的時候,那個男孩卻找到了新的伴侶。思潔祝福那個男孩,從此就斷絕了與他的聯系。

工作以後,思潔再也沒有勇氣去戀愛,因為任何人都無法再帶給她想戀愛的感覺。仿佛自己所有戀愛的力氣都在大學的那次戀愛中用完了。

珍惜、追求,然後無奈、失落。一個人,人來又人往,一個人的房間還是空空蕩蕩。對于曾經的那些是遺忘還是記住?思潔回想着這幾年的點點滴滴真想大哭一場。

思潔一直不理解:為什麽那些流逝的歲月和想要卻從不曾真正擁有的幸福,總是顯得那麽遙不可及,是因為自己不夠優秀還是因為自己不配得到和擁有?

失眠的夜裏,時常拉開窗簾去仰望夜空,可怎麽也尋不到那顆最閃亮的星。仿佛在無限的深夜、洶湧的孤寂要将思潔吞噬掉。凝視鏡子中的自己,思潔總能感覺到一種類似自虐式的莫名的悲傷,卻不知源自何處。有時候真的不想也不願從這種狀态中走出來,因為害怕走出來後會更加悲傷和失望。

在姨媽家吃完餃子,思潔在廚房邊洗碗邊跟一旁的表姐聊天:

“姐,你說那些有情人的人今天都是怎麽過節的?”思潔竟然問了個傻到家的問題。

“鮮花,紅酒,音樂呗。”表姐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沒有兩個男人或者兩個女人一起過節的,那樣是不是很怪。”思潔一邊将洗好的碗放進櫃子裏,一邊繼續問。

“有呗,同性戀啊。”說完表姐跟思潔同時大笑不止。

“不過咱們這樣看着別人浪漫也挺心癢癢的,要不我陪你過節吧,或者你陪我過節也行。”表姐一邊擦着眼角笑出的淚水一邊提議說。

“可以啊。”思潔聽了表姐的提議後爽快地答應,心想着:我們這樣的兩個女人一起過情人節該是什麽樣?一定是荒唐得讓人無奈吧?

兩點多的時候,姨媽睡醒午覺,從房間裏出來見思潔跟表姐在客廳裏吃着橘子,慵懶的說:“就聽你們姐倆叽叽咕咕說個不停,也不休息,我都沒睡好。”

“沒事,就是聊聊天,計劃着我們怎麽過節呢。煩我們啦,我們正準備走呢。”表姐故意氣姨媽,思潔也朝着大姨點點頭。

姚思潔跟表姐穿了外套出門。表姐開了一輛紅色別克,兩人駕車從小區東門駛向和平路。

“去哪裏呀?”表姐問。

“咱們找個洗浴中心洗澡去吧,下午,時間還早,洗完吃飯去呗。”

“行,還是先訂個飯店吧,找個環境好點的,估計今天不太好找地方。”見前面的路口亮了紅燈,表姐踩了剎車。

思潔打了好幾個訂餐電話,最後終于在函館訂了位置。兩個人一邊憧憬着晚餐,一邊高興地駛向經常去的一個洗浴中心。

蒸桑拿的時候,思潔鼓起勇氣問:“姐,其實,你離婚這麽久了,年紀又不大,又有氣質,怎麽沒想着在找一個呢?”

“嗨,也沒什麽合适的。條件一般的吧,我又覺得沒必要,條件太好的吧,我又沒有什麽信心。”表姐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有點紅,思潔知道碰觸到表姐的心理禁區了,很後悔這樣唐突。

“哦。也是,只要自己快樂就行。”思潔很明智地打住了這個話題。

“哎呦,還說我呢,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有孩子了。你要是再不找,生孩子都該困難了。”可能因為是兩個人此刻所屬的環境特殊,所以平時比較敏感的話今天都大着膽子敢說了。

“我也想找啊,但是總不能大街上随便拉一個吧,找個好男人比登天都難。姐,你說,那些好男人都在哪棵樹上待着呢,怎麽就不讓我遇見一個呢?。”

“感情是靠緣分的,現在的男人确實也是不太靠譜。看看周圍,哪有一個靠譜的男人,除了花心的,就是心術不正的,剩下的那些男人,估計也是挑剩下的了。”

思潔跟表姐這樣沒有顧忌地聊着,不知不覺間就到了晚餐時間。兩個香豔的女人從洗浴中心出來後直接去了函館。路上,看見只要是散步的情侶,幾乎無例外地拿着玫瑰。時不時地還能看見寒風中拿着鮮花張望的男人,估計是等着送給心上人的,思潔光是這樣想想就覺得很幸福。

點過菜後沒多久就上齊了,本來是要開動的,但是好像缺點什麽。

“無酒不成席,咱們也喝點酒吧?”表姐興致勃勃地跟思潔說。

“你開車呢,不行。”思潔認真地說。

“喝完再說,或者到時候找人來開回去。”表姐很不以為然地回答。

“既然這樣,那就喝點呗。”思潔也眉飛色舞起來。表姐招呼服務生拿了瓶真露,兩個女人的美好夜晚就此開始了。

“姐,你知道嗎?初次約會的情侶會選擇什麽樣的餐廳?”思潔神秘的問。

“不知道。說說,我也增長點見識。”表姐夾了一塊三文魚刺身放進嘴裏,然後放下筷子等着思潔回答。

“初次約會,如果女士選擇的是西餐廳,比如法國餐廳,意大利餐廳這樣的地方,就證明他想跟男士有進一步的接觸。因為這樣的餐廳裝修講究,燈光柔和暗淡,氣氛很浪漫。如果選擇中式的餐廳,基本男士就沒什麽希望了,因為中式餐廳大多燈火通明,又很熱鬧。基本沒有選擇像日本餐館或者泰國餐館這樣的具有名族風格的地方的,除非當事人是這樣的名族。如果是攜家人就餐呢,那就等于說不可能繼續了。”思潔滔滔不絕地說。

“沒想到,聽你這樣說,還真的有那麽點兒意思。”表姐聽完後點頭表示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班門弄斧呗。姐,我敬你一杯,謝謝這幾年你對我的關心。我真是幸運,有你這樣讓我驕傲的姐姐。”思潔分別斟滿了表姐和自己的酒杯,很認真很真摯地表達自己的心情。

“咱們姐倆不說謝不謝的話,你要不是我妹妹,我才不用關心呢。”說着說着兩個人都熱淚盈眶,血濃于水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酒,此刻只能代表姐倆的心情,即便是一飲而盡。

到了打烊的時間,思潔跟表姐還是有好多話要說,于是決定去酒吧再坐坐。

“我給武哥打個電話,他要是沒喝酒讓他過來接咱們。”表姐跟正在吧臺結賬的思潔說。

等思潔結完帳轉身找表姐時,見表姐搖了搖手機,然後笑着說:

“一會兒武哥過來,可能還有其他人,他們先去酒吧了。”

“還有其他人吶?”思潔感到有些意外。

“是呗,不知道這群男人怎麽想的,過節不在家陪老婆,卻在一起鬼混。”

沒過多久,一輛出租在餐廳門口停下,是武哥。他開着表姐的車,帶思潔跟表姐去了酒吧。

酒吧裏,音樂調到正正好的音量,一遍遍地播放着那些有關于單身的和傷感的旋律,那些屬于情人節的旋律。

三年多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中,思潔改變得太多。從象牙塔裏走出的那個懵懂的清純女生,在還不被她所接受的社會生活中,突然間成熟了。太多的東西都讓她變得司空見慣,也不再是那個幼稚得無可救藥的小姑娘。有時候為此難過,為了那份丢掉了的純真。

酒吧裏還有包括高飛,孫凱等等表姐的其他幾位朋友。在一起時,思潔都稱呼他們哥哥,看來真是一群孤單而寂寞的人。本來是兩個女人的情人節,此刻成了這一群人的情人節。

不戀愛,還等什麽

王子都結婚了,你還在等誰?

不結婚,難道你又想一個人過情人節?

是在幻想你會成為童話裏的灰姑娘嗎?那會要了你的命的!

一位同事結婚了,新娘子很漂亮。在任何人眼裏,當然也包括思潔自己,女人最漂亮的時刻就是當新娘子的那一刻。

新娘新郎向思潔敬酒的時候,新娘說:“思潔,快點兒找一個吧,別總單着了。好男人都快被搶光了,你還不趕緊占上一個啊,我們都替你着急。”這句話聽起來就像玻璃杯摔碎的聲音,清脆、刺耳。

“是啊,思潔,趕快找個男人結婚吧,不結婚,戀愛也行,不然大家都着急了!”思潔也經常這樣跟自己說。

可是,對人家沒有感覺還要跟人家戀愛,那不是浪費別人感情嗎?這對思潔來說真的很矛盾,自己也很着急。不結婚,不戀愛,就像怪物。別人見了會問:多大了?結婚了嗎?有男朋友了嗎?如果答案都是搖頭,那麽對方也會搖頭說:“這麽大了,怎麽還沒遇到個合适的呢?差不多就行了,別挑了,時間不等人的。”

冬天就要過去了,一切都在期待中。

整個上午,思潔都在辦公室整理內控管理的相關資料。把最後一個文件盒貼好标簽放進文件櫃後,思潔揉揉酸酸的肩膀坐下來喘口氣。泡了杯咖啡,打開網頁浏覽了下同學們的空間,沒想到在一位同學的空間裏看到他的腳印。十年前的他跟思潔是高中同學,而如今,物是人非。

他在留言裏寫道:你已在我心,不必再問我記着誰!這顯然是說給他心中的女孩的。而他,也是十年前思潔暗戀的對象。只是那時是一種很純粹的喜歡,不帶任何私心雜念的喜歡。

是啊,該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再怎麽惋惜和遺憾,也終究回不去。

思潔看到留言的這一刻,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些過往,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去回憶。過去的,即便是在意的東西,時過境遷也會随風飄散。所以,思潔在後面也留了言:“想說的就是:你現在過的好嗎?”

拿起杯子,輕酌了一口咖啡,品味着他的苦澀。電話響了,思潔看了一眼屏幕,是表姐,不知道又有什麽事情,思潔在心裏暗自思量。

“思潔,晚上沒事吧,給你介紹個男朋友,下午放你假,回去捯饬得好看點兒,然後在家等我的消息,我告訴你見面的地址和時間。”表姐那邊表現的異常興奮,根本讓思潔無法拒絕。

男人叫廖想,三十二歲,自己開了個小公司,收入還不錯,有車有房。條件可以,可是不知道人怎麽樣。既然表姐安排了,怎麽也要去相這個親的。更何況還放了半天假給自己。思潔這樣想着,只等着到下班的時間。

女人的美是睡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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