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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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漆凡塵睜開眼的時候,滄鸾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他剛拿起手機看一眼時間,已經九點鐘了。正在這時,一個消息彈了出來。
【杜衡】:【醒了沒?下樓吃早餐。】
漆凡塵緩了一會兒,才倏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偷偷幹的事,現在還有些臉紅心跳。
希望他沒有發現。
洗漱好之後,他下到一樓,發現滄鸾正帶着顧懷坐在大堂裏等候的沙發上,滄鸾背對着他,倒是顧懷看到他下來,朝他揮了揮手:“哥哥早上好。”
漆凡塵剛要跟他打招呼,手擡到半空,滄鸾回過頭來看他,頓時心虛湧上心頭,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嗎?”滄鸾朝他笑,“我們去吃早餐吧,杜衡去幫我們拿牌子了。”
說着,杜衡已經從前臺回來了,手裏拿着三個手牌,有些無奈地說:“前臺說我們只登記了三個人,所以只有三個牌子。”
說完,他看向顧懷,壞笑說:“要不然小朋友跟我吃一份吧。”
“我不要。”顧懷哼了一聲。
“你還不樂意了?”杜衡嘿了一聲,牽住他說,“昨晚都睡一張床了,我們是好兄弟了,好兄弟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顧懷覺得他說的有理,說了聲“好吧”,跟着他進了餐廳。
滄鸾看了眼有些不太好意思靠近他的漆凡塵,心說難得在外邊見到他魂不守舍的樣子。他喊他:“走吧。”
漆凡塵遲疑片刻,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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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進了餐廳,顧懷先去占位置,漆凡塵亦步亦趨地跟着滄鸾去取盤子,挑選食物。賓館提供的早餐挺豐富,漆凡塵轉了兩圈也沒拿多少吃的。
滄鸾回頭的時候看他心不在焉,湊近了問:“怎麽了?昨晚沒睡好?”
“啊。”漆凡塵回神,輕輕搖了搖頭,“不是。”
說話間,漆凡塵一擡頭,以他的高度正好能夠平視滄鸾的下巴,稍稍擡眼就能看到他的唇。
像是被燙到了般,漆凡塵快速收回目光,低着頭跟着前邊的杜衡走回餐桌。
只見顧懷一個人占了一張六人桌,一個人坐在沙發座上晃着雙腿玩。而他的身邊,坐着一個年輕的女人。
女人看着不超過二十歲,左眼下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紅色胎記。
“這位是?”杜衡坐到顧懷身邊。
“哥哥,這個姐姐說是來找你們的。”顧懷說。
“找我們?”漆凡塵跟着杜衡坐下,看向女人,“我們認識嗎?”
“現在可以認識。”女人一出聲,聲音沙啞,活脫脫像是個男人的聲音。
滄鸾跟着坐下,不明狀況地看着她。
“我總算找到你們了。”女人目光銳利地看向滄鸾,平凡無奇的臉上終于露出一個微笑來,“我叫語晴。”
漆凡塵看着她,臉上恢複了沉穩:“你在找我們?”
“沒錯。”語晴只偏頭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說,“這裏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那也得等我們吃完吧。”杜衡把另一個盤子遞給顧懷,“我們才剛來,我都快餓死了。”
“你們先吃吧。”語晴耐心地說,“我等了這麽久,不差這幾分鐘。”
漆凡塵只是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便低頭開始吃早餐。
“姐姐,你也是協會的人嗎?”顧懷在一邊好奇地問。
“不是。”杜衡随口說了一聲,“協會女成員少得可憐,每個我都認識。”
“……”漆凡塵低聲問,“你怎麽找到我們的?”
“昨天有新聞,幾個明星溺死,我猜測你們會在那附近。”語晴說話時聲音沒什麽起伏,聽起來像是在背課文,“那邊是富人區,除了伯爵公館外沒有住宿的地方,離那裏最近的賓館只有這裏。所以我來碰碰運氣。”
聽到這裏,滄鸾就好奇了:“我們為什麽不會住在伯爵公館?”
杜衡和漆凡塵同時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語晴倒是非常直接:“那不是你們能消費得起的地方。”
滄鸾:“……”
“你要找我們為什麽不通過APP?”杜衡問,“那樣更快一點。”
“我要找的是‘你們’,而不是你們協會的任何成員。”語晴說。
“行。”杜衡催顧懷,“快點吃,不然留你一個人在這裏。”
顧懷撇撇嘴:“你剛剛還說我們是好兄弟!”
“我都能當你爸了,跟你稱兄道弟是擡舉你,別不識擡舉。”杜衡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漆凡塵起身,“走吧。”
他們還沒退房,幾人便回了杜衡的房間。
“說吧。”滄鸾出聲,“你有什麽事?”
“我知道你的身份。”語晴盯着滄鸾說道,“你是鲛人。”
漆凡塵心中一沉,看向滄鸾,見他卻面色平靜。
“不用擔心,我是人類。”語晴面色嚴肅地說,“我不是來害你的,我是來救你的。”
“你說的這麽不清不楚,我們怎麽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麽?”杜衡插嘴道,“還有,你又是從哪裏得知他是鲛人的?”
“我會解釋,請你們耐心聽我說。”語晴并沒有因為他們的懷疑而退縮,她問道,“你們在陽普醫院,是不是見過一個叫做辛景的男護士?”
杜衡剛要開口,漆凡塵已經接話:“見過。不過他目前已經失蹤了。”
“他身份被院長懷疑,已經逃了。”語晴說話間,目光一直鎖在滄鸾身上,“那些人半夜入侵醫院,為的就是抓你。”
“等等。”杜衡聽得一頭霧水,“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些?”
“因為我剛從那些人手底下逃出來。”
她話音剛落,漆凡塵緊接着問道:“那些人是什麽人?”
“十二年前陽普醫院忽然來了幾個患者,他們是感染了惡果的鲛人。當時的院長将這些人作為實驗對象,解剖了他們。”語晴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語調,像是在講一件與她毫不相關的事情,“當時一同參與研究的除了院長還有一些人,後來院長收手,那些人為了讓院長不把消息透露出去,把所有和研究相關的東西全部從醫院帶走了。”
漆凡塵不解地看向她,沒等他問出口,語晴主動解釋了自己的身份:“我也是當時研究者裏的一個。”
話音落,三人均沉默了。
“你告訴我們這些做什麽?”滄鸾皺眉問。
“我并不是想來求得你的原諒,我知道我的罪惡太深。”說到這裏,語晴的語氣稍微軟了一些,“只是想讓你知道,當初那些為鲛人而瘋狂的研究者,他們并沒有因為鲛人的消失而放棄,這麽多年下來,甚至制造出了專門用于對付鲛人的武器。他們野心很大,在計劃下一場捕獵。一旦你或者別的鲛人被抓到,恐怕他們會以此來引出其他鲛人,從而一網打盡。”
她用了一個詞,“捕獵”。
“他們秘密建立了一個研究室,我被關在那裏,為了活命,我只能假裝答應和他們同盟。”語晴接着說道,“而辛景是他們放在陽普的眼線,除了用來監視院長之外,只要有鲛人出現在陽普,研究室上下都會知道。”
滄鸾盯着她看了片刻,出聲:“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聞言,語晴卻沉默了下來。
杜衡眯了眯眼:“我們怎麽确定你就不是那個被派出來的眼線?”
“如果我是眼線,我沒必要跟你們說這些。”語晴回避了滄鸾的問題。
“騙取信任最好的方法,是把自己和盤托出。”漆凡塵低聲說。
“我有一樣東西,或許可以證明我的身份。”語晴說着,從自己的內衣的口袋裏,拿出來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黑色的方形木牌,巴掌大,下墜銀絲流蘇。木牌中央有一個金色的圖騰,表面粗糙不平,離得近的漆凡塵看出來,這木牌上密密麻麻地刻着很多奇怪的象形符號。
而這個圖騰,漆凡塵熟悉得很。在滄鸾送給他的東西上,他見過很多次。
“那個符號我見過!”一直在旁邊玩手機的顧懷忽然指着語晴手裏的木牌說。
“你見過?”杜衡好笑地問他,“你在哪裏見過?”
顧懷卻故作神秘,眨眨眼,并不告訴他。
“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滄鸾沉聲問,“你剛說你是人類。”
“我是人類。”語晴語氣肯定道,“我只是跟鲛人有合作。”
“這可不是普通的鲛人。”滄鸾眯起眼,目光裏透露出危險。
漆凡塵盯着那木牌,問:“這是什麽?”
“這是鲛人首領身份的象征,只有兩塊。”滄鸾擡眼看她,語氣凝重,“你見過闵鐘山的首領。”
“沒有見過,只是被交代過,這個可以證明我的誠意。”語晴說道,“這樣你還不肯相信我嗎?”
“南海和闵鐘山早已經沒有聯系。”滄鸾只道。
“那你又為什麽來到陸地?”語晴換了種語氣,質問道,“你難道不是想去闵鐘山?”
滄鸾沉默下來。
“我想誠意已經夠了。”漆凡塵出聲道,“所以你來找我們的目的是?”
“那些人對鲛人極其熟悉,只要還有鲛人在陸地上,那他們就是最大的威脅,必須除掉。”語晴收起木牌,說道,“而有能力除掉他們的,只有闵鐘山的鲛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杜衡問。
“我知道闵鐘山怎麽去。”語晴目光灼灼地看向滄鸾,“但進入闵鐘山必須需要鲛人的指引,所以我是來跟你們合作的。”
“你的話讓我不得不懷疑真實性。”滄鸾卻忽然笑了,“你既有首領的令牌,卻又說沒見過首領。你既知道去闵鐘山的路,卻又從來沒去過。”
“是誰在跟你合作?”漆凡塵問。
“我有為他保密的責任。”語晴只道,“他的身份一旦透露,我們都沒有好下場。”
杜衡看向漆凡塵,見他沉思,只說:“讓我們商量一下吧。”
“好。”語晴很爽快地去開門,走之前,她回頭說道,“我希望你們不會讓我等太久。”
門被關上,杜衡聳聳肩說道:“我大概知道她的意思了,她身上疑點很多。”
“她既然是曾經的研究員之一,對那些人肯定比我們清楚得多。”漆凡塵沉吟,“她能找到我們,說明我們的行蹤也一定暴露在他們眼裏。”
“你去過闵鐘山嗎?”杜衡問滄鸾。
“十二年前去過一次。”滄鸾回憶道,“當時鲛人爆發傳染病,父親派我和幾個大夫過來,曾經在闵鐘山待過一段時間。”
“那你不記得路了?”杜衡又問。
“不記得。”滄鸾說到這裏,懷疑道,“闵鐘山的位置極其隐蔽,如果不是經常出入,很有可能連鲛人也找不到位置。”
“語晴知道的東西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漆凡塵道,“或許我們能信她。”
“她說的沒錯,目前我的身份暴露,很有可能被抓。”滄鸾附和道。
“所以要合作嗎?”杜衡看看兩人。
“試試。”滄鸾看向他,說,“我沒有別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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