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秦凜一邊扒拉着楚淩風的胳膊搶皮筋，一邊道：“做人不能這麽杠精。”

楚淩風繼續笑道：“對其他人不需要，但對你需要。”

秦凜：“這根皮筋其實受了詛咒。”

楚淩風：“哦。”

秦凜難得說了實話：“它能讓老師的眼睛一直盯着你。”

楚淩風繼續擡杠：“真的嗎？我不信。”

話音剛落，王鏡鏡的聲音又從教室裏傳來：“站到外面去還不消停，還聊天？你們倆今天語文作業翻倍。”

秦凜和楚淩風面面相觑。

秦凜攤了攤手。

楚淩風偏不信這個邪，揚了揚手腕，壓低聲音道：“我就要戴，每天都戴。”

秦凜：“你開心就好。”

兩個人又沉默下來，肩并着肩，從天上的雲看到地上的人。

楚淩風一邊把那根橡皮筋捏着玩兒，一邊在心裏想着秦凜最近的胡言亂語。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秦凜的那通電話。

“那天晚上真的是你爸爸？”楚淩風問。

“哪天晚上？”秦凜疑惑。

“我在你家睡覺的那天。”楚淩風說。

“是他啊，怎麽了？”

秦凜看起來沒有絲毫異樣，楚淩風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楚淩風決定換一個問法。

他有點為難地看着秦凜，想要表示自己沒有絲毫惡意，委婉道：“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錢？”

秦凜警惕地望向楚淩風。

“他是不是想催我還襯衫錢？”秦凜說。

B612：“我覺得是。”

于是秦凜對楚淩風道：“你不用擔心，我過幾天就有錢了。”

過幾天林淮遠的稿費一到，秦凜就要從林淮遠的私房錢裏扒一層皮。

楚淩風更加凝重地看向秦凜，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他想問秦凜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困難，他可以借給秦凜一大筆錢，但又唯恐傷到了秦凜的自尊心，反倒不敢開口。

他決定再試探一下秦凜：“是不是有人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秦凜思考了一瞬，父母逼他學習，編輯逼他交稿，B612逼他做任務，楚淩風逼他還襯衫錢，自己的人生确實困苦。

于是他面無表情，冷酷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楚淩風沒讀過紅樓夢，聽不懂秦凜是在玩梗，于是他當真以為，好好的秦凜，已經被逼到說出這種話了。這樣的語氣，哪裏是一個青春期的張揚少年能說出來的？

一定是受了天大的苦楚！

如今秦凜好不容易敞開心扉，楚淩風決定問出自己之前那個荒謬的猜測：“是不是與B612有關？”

B612可能不是指那個童話書裏的小行星，而是指另外的什麽不法組織。

秦凜：！

B612：！

秦凜那一剎那的震驚表情做不了假，楚淩風暗暗記下。

秦凜：“你怎麽知道的！”

楚淩風心想果然如此，沒想到自己竟然一猜即中，便對秦凜說：“我猜的。”

秦凜嘴巴微微張開，愣了半晌。楚淩風竟然猜出了B612的存在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命運之子牛逼！這就是智商高達141的天才嗎！”B612牌彩虹屁雖遲但到。

“我現在因為一些限制，還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秦凜說，“但既然你自己猜出來了，那我們兩個心知肚明，也不必宣之于口。”

楚淩風莫名從秦凜的眼睛裏讀出了一點哀傷，兩粒閑愁。于是他輕輕嘆了口氣：“如果我有什麽能幫上你的地方，請一定要告訴我。”

秦凜現在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已經是對他莫大的信任，他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秦凜一陣狂喜：“你能幫上忙的地方可多了！以後我讓你幹什麽，你哪怕不理解，也聽我的怎麽樣？”

楚淩風驟然升起了一股危機感，卻不知道這危機感源自何處。他沒有在意，答應道：“好。”

秦凜感嘆道：“是我小看你了，我第一次發現你智商這麽高。”

楚淩風有點不好意思。

楚淩風自覺與秦凜交換了秘密，恩仇盡泯，并且親近了很多，想要幫助秦凜的話便更好開口：“你如果缺錢的話，我可以借你一些。”

秦凜心中暗忖，自己本來就欠楚淩風的錢，如今借了楚淩風的錢，又給楚淩風還回去——那不是還欠楚淩風的錢嗎？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謝謝，不用了。”秦凜禮貌拒絕。他懷疑楚淩風只是想炫富。

秦凜果真是一個有風骨的人，楚淩風想。自己以後不要和秦凜擡杠了，秦凜已經夠難的了。

等秦凜度過難關，自己再和秦凜擡杠。

楚淩風拍了拍秦凜肩，以示安慰。

秦凜也拍了拍楚淩風的肩，心想好兄弟。

不知不覺中，第一次月考已經到來。

整個市一中連考三天，考完試後的一班晚自習，透着一股疲憊與興奮交織的詭異氣息。

歷史老師生病了，今天的晚自習便沒有人管，一班同學小聲地交換着信息，瘋狂對答案。

熱鬧是他們的，秦凜和楚淩風什麽都沒有。

作為常年競争倒一倒二的兩個勁敵，他們有着深切的自知之明，不去自取其辱。

只不過來找他們要單科答案的倒是非常多。

秦凜把自己的文科原卷給他們，自己盯着楚淩風做題。

那張永遠也做不完的卷子難度越來越大，這也側面說明楚淩風确實一直在進步，秦凜有些欣慰。

“這就是養成游戲的快樂嗎？”秦凜說。

“哪有反派養成主角的呀。”B612習慣性杠他。

秦凜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哪有主角的笨蛋系統綁定在反派身上的呀。”

罵人不揭短，秦凜精準打擊，成功讓B612屏蔽了自己。

楚淩風做完了題，照例讓秦凜批改。

等秦凜批改完，又把他所有的錯誤講給他聽，晚自習也就要結束了。

楚淩風把每天的十道數學題遞給秦凜，像以往一樣囑咐道：“不會做可以空着，但千萬不要抄。”

秦凜有氣無力地點點頭。每天拿到這十道練習題的時候，是他最喪的時候。

上輩子殺了人，這輩子學數學。

他随手把練習本塞包裏，騎車回家。

楚淩風把自己的桌面整理好，順手也把秦凜那邊的整好，和柳飛揚一起回家。

作為楚淩風最好的兄弟，柳飛揚有幸知道了楚淩風關于秦凜的種種猜測。

“你是說秦凜的各種不對勁，是因為被非法的神秘組織威脅了？”柳飛揚問。

楚淩風點點頭。

柳飛揚摸了摸楚淩風的額頭，認真道：“楚哥，我們這是一個法治社會。”

楚淩風的腦洞從小到大都很離譜，但柳飛揚萬萬沒想到，他能離譜到這種程度。

“就秦某那個狗脾氣，哪怕他離譜到是保衛地球的隐形大俠，也不可能被什麽壞人迫害。”柳飛揚無語。楚淩風這是給秦凜加上了多少層濾鏡。

“但秦凜确實說，有些東西他暫時不能告訴我。”楚淩風說。

“佳怡應該知道吧？”柳飛揚突然道。

“對，”楚淩風想到了之前佳怡的态度，“我們找時間去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