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3)
掉過眼淚。可原來她這麽依戀他,依戀她的“熏然哥”。
李熏然的心“突突”的跳,有種陌生的、但是又明了的情愫,湧上心頭。他在門外站了片刻,轉身離開。
躺在家裏的床上,李熏然看着警校錄取通知書,做了個重大的決定。
他要去告訴她,他會等她。等她長大,等她十八歲高考完。然後他們可以談一場戀愛。
他是陪着她長大的男孩,也許今後可以一直陪着她到老。
然而當他再次走出卧室,卻見簡瑤媽媽,正坐在客廳,跟自己的母親聊天。
“你真不讓簡瑤念警校?”他母親問,“其實現在做警察挺好的,也不會有以前那麽危險了。”
他心念一動,站在門口沒出去。
簡瑤媽媽臉色平淡的搖了搖頭:“我不讓她念。我也不怕你不好想,現在雖然兩個孩子關系好。但是以後,我也不想簡瑤找個當警察的。我不想她還記着從前,我已經記一輩子了,她還小,又不像簡萱傻乎乎的,自己很有心思……唉!”
他媽媽拍了拍簡瑤媽媽的背:“我明白,熏然就跟她哥哥似的。這兩孩子都這麽聽話,我們也算是省心了。”
……
李熏然大學也交過個女友,也曾有過熱情似火。到後來女友不肯陪他回家鄉,也就分了。然後就一直淡淡的,提不起談戀愛的興趣。
去年冬天與簡瑤重逢,着實令他歡喜了一番。但這種歡喜,是溫暖而柔軟的悸動,就像甘冽清泉澆灌心頭。他覺得,當然與男女之情無關。
看到簡瑤成為薄靳言的助手,跟着他跑前跑後時。李熏然心裏也會有那麽點吃味。
但是也還好。他對她的感覺,也只是一時沖動,本就不算濃烈,所以十八歲時才能輕易割舍。那一點點近乎塵封的感覺,與他們多年來固若金湯的深厚友誼相比,根本不算什麽。而且她在B市、他在家鄉;她母親也不贊同;她對他也沒有感覺……
所以說,這世上許多看似放蕩不羁的男人,實則心細如發。正因為看得透、放得下,所以他總是活得坦蕩。
直至兩個月前,他在一起案子裏身負重傷。他只身制服了五名罪犯,被其中一人連捅數刀。
都說人快死的時候,會看到心靈深處的幻象。瀕死那一刻産生的幻覺,他記得很清楚。他看到道道白光在面前閃過,看到鮮血塗遍渾沌的世界。
然後他看到了父母。他穿着筆挺的警服,與他們微笑擁抱。
最後,他忽然到了一個滿是血泊的房間。
那是個九十年代裝修風格的屋子,組合家具櫃上放着20寸的彩電,沙發是老式彈簧的。地上躺着幾個血肉模糊的人。
許多人在混亂的走,許多人在哭。他剛走進去,就踩到了血水了。
然後他聽到有人說話:
“全死了,只有兩個孩子活了下來。”
“小的抱出去了,大的抱着老簡……不肯走。”
“她看到了,怎麽讓她看到了!”
“熏然你怎麽也跑進來了……快把兩個孩子都送走。”
然後忽然就有人,把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女孩,推到他懷裏。
他低頭看着她,小小的臉,煞白得沒有一點血色。黑漆漆的眼珠,死死的瞪着。她不哭也不鬧,就只用那小小的胳膊,緊緊的抱着他。他也抱着她。
兩個孩子就這麽抱着好幾天,任誰勸也不松手,不說話。直到最後,一起睡着了,才被大人們分開。
那一年,他十歲,她七歲。
他一直以為,曾經對她不過是一時心動,宛如春夢了無痕。卻原來從那麽早的時候,就把所有憐惜都給了她。那淡若流水的感情,竟也是情根深種,臨死都無法割舍。
……
簡萱放暑假在家,經常到醫院照顧他,有一天拿起他的手機:“剛剛有姐的未接來電啊,她還給你發短信了。你……還是不回嗎?”
他笑着說:“不用了,你姐要知道了,還不把工作丢下跑回來?她才剛畢業上班,別影響她。”
簡萱看着他,咬咬下唇沒說什麽。
但李熏然很清楚,自己只是不想讓她心疼罷了。他是男人,也是警察,哪怕為了破案骨頭斷成渣,也不要讓他喜歡的女人,傷心掉眼淚。
他遲到了七年。等他好了,就去找她。
——
登機口前,旅客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李熏然轉身看着簡瑤,什麽也沒多說,含笑揉揉她的頭發。
簡瑤也笑:“過年回去再找你。”
“嗯。”
兩人靜了片刻。
燈光如水,夜色如夢,旅人匆匆。唯有他倆矗立其中,安靜相對。
“簡瑤。”他忽然輕喚一聲。
簡瑤:“嗯?”
他微微一笑:“你看誰來了?”往她身後一指。
簡瑤心裏“咯噔”一下,不會是……她立刻回頭,卻只見些陌生的面孔,沒有那家夥桀骜的身影。
她疑惑的轉頭看向李熏然,誰知眼前光影一暗,他的唇已經壓了上來。
腰間一緊,被他摟住了。年輕男人熾熱的唇,重重壓住她的。舌頭毫不猶豫的長驅直入,纏繞着她的,用力追逐。陌生的男性氣息完全侵占她的口腔,每一次舔舐吮吸,仿佛都帶着強烈決絕的意味,像要将她的唇舌吞噬幹淨。
簡瑤只滞了一瞬,就用力推開他。但不用她推,李熏然已經驟然松手,徹底放手,往後推了一步,拉開與她的距離。冷峻而漂亮的臉似乎也湧起緋紅,眼神卻是暗沉的,唇上仿佛還殘留着水色。
簡瑤的心突突的跳,望着他,什麽也不能說。
他卻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唇。
“就這一次。”他慢悠悠的說,“你也不能讓我白來一趟。”
簡瑤心中狠狠的酸了一下。
他卻粲然一笑:“成了,我走了。別忘了你說的,冬天回來一起玩。”他轉身就走,步伐利落,眼看就要進入登機口。
“熏然!”簡瑤喊道。
他腳步一頓。
“一路平安。落地給我短信。”
他沒有回頭,揮了揮手,語氣溫和:“再見,簡瑤。”
再見,我懵懂無知的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孩。
——
簡瑤今天是開着薄靳言的大切來的,駛出機場高速、進入市區已經八點多了。滿城華燈初上,夜景瑰麗而遼闊。
過了一會兒,她的眼角就泛起陣陣鹹濕,視線也有點模糊。打開車窗,夜風吹進來,慢慢就幹了。
——
推開家門,就見客廳燈光澄亮,電視裏在放紀錄片《拍案說法》,卻不見薄靳言的身影。
她換鞋進屋,卻聞到一陣濃濃的,混雜着黃油、藍莓和牛奶的香味。
她有點不可思議的走到廚房,果然就見薄靳言穿着筆挺的襯衫西褲,還圍着條黑色長圍裙,戴着厚手套,姿态倨傲的立在流理臺前。
冷酷清貴的外形和溫馨居家的裝扮,同時出現在他身上,感覺矛盾又古怪。但他一臉理所當然的淡漠,只回頭掃一眼她,繼續盯着烤箱。
簡瑤走過去:“你在做什麽?”
他戴着手套,不方便抱她。将雙手背到身後,微微彎腰,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在你去送別那位暗戀你的男士時,你的男朋友,正在家裏辛勤的為你烘烤手工餅幹。”
簡瑤微愣。
今天下班時,她說要去送李熏然,薄靳言淡淡說:“OK,走。”她不得不糾正:“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當時薄靳言眸色深沉的看着她。
她還想他不會吃醋生氣吧?誰知他只說:“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簡瑤當然沒有告訴他,李熏然喜歡自己。見他如此反應,還想着他并不太在意李熏然。誰知剛回來,他就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他居然看出李熏然喜歡她?
薄靳言當然是看出來了。
身為一個心理專家,雖然他曾經在感情上表現遲鈍,但那并不代表他的感覺遲鈍。事實上,從與簡瑤相遇第一天開始,他就察覺了自己對她的好感。
問題是,因為完全沒跟女人相處過,他一直以為那份好感,是類似于跟傅子遇的友誼罷了。
直到這份好感,強烈到他想要徹底占有她。
……
所以一旦明白這就是愛情,再輔以心理學和微表情的專業知識,他怎麽可能看不出李熏然看着簡瑤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
聽到她要去一個人送李熏然,薄靳言心裏當然是不舒服的。但從小的教養和男士風度,讓他必須尊重女朋友的個人空間。
後來……他就去為她做餅幹了。
因為有一次她說過,某種配方的手工餅幹,味道最贊,令她欲罷不能。
……
四目相對,薄靳言的目光清亮,坦然自若。
簡瑤的心忽然變得軟綿綿的。這一晚心中那紛紛擾擾的情緒,仿佛都被他看似淡然,實則溫柔的目光包裹住。
她伸手,輕輕從背後抱住他的腰:“那謝謝你啊,辛勤的男朋友。”
交往了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這麽親昵的主動抱着他(其實才三天,但薄靳言認為時間不短了)。他唇角微勾:“你的手還真沒什麽力氣。”
再抱緊一點,女人。
……
不過,薄靳言做什麽事都不喜歡人打擾。烤餅幹也一樣,抱了一會兒,就趕簡瑤去客廳。
餅幹出爐,他先嘗了一片,眉目舒展。
很好,像是他烤出的餅幹。
一整盤餅幹搭配紅酒,再放上一株紅玫瑰。端到客廳,卻發覺沒人。簡瑤站在陽臺上,轉頭望着他。
陽臺的小圓桌上,點了一支蠟燭,火光跳躍,映着她溫柔的臉和眸光。
噢……她真浪漫。
薄靳言放下餅幹,低頭吻住她。
“我們聊天好不好?”她問。
“嗯?”
“我想跟你講小時候的事。”
正吻得專注的薄靳言微微一怔,随即大手鎖緊她的腰:“非常正确的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好,綿軟了有幾章了,我要發力了,我是認真的。笑眯眯看着大家。
——————————本章完!明天繼續!
49v章
愛一個人,就會想跟他分享,內心埋藏最深的秘密。
夜色如此安靜,天邊的星光仿佛也要進入深眠,若隐若現。簡瑤像貓一樣蜷在沙發上,頭靠在薄靳言,輕聲說:“其實我爸的事,他的樣子,我都記得不太清楚了。”
薄靳言點頭:“正常人的正常記憶水平。”
簡瑤笑了,輕輕捶了下他的胸口——身為傾聽者,他還真是倨傲又一本正經。
“那年我七歲。”她輕聲說,目光仿佛也看向極遠的地方,“爸在偵緝一宗惡劣的殺人案。那時候還有很多混混。殺人案的幕後黑手,就是當時一個有名的黑老大。”
“嗯。”薄靳言的手輕輕繞着她耳邊長發,“繼續。”
“那天爸帶我和小萱,去給爺爺過生日。我媽廠裏要加班,所以還沒趕到。”她的聲音有點啞了,“本來,那是很高興的一天。我還記得很清楚,爺爺奶奶在做飯,簡萱還很小,在房裏睡覺,爸陪我在玩。後來,那些人就來了。”
感覺她握着自己的手,微微收緊,薄靳言的黑眸靜若寒淵。
“他們號稱‘斧頭幫’,用的是斧頭。”簡瑤輕輕呼出口氣,“其實都是十幾二十歲的男孩,砍完就跑了。後來都抓回來坐牢了。”
講完這幾句,簡瑤就不做聲了,把頭往他身上抵了抵。
而薄靳言……
看着懷中女人的腦袋瓜,心頭一陣難得的柔軟:噢,她如此依賴他,依賴自己的男人。
傾聽交流果然是加深情侶感情的必要手段,與身體交流同等重要。
微一沉吟,他開口:“很高興你與我分享。事實上,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是由你親口說出來,意義不同凡響。這意味着你對我的愛和信任,已經抵達很深的層次。當然,我也一樣。”
簡瑤在他懷裏,唇角微勾。
卻聽他又說:“你把自己調整得非常好。我為你驕傲。”
簡瑤的眼眶,忽然有些濕潤。
她知道,他肯定不會像別人那樣,體貼的說什麽“都過去了”“不要傷心難過”。
可是,他為她驕傲?
這麽簡潔平和的一句話,卻像一串最溫柔的音符,落在她心上。
頓了頓,她說:“還有。”
薄靳言輕挑長眉,低頭凝視着她。
“那天其實我不在房裏,我在客廳。”她慢慢的說,“我當時跟我爸在玩捉迷藏。他就……把我鎖在櫃子裏,把沙發推過來,擋住了。但是我能看見。他們開了很大的音響,我怎麽叫都沒用。後來,我被人救出來時,爸還沒死,我就一直抱着他,直到他斷氣。”
……
為什麽今天想對薄靳言說這個呢?
或許是李熏然的辭別,令她想起了往事。
又或許是她意識到,埋藏最深的傷口,無法對任何人提及的經歷,終于可以小心翼翼的袒露在這個男人面前。
因為他會懂,比任何人都懂。
因為今後,他是她最親密的人。
薄靳言的俊臉像是罩上了一層寒氣。靜靜注視她幾秒鐘,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這晚,他抱着她,在星光下坐了很久。她跟他講以前的事,講父親曾經也是釣魚高手;講自己很長時間不敢一個人睡。也講大學時候,每天背語法單詞多麽無聊。
薄靳言一直安靜的聽着,當然也深刻踐行他的諾言——時不時親吻她。一開始簡瑤還沒留意,後來發覺,他竟然真的是嚴格遵循時間,五分鐘一到,就中止談話,低頭索吻。忍不住就笑了。
她也問他大學裏有趣的事,而他只是微蹙眉頭:“沒有留意過。”
簡瑤:“……好吧。”
困意襲來時,夜色已深。
簡瑤從沙發站起來,離開薄靳言的懷抱:“我去睡了。”
薄靳言看她一眼,也站起來。兩人走回客廳,到了她卧室門口。
簡瑤:“那晚安。”
薄靳言低頭在她額上落下輕吻,眸色幽深的望着她:“晚安,好夢。”
——
然而這晚,簡瑤并不像薄靳言祝願的那樣“好夢”。或許是想起了塵封已久的往事,她望着窗外黯淡的星辰,只覺得心裏特別的空。
後來又想起了薄靳言。這幾天來,每晚親昵纏綿後,他都顯得意猶未盡,并且直接提出……做~愛的想法。
第一天,他問:“想要我的身體嗎?”
第二天,他說:“今晚睡我房間?”
豈止是直接,簡直是赤~裸。
可今天,他卻忘了這事,只溫柔的對她說好夢。
簡瑤忍不住笑了。
而此刻,薄靳言穿着黑色睡衣,筆直躺在2米乘2米的黑色大床上,也沒有睡着。
他見過遠比簡瑤的經歷,更兇殘的案件。包括他自己的過去。
可想到他的女人曾經身在地獄,再想到她今天臉頰的淚水漣漣,他就一陣心煩氣躁。
直挺挺躺了一個小時後,他起身、下床,從櫥櫃裏拿出鑰匙,步出房間。
所以說,像他這種行動力超強的男人,是不會去考慮,半夜三更偷偷拿鑰匙進入女人的房間,是否合時宜的。
他只知道,他現在強烈的想要跟這個女人呆在一起。她就在一牆之隔的地方,為什麽不去?
簡瑤在床上輾轉了一會兒,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薄靳言起來了?半夜他要做什麽?
又過了一會兒,就聽到門鎖上傳來細碎的聲響,鑰匙擰動的聲音。
簡瑤微微一僵,躺着沒動。
門緩緩被推開了,熟悉而高挑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悄無聲息的步入房間,反手關上了門。
簡瑤倒是一點也沒緊張,因為知道薄靳言不會對她逾矩。房間內沒開燈,一片昏暗。她微眯着眼,看他到底要做什麽。
只見他緩步走到床邊,簡瑤立刻閉上眼裝睡。
忽然間,手被他輕輕的、輕輕的拿了起來。一陣柔軟濕潤的觸覺傳來——是他親了一下。
簡瑤心頭微微一蕩,他已經把她的手緩緩放回床上。
有的時候,手背的輕輕一吻,比熱烈的舌吻,更能打動女人。
因為無關情~欲,唯有凝望和愛慕。
簡瑤有點想笑,但是忍住了。等了一會兒,聽他沒有動靜,以為他要走了。誰知右側床鋪忽然一沉。
簡瑤微怔——他躺下來了。
男人的氣息瞬間逼近,他那微涼的黑色睡衣衣領,甚至擦到了她的鼻子。而腰間一沉,他的手搭了上來。
簡瑤忍着,還是沒動。結果很快,他的手就摸上了她的頭發,跟白天那樣,纏着玩着。當然,動作很輕,如果她真的睡着了,大概不會被吵醒。
這家夥……
簡瑤又忍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忍不住了,睜眼望着他,眼眸在陰暗裏也是亮晶晶的。
而他對上她的眼眸,微愣了一下,唇畔已勾起笑意。
“原來你也睡不着。”語氣有點得意。
簡瑤輕笑出聲,看他是側卧正對着自己,不由得說:“你左側卧了!最不健康的姿勢。”
薄靳言明顯又怔了一下,似乎才意識到這一事實——向來鄙視簡瑤睡姿的他,居然違背了自己的金科玉律。
然而,讓薄靳言吃癟的後果,當然是很嚴重的。
黑眸靜而深的盯了她片刻,淡淡開口:“所以呢?”
簡瑤:“什麽所以?”
“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話音剛落,他已經吻了下來。
很深入的一個吻。他的手牢牢捧起她的臉,只吻得她微喘連連。
片刻後,他的唇才移開,不發一言的望着她。
簡瑤也有些恍惚的望着他。黑夜清冷幽寂,而他的臉俊美如雕塑,只為她而凝望。
空氣裏像是有燥熱的氣息在萦繞,在發酵。她的心突突跳得厲害,而之前心中的那些空曠,那些鈍痛,仿佛都被他這個吻填滿、撫平。他的唇舌、他的觸碰,就像一塊磁石,吸引着她,想要更多、更多。
靜默片刻,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而他也幾乎是同時眸色一沉,翻身壓到了她身上,雙手緊扣她的十指,唇舌再次欺了下來。
只因為在這寂靜的深夜裏,在彼此傾訴衷腸之後,兩顆心同樣燥亂不安,同樣壓抑而渴望。
一開始,薄靳言的唇舌,依然只在她的臉頰流連,慢慢,就到了脖子。而簡瑤腦子裏是火熱的,她沒去想做或者不做的問題,她只是本能的想要親近他。可今晚似乎又與之前幾次有所不同,某種陌生的沖動,埋藏身體深處許久的沖動,仿佛被點燃。
危險又吸引人的沖動。但她還沒意識到,那是什麽。
簡瑤穿的是套睡衣,薄靳言的大手便如往常一樣,隔着柔軟布料,沿着她的身體曲線,輕輕撫~摸着。可過了一會兒,他的手緩緩上移,自然而然包裹住她的一側豐腴飽滿。
“噢……”他的手指輕捏了一下,薄唇中同時逸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嘆息。
頭一次被人觸碰這裏,簡瑤只能雙手輕抓住他的睡衣,在他肩窩裏埋下滾燙的臉。
而此刻,薄靳言的長指輕揉其上,他覺得那充盈掌心的手感,簡直是好極了。再想着她或許會因為他的挑~逗,産生強烈的快~感,他越發感到熱血沸騰。
下意識的,他就低下頭,靈巧而修長的手,三下五除二解開她睡衣上的紐扣。
簡瑤嘤咛一聲:“不要……”
薄靳言頭一次沒有紳士風度的違背了她的意願(當然,也許只是言語上的),低頭咬了上去。
簡瑤感覺到奇異的酥~癢從頂端傳來,在陰暗中,看着他一頭黑色短發,埋首在自己胸~前,感覺……要窒息了。
“Fantastic.”(夢幻的)他輕嘆了一聲。
簡瑤擡起雙手,捂住火燒般的臉頰:“你……不要評價。”
身體厮磨着,簡瑤宛如蒲草般,被他捧在一雙大手中,寸寸輕咬之餘,終于察覺到下方,有緊繃的硬物,抵住了自己。
這令她越發羞怯,也終于有些慌亂和對未知的恐懼。
就在這時,薄靳言忽然松開她,直起了身子。
簡瑤怔怔望着他。
他眸色暗沉,隐有笑意。非常利落的脫掉上衣,再次壓了下來。
簡瑤擡手就抵住了他的胸膛:“你脫衣服……幹什麽?”
薄靳言也愣了一下。
事實上,他脫衣服完全出于下意識。身體滾燙而激動,某處緊繃得像要炸掉。然後……他就把衣服給脫了。
他靜默了一瞬。
“簡瑤,我們做吧。”
簡瑤躺在他身下,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微微有些顫栗。她的雙手緊握成拳,望着他在黑暗裏修長而光~裸的身軀。
這一瞬間,時間仿佛也停滞了。空氣裏燥熱的氣息像是要将人迷倒,他倆靜靜對望着。他在等她的回答。
柔弱而微啞的女聲,終于輕輕響起:“那你輕一點。”
薄靳言的笑容無聲放大。
“謝謝。”
他的身軀再次伏了下來。只不過這一次,唇舌與她糾纏着,大手,卻緩緩滑向下方,從睡褲中探了進去。
感覺到他的手撫摸着她的腿,她全身都緊繃起來。
這時,他含糊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我要糾正你一點。”
“嗯?”她顫聲。
“如果我動作輕,你就不能産生強烈的快~感。”
簡瑤真是被他打敗了,整個人都想縮到他懷裏躲起來:“你別說話了。”
他忽然直起身子,摸向床頭燈的開關:“我必須開燈。”
“不要。”簡瑤擋住他的手。
“為什麽?難道你不想看我的身體嗎?”
“不是。”簡瑤的臉都快滴下血來,“我害羞。下次再開燈好不好?”
薄靳言沉默片刻:“OK.”
簡瑤松了口氣,卻聽他又說:“我可以戴夜視鏡,兩全其美。”
“不許戴!”簡瑤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阻止他下床,“就這樣……”
薄靳言在陰暗中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忽的笑了。
“你怎麽會害羞成這個樣子?”
話音未落,再次俯身下來。只不過動作非常非常的溫柔。他輕輕沿着她的脖子往下,徹底脫掉了她的上衣,一寸寸吻着她的背。手也再次往下探去。
其實,在這個時候,薄靳言幾乎身上每一個幹涸了26年的細胞,都在叫嚣着直入主題。但強大的意志力,令他暫時忍住了。懷中的女人是如此柔軟,而她剛剛的表現也令他意識到,她是因為愛他,才強忍住巨大的羞澀,接受他的求愛。所以身為男人,一個有風度的男人,必須以她的感受為先。而生理學知識告訴我們,充分的前~戲會令她更興奮,初次更順利,所以他耐着性子,忍着近乎燃燒的欲望,一遍遍親吻她的嬌軀。
當然事後,薄靳言也為此刻的耽誤,頗為懊惱。因為根據後來他日漸豐富的經驗,有了之前這段時間的親昵,簡瑤的身體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由于他缺乏經驗,繼續持續着漫長的前~戲,結果直接導致他們的第一次,延後到好幾天後,才真正實現。
……
夜色越來越深,簡瑤完美的裸~露的身軀,終于呈現在他面前。薄靳言的呼吸輕輕一滞,剛要伸手過去,手機卻突兀的響起了。
兩個人都是一愣。
簡瑤已是渾渾噩噩任他宰割,聽到鈴聲,猛的清醒過來,伸手去摸床頭櫃。
薄靳言抓住她的手:“不管。”
簡瑤:“……這個鈴聲是我專門設置的,警局打來的。”
薄靳言靜默片刻,平生第一次,長長的嘆了口氣。
伸手,拿過她手裏的電話:“我是薄靳言,說。”
那頭刑警隊長本來打的是簡瑤電話,一聽接聽的是薄靳言,就愣了一下。再聽他語氣冰冷無比,又愣了一下。但還是立刻開口了:“薄教授,大欣區發生了滅門案,犯罪現場慘不忍睹,而且非常古怪,請你們一定馬上過來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我可沒有故意掉你們胃口,薄先生的第一次,怎麽可能在黑燈瞎火的房間,而且還是次卧?
今天計劃就是讓他們半肉了,也算是重大進展。接下來的案子雖然慘烈,但是也是小案字,破完了就給他們放個國慶長假,你們懂的。
另,國內最近發生好幾起滅門案,但在新聞報道裏,我們都只看到因為什麽恩怨情仇,所以滅門。可是老墨一直想,能夠把人全家殺害,心理該扭曲成什麽樣子。但是新聞裏從不見分析報道。當然,也可能警方內部有分析,但如果能更重視犯罪心理,或許類似案件就能控制、偵破得更好。所以下面寫滅門案。
大家晚安!!!
50v章
大切高速奔馳在空曠的公路上。路兩側,依稀可見大片樹林和田地,零星燈火點綴其中。
案發地點就在B市大欣區紅雲店鎮,車程1小時。
薄靳言挂了電話後,并沒有對簡瑤多言。她只知道有緊急案子,具體情況并不清楚,工作也要等到抵達現場才能開展。
所以現在,簡瑤坐在副駕裏,看着前方無盡的夜色,還有身邊臉色明顯極冷的薄靳言,心裏想的,還是剛剛兩個人的事。
突如其來的案件,像是一盆冷水,澆涼彼此滾燙的軀體。也讓她從意亂神迷的激情中徹底冷靜下來。
回望這幾天的經歷,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三天前,他還是冷漠又傲慢的教授,對愛情全無知覺;突然間,他就開始無比熱烈而堅定的求愛。直接就把她原本就屬于他的心,徹底俘虜了。
而從他第一次吻她開始,她的腦子好像就處于某種微微暈眩的狀态。然後,他就以勢不可擋的閃電般的速度,毫不含糊的帶着她,從初吻直接奔向了初夜……
她這幾天,分明是被他帶“壞”了好不好!初戀三天就跟人上~床,這在以前根本無法想象。
而此刻,他坐于她身旁,西裝領帶、清俊逼人,仿佛又變回了幾天前那個人。簡瑤一時竟無法把他跟剛剛赤着上身,覆蓋在自己身體上的滾燙而激情的男人,重合在一起。
簡瑤的臉微微一燙。他們的确是發展得太快了……
現在一想,其實剛剛被打斷也有好處。兩個人的感情走穩一點,走慢一點,才會更加長久牢固吧。
當然這個慢,是相對于薄靳言的“光速”而言。相對于普通人,估計無論如何也算不上慢。
可也許是看她靜默太久,一旁的薄靳言忽然開口了,語氣極度冷漠:
“我會讓兇手悔恨萬分。”
簡瑤:“嗯?”
薄靳言唇畔浮現一絲冷笑:“挑在我的時間殺人。”
他的時間?
簡瑤忍不住笑了,他還在生氣啊。
她自然而然就想起剛剛挂了電話,兩人立刻分頭穿衣服收拾。而他換好走出來時,俊臉明顯薄紅,筆挺的西褲依舊遮不住尴尬……
他卻轉頭望着她,眸色變得有些暗沉:“我不會讓你久等。”
簡瑤:“……沒事,不急。”
薄靳言微怔。
簡瑤極其短暫的微表情,怎麽可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眸光一閃,他開口:“你後悔了?”
簡瑤微赧:“不是,只是……”
“難道是我哪裏做得不好?”不可思議的倨傲語氣。
簡瑤立刻反駁:“當然不是,你很好。”
他掃她一眼,點頭:“我也認為不可能。那是什麽原因?”
簡瑤想了想,輕輕握住他放在方向盤上的一只手。
“我沒有不願意。”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只是有時候……感覺還有點不真實。”
我們竟然真的走到一起,而且……你今晚差點就……
這本是她向薄靳言傾吐內心真實感受的話,沒有別的意思。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薄靳言竟然徹底愣住了。
一雙修長烏黑的眼睛裏,眸光閃閃沉沉。
“噢。”
他輕嘆了一聲。語氣竟透着極其罕見的了然和失落。
簡瑤有點沒明白,他這個反應是什麽意思?正要再問,手機卻響了,是刑警隊那邊聯絡,于是就立刻專注的講起了電話。
而薄靳言開着車,心情卻蒙上一層陰郁。
她說感覺不真實。
他的技術竟然不夠好?
——
由于心情陰郁,薄靳言先生下車時,臉色極臭極臭。遠遠迎過來的刑警隊長,看到他的臉色和身旁的簡瑤,再聯想剛才他半夜接她的電話,多少有點了然。但隊長也沒多問,只一點頭:“教授,我們先去看現場。”
而薄靳言的反應是……
他盯着前方燈火通明被警方封鎖的農家院落,白皙的俊臉浮起輕笑:
“哼……走吧。”
周圍的幾個刑警都愣了一下。
平時薄教授雖然冷漠又高傲,但基本上就是“冷”。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周身上下仿佛都籠罩着層寒氣,眉梢眼角都寫滿赤~裸裸的嘲諷和鄙夷。
可是……他在鄙夷什麽啊?
而簡瑤站在他身後,有些好笑,又有些驕傲。
這次的兇手,只怕要創下B市最快落網罪犯的新記錄了。
大欣區下設十個鄉鎮,紅雲店鎮是其中普通的一個。雖然在地理上還劃歸B市,但事實上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偏遠的農村。案發現場外是一條不寬不窄的土路,路燈黯淡,人煙稀少,當然現在已經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