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4

夢中是一片血海。

九津珀站在唯一一塊幹淨的地方,迷茫地左右看看。

這應該是夢……可他從不做夢,向來是閉眼到天明。

而且這個夢中都是人血的臭味,十分糟糕,九津珀皺着臉左右看看,不知道怎麽才能趕緊從夢中醒過來。

“不要,不要——!!!”

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從遠處傳入他的耳朵。

這裏還有活口。

因為人類的血腥味太重,他自豪的嗅覺已經無法分辨這裏的氣味,幸好聽覺不受味道的影響。

善良的狗勾不能見死不救,九津珀遲疑片刻後,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血液,向慘叫聲那面走去。

走得越近,能聽到的東西也越多。

都是人類的哀嚎,有些是無意義的慘叫,還有包含憤怒的斥責:“怪物,你和她們一樣都是怪物!”

“你是我們花錢找來的,為什麽要幫着那兩個惡魔!!!”

不論是哀求還是謾罵,似乎都沒有讓那人停手,短短一段路的時間,九津珀已經再也聽不到什麽聲音。

這個破舊的小山村中,似乎只餘下兇手一人急促的呼吸。

……好像還有兩道微弱的心跳。

九津珀加快腳步走過去,卻猛地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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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會看見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比如高專課堂上講過的詛咒師,或者是什麽妖怪之類的,但站在血泊與屍體中的,卻是他從未想過的人。

“……傑?”九津珀睜大眼。

他向前走了兩步,一腳踩在前面的血坑中,濺了一褲腿的血,黏糊糊臭烘烘的。

夏油傑像是察覺到動靜,側身往這面看來,那雙向來含着溫和笑意的眼此刻一片漆黑,他貪戀的溫柔與縱容仿佛從中消失,只餘下冰冷的憎惡。

九津珀的喉結上下滾動,在這樣的目光下發不出一點聲音。

青年向這面走來,巨大的咒靈跟随在他身後。

他伸出手,臉上又挂了笑,九津珀呼出一口氣,正想抱住他時,對方卻從他的身體中穿過。

“沒事了。”青年溫和的聲音傳來:“壞人已經全部消失了。”

九津珀回頭,看他将兩個傷痕累累的小女孩抱進懷中,嗓音柔和,神色卻冰冷懾人。

——這不是他認識的夏油傑。

九津珀不知道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他說不清這個在血海中朝着兩個孩子微笑的夏油傑,和當初微笑着将祓除的咒靈喂給他當零嘴的夏油傑有哪裏不同,但他清楚地意識到,似乎有什麽從中抽離,并且再也無法找回。

九津珀像是被釘在原地一般,只轉身看着夏油傑牽着孩子向外走,甚至沒有絲毫處理這滿地屍體的意思。

他想追上去,但卻邁不開腿,只站在原地看着對方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

九津珀猛地睜開眼,入目是陳舊的天花板,鼻間只有暗堕氣息的香味。

那是一個夢,九津珀松了口氣,可夢中的景象真實又清晰,現在回憶起來,仍能記住夏油傑第一眼看來的目光。

“傑變香了…”九津珀喃喃道。

“怎麽了?”耳畔忽的傳來道聲音。

九津珀猛地回神,發現三日月不知何時化出人身,跪坐在他身後。

“沒事。”九津珀抖抖耳朵,心裏發虛:“應該只是個噩夢。”

“聽說有靈力的人會做預知夢。”三日月宗近笑道:“不過若是噩夢的話,那就當它是一個噩夢好了。”

“預知夢?”九津珀咬手指。

雖然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但莫名覺得他确實是會做預知夢的,也就是說……那可能并非是噩夢,而是夏油傑的未來。

傑以後會變成夢中那樣嗎?

光是想想,九津珀便感覺渾身發冷。

他不喜歡那樣的傑。

“我想回去。”他抓住三日月宗近的手:“我要回去阻止傑。”

“不行。”三日月宗近回絕,他反手握住九津珀:“九津君答應要幫我們,怎麽可以現在離開。”

“我……我阻止傑後就回來幫你們。”九津珀咬唇。

三日月宗近搖頭:“本丸在時空裂縫中,我們與現世的時間流速不同,我們很可能堅持不到你回來。”

“可是……”九津珀的耳朵耷拉下去:“我一定要回去,不然傑會變得很奇怪。”

“你記得我昨晚說的話嗎?”三日月宗近忽的湊近他,尾音微微上揚:“只要快一些将暗堕氣息吞噬掉,我們就可以将你精準地送回那個時間點。”

九津珀張張嘴:“要親親?”

三日月點頭。

狗崽顯然有些驚慌,他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想起夢境中夏油傑那個目光,又遲疑着把手放下了:“那親……親吧!”

說着話,白玉一般的臉頰上便飄起一抹紅,就連頭頂的犬耳尖尖都發着顫,捏起來甚至有些燙手。

三日月宗近若無其事地收回捏別人耳朵的手,彎起眼笑得絕代風華:“九津君不用緊張,只是一次嘗試而已。”

雖然心中默念了幾遍只是嘗試,可是這種事對于狗子來講顯然還是太過頭,他緊閉着眼,連呼吸都在抖。

三日月身上那股冰冷的木質香越來越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輕輕灑在自己的臉頰上。也許是太過緊張,靠近的時間仿佛無限拉長。

手被人握住,十指相扣,剛剛從被褥上坐起來就又躺了回去。

呼吸似乎都粘稠起來,暗堕氣息混雜着些許靈氣一起湧入,竟讓他第一次有了飽腹的錯覺。

“唔……”

九津珀低喘一聲,明明是單純的進食,卻莫名有種全身被沖刷的難耐感,這讓他忍不住向上彈起,又被人給摁了回去。

等三日月宗近松開他時,整只狗都是一副傻了的表情。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刺激的進食。

“這樣速度确實增加很多。”三日月宗近伸手擦擦他的嘴角,又戳了下露出來的半截粉紅色的舌頭:“九津君意下如何?”

九津珀覺得不行。

先不說接吻的事,這種感覺再來幾遍,他覺得自己估計就是條傻狗了,實在是受不住。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房門忽的就被人唰的拉開,鶴丸國永靠在門板上,似乎對他們此刻的姿勢并不意外,只是眯眼笑着擡起只手:“早上好啊,吃完早飯了嗎?”

“!!!”九津珀剛剛緩過來一點,又炸毛了。

“你吓到他了。”三日月宗近手法熟練地揉捏一番炸毛的尖耳朵,語氣略帶責怪:“今劍都知道進房間前要敲門。”

“敲了門不就看不到這麽有趣的場面了嗎。”鶴丸國永笑嘻嘻地道:“而且我來找九津君是有正事的。”

“什麽事?”九津珀把羞恥感壓下去,探出頭問。

鶴丸國永豎起一根手指:“帶你了解一下本丸,還有之後住的房間。”

“诶……”九津珀眨眨眼。

确實剛才的親親後,他不是很想與三日月宗近待在一間房中,但是和看到這件事的鶴丸國永一起,好像也不是很自在。

“本丸中現在只有我有時間來做這個了。”鶴丸國永把他從地上提起來就往外走:“借用半天~”

“等等!”九津珀想起被某個白毛夾在手臂下強行帶走的事,再看看鶴丸國永的白發,突然ptsd:“你不會和五條悟有什麽關系吧?”

“五條悟?”鶴丸國永拎着他,歪頭想想:“嗯……我不認識五條悟,但鑄造我的刀匠是五條國永,一定要說的話,與五條也有點牽扯。”

九津珀睜大眼,竟然如此和果然如此的感覺混雜在心中,十分複雜。

“來,我帶你從本丸大門口開始逛。”鶴丸國永拍拍他,發現九津珀的衣服忽的從睡衣變成一開始的黑色學生裝,挑起眉梢:“這個能力很方便嘛。”

“之前的衣服因為被追殺,落在外面了。”說到這,九津珀失落地耷拉下眉毛:“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衣服。”

五條悟那套貓耳女仆裝不算,那不是衣服,是狗勾的恥辱!

“衣服沒了還可以再買。”鶴丸國永眸色微閃,随口岔開話題:“看,那就是本丸的大門,你來的時候是直接從時空回溯機那來的,肯定沒看過這兒。”

本丸外是鳥居,然而鳥居上朱紅的漆掉了大半,露出下面破損的木頭,配上周遭荒蕪的土地和髒兮兮的臺階,怎麽看怎麽凄涼。

“啊……好久沒出本丸了。”鶴丸國永撓撓後腦勺:“別看它現在看起來破了點,之前還是很壯觀的,我們天天都會來這裏打掃臺階,旁邊的樹林蔥蔥郁郁,春夏還會有五彩斑斓的野花,秋天灌木叢裏會有很多果子,看起來紅彤彤的,吃一口牙都會被酸掉,小俱利每次都會中招哈哈哈。”

他笑完,臉上的神色反而淡了,盯着兩邊的荒草不知在想什麽。

九津珀見過現在本丸中所有的刀劍,并沒有一把叫小俱利的,恐怕是被刀解了。

“以後這裏會變回原樣的。”他忽的開口道,見鶴丸國永看來,語氣認真:“我會将你們體內的暗堕氣息全部吃掉,那樣你們就能變回原來的樣子,本丸也會複原。雖然逝去的人無法回來,但是你可以帶着他們的份一起好好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把傑哥拉出來溜溜

狗子的基礎三觀來源于夏目小天使,所以沒太長歪,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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