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他只是壓根兒不在意。于是柔聲勸道:“這樣,下次吃不吃飯,我來安排好不好?這是助手的職責啊,你幹嘛幹涉?而且你就算去了,也不用說話,當其他人不存在好了。”

這話起了效果——薄靳言不吭聲,算是默認。

簡瑤目的達到,心情愉悅,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休息。過了一會兒,慢吞吞的說:“說到雄性荷爾蒙這種東西,你應該是沒有的了。”

薄靳言頓時不悅的蹙眉,側眸看了她一眼。

她還閉着眼,陽光下,她的臉顯得白皙而秀氣、被柔滑長裙包裹的玲珑曲線。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都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柔白無暇,光澤動人。

薄靳言收回目光,盯着前方,繼續開車。

“荷爾蒙我自然是有的。”他略顯倨傲的回應了她的質疑,“但是,我當然比警局那群呆子,更擅長控制。”

——

簡瑤晚上回家後,首先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對于她這份工作選擇,母親之前雖然不是很樂意,但表示尊重她的選擇。

聊了一會兒,母親忽然笑着問:“那你跟傅子遇,最近相處得怎麽樣?”

簡瑤:“媽,我對他沒興趣。”

“哦。”媽有點失望,但也就沒再問了。簡瑤頓時也有點郁悶——你怎麽不問薄靳言呢?

挂了電話,她又打給妹妹簡萱。

比起母親,妹妹敏銳多了,一聽她正式成為薄靳言助手,就嘿嘿笑:“姐,你不會是喜歡上薄大神了嗎?”

簡瑤笑了笑,算是默認。

簡萱興奮了半天,還給她分析了半天,出謀劃策。

最後一個電話,自然是打給李熏然了。算起來自從簡瑤去單位上班,忙得要死,好久沒聯系過他。不過以前兩人各忙各的,也曾幾個月互相了無音信,所以也不算什麽。在簡瑤心裏,只要感情在,這些都不要緊。

正是夜裏八點多,時間還早。可她打他手機,卻是無人接聽。

作者有話要說:近期大概進個小案子,2章解決那種,快進快出快速推理,一點點重口,給男女主感情來一把助燃劑~

感謝投雷的親呀,咩哈哈哈哈

37章

半個月後 警局大樓的頂層是員工食堂。

正值中午,人聲鼎沸,飯菜飄香。

簡瑤打好兩份飯,一份用飯盒裝好,另一份直接用盤子盛着,轉身剛要找座位,就聽到有人喊:“簡瑤,這邊。”

她擡頭一看,是刑警隊的幾個人。笑着走過去,跟他們坐在一起。

美女在側,荷爾蒙過剩的年輕男人們,聊興總是會熱烈些。

他們也不聊之前哪哪區的兇案了,話題開始圍着簡瑤打轉。

“薄教授又沒上來吃飯?”一個人問。 簡瑤點頭:“他一忙起來就顧不上。”:

另一個刑警笑着說:“有簡瑤這麽個好弟子,薄教授哪用操心這些事。”, 大家都說是,簡瑤微笑:“我不是他的學生,只是助手。”

到警局報到這麽久了,還有人以為她是薄靳言帶的研究生。每當這時,她總是不厭其煩的糾正。

當然必須糾正——她才不要被人誤認為“教授”和“女學生”的關系。

那樣的話……以後怎麽辦? 吃完飯,一行人走回辦公室。

快到犯罪心理研究室門口時,一個年輕刑警放慢腳步,跟簡瑤走在最後。

“小簡,明天《星河戰艦》上映,我打算去看。有沒有興趣?”他問。

簡瑤看他一眼,笑笑:“哦,我明天有事,去不了啊。”

男人眼中掠過一絲失望,但沒說什麽,只笑着說下次有機會再去,就走了。

簡瑤推開門,就見薄靳言坐在桌前,面前堆着小山似的資料,他正在翻看——跟她離開時一樣。

這段日子沒有案件,薄靳言一直帶她忙案頭工作——建立中國的犯罪心理數據庫。

具體的說,就是走訪曾經每一個變态連環殺手的家庭,了解他們的生平;跑遍B市周邊的監獄,跟一些特大兇殺案的罪犯“聊天”。

這工作雖不像破案那麽緊張刺激,但也絕不輕松。大半個月下來,簡瑤幾乎忙個半死,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話基本沒跟薄靳言說過幾句。 雖然這項工作也很有意義,她很投入很用心。但難免也有點怨念——這家夥心裏只有工作,什麽時候才會有其他事啊! …… 聽到她的動靜,薄靳言頭也不擡,嗓音低沉:“Hi,犯罪心理之花。” 自從她正式來警局上班,就有人議論她是“警花”,尤其是隔壁鄰居刑警隊,似乎背地裏都這麽叫她。其實簡瑤在大學裏,連“系花”都算不上。不過警局女性資源匮乏,這項殊榮就落在她頭上。 薄靳言不知怎麽知道了,結果到他這裏,就成了這麽奇奇怪怪個名字——犯罪心理之花? 簡瑤也不在意,把飯盒放到他面前:“吃吧。” “嗯。” 答應了,人卻不動。簡瑤已經習慣了,伸手将他面前的資料強行搬走。薄靳言這才微蹙眉頭,擡頭望着她。 簡瑤:“馬上吃飯。”他的思緒似乎還在神游,目光緩緩從她臉上移回電腦屏幕,不過手還是打開飯盒,拿起筷子,邊看資料邊吃。 簡瑤在他對面坐下,看着他吃飯的樣子,又有點好笑。那麽高大筆挺、西裝革履的男人,這種時候,卻像個孩子。 他吃了一會兒,忽然問:“城西監獄那幾個死刑犯的訪談記錄整理好了嗎?” “好了,剛發給你。”

“嗯。”他沒再問了。

但也許是這一分神,他終于低頭看了看飯盒裏的東西,修長的眉頓時擰了起來:“你在哪裏買的?怎麽會這麽難吃?”

簡瑤探頭一看,飯盒都被吃空了一大半,他才發覺難吃? 或者應該說,他終于發現了。

這家夥吃早餐都要在精致的粵菜小館子,警局食堂的飯菜,怎麽會合他胃口?

簡瑤微笑陳述客觀事實:“這種飯菜,你已經吃了好幾天了,自己沒發現而已。

味道是差點,但是營養幹淨。快吃。” 薄靳言冷哼一聲,但還是盯着屏幕,繼續吃了起來。

簡瑤上了一會兒網,頁面又彈出剛剛那刑警提到《星河戰艦》的消息。

她心念一動,語氣很若無其事的問:“對了,明天要不要去看電影,新上映的科幻片?”

薄靳言已經吃完了飯,起身走到屋內洗手臺,洗了把臉,轉身微微一笑:“不去。”

簡瑤心中閃過失落,他卻已經走到她桌旁,颀長的身子斜靠着,抄手低頭看着她,清隽的眉目間笑意很是溫柔:“這個周末,我已經為我們安排了更有趣的事。” 簡瑤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小口:“那是什麽?”薄靳言:“去鄭州監獄,那裏有幾個非常有意思的殺人犯。” 簡瑤默了一瞬,放下茶杯,盯着電腦屏幕,不看他:“我不去。明天是周六,我要休息。”罪犯調查是長期工作,根本就不急在一時,下周去有什麽差別? 但薄靳言似乎有點意外,因為她能感覺到,他盯着她沒出聲。 “你有情緒。”他了然的說。. 簡瑤能怎麽說?周末我只想跟你兩個人在一起,開開心心看看電影,說說話? 她幹脆扭過頭,不理他。 薄靳言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就冷着臉,走回座位。 一下午無話。 簡瑤一開始心裏還有點煩躁,工作了一陣,倒把這事兒忘了。只是偶爾擡頭,會看到對面的他,俊逸而安靜,似乎工作得極為專注。 快下班的時候,卻有人來敲門。 是辦公室的文員,遞了封快遞給她:“簡瑤,你的。” 簡瑤道了謝,奇怪的接過來一看,微怔。 發件人是XX票務公司,還印着“加急”的章。她坐下拆開,是兩張電影票,《星河戰艦》的,而且還是粉紅色的情侶包廂套票。 簡瑤把票又裝回去,拿着快遞,起身往門口走。 薄靳言淡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去幹什麽?” 簡瑤轉頭望着他:“隔壁的小陳訂了電影票給我,我去找一下他。”她想,小陳本來打算找她看電影,很可能是填收票地址時,錯填成她的了。 薄靳言已經停下手頭工作,長腿交疊坐在椅子裏,胳膊搭在扶手上,微微擡起俊臉,黑眸清亮的與她對視了幾秒鐘。 “什麽小陳?”他開口,“是我訂的。” 簡瑤:“……你訂的?” 他神色淡漠的拿起資料繼續看:“嗯。滿足了嗎?鬧情緒的助手小姐?” 簡瑤拿着票又坐下來,嘴角上翹再上翹:“滿足了。”

對面的薄靳言,眼中也滑過一絲笑意。

簡瑤看着票上醒目的“情侶套票”四個字,心情微漾,語氣卻很稀松平常的開口:“你怎麽買了情侶票?” 薄靳言:“廢話。難道還要我坐大廳跟別人擠在一起?” “哦。” 好吧,她也猜到多半是這個原因,他怎麽可能突然變得多情? 不過她還是很高興。 就在這時,薄靳言電話響了。他低聲講着,簡瑤就端詳着那票——情侶座,她還沒坐過呢。聽說是獨立包廂,一張長沙發……感覺會不錯。正想着,薄靳言已經挂了電話,擡眸看她一眼,站起走了過來。 簡瑤擡頭朝他一笑:“明天我做早餐,感謝你。” “不用。”他答得幹脆。 簡瑤微愣,手中忽然一輕,兩張票已經被他取走。 “把這些無聊的東西丢掉。”他随手就把票往桌上角落一扔,俊臉浮現極淺的笑,“來案子了。” 簡瑤心情驟然一緊,就聽他淡漠的說:“市七十九中學,兇殺案。” —— 案子一來,辦公樓的氣氛仿佛都緊張起來,隔壁刑警隊更是腳步聲進進出出不斷。薄靳言先下樓了,去發動車子。簡瑤收拾好東西剛要走,一眼瞥見桌上,被薄靳言當垃圾丢掉的兩張票。 明天當然不會去看電影了。但簡瑤還是把票撿起來,夾進錢包裏。 —— 夕陽斜沉。 七十九中位于市郊,毗鄰香山景區,是一所風景優美的重點中學。 薄靳言、簡瑤跟刑警們趕到時,整座學校已經封鎖。擡眸只見校園裏暮色彌漫,燈火稀落,許多學生從教室探頭往外望,氣氛顯得緊張而沉悶。 片區警察向他們彙報:“死者叫阮明淮,十八歲,高三5班學生。今天下午,有學生在‘奇山’山頂,發現了她的屍體。” 簡瑤等人擡頭望去。空曠無人的操場之後,一座灰暗嶙峋的小山寂靜矗立。 “那是校內專門保留的自然景觀,山頂正在建平臺,以後供師生們休憩。”校方負責人面色凝重的解釋,“但現在還沒完工,所以一直沒對外開放。不過也有學生會偷偷爬上去。” 奇山山頂。 薄靳言戴着手套,蹲在屍體前,側臉清冷而專注,不知道在想什麽。 簡瑤站在他身後,看着屍體,心頭極為不忍。 阮明淮就低伏在一塊大石頭邊,石頭上濺滿了血跡。但更多的是地上,她躺的地方,周圍都是灰白平整的水泥地,被血浸濕了大一片。簡瑤覺得,她整個身體的血,也許都被放光了。 因為她的致命傷是在喉嚨。一刀切斷咽喉,動脈失血過多而死。 可不僅如此,她身上還有更詭谲凄淩的傷口。- 女孩煞白的臉龐上,一邊各有一道深深的刀口,混合着血和灰土,蜿蜒猙獰如同蜈蚣。如果不看這傷口,她本應是個高挑膚白的姑娘,長得不錯。現在卻被破了相。 此外,她的大腿、胳膊,也被深深淺淺劃了很多刀。

身上的白裙子血跡斑斑,還沾滿了泥土。

現在已知的情況是怎樣呢? 阮明淮,高考生,品學兼優,家境富裕。

她是班上生活委員,昨晚帶着剛收齊的同學們的餐費,共計4萬餘元,打算交給學校財務。

當時有個女同學,也是她的好朋友,叫做霍小璐,陪她一起去交款,時間是晚上八點多。

但是因為財務人員正巧不在辦公室,兩人就一直等。霍小璐因為肚子疼去上廁所,就先回了宿舍。

因為高三剛結束一次月考,次日就放假,所以霍小璐以為阮明淮交完款就會回家——她家就在市裏。

誰知直至今天,有學生偷爬上奇山,才發現屍體。

而財務人員當晚不到九點就回到辦公室,但是沒有看到阮明淮。

也就是說,沒人知道阮明淮為什麽突然離開。

她的死亡時間是昨晚9點至11點間,就是在她離開財務辦公室後不久。

而那筆錢,也不翼而飛。

……

薄靳言和簡瑤觀察屍體時,身後幾個刑警、鑒定科人員,一直忙碌着。

薄靳言只在屍體前蹲了十分鐘不到就起身。

他先看看其他人,再看向簡瑤。: “一場倉促而稚嫩的謀殺。”

他的嗓音低沉如水,黑眸幽深淡漠,“你有什麽感覺?”

簡瑤看一眼女孩的死狀,輕聲答:“我只想盡快破案、抓到兇手。”

這麽對一個花季少女,完全泯滅了的人性。

“不錯。”

薄靳言點頭,信步走到她身旁,看着小山下空曠安靜的校園,“那個人已經變态了。不抓住的話,還會殺更多人。”

簡瑤心頭一凜,他已經擡眸看向那些刑警法醫,微一沉吟說:“那個人是新手,如此淩亂的現場,遺留的痕跡必然很多:毛發、指紋、腳印……

他們的鑒定技術不算太差,24小時內應該能破案。”

簡瑤聞言心頭驟然一松,臉上也露出喜意:“24小時這麽快?太好了。”

薄靳言卻鄙夷的瞥她一眼:“這算快?我4個小時就夠了。”

簡瑤心裏被他震撼了一下,但她知道,他不說大話。

于是真心實意欽佩的說:“你要真能4小時破案,那就太厲害了。現在有什麽發現嗎?”

這話似乎取悅了他,因為他悠悠的說:“你自己不會想嗎?第一個問題:殺她的是校內的人,還是校外的人?”

簡瑤微愣——這種對話模式?他又在教她推理破案了。 她也忍不住笑了。

還真是不賴嘛……這麽哄一下,就肯耐着性子教人了。

她想了想,答:“校內的。因為剛聽校方介紹,學校出入都要登記,閑雜人等不能入校。”

話一出口,自己先怔了一下——所以殺她的,不是老師,就是學生,或者校工? 竟然這麽對生活在自己身邊的人,實在太殘忍了。

“第二個問題。”他雙手插褲兜裏,身姿颀長的與她并肩而立,“她是自願來這裏,還是被人脅迫的?”

簡瑤掃一眼下方的教舍、操場,答:“我覺得是自願。

案發雖然是晚上,但校內肯定到處都有人的,脅迫一個大活人,難度很大。

而且她是從辦公樓離開的,別人不可能在那裏脅迫她。我們上山這一路,也沒有掙紮打鬥的痕跡。”

薄靳言唇畔浮現淺笑,轉頭看着她:“那麽,一個女孩子,晚上會自願來這裏見什麽人?又有誰,會把見面地點約在這裏?”

簡瑤心頭一震,大腦還沒有思考,答案已經脫口而出:“男朋友!”

老師?校工?女性閨蜜?誰把見面地點約在這裏,都顯得詭異。但如果是孤男寡女,這裏卻是少年情侶們最好的見面地點。

“OK。”薄靳言已經邁開長腿,轉身朝下山小徑走去,“該去找她的同學們聊一聊了。

看看這位品學兼優的可憐小姑娘,跟哪位男士,有深刻的感情糾葛。”

簡瑤快步跟上去,剛走了一段,薄靳言腳步一頓,轉頭看着她,長眸澄黑明亮:“這就是行為分析,并不複雜。”

說完繼續面不改色朝前走。 簡瑤一怔,反應過來——他這是做教學總結呢! 她微笑,那就誇誇他吧。

他是要經常誇的啊。' “那是因為有你,化繁為簡了。”她說。

走在前頭的薄靳言,聽到這話,薄唇微勾。 顯然,在他的調~教之下,她越來越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了。

38

七十九中附近,還有一片老舊的廠區,那是曾經的B市紡織廠。21世紀初國企改制後,這種單位當然破産落敗,如今望去已是滿目凋零,許多下崗職工都是靠在香山景區附近擺攤設點為生。而許多他們的子女,就是七十九中的學生。

死者阮明淮的好朋友——霍小璐也是其中之一。

簡瑤和薄靳言坐在一旁,傾聽一名刑警跟霍小璐談話。

此時窗外的天已經黑了,校園中燈光明亮,掩映着遠山,有種空曠寂寥之感。而在這間臨時征用的辦公室裏,失去朋友的少女,面容悲傷而痛苦。

“她有沒有跟你提過,當晚約了什麽人?”刑警問。

霍小璐含着淚搖搖頭:“沒有。”

從外表看,她是個很普通的女孩。穿着簡單的T恤牛仔褲,體形很瘦,小小的臉,細眉細眼,鼻梁上還有幾顆雀斑,但眼神卻很清亮澄澈。

“她有男朋友嗎?”刑警又問。

霍小璐再次搖頭:“當然沒有。”

“把那晚的經過,詳細說一遍。”薄靳言忽然開口,“看到了什麽、遇到過什麽人、做過每一件事。”

簡瑤側頭看他一眼。

霍小璐也擡頭看向一直沉寂在邊上的這位男子。兩人目光在空中相對,霍小璐仿佛受到鼓勵,輕輕點了點頭。

“大概是晚上八點,淮淮把所有餐費都收齊了,我們一起離開教室,去辦公樓。我記得路上沒什麽人,高三放假了,其他年級還在上晚自習。”她略帶哽咽的說,“我們到了財務老師辦公室門口,門開着,燈亮着,裏面沒人,就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有幾個老師走過去,但是我們倆在聊天,沒太注意。”

刑警插嘴對薄靳言解釋:“已經調監控在看了。”

霍小璐繼續說:“後來到了大概8點半,我肚子疼,想應該是來了……例假。就先回了宿舍。”

“宿舍有人嗎?”刑警問。

“沒人,雖然放假了,同寝室的幾個人都在教室自習。”霍小璐答。

“然後?你在宿舍裏都做了什麽?”薄靳言問。

霍小璐答:“我……上了廁所,衣服有點弄髒了,我去洗了。然後泡了杯紅糖水,躺床上看書,後來就睡覺了。”

最後,刑警問:“她跟班上哪位男同學有過感情糾葛?暗戀、追求這樣的?不一定是男女朋友。”

霍小璐怔了一下,咬了咬下唇。

簡瑤柔聲說:“這對破案很重要,如果有,請你說出來。”

霍小璐:“有,有個人。”

——

第二個見的,是阮明淮另一個好朋友戚笑冉。

她家跟阮明淮一樣,也住在區政府宿舍。問及當晚的事,她的眼淚就掉下來:

“如果知道淮淮那晚會出事,我一定陪着她的。”她抽泣着說,“那天我放了學就走了,那天她看起來一點異常都沒有,怎麽會有人殺她呢?”

薄靳言淡淡的問:“你離開學校後,都幹了什麽?”

戚笑冉靜了一瞬,答:“我……跟男朋友在一起,玩到10點多才回家。警察叔叔,這個能不能不要告訴我爸媽?”

薄靳言雙手搭在膝蓋上,白皙清俊的臉上,掠過極淡的笑意:“當然,任何人有權自由戀愛。”

簡瑤擡眸看他一眼——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有點怪,原來他也有戀愛觀。

一旁的警察輕咳一聲,問:“你跟男朋友都幹了什麽?”

“沒幹什麽……就呆在一起聊天。其實我們就呆在校園外的樹林裏,哪裏也沒去。”戚笑冉說了男朋友的名字,也是班上男生。

講述到最後,戚笑冉紅着眼眶說:“我真沒想到,淮淮就這麽……我今天都吓傻了,怎麽會有人殺她……明年就高考了,她卻……”

刑警遞給她一張紙巾,問:“最後一個問題,她跟班上哪位男生,有情感糾葛?這一點很重要,必須詳細告訴我們。”

戚笑冉擡頭看着他們:“蘇北。淮淮喜歡蘇北,但是蘇北不喜歡她。他們關系不太好……”她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難道跟蘇北有關?”

——

“蘇北。”

第三個女生叫趙滢子,她是學校老師的孩子,給出的也是相同的名字。

她看起來是個非常直爽的女孩,因為她眼睛也哭腫了,聲音卻堅定清晰:“淮淮喜歡蘇北兩年了,但是蘇北不喜歡她。現在他們關系很差,淮淮是生活委員,蘇北是體育委員,但是他們基本不說話。”

簡瑤問:“就算不喜歡,為什麽關系會很差呢?”

趙滢子頓了頓,答:“因為以前淮淮講過,蘇北可能是同性戀,因為他總是跟籃球隊的人在一起。其實淮淮也是心裏不舒服,但是後來這話傳開了,蘇北可能覺得很沒面子吧。”

薄靳言淡淡一笑,說:“阮明淮也是個小姐脾氣吧?別人不喜歡她,就說是同性戀?”

趙滢子靜了靜,點頭:“是有點。好像蘇北就是覺得淮淮太傲了。但是蘇北也不是什麽好人!我聽說……聽說他們那幫籃球隊的還賭球,他最近好像一直在輸。”

衆人都是一靜,簡瑤也心頭一凜。

賭博啊,那麽那失蹤的四萬塊……

“阮明淮現在還喜歡蘇北嗎?”簡瑤問。

“喜歡。”趙滢子輕聲答,“很喜歡。”

——

案情就像抽絲剝繭一樣,漸漸浮出水面。

在詢問了其他幾個學生,以及老師後,證實了阮明淮三位好朋友的話,唯一與她有情感糾葛的,就是男孩蘇北。

蘇北,同樣18歲,父母也是紡織廠的下崗職工。從校方提供的資料看,男孩長得高大漂亮,眉宇間還隐隐透着桀骜氣質。簡瑤很能理解,這種男孩雖然成績一般家境不好,但是長得好、球打得好,是會吸引很多女孩的壞男孩。

而且他的确跟着幾個同學,和社會上的混混賭球,輸了大幾千塊。

動機已經有了。更明顯的疑點是——他昨晚不知何時離開學校後,到今天一直不見蹤跡,手機也關機。他父母都去了珠海打工,家裏只有一個老爺爺,一問三不知,說孫兒經常幾天不回家,根本不知去了哪裏。

——

此刻的時間是晚上9點,薄靳言的4個小時,已經花掉了1個半小時。

幾間辦公室裏,警察還在繼續盤問學校教職工和學生。薄靳言卻認為沒有必要了,帶着簡瑤走下樓,站在燈火通明的操場上。

此時夜色已深,但這個校園,明顯不再像平時那樣沉寂,甚至可以說,氣氛緊繃而混亂。

警方的封鎖令還未解除,所有校內的人還不可以離開。而相距甚遠的學校大門外,隐隐傳來嘈雜聲——是不少聞訊趕來的家長們,焦急的想要接孩子回家。

而薄靳言和簡瑤面前的操場上,不少警方人員在忙碌的走動,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态。

夏日就快走向尾聲,夜風初起,帶來陣陣冷意。簡瑤只穿了件薄T恤和七分褲,裸~露的皮膚在風中微微顫栗,她伸手抱住了胳膊。

“要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讓一個高中生,決心殺了自己的同學?”她輕聲說。

薄靳言筆直站在她身旁,如同一棵清冷的樹。他也看着前方,眼中滑過漠然:“有的時候,殺人對他們來說,只是尋求一個出口。”

簡瑤心弦一顫,轉頭望着他,英俊而倨傲的側臉。

她一直知道,他是冷漠的。即使面對“殺人機器”案的十來具屍體,他臉上也不會有半點動容。可他又是最懂他們的,不論兇手還是死者。輕描淡寫一句話,往往洞悉他們最深藏的內心。

“你還有兩個半小時。”簡瑤微微一笑,換了話題。

薄靳言側眸掃她一眼:“噢。”那輕松的表情好像在說:你急什麽?

就在這時,兩人身後響起腳步聲。

正是刑警隊的小陳——白天相約簡瑤看電影那位。他神色凝重,匆匆走到兩人身旁。

“薄教授,我們馬上出發,到蘇北經常活動的地點搜尋。你們一起去嗎?”

薄靳言搖搖頭,唇畔閃過似有似無的笑意,說:“不必了。”

小陳也不多話,轉身剛要走,目光落在簡瑤身上。操場柔和的燈光下,只見她臉頰略微有些發白,雙手也抱着胳膊,顯得身形單薄纖弱。小陳微微一頓,開始脫外套:“這裏靠近山區,夜裏溫度低,你應該多穿一點。”

簡瑤确實有點凍到了,但她連忙擺手:“沒事沒事,你自己穿着。”

而一旁的薄靳言,腦子裏剛剛跟這個年輕俊朗的刑警,跟“小陳”這個名字對上號。

噢……就是他,約簡瑤看電影?導致她無心工作,還跟他發脾氣?最後還讓他定了兩張無聊電影票?

現在又是獻什麽殷勤?看上了他的小助手,與子同袍?

那件灰不溜秋的警服外套,不知沾了多少汗水和氣味。簡瑤的皮膚……他掃一眼她露在外頭的白嫩手臂——她的皮膚那麽幹淨,什麽亂七八糟的男人,就要把衣服套在她身上?是打算傳染荷爾蒙嗎?

真是多餘。

這時小陳已經脫掉外套,許是也存了分親近的心思,親手就要往簡瑤肩頭披。簡瑤也沒覺得非要堅決拒絕,正要微笑接受并感謝,忽聽身旁一道涼涼的低沉嗓音:“她不穿陌生人的衣服。”

小陳和簡瑤都是一怔,一轉頭,只見薄靳言神色淡然的伸手,脫掉自己的西裝外套。

“她穿我的。”他把西裝遞給簡瑤,瞥一眼小陳,“你可以走了。”

——

夜風清涼。

簡瑤肩頭披着他的西裝,眼角餘光瞟着他神色自若的側臉。

小陳當然立刻就走了,只是神色略有些尴尬,看向他們的目光,又有些了然。

可他了然的是不是那回事,簡瑤也不知道。

但心頭終究還是泛起陣陣甜意,想起當年初遇,他可是鄙夷的拒絕了她想要件衣服的要求,差點把她凍死,最後還是勉強給了她件傅子遇的衣服。

不過甜歸甜,她還是開口教導他:“小陳只是關心我,你那麽講,人家心裏肯定不舒服。”

薄靳言:“我為什麽要在乎他的感受?”

簡瑤:“……”

好吧……算了。

她又看着他只穿襯衣西褲的挺拔清逸的身軀,問:“你冷不冷?”

薄靳言眼睛盯着前方,因為一名法醫和一名刑警,正朝他們走來。

“這算什麽。”他語氣疏淡的答,“難道你認為我不夠強壯?”

——

刑警帶來了新的消息。

一、經法醫進一步鑒定,阮明淮身上那些傷痕,幾乎都是在死亡當時造成的。也就是說,在她被割破喉嚨放血的過程中,兇手瘋狂的在她身上制造了那些傷口;

二、據離學校兩公裏外小超市老板的口供,前天蘇北有來他的店裏,買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因為蘇北和附近的混混經常光顧,所以老板認得他;

三、也是最重大的發現:刑警們在“奇山”半山腰一個老防空洞裏,發現了被樹葉掩埋的一個背包。經同學們指認,那正是阮明淮當天背的包。

薄靳言接過這背包,跟簡瑤一看:只見棉質背包表面,已經完全被血液浸透,裏層也遍布幹涸的血跡。

“錢都在這裏。”刑警送上來一個透明證物袋,“兇手沒有拿走,只是藏在山上了。我們會馬上檢驗指紋,不過還需要時間。”

燈光之下,那袋中裝着個黃色大信封,但同樣浸滿了血。薄靳言抽出幾張錢看了看,都浸着血跡。

他微微一笑,把證物還給刑警。簡瑤見他神色,心頭微動。

刑警們很快離去。

“為什麽錢沒拿走?”簡瑤問。

薄靳言負手看着前方學校大門處,眸色微斂:“不敢呗。”

簡瑤一向也是,那麽多血跡斑斑的錢,帶在身上,的确風險大。

這時,數名警察已經朝校門處走去,紛紛驅動了警察,看樣子是打算動身去找嫌疑人蘇北了。現在所有線索都指向他:動機、兇器、時間、以及他的突然失蹤。

而他們身後,各幢教學樓裏,也傳來越來越密集的腳步聲,很快有一群群學生,走了出來——學校解禁了,必須放其他學生回家了。

簡瑤轉頭看向薄靳言:“看來刑警隊只花2個小時就确認了兇手。”雖然是靠他指明方向,不過刑警們也很厲害了。

誰知薄靳言長眉一挑,俊臉笑意清淺:“有嗎?”

簡瑤一怔。

薄靳言淡淡的說:“當然,蘇北也是要抓的,他也牽扯其中,所以就讓他們去吧。不過……”他轉頭看着一側雪白的教學樓。那裏,又一群學生正神色凝重的走出來。

“真正的兇手就在那裏。”他不緊不慢的說。

簡瑤心頭微微一震,循着他的視線望去。只見校舍明亮的燈光映照下,阮明淮的三位好朋友:紡織廠子弟霍小璐、同住鎮政府的戚笑冉、教師子弟趙滢子,正夾雜在人群中走出來。

忽然間,簡瑤的頭被輕拍了一下。

是薄靳言。他跟她并肩而立,抄手望着她們,低沉的嗓音宛如流水般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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