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更) 我也只愛你
車停在無人靠近的國道旁, 周圍沒有一點亮光,夜黑風高,除了月光就是彼此凝視的眼睛。
溫令瑤望着他漆黑專注的瞳眸, 心底一股股溫熱在流淌,呼吸之間,目光仿佛燃成焰火。
“我也只愛你。”她望着他喃喃出聲, 然後送上自己的唇。
手臂像藤蔓般勾着他的脖子, 然後一點一點地, 将他肩側的衣服揉進掌心,溫柔拉扯。
男人漸漸吞噬掉她的主動, 拉開車門, 抱着她一起跌進後座。
有些話适合用嘴來說, 但有些話,還是要由身體來表達。
他們将彼此包裹得密不透風,仿佛只有這樣, 才能将濃烈至深的愛意釋放出來,融進對方的骨血裏,留下一生一世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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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他們告別家人回北城。
剛走出機場的時候,溫令瑤猝不及防地被幾個大男孩圍住, 沈嘉馳那個小哭包,望着她直接哭起來。
喬蕭嫌棄地睨了他一眼, 說:“瑤姐我們都擔心死你了,有的人一天哭幾次,哭喪似的。”
沈嘉馳甕聲甕氣地喊:“我才沒哭喪!你會不會說話你!”
溫令瑤笑了笑,摸着沈嘉馳滿頭毛茸茸的卷發:“不是說不用來接嗎?你們都不上班的呀?”
沈嘉馳抽了抽鼻子:“我們請假了,晚上大家一起吃個飯, 給你們接風。”
“是啊瑤姐,自從你去了普外,我們都好久沒聚過餐了。”
對他們來說,聚餐是一件很難的事。或者說,把人湊齊是件很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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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難得大家全都在,溫令瑤有點盛情難卻,回頭看了眼沈司衡。
男人拖着她的行李箱,目光微涼:“不是晚上吃飯嗎?”
衆人齊齊愣住。
沈司衡望着他們,依舊不茍言笑,神色淡漠。直覺他正要說出什麽令人心梗的話,待接收到溫令瑤提醒和警告的眼神,忽而又改口,變成一句正常的人話:“下午你們自由活動。”
沒別的,就是想趕人走。
溫令瑤努力憋着笑,對幾個學生溫柔道:“好不容易休假,你們下午就去玩玩吧,跟着我們有什麽意思?訂好餐廳發過來,晚上見!”
在談戀愛這件事上,沈教授的心眼就只有針眼那麽點小。
她現在算是把他琢磨得透透的,就像爸爸每次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和可愛的小脾氣,一點都瞞不過媽媽的眼睛。
客客氣氣送走孩子們,還十分貼心地給他們叫了輛車,溫令瑤轉頭笑盈盈望着沈司衡:“沈老板,收起您的司馬臉了。”
沈司衡依舊蹙着眉,将她摟進懷裏,低聲問:“什麽時候能公開?”
溫令瑤笑了一聲。
“讓他們有點燈泡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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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租江曠那房子的時候,因為空間小,也沒打算住很久,老房子裏的許多東西就沒帶過去。
從機場出來,沈司衡開車回她家裏拿東西。
房子是他們剛到北城的時候醫院分配的安置房,後來溫正鵬攢錢把它買了下來,到現在也是幾百萬的市值了。只不過小區老了,這一帶也是老城區,估計得等着拆遷。
拆遷只是一個很小的因素,甚至對溫令瑤和宋曼青來說,更希望這房子能保留下來,作為一個念想,所以現在雖然沒人住,也一直舍不得賣。
溫令瑤先清理了一大袋要扔掉的雜物,沈司衡幫她拎下樓去,然後繼續去房間裏收拾。
一家三口的相框,她喜歡的一些小擺件,收藏起來的生日禮物……
以前,溫令瑤經常被宋曼青說像個小老太婆,有收藏垃圾的習慣,用過的火車票,旅游景點的門票全都要疊得整整齊齊的,用小盒子裝起來,有段時間,甚至連街上人家發的傳單都要留,更別提買東西用的那些紙袋和塑料袋了,玄關櫃子裏全都是被她塞滿的。
宋曼青數落她的時候,溫正鵬就總護着她,說這東西叫情懷,你不懂。
現在她們全都懂了,有一種情懷就是,逝去的永遠不會再回來。
“有人嗎?”門口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
溫令瑤出去一看,是個個子高高的年輕男人站在門外,眉眼略有點熟悉,她一瞬間居然沒想起來名字,只點了下頭:“你好……”
“瑤瑤,真的是你啊。”男人咧嘴笑開了,指了指自己,“我是季浔,你不記得了?”
“哦,季浔……”對方自報家門,她才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
是小時候經常一起玩的玩伴,住在他們這棟頂樓,家裏條件特別好,高中畢業就被送出國了。
那時候沒有手機,也沒法留聯系方式,後來她又去江城學醫,當了七八年苦行僧,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十八歲一別,他們便再沒有見過。
居然一晃就快十年了。
“我去年才回來,才知道你們家都搬走了,還有你爸爸的事……”季浔惋惜地垂了垂眼,“我到處都打聽不到你的消息,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我挺好的,謝謝。”溫令瑤淡淡地點了下頭。
季浔望着她,試探着問:“那你……結婚了沒?”
溫令瑤下意識地往樓下看了一眼,笑着搖頭:“還沒。”
季浔眼睛裏頓時有了神采:“真巧,我也還沒。”
溫令瑤臉上始終挂着疏離禮貌的笑,并沒有多解釋。
相別十年,再找不到那種熟悉的感覺了,今後大抵也不會再有交集。
想起小時候那些模糊的快樂,除了唏噓再無其他。
曾經也是有過幻想的,哪一個少女心中沒曾住過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談不上多麽深刻,甚至也不算喜歡。現在想想,或許只是當時的年紀,需要這麽一個少年,不是他,也會是別人。
十八歲他走的時候,她平靜得就像告別一場考試。
青春畢業的考試,将那些懵懂的情愫當做答卷交上去,然後全部還給歲月。
她往前走,歲月往後,越來越遠。中間被拉長的空白,很快有新的記憶填上。
“瑤瑤。”季浔把手機拿出來點了幾下,遞給她,“我們加個微信吧。”
“嗯,好。”溫令瑤應得随意,然後拿手機準備掃他的二維碼。
就在這時,狹窄的樓道有腳步聲上來,當她掃完的時候,男人站到她旁邊。
溫令瑤下意識地把手機屏幕按黑。
在季浔錯愕的注視下,沈司衡摟住她的腰:“怎麽了?”
溫令瑤抿了抿唇,低下頭,手機擡起來時自動解鎖,亮起的屏幕是他們兩個人貼臉的合照。
昨天晚上在車裏纏綿過後,他半哄半逼迫她換上去的。
男人把她的手機鎖屏滑上去,是申請添加好友的界面。他又看了看對面季浔手機上的二維碼,頓時了然。
他輕笑了一聲,幫她點下發送申請。
“家裏亂,就不請你進去坐了。”他繼續摟着她,禮貌地勾着唇,“有機會一起聚聚。”
三個人心裏都明白,這是一張空頭支票。
言外之意,有機會也沒必要聚了。
說完,把懷裏的女人帶進屋,關了門。
溫令瑤站在玄關時,就感覺到一絲不妙,直到被男人用力掐着腰抵在櫃子上。
“心虛什麽?嗯?”他嗓音夾着一絲危險。
溫令瑤一本正經地反駁道:“我沒有心虛。”
“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加個微信,看見他就藏着掖着的,“前男友?早戀對象?”
“我沒有早戀。”溫令瑤瞪了瞪他,“就是一個發小。”
“哦。”他點點頭,迅速地偷換概念,“青梅竹馬。”
“……”溫令瑤抿着唇,找不到話來反駁。
要這麽說,居然也沒大毛病。
“我突然覺得我有點虧。”沈司衡低頭望着她說。
溫令瑤眨了眨眼:“虧什麽呀?”
“你有青梅竹馬,緋聞對象,連我的男學生一個個見了你都像狗皮膏藥,聽說你們科新來的幾個小夥子,也對你挺感興趣?”沈司衡勾着唇,眼底卻泛着涼意,“相比之下,我身邊是不是太幹淨了點?”
溫令瑤聞言蹙了蹙眉:“你是希望身邊種點花花草草嗎?”
男人老實回答:“不敢。”
頓了頓,他又說:“就是覺得你的花花草草,有點多。”
“……”
沈司衡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眸光深邃,呼吸也不疾不徐。
她仰起頭,帶着讨好地親親男人下巴:“哪有,就是些無名雜草啦。”
都跟她沒什麽實質關系。
“那公開給我個名分?”男人勾了勾唇,手指挑起她下巴,在她唇瓣上吻了一下,“我總要和那些無名雜草,有點區別。”
溫令瑤見他像個要糖吃的小孩一樣執着,不禁笑了笑,也再舍不得拒絕這個大小孩:“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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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們一起去喬蕭訂的火鍋店。
六個人訂了個大廳裏的小隔間,因為沈司衡說請客,誰都不心疼錢,桌上好幾盤大肉,還要了一整箱啤酒。
但喬蕭和翟小明覺得啤酒不過瘾,喝了幾口都不來勁,于是又加了一瓶江小白。
溫令瑤早就聽說過這個牌子,似乎曾經一度很紅火,好奇地問:“這個好喝嗎?”
“不好喝。”沈司衡把她的酸梅汁往她面前挪了點,“不适合你。”
“瓶子有點可愛诶。”溫令瑤目不轉睛地望着喬蕭的江小白。
比起五糧液茅臺那些包裝,江小白顯然更迎合年輕人的審美。
沈司衡也看了一眼,說:“喝完把瓶子給她。”
喬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