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哭泣的隋祁
陸措皺眉，“阿晨，你冷靜點，你別忘了陳淩！”
“管我屁事？”方如晨擡手指着陸措，“我告訴你，莫隋是我的，只是我的，我可以不要方氏，但絕不能失去她。”
陸措滿臉震驚，随後也怒了，“你說什麽胡話，你瘋了！”
“你懂個屁，方氏沒了可以重新再來，莫隋沒了你叫我去哪找？”兩年了，這兩年他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心裏忐忑不安生怕莫隋有個意外，或者已經有了別人而忘了自己，這種猜測每每都能把自己弄瘋，如果下半輩子永遠在這樣的狀态下生活，還有什麽意義？可是這樣的無奈和恐懼沒人會懂，一個都不懂。
陸措就像看個瘋子似的瞪着他，最後意識到對方所說都是真的的時候，無奈道:“那你什麽時候回去？”
“我不回去！”
“什麽？”
“公司有事可以打我電話或者發郵件，我不回去！”頓了頓，又道:“還有，你下午就回去公司坐鎮。”
“什麽？”陸措這次連調都變了，這是要把自己遣走啊！
“阿晨，你別鬧了！這不是兒戲，你怎麽能離開公司！”他嚴肅道。
“少廢話，我自有打算！”
說完他起身走進了裏屋，莫隋正坐在電腦前看來客登記，一牆之隔剛兩人的對話她自然聽見了。
方如晨沒打擾她，在另一邊的椅子上乖乖坐下。
陸措有什麽心思大家心知肚明，但莫隋心中對他的定位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沒有變過，這一點她自己可以保證，想來陸措自己也清楚，并且同時明白當下這個情況自己根本沒有分毫的勝算，因此對于方如晨的吩咐并沒有做太多的抗議，當天下午将東西一打包便走了。
方如晨又開始圍着莫隋團團轉，有時候一個恍惚會覺得除去兩年的空白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同，等到清醒又忍不住自嘲，怎麽可能一樣？
下了班方如晨攔在莫隋面前嚷着要去買衣服，火紅的夕陽投射在他臉上顯得更加妖媚惑人。
Advertisement
“你可以去市區買！”莫隋道。
“你陪我去。”
“我沒空。”
“我不認識路。”
方如晨的胡攪蠻纏在這一刻顯得淋漓盡致，他做好了死抗到底的準備，預想過莫隋最後會妥協，但沒想過會這麽輕易妥協。
她沒再繼續找理由，只淡淡的點頭，“好！”
然後轉身領着他往外走，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可對着莫隋波瀾不驚的表情突然覺得很失落。
到了市區他想方設法的要莫隋說話，可她的反應不是搖頭就是點頭，最多也就冒一兩個字。
“走吧，去吃飯！”已經是華燈初上，他拎着滿手東西提議道。
“不用了。”
“去吧，現在回家的話再重新準備吃的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莫隋依舊搖頭，“不用了，你在這吃吧，我先走了！”
他又怎麽可能就這樣放她走？一把拉住她，無奈的喚了聲，“莫隋！”
莫隋把手緩慢而又堅定的抽出來，“方如晨！”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滿口的陌生。
“你到底想怎麽樣？你要我陪你買衣服我陪了，你如果一定要我陪你吃飯，行，我也可以陪，但能不能有個限度？我很累，我想回家吃個熱飯睡個好覺，我的要求不難吧？你能不能別折騰了？”
她本身就不想和以前的人和事再有什麽交集，她覺得很煩很累，她只想一個人呆着，為什麽就是不行？
方如晨愣了愣，臉色有些泛白，難得她說了這麽多話，言語也并不激烈，卻讓自己生出一種無地自容的狼狽感。
他垂了眼，低聲道:“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會。”
“可是我不想。”
“對不起。”
兩人重新往小鎮趕，方如晨此時再來看手中拎着的衣服簡直是種諷刺。
“你別跟着我了。”莫隋邊走邊說，“我不會收留你的。”
方如晨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沒吭聲。
到了公寓門口莫隋并沒有開門進去，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地面。
方如晨想要坐到她身邊，走了幾步又停下，轉而坐到了她對面。
兩人都沉默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方如晨時不時看她一眼，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悲傷。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很久之後他這樣問道。
“喜歡過！”
“那為什麽這麽輕易就放下了？”
莫隋半晌後才答，“可能我本身就是個涼薄的人。”
方如晨沒再說話，直接站起身往外走，走出沒多遠，背對着她又道:“趕快進屋去吃飯，我明天再來找你。”
随後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
莫隋眼神空洞的呆坐好久才進屋。
此後方如晨再沒有類似的行為，只在自己最大能力範圍內照顧好她。
比如給她端一杯熱茶，買一瓶眼藥水，拿一件外套等等。
他和陸措一樣住進了莫隋所在的這家客棧，她上班的時候，他便坐在大堂裏處理自己的工作，電腦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送來的，一天可能要開好幾個會，手機更是沒有消停的時候，莫隋有時能看見他眼底明顯的青黑。
等莫隋下班，他便遠遠跟着送她回家，在公寓樓下停步，再沒有上去過，樓下有綠化帶，旁邊附帶着石凳，他便坐在凳子上，直到二樓窗戶上的燈光熄滅。
陳健第一次見到坐在大堂的方如晨時愣了愣，嘴角滑落一道液體，随後大叫了聲，“漂亮媳婦！”
之後便成了方如晨的跟屁蟲，每天都蹲在他腳邊癡癡的看，老板見兒子這蠢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但至少不用滿鎮的找陳健，也算是樁好事，就睜只眼閉只眼。
方如晨有時正好空閑也會和他聊幾句，有一次，他問:“莫隋在這過的開心嗎？”
陳健呆頭呆腦的說:“當然開心啊，莫小媳婦每天都會笑。”
方如晨遙望着深海，“是嗎？那她和你聊天嗎？聊的什麽？”
“聊天！”陳健抓抓腦袋，擡頭望天，好久後才不确定的道:“莫小媳婦很少說話的。”
方氏每年都有員工大會，各董事都會到場，方如晨在接到陸措無數個電話之後只能無奈前往。
“我會很快回來，最多一星期！”離開前一天他趴在櫃臺上對莫隋說道。
莫隋拿着筆在算賬面，“遲點其實也沒事。”
方如晨笑了笑，“我怕你跑了，而且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莫隋，時間還有，我可以等着，也不會再給你壓力，你可以慢慢考慮。”
人生難料，很多事情都不好下定論，比如時間，誰說的好一個人所擁有的時間有多少？
方如晨走了，莫隋發現自己會時不時看眼他曾坐過的地方，一個人要養成習慣其實非常簡單，就算努力克制，也不能否認沒了他還是會有些不習慣。
現在是夏天，沿海這邊最多的就是臺風，一年大大小小能碰上好幾次，但從來沒在小鎮登陸過。
方如晨離開的當天晚上氣象局就發布了臺風即将到來的消息，但誰都沒放在心上，把大概的防護措施做完便沒再去關注，然而三天後臺風登陸，小鎮不幸成了登陸地。
這是幾十年沒遇的強大臺風，電力設備瞬間癱瘓，手機等一切聯絡設備全部中斷，整個小鎮都袒露在狂風暴雨種承受肆虐。
方如晨在看到新聞後立馬給莫隋去了電話，然而已經無法接通。
他愣了愣，随後拎起衣服就往外跑，本市也有受到本臺風或多或少的影響，外面也在下雨，他開車直奔機場，然而通往J市的航班已經全部停飛。
他沒辦法只能駕車前往，期間不停的撥打莫隋的電話，所接收到的卻是千篇一律的無法接通，廣播裏還在不停的播放此次臺風所帶來的影響，當聽到莫隋他們那邊有房屋垮塌的時候方如晨都要急瘋了，莫隋這天是晚班，那邊的客棧都是老房子，保不準就是……
他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盤上，眼睛都急紅了。
“莫隋！”他低吼一聲車速又瞬間提升不少，車子箭一般飛了出去。
然而在過了幾個關口之後卻悲哀的發現高速也已經封了。
方如晨是在第二天晚上趕到小鎮的，這時的雨依舊很大，一盆盆潑下來似的，路邊的樹木幾乎全被連根拔起，到處都是屋頂翻飛的房子，消防車救護車一連串的停在路邊。
方如晨越看越心驚，這時已經通了電，信號也有了，然而他依舊無法和莫隋取得聯系。
他淋着雨往小鎮跑雨水打在臉上疼的幾乎睜不開眼，到了客棧他喊了幾聲發現一個人都沒有，連忙轉身又往莫隋的住處跑，路過一處房屋倒塌的地方，那裏圍滿了人，連客棧老板都在那，他也看見了方如晨連忙揮手叫他過去。
方如晨猶豫了下跑過去，聽見他在用力喊什麽，距離近了才聽清，他說:“快點，莫隋被埋了！”
方如晨腳步一滞，腿軟的差點沒跪下去，莫隋，随即他瘋一般的奔了過去。
陳健抹着眼淚正嘟嘟囔囔叫着莫小媳婦。
其他全部的人都在搬石頭挖泥土，雨還在下，大家動作都不大生怕發生二次塌方。
這戶人家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住着，和莫隋也很熟，臺風天她不放心自己養的那些小雞崽想去給它們遮遮風遮遮雨，正巧被下班經過的莫隋看見了，便去給她幫忙，結果東西剛蓋好，屋子便塌了，老太太不幸當場身亡，莫隋還沒出來，但據現場的人說估計也兇多吉少。
方如晨猛然轉頭瞪着正說經過的那個人，表情有些兇惡的扭曲，“她沒事，她會好好的，你要再敢咒她一句試試？”
對方被他的樣子有些吓到，退了一步，讪讪的禁了聲。
而方如晨已經沒心思去管別人了，他跑到事故正中心，開始徒手挖石塊。
莫隋在下面，而且已經将近二十小時，這個認知讓他的心髒幾乎麻木，不知道她受傷的程度，不知道她還是不是清醒，就算不想去承認，此時的狀況也确實十分危機，如果沒了莫隋……
他的眼圈瞬間紅了，緊緊咬住下唇隐忍着，一定會沒事，她是莫隋，一定會沒事的。
當初不走就好了，她一定很害怕，如果在她身邊是不是可以不用那麽害怕一點？
雙手沒多久便變得血肉模糊，他仿佛麻木了一般繼續挖着，旁邊有人開始不忍的搖頭，幾乎已經不抱希望。
這時另一邊突然有人喊，“在這，快點過來，她在這！！”
那是幾塊大石板壘成的死角，莫隋堪堪倒在中間的旮旯裏，具體受傷程度不知道，但底下的泥塊在燈光照射下也能看出已經被染成了紅色，雨水沖刷下還有血水流出來。
方如晨瘋了似的朝她喊，但毫無反應，背對着大家的柔軟身軀倒在廢墟裏，一片死寂。
又過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莫隋才被救出來，躺在擔架上滿臉的血污和泥塊，幾乎看不清五官。
連忙送去醫院，推進手術室幾個小時，中間因頭部受創失血過多導致多次休克，方如晨呆呆的站在醫院走廊上，身上的衣服還在滴着水，有人叫他去換一下他似乎也沒聽見一般，臉色蒼白的和重病的人沒兩樣。
陸措随後也趕了過來，他是被幾個董事的電話催煩了才過來的，到了地方才知道莫隋出了事，情況很不好。
他趕到醫院，一眼便看見了失魂落魄的方如晨，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看眼亮着紅燈的手術室，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他動了動眼珠子，沒做聲。
陸措便也沒再開口，鼓勵似的拍拍他的肩，一起站着。
天蒙蒙亮的時候莫隋被推了出來，只是還沒過危險期，必須送重症監護病房，之後的二十四小時方如晨一直守在病房外，沒離開過半步，一天兩夜他沒睡過一分鐘，也沒吃過一口飯，陸措勸的嘴巴都爛了也沒絲毫作用，這樣的方如晨讓他頓感無力。
好在莫隋順利度過了危險期，轉入了普通病房，而在那一刻，陸措看見方如晨突然哭了，雙手捂住臉深深埋在膝蓋上，肩膀劇烈的開始顫抖，破碎而壓抑的哭泣聲斷斷續續的洩露。
作者有話要說： 祈福四川，希望內蒙的朋友也一切安康，華東片區的朋友也注意飲食，H7N9還沒過去，至少我所在的省病例還在增加~！
PS：明天打算把餘下的文全部發上來，至于番外要稍後，我還沒碼（慚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