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正在池安這樣想的時候, 喬青筠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空蕩蕩的家裏,默認的手機鈴聲。池安第一瞬間以為是自己的手機,手忙腳亂地摸索了一陣子, 看見喬青筠轉身從冰箱門上拿到了手機,才堪堪松了一口氣。
喬青筠還要關注鍋裏的情況,所以打開了免提。
然後她聽見喬青筠說:“喂, 池叔叔。”
池安一下子凍住了。
她這一輩子最大的仇人就是池岩,母親是因為這個渣男而死, 這個渣男沒有一點兒悔改的意思,竟然還和那小三在一起,頻頻出現在自己眼前。
要不是自己堅定地大鬧,池岩和喬秋或許就要結婚了。
池安慶幸自己沒那麽懦弱,否則媽媽的位置就要被喬秋搶去了。
池安從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錯的,即便全世界都說她刁蠻任性, 不懂得體諒長輩。
可那樣的長輩,有什麽值得體諒的?
充其量……她對喬青筠或許真的過于苛刻。
然而就在池安将要直面自己對喬青筠的偏見,并且打算承認它的時候,喬青筠接到了池岩的電話。
池岩說:“青青, 好久沒聯絡了, 安安現在怎麽樣?”
喬青筠依舊沒有注意到池安在這裏, 她放下臺詞本, 語氣平靜地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嗯, 安安現在還好, 工作順利, 也交到了新的朋友。”
池岩說:“新的朋友?誰?知道安安的情況嗎?”
“是團裏一起出道的小夥伴,人品和性格都很不錯,您不用擔心。”
池岩說:“啊……那就好。”
“這一周, 安安的狀态很穩定,沒有出現什麽異常。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池岩假惺惺的關心。池安下意識咬住了嘴唇,努力不發出聲音。
這段對話結束之後,池岩和喬青筠忽然都沉默了,像是沒什麽話好說。
池岩說:“我這邊還有事,那我就挂——”
池岩還沒說完,忽然被喬青筠打斷了。
喬青筠再次說話的時候,語氣忽然放輕了許多。她對池岩說:“池叔叔,您已經很久沒有去看過我媽媽了吧?她這周三生日,如果您能抽出空,去看看她吧。我也會一起去。”
不知為何,池安竟然從這句話裏聽出了某種祈求的成分。
池岩對喬秋失去興趣了?喬秋是因為這個得抑郁症的嗎?真是活該,偷別人老公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個東西,他能背叛老婆,就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收心。再有錢又有什麽用?幾百萬都還要喬青筠自己賣身去掙。
池安心頭隐隐感到快意,但很快又覺得悲涼。
池安絕不可能提醒喬秋,看到喬秋惡有惡報甚至還感到舒暢,但……喬秋和媽媽終究是走上了同樣的道路。
可喬青筠在做什麽?!她讓池岩去看喬秋……難道是要延續這個悲劇嗎?
池岩說:“我現在在日本,趕不回去。我給她打一點錢,你好好陪她過這個生日。她今年……39歲了吧?”
“42歲,她今年42歲了。”喬青筠說。
喬青筠露出稍顯疲憊的表情,撩起了頭發。池安偷偷看着她,忽然從她平淡的臉上察覺到一絲脆弱。
喬青筠關了火,走到一旁,挽起手臂,說:“好的,我明白了,我會跟媽媽說的。”
池岩有點心虛地說:“有時間我會回去陪她——有時間的話。”
“嗯。”喬青筠說,但他們都知道,這只是一個謊言。
池岩說:“安安她……還是不願意見我嗎?”
喬青筠說:“安安現在過得很好。”
池岩說:“你上次帶她來見我,是怎麽做到的?”
喬青筠沉默片刻,沒有說話。
好在池岩并不真的關心過程,他沉吟片刻,說:“這周之內,我會盡量回國一趟,給你媽過生日。你試試把安安勸出來,見我一面,可以嗎?”
池岩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池安很清楚這番話的意思。
他讓喬青筠做選擇,用自己換喬秋。
喬青筠若有似無地嘆了一口氣,說:“……我盡力。”
池安幾乎渾身都要顫抖起來了。
喬青筠在做什麽?!池岩不願意去見喬秋,她就拿自己當籌碼,換池岩去看喬秋?!
喬青筠把自己當什麽了!
池安五髒六腑都跟燒起來了似的,扭絞在一塊兒。池安想沖出去找喬青筠對峙,但不知為何,她鬼使神差地停頓了一會兒。
然後看見喬青筠打開了某個櫃子,從裏頭拿出來了一些藥。
喬青筠把藥放進了鍋裏,拿勺子攪拌了一會兒。
池岩在那頭問:“安安有按時吃藥嗎?”
喬青筠說:“嗯,我有想辦法。”
想辦法。
想辦法讓我吃藥?
池安站在原地,腳下發軟,頭腦發暈。
回家路上一直在思考的問題忽然有了答案。
——喬青筠為什麽要答應跟自己結婚?
當然是為了喬秋。
池安是一個沖動易怒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喬青筠也是。喬青筠利用這一點激怒自己,就能把自己帶到池岩面前,借此讓池岩繼續跟喬秋在一起。
喬青筠是一個怎樣惡毒的女人啊?!
池安想沖進廚房,撕爛喬青筠的臉、把喬青筠按在地上、咬下她的血肉。
但她僅僅向前了一步,就腿下一軟,癱在了地上。
喬青筠下意識看過來,臉上露出了驚訝又恐慌的表情。這是池安第一次從喬青筠臉上看到如此鮮明的表情。
說來諷刺,在池安思考自己是不是對喬青筠太過苛刻的時候,就撞破了喬青筠和池岩的交易。這麽看來,自己運氣倒是還不錯。
“安安!”喬青筠破了音,連忙跑到池安旁邊。
手機掉在地上,池岩在裏面大喊:“安安!你怎麽了?!”無人回應,過了一會兒就沒有聲音了,應該是挂斷了電話。
喬青筠扶着池安,想要把池安給拽起來。
池安卻不依,只是用手指掐着喬青筠的手背,說:“你在湯裏放的藥是什麽?你想毒死我?”
“不是……”喬青筠聲音顫抖,說:“不是,是……治病的藥。”
池安嘲諷地笑了一下,說:“我倒寧願是毒藥。”
池安久被疾病折磨,但她不喜歡吃藥。狂暴的狀态讓她覺得自己很有力量,如果沒有患病,她不知道自己将會有多麽懦弱。
喬青筠檢查池安的腿,問:“摔壞了嗎?疼嗎?現在可以站起來嗎?”
池安并不回答,反而盯着喬青筠的眼睛,問:“你同意跟我結婚,是為了什麽?”
喬青筠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即便她說了“愛”,池安也絕對不會相信。
喬青筠知道池安誤解了什麽,但一時之間參不透池安的腦回路,不知道如何解釋。喬青筠說:“因為……我……”
喬青筠猶猶豫豫,支支吾吾。池安不願意再聽她辯解,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說:“是為了你的精神病媽媽?她離開池岩就活不了了?是池岩讓你給我吃藥的?要同時照顧兩個精神病,挺麻煩的吧。你以為你自己是醫生?難道在演戲之餘,你還考了個什麽心理證書?”
池安看着喬青筠,目光像是淬了毒一樣。她死死地掐着喬青筠的手背,喬青筠手背一片青紫。
但喬青筠只是隐忍地抿着嘴唇,好像一點兒也不痛。
倒不如說,池安還願意用這種語氣嘲諷她、罵她、惡意揣測她,反而比冷着臉離開要更好一些。
池安眯着眼睛看向喬青筠,用最尖酸刻薄的語氣說:“那你怎麽還跟我睡覺呢?你有沒有職業道德啊?”
池安另一只手捏着喬青筠的嘴唇,用力刮蹭,讓喬青筠的嘴唇都變了形。
說這句話的時候,池安面目表情誇張,竟然露出了小虎牙。
池安眼裏的自己,一定跟喬青筠眼裏的不太一樣。
否則喬青筠怎麽會眸色一深,就親上來了呢。
池安還想說話,所以微微張着嘴巴。這讓喬青筠非常輕易地就入侵了進去。
這一次接吻,比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激烈一些。喬青筠像是生氣了,呼吸裏都帶着火,仿佛要把池安拆吃入腹一般。
空氣都被掠奪,連口水也是。池安有些呼吸不過來,掐着喬青筠手背的手指漸漸放松,竟然下意識摟住了喬青筠的脖子。
“嗯……”
一吻結束,池安滿臉通紅,幾乎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她眼神迷離地看着喬青筠。
喬青筠說:“不是的。”
缺氧讓池安反應遲緩,她過了一會兒才知道,喬青筠是說,自己不是心理醫生。
喬青筠站了起來,順帶着把池安也抱了起來。池安猛地懸空,下意識摟緊了喬青筠的脖子。
“你要去哪兒……”
喬青筠沒有說話,抱着池安進了自己房間。
池安再一次聞到那香水的味道,突然覺得,這香水裏帶着催情的氣息。
喬青筠把池安輕柔地放在了床上,池安感覺到自己的腦袋陷進了枕頭裏。池安半起身,想把喬青筠壓在身下,卻沒想到喬青筠說:“這次我來吧。”
來什麽?
池安不知為何被按在了枕頭上,然後看到喬青筠緩緩壓了下來。
池安聞到一絲幽香。
然後閉上了眼睛。
“唔……”
作者有話要說: 問攻受的,以這章為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