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了~~~~~(8)

第六十章了~~~~~ (8)

在客棧投宿。

好幾日沒碰到高枕軟床,秋香倒頭便睡,哪裏生的出別的心思。

等到第二日天明,黑衣侍衛便早早領着幾人去了碼頭。

秋香帶着幾分瞌睡打量起眼前這個不算大碼頭,沒有蘇州與無錫那般繁華,也不知是怎地,眼前船只少的可憐,只能偶見幾艘小船停泊在岸邊。

秋香心有疑雲。

七月,天晴,岸邊的苔藓綠得奪目。

只聽碼頭邊敲着腿的老漢在與給她送飯的婦人說着體己話,一旁差不多年紀的老漢露出了羨慕的眼神:“老李,你說這幾日出海的人咋那麽多呢?”

姓李的老漢扒拉着夫人送來的吃食道:“你還不知道?”

“嗯?出啥事了?”

李老漢道:“還不是都去抓那勞什子的魚去了……”

老漢一聽更茫然了:“啥魚啊?”

“不就是前兒個日子說的那魚嗎,滿身金鱗瓣兒的那個……大夥兒現在都撐着船去逮哩。”

“這事不就是個傳言嗎?”

“是呀,可前天有個白衣公子說他親眼看見了。”

“哦,怪不得人少了。嘿,那老李你咋不去逮那魚呢……要是真逮到了,可是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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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沒那大富大貴的命,還不如趁他們不在的空檔多做幾趟生意。”

姓李的老漢與他夫人對看一眼,旁邊答話的老漢便不做聲了。

那兩個老漢嗓門不小,又離得衆人近,那對話自然不留痕跡的被幾人聽在耳中。秋香可不是什麽相信謠言的無知婦孺,自然不會相信那樣的傳言。

可這傳言未免來得太過巧合,尤其是在秋香一行到達這個小城的前一天。

秋香隐約覺得事情蹊跷,她偷偷看一眼寧王,果然也在他眼底看到了一絲遲疑。

想要富貴的窮人自是不少,只是這下倒是讓趕路的幾人為難起來,沒有合适的船這如何啓程。

秋香打量了一眼那姓李老漢的船只——窄小破舊。想必寧王是看它不上。

如此一來,秋香倒是樂了。

自己是沒有想出拖延的法子,可這耽擱的好事卻自己找上了身,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估計便是指的此時。

秋香心中竊笑一番,唯獨不敢在面上表露出來,只好木讷這一張臉站在婁素珍身側不語。

而那黑衣侍衛尋尋覓覓了兩盞茶的時間,終是沒有尋到合适的船,寧王的臉便越發黑沉下來。

“阿卓……”正當他陰沉着臉喚過黑衣侍衛時,遠處有艘船搖搖曳曳靠了岸。

不大不小,容納秋香這幾人倒是足夠了,雖然樸素了些,卻也比李老漢那破船好上幾百倍。

黑衣侍衛眼尖,并作大步,幾息之間便出現在了船邊叫道:“船家……”

那船夫顯然吓了一跳,就着甲板問道:“啥子事?”

“你這船,賣不?”黑衣侍衛連句寒暄的話也不說,直接單刀直入。

船夫皺了眉瞪他一眼,趕緊搖手:“不賣不賣,賣了船我東家還怎麽趕路!”

果然不是什麽客船,秋香聽聞松了口氣,好不容易拖延了下來可不能就此泡湯了。

黑衣侍衛卻不死心,蹙着眉頭冷聲,他目光更是銳利的如同打尖,語氣中帶着威脅:“我給了你東家錢,他在買船便是,我家主子的時間耽擱不成……”

“這……”船夫被他一時間淩厲的眼神所迫,不敢直接拒絕,眉宇間帶上了猶豫,他瞧了瞧船艙又瞧了瞧黑衣侍衛。

其實這倒也不能怪那中年船夫,黑衣侍衛是何許人也,常年活在刀尖浪口的男人,就連冬香這沒大沒小的小丫頭見了他也不由發怵。

船夫騎虎難下。

然而這個時候,一聲嗤笑從船艙內傳來:“你家主子的時間耽擱不成,那耽擱了我的時間便是不打緊嗎?”

卷四·終卷

85Chapter.84謝謝

通往南昌的水路上某艘船只搖搖晃晃乘風而向。

船艙內秋香面無表情地睜着眼,而不遠處那個穿着白衣的人靠着桌沿,他端着酒壺一臉惬意,秋香絲毫沒有從他的表情上見到緊張與不适。

見秋香站在門口沒有動作,他稍稍揚起了眉角笑望了過來:“秋香姑娘,你站在那裏快有一盞茶的時間,難道是許久不見已經把唐寅忘記了?”

那副笑吟吟的模樣不就是昔日喬裝混入華府的唐寅嗎。

秋香不語,可那直勾勾的眼神似乎能把人戳出一個洞來。

不得不說,三日前唐寅的突然而至的确讓秋香緩不過神來。當時聽得船上人一句:‘你家主子的時間耽擱不成,那耽擱了我的時間便是不打緊嗎?’秋香心中便突突地打起了鼓。

等他那颀長的身影映入衆人面前時,秋香便聽到了久違的系統提示。

「獲得CG一枚·以身犯險,作用:觀賞(旁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CG已超過五枚,可兌換系統技能一項,請及時查詢。」

不用想,那什麽金色鱗片的魚也是唐寅的主意了,騙走了其他的船,自己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裏。

雖然知道他早晚會出現,但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眼前,實在是讓人有種琢磨不透他想法的感覺,尤其寧王,他看唐寅的眸光越發不善。

可唐寅像是沒有自覺一般甚不在意,居然自薦起了西席,說願一同前往南昌。

事情發生的太快,也沒有秋香插手的餘地,她只能靜靜的觀摩着事态的發展。直到今日在石榴的幫忙下,才得以脫身單獨來見唐寅一面。

不想……

這人毫無着急上火的模樣,那般悠然自得,讓人看着有些生氣。

秋香看着他的笑容回過神來,堪堪移步到唐寅對面坐下。與他對視沒有退卻,秋香語氣平穩道:“我的記性還沒那麽差,我只是在想要叫你唐公子還是華安?”

唐寅一愣,眸光微漾,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把倒扣在桌上的茶杯翻轉過來,然後給杯子裏倒上水,一手輕挽着袖子把茶杯穩穩遞至秋香面前。

他低着頭,眼神被青絲覆蓋,唯有嘴角的忽地出賣了他不錯的心情。他道:“這個時候秋香還是叫我的名字好了,當然字也可以。說起來……秋香似乎叫過一次我的字。”

他這麽一說秋香想起來了,那時是在華府的船上,兩人還沒記過幾次面。只記得當時她好像在生氣,所以連姓帶字的吼了他一聲。

現在這個時候還能回憶這些有的的沒的,是該誇他記憶好還是沒有緊張感?

秋香微微蹙眉,故意把稱呼咬重了一些:“唐公子,你難道不認為現在的處境并不适合你回憶往事嗎?”

唐寅毫無所動地聳肩,只是看着秋香說:“放心,不論是什麽樣的處境都不會讓你……”說道這裏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神情突如其來變得有些古怪,不知他想到了什麽,只聽他重複道:“不會讓你們有事。”

而秋香的目光當即一滞,竟然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他的好,心中唯一浮現的是他那個古怪的神情。

唐寅仿佛預期過她反應,就着酒壺輕飲了一口酒,一時錯過了她眼中的猶疑。他又感嘆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現在要是不乖乖呆着這裏喝酒,恐怕就有人要煩心了。”

他說的是寧王,兩人不用言明也知道。

秋香沉默了一下,本來是想要問他之後的打算,這些唐寅大概也能猜到。

不過當秋香真正和唐寅面對面談到關鍵處時,卻突然問不出口了。他帶着淺笑的表情很明顯,完全沒有告知她什麽的打算,或者是他根本沒有詳細的計劃?

但出乎意料,秋香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和他置氣的想法,畢竟他的來意如此彰着。

船身在輕輕的擺動,茶杯裏水面上的波紋正慢慢向外擴散。

思來想去秋香緊繃的神經徒然一松,像是妥協般對唐寅道:“雖然我一時還知道你的打算,但在這裏也只有我和石榴算是你的盟友,不過按石榴的性子來講恐怕不會和你多講什麽,所以……要是有事的話不妨來和我商量。”

秋香說話的時候正看着唐寅,說到最後一句時對方的視線突然迎了上來,不知不覺地兩人對視。

唐寅悠悠揚起的嘴角,笑容與進門以來的有所不同,多了一種秋香難以言喻的東西。他放下手中的酒壺,前胸貼近桌沿,伴随着淡淡的酒香,同時壓迫感也向秋香襲來。

他用手背支着下巴,頭微微向秋香傾斜過來引得肩後的束發劃過肩頭,像是壓低了嗓音唐寅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會追問,不過比起好奇來似乎是擔心我比較多一點……”

“……”一語即中,他灼灼的目光讓人有種想要逃開的感覺,可一旦那麽做了無疑是心虛的表現。秋香難得有些不知所措,微微收攏了袖擺遮蓋下的五指,她不動聲色道:“難道有什麽不對?”

“不……”唐寅輕緩地搖了頭道:“只是有些開心而已。畢竟上一次會面……”

他的話沒說完,秋香大概便知道他接下來的話。上一次見面還是在華府,那個未答應的婚事,還有牛角梳的約定。

秋香下意識摸向腰帶上揣着梳子的位置,也不知出門的時候怎麽就鬼使神差的帶來了。再觸及到腰側時,秋香又猛地住了手。

現在這個時候提起那時的約定,顯然不是什麽好時機。

她彎了眼眉嫣然一笑,轉移着話題問道:“對了,你上一次讓祝公子帶的口訊可是真的?”

“嗯,我和華太師是那麽約定的。”說着唐寅擡手往衣兜裏摸索了一下,不消片刻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便出現在了秋香面前。

秋香遲疑着結果,小心翼翼般攤開,白紙黑字忽地映入眼簾,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右便那三個字‘賣身契’。

瞬間的驚訝使瞳孔緊縮,秋香顫抖了下指尖擡眼向唐寅道:“夫人把我的賣身契給你了?”

語氣中的懷疑顯而易見。

“嗯,看來我的口才的确不錯。”唐寅攤着手,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随即他點了點紙面,用深邃的眼看向秋香的雙眸道:“現在它是你的了!”

只見被唐寅注視的雙眸中慢慢湧現了一種名為喜悅的心情,如果唐寅也自帶了一個系統的話,他大概會收到秋香好感度的提升。

不過即使沒有提示,以唐寅的頭腦也很容易看出秋香難得的激動,她總是強作鎮定,其實本身不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嗎。

唐寅看着黃衣姑張了張嘴,聽到她對自己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嘤嘤,手指和腳趾似乎都不夠剁了,哈哈哈,難道我要剁胸嗎= =

好吧,着該死的電腦終于修好,鍵盤也換好了。裏面太多的波折不想說了,總之我會好好更文的!

盡量在完結之前都保持日更!

86Chapter.85約見

秋香回到自己的房間時臉上的笑意早已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易察覺的迷茫。

她不由看着那五枚CG所能換取的系統技能「任意人物好感度-20」(唯一性,不可重複)。

好巧不巧唐寅現在的好感度是八十,如果把這個技能用在他身上,那麽唐寅的好感度就會變成六十。到時候已開啓的結局六「唐寅獻計贖身華府(HE獎勵未知)」(通關條件:完成主線三笑,保持唐寅好感度60以上80以下,其他攻略對象好感均50以下)不就達成了?

那是不是她就可以回去了?

秋香一旦想到這裏呼吸就有點急促,一直以來的心願似乎就在自己面前觸手可及。

可是她卻沒那麽做。

想那唐寅千裏迢迢投入了這龍潭虎穴,到頭來自己抽身走人,是不是有些不道義。好吧,她現在不得不承認,其實在唐寅好感度上升的過程中她的對唐寅好感也在與日俱增。之前只不過是下意識的忽略罷了。

秋香開始有些躊躇。

好在這船上與唐寅能單獨見面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他一時也不能發現秋香微妙的變化。

船只慢慢悠悠進入南昌的地界時,已是一個多月後。預示着這個炎熱夏季的結束,秋天無聲無息地靠近着,微風帶上了涼意,空氣也變得幹燥起來。

寧王府邸的規模比太師府更勝一籌,雕梁畫棟,白牆灰瓦,聽聞頭門兩壁還嵌着婁妃所寫“屏翰” 的青石刻板,只可惜為掩人耳目秋香幾人也只得從後門進入。

寧王現今膝下無子,後院也只有婁妃一人。私生活倒是簡單,只可惜這個男人一門心思放在篡權奪位上了。

秋香在入得寧王府後生活徹底變成兩點一線,白天陪着婁妃,當然這是在衆丫鬟的監視下,晚上便回丫鬟的居所休息。

唯一得空也只是在中午吃飯的那半個時辰。

也不知寧王是把她的存在忘記了,還是她的利用價值已經在唐寅出現的時候消失,總之在來帶寧王府的這十天來她并沒有見到寧王其人,或者唐寅。

秋香只有偶爾在身邊丫鬟碎嘴時聽到一些。比如寧王似乎挺賞識唐寅,賞賜了不少金銀與美婢給她。

當然這只是下人們的觀點,秋香自然知道寧王根本不可能真的重用唐寅,把他收攏在身邊也只是為了當今局勢。

寧王要的是美名,乃至文人所擁戴。

十月後,寒重。

方來到婁妃的院子,秋香就被婁妃的貼身丫鬟銀耳告知王妃偶感風寒卧榻不起。

秋香心中稍疑,昨日離去時婁妃仍為安好,怎地今日便卧榻不起,哪有風寒來得如此兇猛?不過轉念秋香又道,婁妃勸誘寧王不到,終日精神恍惚,身體抱恙确是遲早的事。

唯一讓秋香不解乃是婁妃拒絕掉了所有人探視,除了銀耳其餘人等一概不得近身。

于是這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十幾日,忽有一天聽得銀耳道婁妃身體大好,又傳她與石榴同去解悶。

秋香不得其解,抱着一肚子的疑問來到婁妃跟前。

她十分罕見地露出一個恬靜的淡笑,然後招石榴與秋香入座。兩人暗自驚奇地對視一眼,同時都在對方眼中尋到了疑慮,想婁妃被寧王接回王府以來,何時再見過她的笑顏,這事出反常必有妖!

兩人皆為沉默,婁妃卻避而不見兩人的目光,兀自說道:“你二人也來府上一個多月了,可有委屈的地方?”

石榴看着那張酷似自己妹妹的臉龐,搖了搖頭。

緊接着婁妃的目光便轉移到了秋香面上,秋香趕緊斂神答道:“不曾。”

婁妃颔首,那雙溫潤的眼中眸光漸淡,她輕聲道:“也是,除了不像在太師府那般自由,這寧王府也算得上是清淨之地。”

她的語氣雖則淡然,可微垂的雙眸中分明帶着明顯的嘲諷。

石榴與秋香兩人不語,門外丫鬟們的腳步聲來來回回穿梭不已,秋香知道其實那些丫鬟不過是寧王派來監視她們的。

婁妃在片刻的沉默後又道:“不過你二人放心,終有一日我會得求王爺讓你們回無錫,現下也不用太過憂心。”

石榴皺眉道:“我本就是自願随王妃來的南昌,何來憂心,王妃無需挂懷。”

婁妃一愣,臉上似乎沾染了一分笑意。最終她起身喊道:“銀耳。”

小丫鬟應聲而入。

婁妃又指向屋裏梳妝臺上的匣子吩咐道:“銀耳,把我左邊的那只首飾匣拿來賞給她們。”

銀耳當即一愣,但到底是王府出來的丫鬟,她随即掩去壓抑,挂上笑容把首飾盒取出抱至二人面前。

“兩位姐姐好福氣,得了王妃娘娘的賞識,後半輩子就有指望了。”

秋香苦笑,石榴皺眉,卻都有推辭的意思。

婁妃的這番舉動顯然有異,來王府的這些日子何曾見過她關心庶務,分明是把所有心思擺在了勸誘寧王之上。

這突如其來的賞賜與安撫,如何想頭透露着違和感。

兩人沒有接過匣子的意思,銀耳只得往秋香懷中一塞:“王妃給你們,接着就是了。”

婁妃也起身,悠悠上前打秋香手中的匣子,她随意取出一根簪子戴在秋香發髻上,然後道:“這簪子果然适合秋香……”

秋香回以微笑,身子卻僵直着。

等二人離開婁妃的院子,石榴四下掃視一眼,動了動嘴唇問:“方才王妃背着銀耳在你手背上寫了什麽字?”

“你看到了?”秋香表情稍滞,婁妃雖是背着銀耳,但石榴站在秋香右邊,自然把兩人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幸好石榴也是自己人,即使看到也出不了什麽岔子。

秋香猶豫了片刻,然後才對石榴道:“我想應該是‘戌時花園’這四個字。”

“王妃讓戌時去花園?”石榴問。

秋香點頭:“我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其實秋香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的意思,究竟是婁妃讓她戌時去花園呢,還是唐寅借了婁妃的口。可內院如此戒備也不知唐寅是否能與婁妃上。

秋香對此遲疑疑問。

時間不斷流逝,還在秋香未曾想通此事的時候,戌時到了。

秋香本以為要甩開那些時時刻刻圍在身邊監視的丫鬟會很難,但戌時未到時,幾個丫鬟就被管家叫去前廳。

就連石榴也被叫去了廚房。

秋香這時才得知今日寧王宴請四方,不少官胄富甲均有出席。

如此一來秋香便下意識覺得約她去花園的應該是唐寅。

秋香深呼吸一口,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可即使表情無異,心境也有所不同。有些事一旦被自己戳破,就像是泛起漣漪的池塘,那波紋愈漸愈遠,不斷地擴散着。

秋香緊了緊手心,悄然來到婁妃告知的地點,并不斷告訴自己,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和唐寅好好配合,讓幾人逃出生天,不然危險的可不是唐寅一人。

暮色四合,十月趨于晝短夜長。

雖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但也無法看清遠處的景物。唯一亮眼的是前廳如日般的燈火,人生嘈雜,觥籌交錯。

歌姬清靈的嗓音正低聲傳唱。絲竹于耳,間歇的談笑讓人心情浮躁。

秋香在隐蔽的假山後站了一會兒,也不見唐寅的身影。期間又擔心唐寅找不到她,只好小心翼翼的鑽出假山群,就着花卉向靠近宴客大廳的方向走了幾步。

她刻意壓低了腳步聲,捏着一端裙擺。

随着絲竹變幻,身後出現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秋香一時無法察覺到腳步聲的不同,下意識扭頭望去。

直接一個白衣貴公子打扮的年輕男人往這裏晃晃悠悠走來。

他身材纖瘦,與唐寅的身影相比差得不多。

可惜沒有點燈,光線也黯淡的很,這讓秋香無法瞧清楚他的模樣。可是那虛浮的腳步,加上搖搖晃晃的樣子,分明提醒着秋香此人不是唐寅的實事。

秋香斂眉,方想躲開那人的視線,就被他逮了個正着。

男人大着舌頭向秋香招手:“那邊的丫鬟,快過來扶爺一把,沒見到爺不舒服嗎?該死,那帶路的下人到底跑哪裏去了!”

秋香很想退後逃脫,但那男人不知道是吃什麽長大的,兩步上前就抓住的秋香手臂。隔着不怎麽厚實的布料,秋香被他抓得有些疼。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扶我去宴客廳!”白衣男人滿身酒氣吼道。

秋香怕在這時打亂計劃,只好咬牙應道:“是。”

“這還差不多。”男人蹬鼻子上臉:“我可是你們王府的貴客知道嗎,貴客!”

“……”

“不過說是宴請我們,但你們家王爺怎麽還沒出現?酒都喝了三巡了!”

嗯?請了人,寧王卻沒出現?這倒是奇了,秋香疑到。

見秋香未答話,男人顯得不悅起來。一手拽起秋香的手,吼道:“喂,丫頭問你話呢!”

秋香對他突如其來的拉扯感到不适,微微蹙眉。

沒想這番表情卻被男人收入眼底越發不悅,男人恨恨摸着嘴角:“區區一個丫鬟還敢擺臉色,不過的确是寧王府的丫鬟,姿色倒是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上陣,上次說要開始日更的結果卡文卡得半死,再加上懶病發作……

于是又晾了你們好久,對此阿照表達深深的歉意。

日更我估計有點險,我們嘗試隔日更吧(因為我同時在更網游那文

如果這次在不好好更,我直接解V算了!握拳!

全文大概在30W完結,應該快了,于是晚安~

Chapter .86月下

此話一出,秋香面上微微變了色,按捺這心中的不快道:“公子宴客廳就在前方,奴婢就不送你過去了……”

說話的同時秋香退後一步。

那貴公子模樣的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圖,噴灑着酒氣扼住秋香的手腕:“這就想走了?”

突然而來貼近的面孔與酒氣,讓秋香惱怒萬分,可此時又不能大聲喊叫,唯有壓抑着切齒的聲音低呼道:“公子請自重!”

“嘿,你哪兒看出我不自重了。”說着男人笑,作勢挑起秋香的一縷肩發嗅了嗅。顯然是□裸的調戲,換做是別的姑娘大概早就要漲紅了臉不知所措。

秋香卻是冷下了臉,眸中帶上了冷冽的光芒,這是發怒的前兆。

男人這時仍舊不知死活道:“嗯,真香。”

冷着臉,秋香猛然抽出被男人扼在手中的手腕。對方也因動作的突然性被她得手,維持着輕嗅的姿勢,他有一瞬間的愣神,而秋香早借着這個機會退後了兩步。

回神後男人盯着她的臉色也猙獰了起來,哪裏還有富家貴公子的派頭,陰寒着一張臉,男人怒道:“不過是王府的丫鬟,清高個什麽勁兒?”

他說着話,眼睛惡狠狠的盯着秋香,似乎只要秋香一動,他便可能撲過來的樣子,這下秋香也不敢大意。到底還要顧及到男女體力的差異,再者要是鬧出了什麽動靜,秋香也不知道要怎麽收場,畢竟這可是寧王的地盤,那人的心性更加難以琢磨。

突然間,男人又倏地笑道:“你要是識時務些,爺待會兒就像王爺讨了你,以後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的。”

秋香要不是緊緊抿着唇,真怕下一刻就破口大罵起來,自到了這裏以來,還未曾如此憋屈。

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張了張口,諷刺道:“這位公子多想了,奴婢不是王府上的丫鬟,王爺自然沒法把奴婢‘送’給公子。”

秋香把這句話中的這句‘送’說的格外咬牙切齒,以示自己的不滿。

男人沒料想到秋香回如此回答,表情陰郁急了,就在他想要再次說些什麽的時候,依稀可聞的腳步聲淺淺傳來。

與吵鬧讓人煩心的歌舞聲不同,那熟悉的腳步聲讓人心情平穩不少。

秋香也在聽見的那一瞬間,也松了口氣,放松下來。

時隔兩個多月沒有聽見聲音出現在了耳中:“秋香原來在這裏,讓我好找。”

那聲音透露着顯而易見的溫柔,讓人如沐春風。即使秋香現在沒有回過頭去看他,似乎也能在腦海中想象出他此時的模樣。

他一定穿着他所鐘愛的月牙色長衫,束發,青絲正随着秋日裏的微風飛舞。腰間挂的是玲珑佩,色澤透亮通潤。或許手中還可能拎着個酒壺,今日寧王宴怎會沒有他心愛的杯中物?

想到這裏秋香不自覺地勾勒起嘴角,眉間的不悅與怒意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無視面前這個愚蠢男人的發愣,秋香施施然拂袖,再次退後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随後她側身望了過去。這一眼便瞧見了那雙深邃且幽深的眼,他嘴角含笑薄唇半阖,手中果然拎着一盅酒壺的壺口,這讓秋香暗自挑了挑眉。

他仿佛是意識到了秋香視線所注視的地方,嘴角越發上揚,在秋香的注視下輕輕晃動着酒壺,臉上被才冉起的月色所朦胧,就像是帶上了一絲醉意,眼底的光暈更顯柔和。

可是秋香卻知道他此時絕對保持着清明,在這寧王府上他又怎麽會大醉。

秋香低眉與他施禮:“公子怎麽不在宴席上,跑這裏來了?”

“我這不是尋你來了嗎,而且比起宴中的歌舞,這裏的月色似乎更美一些。”唐寅說着,用餘光瞥向在一邊被忽視的男人,他調笑道:“看來這位公子也是這麽認為的吧。”

秋香聽後不由自主揚起眉角,她分明是在唐寅的話中尋機到了一絲嘲諷。

那貴公子模樣的男人似乎是沒聽出唐寅的眼下之意,礙于唐寅的笑臉,當下也只好點頭颔首敷衍道:“唐公子說的是,這月色別有一番風味。”

誰知唐寅聽後,臉上的笑意更勝。

早已熟悉她的秋香更是眼角跳了跳。此時此地如此的表情,唐寅顯然不壞好意。

他伸出空無一物的左手,把秋香掩蓋在寬大袖筒下的右手輕握進手心,然後非常自然的把人牽到自己左後方,動作自然極了。

暧昧的氣氛開始滋生與蔓延,任誰也能發現此刻唐寅眼中的柔情。

灼熱的溫度通過指間傳遞過來,這讓秋香心跳淩亂了幾分,下意識便移開了目光。

她沒有看見唐寅在瞧見他移開目光的瞬間,眼中閃過訝異的光。秋香看着他的時候何時閃躲過,她向來是個倔強的姑娘。

唐寅幽幽轉念,忽地笑了,好似在一剎那明白了前因後果。

秋香不知,如此細微的動作出賣了心中想要掩蓋的異樣。

唐寅此時刻意鄭重其事說道:“秋香,寧王今日心情大好,已同意我與你的事了。”

嗯?什麽事?

秋香一時沒有明白唐寅話中的意思,等到腦子轉過彎來時,便瞧見那雙笑吟吟的眼正直視着她。

這話旁人聽了必然認定她們倆有私情,礙于外人在場秋香此時倒也無法反駁,只得深深漲紅了臉,怒瞪唐寅一眼,想來他也是為了解決旁邊的那個男人才出此言。

而被無視許久的男人見兩人眉來眼去,又聽了兩人的對話,臉色忽青忽紫。他想到之前自己所說的話心道:這丫鬟不過仗着自己的幾分姿色而已,天下間美人海了去,此時萬萬不能為她得罪了寧王面前的新貴。

但終究是心有不甘,憋着聲音發洩般哼唧了一聲:“哼。”

這讓唐寅的兀自挑眉,明明是奸計得逞的心思,可面上仍舊風輕雲淡,只聽他張嘴說道:“這位公子怎麽還在這裏?王爺差不多也要入席了,要是瞧見公子不在想必會有所誤會。我看公子還是快快回去的好。”

表面上是善意的勸誘,可一經入耳總能察覺話裏的警告之意。

男人默默看了唐寅一眼,卻又無法在他面上讀出刻意來,最終他作揖悶聲道:“多謝唐公子提醒。”

唐寅笑:“客氣。”

男人抿唇拂袖離去,只剩下園中二人。

月色淡淡,宴席上的絲足聲在耳。十月的夜裏開始起風,樹葉簌簌作響,很快壓彎了枝頭,梨花瓣散落在泥土中,邊緣呈現出淡淡的枯黃色,自顧自打了卷。

等到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唐寅扭頭回望了過來。

他輕聲問道:“秋香今日怎麽跑到花園來了?”

聽了這話,秋香蹙眉:“難道不是你讓我來的?”

唐寅眼中帶上不解,搖頭。

秋香也露出疑色:“是婁妃讓我今日戌時來花園。我以為是你約的我出來。”

說完她不自覺擡眼望向唐寅,似乎是期待對方來給她解疑。

唐寅聽後陷入一片沉思,表情變化極為細微,但還是被秋香察覺到了其中的凝重。許久後唐寅才道:“我大概知道婁妃支你過來的目的了。”

他恢複了笑容。

秋香側頭問:“目的?”

唐寅道:“明天!明天你應該就能知曉,可現在告訴你的話明天的戲你或許就演不像了,所以我還是不告訴你為好。”

“演?”

唐寅點頭不語,很顯然他已經不會再這個問題上給秋香做出回答。

秋香想了想,把話題轉移開來:“你不回宴客廳沒事嗎?你不是說寧王要入席了?”

“那是我騙他的。”唐寅笑目光狡黠,他道:“而且今晚即使他露面也不會過一盞茶時間。”

秋香稍作聯想,眸光一閃:“難道說宴客本來是假的?”

唐寅給了秋香一個贊賞的眼:“你說的不錯,那些客廳裏的可不是真正的客人。現在他應該正秘見京師都察院李若虛等人,前廳的那些人可不是幌子嗎。”

唐寅一語道破,毫無隐瞞之意。

這讓秋香反問:“你既然知此事,他怎會放你一人,要是此事流露出去……”

話沒說完便被唐寅打斷:“寧王自視甚高,且你我性命也還在他手中,他此時對我自是放心。”

其實唐寅大可不蹚這趟渾水,如此說來還是秋香的緣故,秋香聽此微赧。

唐寅淡笑着目光移開,眺望燈火闌珊之處接着道:“何況……衆人皆知我是寧王新貴,又怎能不出現在宴上。”

再然後他話鋒又一轉,眸光落到秋香面上:“不過想來明天便會有人傳我唐寅恃才傲物、随心所欲。”

唐寅指的是自己不願周旋在那群人中間的事。

不然這麽熱鬧的場面,他又何必跑到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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