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落地生根

陸措邊拿出鑰匙遞給他,邊問:“你去哪?不吃飯了?”

話未落,隋祁人早跑遠了。

二十分鐘後他站在了莫隋的公寓門前,以防吓到她特意敲了敲門,意識到沒人來開之後掏出鑰匙徑自打開走了進去。

“莫隋!”他叫了聲順便打開燈,屋裏很整潔和下午離開的時候一樣,地上放着上午盛粥的碗也沒清洗。

他走到卧室門前又敲了敲,随後打開,燈亮起的時候裏面的情景頓時映入眼簾,床上那一片片無規則形狀的布料頓時刺痛了他的眼睛,有些是因天熱已經收起來的,還有之前剛換下來的,全沒了!

呆愣幾秒後猛的轉身打開衣櫃,裏面只剩了幾件不穿的衣服和孤零零的衣架子。

“怎麽可能?”他喃喃着,面容呆滞,下午還說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她一開始就想好了?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再接受他了?

沒有時間容他多想,又打電話給了範思冉,然而連她也不知道莫隋的去向轉而反問起自己來可他又怎麽回答的出?

去問王兆祥,他驚訝的說:“小莫前兩天就辦好離職手續了,連帶你的一起,說什麽要搬家,怎麽反倒是你來問我了?”

“你們怎麽都不詢問當事人?”隋祁忍不住低吼,心髒直泛疼。

“不是啊,她說你不太想辭職正心情不好叫我們別在你面前提這事,再說了,你來的時候手續本就不全都是小莫一手辦的,也算特殊情況嘛!”王兆祥在那打哈哈道。

隋祁氣的簡直眼前發暈,誰都不知道,他能問的就這麽幾個人,可什麽都沒問出來,那個混蛋!

他又撥打莫隋的電話,又一次的關機提示後直接将手機摔了個粉碎,剛回歸的淡然氣質在這一刻又被銷毀殆盡。

可能是太過憤怒,不管哪種情緒到了一個頂點都會演變成崩潰,他用極度暴力的行為發洩了這一點,屋裏的一切都去狂風過境,狼藉一片。

隋祁環顧四周,沒了一個人的房子竟意外那麽陌生,他突然跪了下去,随後看見了帶有粗糙筆跡的紙條,紙張似乎是從什麽地方撕下來的,反面還有廣告的字樣。

她說:方先生,小廟容不了你這尊大佛,但看在我收留你這麽久的份上曾說好的報酬記得給豐厚點,交給老範吧,算我給她今年結婚的賀禮,記得你還欠我一個要求,那我現在提了,世界其實挺小,哪天不幸又碰見了,記得,要當作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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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祁氣的眼睛都紅了。

撇清關系?哪那麽容易,他認定的人這輩子都是他的。

紙張在無知覺中揉捏成一團,最後又小心翼翼的攤開用手壓了壓,折好放進口袋。

莫隋那天直接去了長途汽車站,然後在不斷的換城換車下,奔波了差不多一個多星期後在一個沿海的小城鎮住了下來。

這裏的經濟不發達,好在旅游業發展的不錯,到處是極具特色的客棧小店,她逛了幾圈後在一家名為‘藍海’的小客棧住下,幾天後得知這家店要招聘一位前臺,莫隋欣然面試,然後便算真正落了地。

生活大半年後她給範思冉去了電話,對方一聽見她聲音便哭了,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憐莫隋都被她哭的有些鼻酸,而當問及為什麽離開且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莫隋卻發現了自己言語的匮乏。

“沒什麽大事,就想換個環境罷了!”她敷衍的這樣說道。

這樣的說辭鬼才信,但範思冉也沒再多問,莫隋不想說的東西你逼再狠都沒用。

她告訴莫隋隋祁給了自己一大筆錢,之前一直在找她。

莫隋只在電話這頭笑了笑,應了一聲‘哦’之外也沒多大反應,只語氣平平的說了句,“現在該叫方董了!”

他哪還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隋祁?她的隋祁在那個下午就沒了。

莫隋變化很大,變得沉靜淡漠,話語圓潤恬淡,曾經的暴躁和沖動在這言辭間消失殆盡,範思冉以前常常抱怨莫隋的毒舌和訓罵,現在卻發現那些東西是這樣親切。

電話挂斷前莫隋叮囑範思冉不準把自己的聯系方式告訴任何人。

之後又是幾個月範思冉準備結婚,莫隋給她包了一個大紅包,但沒親自去,對方非常不滿,絮絮叨叨念了很久。

莫隋笑着道:“大不了以後我結婚你也不來就是!”

她一愣,随即暴怒的吼聲從另一端傳來,“你這死沒良心的,我憑什麽不參加你的婚禮,老娘還得是伴娘!”

“結了婚的能當伴娘?”

“……”

莫隋也有給莫偉辛去電話,是那次大吵之後第一次通話,很久之後他在那邊說:“莫隋,有時間……來看看我,不想回家咱們可以約外面!”

這也是莫偉辛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服軟,語氣小心翼翼到臨近哀求,莫隋擠壓在胸口近乎腐爛的怨恨在這蒼老的聲線中剝落些許。

“好!”她說。

每年都有幾個旅游旺季,這時整個小鎮都是人山人海,忙的不可開交,時間在這樣的情況下總是少的可憐。

平時的話則比較清閑,可能一天來住店的也就小貓兩三只,莫隋常常将自己放空,木木的呆坐上一個班,或者和老板兒子陳健下飛行棋,老板的兒子和莫隋差不多年齡但是個癡兒,小時因高燒不退落下的病根,見到女的就喊‘媳婦’,對方尖叫着跑開的反應會讓他高興一上午,但自從莫隋來了後就沒再喊了,可能是因為有人願意陪他玩了。

莫隋這一住不知不覺便住了兩年,期間她一次都沒離開過這個小鎮,或許是這邊環境好民風淳樸,習慣了以後再去面對大城市的喧嚣繁複便會顯得很無力。

小鎮外圍還在開發幾個旅游項目,莫隋有時走到最邊緣的時候就能看見那些龐大的現在還只是支架顯得非常單調的建築物,聽說正式完工至少還要兩年。

最近這工地上出了件事,一個工人高空作業時不小心掉了下來,不幸當場身亡,周邊反響很強烈,主要質疑其所存在的安全隐患,以及對施工者的人身安全所造成的影響。

莫隋來到這之後沒碰上過以前認識的人,她也從來沒想過會和誰有什麽偶遇,因此在毫無準備下見到突然出現在前臺的陸措時有些回不過神。

對方也同樣震驚的瞪大了眼,挂在手臂上的外套掉落到了地上也沒發現。

半晌後他撿起衣服,拍拍上面的灰,回過神,笑道:“居然在這見到你了,真是好久不見啊,莫隋!”

當年莫隋的離開也讓自己愕然好久,可能是消失的太突兀讓人覺得心裏很別扭,似乎不該是這樣的,怎麽就成了這樣呢?那日夕陽下莫隋沉寂的側臉他常常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然後某種類似同情的因子開始亂竄,攪的人心神不寧。

方如晨一直在找她,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舉動,但就是知道他還在找。

莫隋點點頭,“是,好久不見,你來旅游嗎?”

把他的證件拿過來輸入到外觀花花綠綠的電腦裏,這裝扮是她的對班一個小姑娘弄的,老板娘曾說過就算是電腦也要有本店的主題風格,盡管本店主題相當之多。

“不是,來這出公差!”

“那你住客棧?”商業精英不都住星級大酒店嗎?一符合他們尊貴的身份。

“難得來一趟自然要住的有特色點,也幸虧有這想法,不然可都碰不上你了。”

莫隋笑笑,将套着藍色娃娃人偶的鑰匙遞給他,“二樓!”

陸措接過後看着莫隋的神色有些複雜,她的話變很少,曾經的短發已經留長簡單綁成馬尾,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整個人溫和了很多,可是也變得十分陌生。

莫隋看他沒走,問了句:“還有什麽需要嗎?”

“沒!”他搖頭,“你什麽時候下班?一塊吃個飯吧!”

莫隋是不想和以前的人有太多接觸的,但這兩年生活過的太安逸,性格的棱角磨平後便不知道該如何去拒絕別人比較好,尤其陸措是和善的,很早之前兩人相處也很融洽。

她看眼時間,“還要兩個小時!”

“行,那我先去收拾行李,等一下過來找你!”他揮揮拿着鑰匙的手拎起行李走了。

莫隋嘆了口氣,連她都開始懷念以前的那個暴躁脾氣了,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雖然傻缺,但真實,比起帶着面具會輕松很多,可是面具帶久了會摘不下來。

盧雲芳今天有點事來電話說要晚半小時,莫隋挂了電話後看着等在一邊的陸措,“很晚了,你要不先去吃飯吧,我還得半個小時才能走。”

“沒關系,反正也不餓。”他靠在櫃臺上無所謂的道。

莫隋便沒再說話,着手開始整理等一下要交接的東西。

陸措看了會,“你這兩年一直在這?”

“嗯!”

“這邊過的好嗎?”

“還行。”

“沒回去過嗎?”

莫隋手頓了頓,搖頭,“沒有。”

陸措有種沖動想要告訴她方如晨還一直租着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小公寓,每月都會抽時間跨市過去住上幾天,可話到嘴邊轉了轉又咽了回去。

“你的話變很少。”

莫隋将散落的頭發勾到耳後,笑着看了他一眼,“剛來的時候認識的人少,沒人說話,等到熟悉了,好像又沒什麽可說的了,所以變成了這幅德性。”

說完又埋下頭繼續整理東西,陸措看着她腦袋上的發旋,怔了怔,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如果有一天方如晨看見這樣的莫隋會是什麽反應?料想應該是要心疼壞了,畢竟像自己這種無關緊要的人都莫名有些心疼。

盧雲芳來接班的時候看見一旁的陸措驚訝的挑了挑眉,湊到莫隋身邊八卦道:“哎,這誰啊?你前男友?”

她知道莫隋人際關系簡單,來了兩年多都沒和什麽人有密切來往,今天這個說到最深也就是前男友了。

“不是,以前認識的人而已。”

“不是吧,我怎麽聞到有奸情的味道?”

莫隋把工作交接完,叮囑道:“別亂說,被人誤會就不好了,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盧雲芳看她樣子嚴肅,便沒再繼續開玩笑,只點頭應了聲。

莫隋不知道陸措喜歡吃什麽,問他又說随便,她便領着人去了平時自己經常光顧的一家面食店。

“這家店的拌面不錯,醬料都是祖傳的,你可以試試。”

陸措打量着室內的裝修風格,邊點頭,“好,我挺喜歡吃拌面。”

莫隋笑了笑,随後低頭擺弄起筷子來,唉,尴尬,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現在住哪?”陸措開了口。

“就我們客棧後面點,離這不遠。”

“我可能會在這停留一星期,不過你們那我住的房間一直給我保留着吧!”

“為什麽?”一星期和其他來旅游的人停留的時間差不多,比莫隋預料的時間要短,她心裏有些竊喜,但後一句話又有些不能理解。

“因為我隔幾天又得過來,退來退去麻煩!”

這時面上來了,陸措将小碗裏的醬料倒到面上,拿筷子攪拌均勻後推到莫隋面前,她擺手,“你先吃,我自己來。”

“哪有讓你等的道理,都工作一天了,不像我下午都在休息,還吃了不少東西。”

莫隋猶豫幾秒後接了過來,慢吞吞的吃起來。

陸措笑了笑,雙臂靠着桌沿看她,“我剛才說還要過來,你是不是很失望?”

“沒有。”

“別騙了,你臉都僵了。”

莫隋無奈,轉移話題道:“你來這具體是做什麽?”

“你應該聽說了吧,西邊那塊工地出了事,我就是過來處理糾紛的還有就是監督,完工前都得時不時過來。”

“那工程是你們的?”

看見陸措毫不猶豫點頭後莫隋忍不住皺了眉,陸措是方氏底下的員工,那麽方如晨有沒有可能也過來呢?雖然過來也不定能遇上,可萬一陸措和他說起自己呢?不是她自作多情啊,直覺告訴她如果方如晨知道她在這就一定會過來,這種情況她非常不想碰見。

陸措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開口道:“阿晨不會過來,他還有另外的項目要忙!”

莫隋看他一眼沒吭聲,陸措又道:“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遇上你的事。”

“為什麽?”

“免得你又跑!”陸措笑了,“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之後的每一天陸措都是早出晚歸,他比莫隋想象的還要忙,有時候忙到一天只吃一頓飯,但那一頓飯也必定是和莫隋一塊吃。

他說:“累的跟狗一樣,要是連吃飯都得一個人豈不是更悲催。”

莫隋被他說的一陣無語,但看着對方布滿血絲的雙眼又覺得有些同情。

陸措在第五天的時候摸到了莫隋家,這邊的住所比起曾經的那個好了不止一點半點,主要這邊真正居住的人少,因此租金也便宜。

他很是疲憊的閉眼靠在沙發上,西裝外套扔在一邊,領帶也扯掉了,襯衣最上方兩顆扣子散開着,頭發淩亂的蓋着眼簾。

已經接近淩晨,他是在外覓不到食了才找過來的,莫隋不知道是該為他悲哀還是替自己被硬生生從被窩裏挖出來而悲哀。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寫不出什麽東西了,新文寫了四萬感覺不太對,還是不發了,等找到感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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