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是高中生
連綿不絕的小雪飄飄灑灑,終于在新年的最後一天迎來了尾聲。燈火初上之時,絡繹不絕的人群慢慢消失,位于小丘之上的神社總算是恢複了平日的寧靜。
這間神社的巫女也不知為何,從來沒有雇傭過其他的工讀生來幫忙,每年的新年都會忙得腳不沾地。此時人去樓空,她一人不顧形象地趴在殿中,一動不動,簡直像花耶上次買回家待宰的鹹魚。
然而,這只鹹魚,不,這位巫女的頭銜卻一點也不普通。
桃園奈奈生,Lv:13,種族:大地人,職業:緣結神(代理)。
“非常感謝緣結神大人實現我家母親的願望,治好了我的眼睛。這次我是來還願的,還請收下我們的供奉。”
“啥?”撲地作鹹魚狀的奈奈生吓得整個人都蹦了起來,“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亵渎神明的!不是我,我不是……”
一陣無法避免的手忙腳亂之後,奈奈生總算搞清楚了這個神不知鬼不覺就出現在自家神社裏卻完全沒有觸動結界的人的來歷,松了口氣。
“原來如此,你真是吓死我了。”
“沒錯,此次來就是為了感謝緣結神大人您對我的幫助。”
她讓虎徹和鬼切上了兩杯茶,與撫子對面而坐。靜下心來好好打量之後,對撫子露出了随性的傻笑:“什麽嘛,原來是學院的後輩。那就沒關系啦,我是桃園奈奈生,叫我學姐就好了。”她說着,就指了指巫女服胸口那個徽章。銀色的邊框,如同雙翼般的橄榄枝,包裹着一顆湛藍色的水滴。
這不是撫子第一次見這個徽章,事實上她本人也有一個類似的,此刻就挂在左邊的胸口上。跟奈奈生所佩的不同的是,她的徽章下方還印着學院的名稱。
希望之峰學院有這樣一條莫名的校規,就是除穿着校服的場合以外——校服上自帶徽章——學院的學生不管任何情況下都必須佩帶徽章。雖然一直不明所以,但像今天這樣遇到認親的場合還真不算少見。
“恩,我是藤原撫子,叫我撫子就好,桃園學姐。”
“藤原……撫子?”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奈奈生微微張大了眼睛,“這樣啊。”
撫子對她的反應很好奇,但還沒等她問出什麽,神明小姐就轉移了話題。
“關于你的眼睛問題,并不是我做的。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只是個普通的緣結神,還是代理,并沒有這種程度的神力可以實現這樣的願望。”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性,雖然正常情況下神明并不會回應這種程度的願望。如果回應了,那麽只能說明許願之人深具神恩,是被神所庇護的人。但看撫子目前的狀态,她并不符合這一條件,所以奈奈生沒有把這個猜測說出口。至于她的母親藤原花耶嘛……
“你的眼睛會恢複,與藤原阿姨的許願在時間上應該只是個巧合罷了。我也沒在你身上感應到神力的殘留,恩……不過,也沒有魔力和靈力的痕跡呢……真奇怪。”什麽痕跡都沒有,那她的眼睛怎麽會突然就恢複正常的?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血統覺醒而已。”突然,房間中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巴衛,不要突然出聲啦!”奈奈生尴尬地沖撫子笑了下,反手推開了一旁的拉門。那裏,一個滿頭銀發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的家夥正坐在那裏旁若無人地……抽煙。
巴衛,Lv:62,種族:狐妖,職業:神使。
那位張着一對狐貍耳朵的神使大人用眼角斜了撫子一眼,原本輕松的神色突然凝重了起來。他放下了煙槍,保持着跪坐的姿勢微微一個傾身,就捏住了撫子的下巴,強迫性地讓她擡起了頭。
後者眼睜睜地看着一張帥得慘劇人寰的臉近距離地出現在了自己眼前,手微妙地癢了起來,很想一巴掌就給它抽回去。
“恩?真是奇怪啊……竟然不是混……”
“你,你在做什麽啊巴衛,快放開撫子!”
奈奈生十分生猛地一腳踹開了自家神使,将可愛單純的學妹護在懷裏。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這個行動讓自家神使免于了被毀容的危險。毫不知情的她抓住撫子的肩膀使勁搖晃道:“撫子,撫子快醒醒,不要被這只死狐貍迷惑啊!”
“別,別晃了!所以……現在是什麽情況?”默默收回已經擡了一半的手臂,撫子發現自己有點心虛。不對,她這是正當防衛,虛什麽虛!不能慫,該硬上才對!
兩人對視一眼,巴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再次關上了門,而奈奈生正襟危坐,神态凝重地開口:“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比較讓人難以接受,所以撫子你要做好準備。”
她鄭重的态度也感染了撫子,後者下意識地直起腰來嚴肅地點了點頭。
“其實,你不是人類,而是狐妖。所以你的眼睛,很可能是因為狐妖的血統蘇醒而自愈的。”
話說完後,神社裏陷入了長達十秒鐘的寂靜。
“……咦,就、就這樣?”撫子等了半天,發現竟然真的沒有下文了,驀然地給了奈奈生一個死魚眼。
“你不感到驚訝嗎?”本以為對方會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陷入自我糾結之中,準備好了一肚子安慰臺詞的奈奈生只能硬生生地把這些到了嘴邊的話再給咽回去。
“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有種原來如此的感覺吧……”撫子虛着眼,将視線轉移到窗外那星星點點的燈火上。
其實吧,如果說她是神仙啦、有靈力的人類啦都會讓她特別驚訝的,但是唯獨狐妖,她完全不會覺得無法理解。理由是一個雖然略顯莫名但其實想想卻有道理得讓人無法反駁的事情,那就是——
她在玩幻境神話的時候,選的是狐尾族。
這個種族有個特性,尾巴的數量與等級成正比,以撫子目前的等級,在游戲裏她是标準的九尾天狐。啊,不對,現在掉級到89了,尾巴如果有,應該也只剩八個了,想想真是血淚呢!
不過尾巴的數量在現在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繼系統界面、技能和複活之後,種族終于也開始在她身上顯現了呢。完全不覺得驚訝好嗎?只能感到濃濃的無語感好嗎?
這個世界好奇怪啊,為什麽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設定啦,撫子表示習慣了接受起來不算難但就是覺得很無語啊!這種詭異的槽感讓她想吐都不知道找誰去吐啊!唯一一個可以陪她吐槽的家夥是個天然的笨蛋,毫無阻礙地就接受了這個破設定啊!
“啊,今天真是打擾了,我就先回去了……”撫子跟丢了魂似的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僵硬地跟奈奈生行禮,推開了神社的大門。
“哎撫子你等等。”她跑進房間裏後,拿了一個信封跑出來,交到了撫子的手裏。在對面不明所以的眼神中,開口解釋道:“這是今天的回禮,畢竟撫子是有緣人嘛。記得到家再看哦~”
目送撫子略顯飄忽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奈奈生終是露出了擔憂的神情。什麽都不告訴她,以這樣的形式讓她獲悉需要得知的信息,那當那個時刻來臨的時候,她是否真的有能力和意志力去接受一切呢?真是不明白,為什麽要用這樣的方法來引導她,這樣到底有什麽意義呢?賢者大人……
完全不知這件事背後有什麽陰謀,撫子在轉告了自家母親自己真的變成狐妖之後,對方也給了她意想之中的反應:“哇啊,太棒了撫子!那你會長出耳朵來嗎,尾巴呢?毛絨絨的一定超可愛,現在就能變一個嗎?”
果然是重點完全不對!為什麽自家母親是這個德行啦,心好累,不能再愛了!
“比起那種事,桃園學姐給我的這個才更奇怪。也不知道寫的什麽,跟密碼似的。”
她從信封裏面掏出了一張普通的白紙遞了過去,上面打印着一些她自己完全看不懂的鬼畫符。又是點,又是線,又是圓圈的,乍看之下沒什麽聯系,卻微妙地有着規則感。非要說的話,更像是另一種文明的象形文字,還是上古時代用的那種玩意。
“你拿反了,應該這樣。”她将撫子手裏的紙順時針轉了90°,然而在撫子看來,還是一樣的鬼畫符。
“而且這個不是密碼,是詩歌。”斬釘截鐵的理所當然,就像是晚餐要吃咖喱飯一樣,畢竟下廚的是她自己。
“詩歌?你怎麽看出來的?”撫子拿過那張紙,奮力地從左看到右,又從右看到左,發現還是天書,再看它也沒辦法變出一朵花來。
“好吧我放棄,那這上面寫的是什麽意思?”
“恩,內容的話呢——懇請打開回憶之門。”
“咦?就這樣?”感覺今天這句話自己說的次數有點多啊,“這種文字還真是麻煩,寫了這麽大一堆,結果表達的東西卻少得可憐,真是沒有效率。”
“不是的,這種文字寫出來其實沒什麽意義,要念出來才有意義。”
花耶一本正經地科普,這種時候反而像個真正的大人了,讓撫子覺得分外不習慣。什麽時候自家母親成了這麽博學多才的人了,為什麽自己一點也不知道?這種吾家有母初長成的感覺真是讓人唏噓啊~
“那做好準備之後就跟我念:Rrha zweie ra rre hanaya aula dand oz erphy。”花耶作勢,便如同吟唱般念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句子。
帶着奇妙的音律感,與其說詩不如說就是歌來得更加貼切些。而且……微妙得熟悉呢,那種寧靜中帶着莊嚴肅穆感覺的曲調,像極了花耶曾經用來安撫她情緒的搖籃曲。
“竟然還真的是歌啊……不過我怎麽好像聽到了你的名字?”一大堆詞彙裏蹦出的唯一一個聽得懂的,辨識度就會成倍提升。
“同音詞嘛,日語裏不是也很多嗎?”
“說的也是。”不明白花耶那句做好準備是什麽意思,撫子回憶了下剛才的發音,磕磕巴巴地重複了一遍。然後一個眨眼——
世界就變了。
綿延起伏的群山一眼望不到頭,綠意盎然的蒼翠幾乎覆蓋了視線裏所有的角落,初升的太陽散發着明媚卻不顯刺目的光,耳邊隐約能聽到鳥雀的叽喳。
好一派山野風光。
“喂,花耶,這是哪?”
“恩……”她支腮凝眉思考了半晌,給出了一個答案:“地球?”
“廢話!”
作者有話要說: Rrha zweie ra rre hanaya aula dand oz erphy:出自《魔塔大陸》,是hymmnos語,即塔語。不過這句話是我根據語法和詞典自己寫的,所以可能有錯誤,請大家包涵_(:зゝ∠)_
塔語是一種自帶魔力的語言,只要念出來,就會産生效果。
這句話的意思是:花耶懇請打開回憶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