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往事何消提
羅睺去了紫霄宮。
道祖鴻鈞睜開了眼,黑衣的羅睺明晃晃地站在他面前,唇畔的笑容越擴越大,然後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講:“鴻鈞……”
他墨發披散,摻雜在鴻鈞如雪的發中尤為顯眼,卻再難全部掙脫。鴻鈞淡淡睜開了眼:“你不該來。”
羅睺挑起一縷雪,在指尖繞啊繞,然後将那縷雪下移,到了胸前,藏在皮囊下的心髒仿佛沒有跳動:“鴻鈞,我來了,你要一劍捅了這裏嗎?”
鴻鈞沒有答話。羅睺攏住了他,在他耳畔輕輕地講:“鴻鈞,鴻鈞,鴻鈞……”像這世上最醇厚的酒,最深的情,他一遍一遍在他耳邊講:“時至今日,你愛我嗎?”
鴻鈞說:“愛。”羅睺冷笑地看着他的眼睛,眼裏只有他的倒影,只聽得他接下來說:“是什麽?”
愛,是什麽?
愛能是什麽呢?鴻蒙初辟的時候是沒有愛的,羅睺只是從大道的傳承裏面知道,所謂的情,所謂的愛,所謂的欲。
愛他就是要和他在一起,長長久久。
一場風花雪月,一樽濃酒暢飲,鴻鈞不肯給羅睺一個痛快,不肯讓他生,不願讓他死,羅睺便實現了承諾讓鴻鈞後悔了。
“你連騙都不肯…”羅睺低低地笑,“不過。鴻鈞,我很好奇你看到了什麽…”
三千魔神生來便是昂揚驕子,有各自的傳承記憶,這代表了他們的道。生為道,死亦為道。
羅睺看見了洪荒橫屍,哀鴻遍野,血肉模糊,看見了一團化不去的濃墨。
鴻鈞道:“我看見了極光。”
他看見了最耀眼的光明,刺得他眼目昏沉。
這就是道,你拼命添加白色,不會變成黑色,但極致的光明之後,會變成黑暗。
“鴻鈞,你終于肯告訴我了。”羅睺冷笑。
他追問了多少次,他拂袖而去沉默不言。“鴻鈞,你以為你是光明!不,你是懦夫!”羅睺如是說。
鴻鈞相信傳承記憶,羅睺又何嘗不是?他如此對鴻鈞說,又何嘗不是對自己說?
鴻鈞,羅睺,天地間道之大成者,其實是兩個懦夫。
羅睺拂袖而去,紫霄宮複又靜寂。鴻鈞能坐在蒲團上,千年萬年萬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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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陰星。
這裏只有望舒高傲孤獨地活着,脫去了三足金烏的身子,她被囚在這裏無法出去。
“殿下…”她見到黑暗的王,匍匐在他腳下,“殿下,我已打開通道,還望殿下成全。”
羅睺沒有回答,望舒,即常羲惶恐地擡頭看他,半晌,羅睺道:“太陰星的通道,是你姐姐堵上的。”
羲和大義,妖族戰敗之後 ,為了求取一線生機,以畢生修為以及元神堵上通道,除非洪荒這裏開,否則魔界進不來。
而羅睺與她做了一個交易。我讓你離開,你讓我進來。
望舒太害怕了,害怕太陰星的罡風,害怕太陰星的寂寞,害怕太陰星廣袤無際的空間有她姐姐的痕跡,害怕她的愛人一去不回,和她的寵物一起。
于是她答應了羅睺。
羅睺是來實現承諾的,他袍袖一樣,遞給修為,望舒便可出了這太陰星。
洪荒依舊青山綠水,一如當年。
她要去找她的夫君了。
在那天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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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仙翁跪在殿下,元始道:“你還記得你怎麽拜入我門下的嗎?”
“記得,弟子承蒙通天教主垂青…”
元始冷笑:“他垂青你,又為何将你推來我門下,他自己不會教徒弟嗎?”
“截教良莠不齊…”
“那是你以為。”原始道,“你到了截教也依舊做不了親傳。”
南極有些錯愕地擡頭,他一直以為元始收下他是因為通天,而他資質甚至好過十二金仙中的幾人,卻一直不是親傳,原因就在于他是通天舉薦的。
元始順應天命,對于從小寵溺的通天都能三番四次地呵斥,又何論南極?
南極是他命定的弟子,所以他收下,僅此而已。
“但是你,你做了什麽?”元始冷笑,“真是'物似主人形'。”
南極手心沁出了冷汗,叩下頭:“師尊…”
“你還曉得我是你師尊!”元始将手下的茶盞摔下,殿下人如雪的衣濺上茶漬。
“你座下白鹿,食人心肺,白鹿性溫順,不食肉。你告訴我 ,這等為求長生不擇手段的法子,是哪個教你的?”
南極號為長生大帝。
“爐鼎,食人,同類相殘,這些可真是迅捷的法子…”元始說得緩慢,好像在宣告着什麽。
“這就是長生?南極,你告訴我,這就是你的長生?”
南極沒有答話。
“這等魔修的法子,我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羅睺罷?難怪瑤池禁止下凡,難怪常年無人飛升,這就是我的好徒弟做出來的事情!”
“南極,你圖什麽?”元始道。
南極依舊沒有答話。
“虛迷幻境也是你的局。”元始道。
“是,是我。”南極終于答話,聲音有了一絲沙啞,“師尊,前面的你不在乎,在乎的只是最後那一句罷?多寶為了這個撕裂封神榜只為了讓李靖脫離榜單恢複可死肉身,你為了這個,列出我條條罪狀,句句誅心。”
“你的确做過。”元始道。
然而天搖地晃,連昆侖都受了影響。
作者有話要說: 我曠了很多天終于理出來了 he 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