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什麽？項鏈找到了？好的, 我馬上就來！”
竟然還能找回來，趙恒覺得真是難以置信。
他挂斷電話，才想起沒有問到底是怎麽找到的，算了, 到那邊再問。
他大步流星走出商場，在路邊掃了輛小黃車騎過去。
“趙警官，這邊！”年輕警察剛好當班, 看到趙恒走進來, 趕緊叫住他。
趙恒走過去，和他打了招呼。
“這項鏈是怎麽找到的？”趙恒打開項鏈的盒子，裏面那活靈活現的小狐貍還安逸地躺在深紅色絨布上，發~票什麽的都在裏面。
“我們這一片的小偷, 都歸一個人管, 那人算是這群小偷的頭頭, 但是他本人不偷竊，所以抓過他許多次都沒用，沒有證據。聽說你買的項鏈丢了, 我就直接去找他了, 告訴他一天之內不把項鏈找回來，他以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年輕警察指了指小盒子，“這不，今天一大早他就讓人給送回來了。”
趙恒心情複雜, “那究竟是怎麽被偷的？”
年輕警察說：“有可能走路的時候, 碰了你一下, 或者上公交車的時候趁人多擠你。不過你這個項鏈，八成是那家夥的女朋友偷的，就是你幫的那個女孩子，那女的也是個慣偷，二進宮了，小小年紀就在外面混，也沒有家裏人管教。放出來之後，還是經常手腳不幹淨。”
趙恒皺眉，連監控都看不出她究竟是怎麽偷的，什麽時候偷的，即使抓到她，也根本沒有證據來立案。這些小偷就是城市裏的毒瘤。
“我們轄區也是，不過我們那邊人少，每次那幾個人被抓起來進去了，盜竊案就會少很多，一旦放出來，盜竊案就又頻發了。”趙恒想到小鎮上的一個慣偷，二十多歲，有六七年都是在鐵窗裏渡過的。
每次出來就偷，數額不大的只能放了，數額夠了又進去，反複幾次，出來也不做正經工作，讓平靜的小鎮居民們很是厭煩。
“有個慣偷從網上認識個姑娘，結婚生子，倒是平靜了一段時間，但後來又手癢，故技重施，家裏的日用品都開始偷別人家的，他家光是小孩的手推車，就堆滿了院子，大概有十多輛。
後來也是因為手推車案發了，他把手推車推出去的時候被人看到了。因為有一款是限量刻字的，主人家孩子的名字刻在上面，而且那手推車很貴，一萬多，數額較大，又進去了。”
趙恒連連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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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年輕警察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不容易。
“謝謝你幫我找回來，本來我都準備放棄了。”趙恒向年輕警察要了個塑料袋，把那首飾盒子裝起來。這次絕對絕對不能再弄丢了。
“你這是買了準備送女朋友的，還好趕得上！”年輕警察笑笑拍他的肩膀。
“現在還不是我的女朋友。”趙恒又看了一眼裏面的首飾盒。
“難道是還沒有表白？”
“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肯定會的，加油。”年輕警察将自己桌子上雜亂的資料都摞在一起，“不過剛表白就送這麽貴重的首飾，對方不一定會收。”
“……我也不知道。”說實話，趙恒對這件事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對了，你餐廳還有電影票什麽的買了沒？”
“……沒有。”
“那你可要速度快點了。我昨天訂的時候，就沒有多少剩下的了。”
成功拿回首飾盒的趙恒，又搭公交車回了縣城。其實他對于表白這件事完全不知所措，雖然現在項鏈又回來了，但是要怎麽說才行。怎麽表達自己的好意，才能讓對方接受，他完全不得要領。他沒有追求別人的經驗。
難道要像夏法醫的前男友一樣，說一些好像是電影和電視劇裏面臺詞的話嗎。看上去夏法醫并不喜歡。
離七夕越近，趙恒反而更加無措。他預訂了鎮上的一家西餐廳的位置，但還沒有去邀請夏法醫。
而夏法醫的态度也讓他捉摸不定，她就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正常地工作以及和他交談。閉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趙恒的心涼了半截，莫非自己只是一廂情願，其實夏法醫對他并沒有那樣的意思。那麽為什麽那天她會和自己一樣沉淪其中。想了許久，還是想不明白的趙恒，索性不再多想。
他直接邀請夏法醫明天晚上吃飯。
“吃飯？哪裏吃？怎麽突然要請我吃飯？”邵薇看了看日歷，離趙恒的生日還有好些天。
“就是、就是想要感謝你對我們刑警隊工作的支持。”趙恒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刑警隊的人也一起？”邵薇又看了下明天的日期，是七夕，她大概明白了趙恒的意思，卻又故意問道。
“沒，就、就我們倆……”趙恒的臉沒有紅，耳朵卻紅得快滴血了，但還是努力保持鎮定的語氣。
“行啊，你下班時候叫我就是了。”邵薇半支着下巴，低下頭，露出小半截雪白的脖頸，正照着電腦寫一份報告，趙恒站在她辦公桌旁邊，半晌沒動，“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了。”趙恒第一次恨自己這麽笨嘴拙舌，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得離開這裏，退了出去。
到了七夕的晚上，邵薇手上的工作早早完成了，小董和幾位單身男士一起去吃燒烤了。
邵薇就自己先前往到約定好的餐廳。
這裏所謂的餐廳，不過是裝潢略好的小飯店罷了。裝修風格是略顯厚重的歐式古典風，深色的桌椅，淺棕色調花紋的牆紙，華美的吊燈，繁複的歐式餐具。
然而整體顯示出的格調并不是華麗，而是鄉土。
并且是極其的鄉土，到處都體現入鄉随俗的風格。
首先就體現在菜單上面，除了西餐之外，還提供各種小炒以及蓋澆飯，甚至還兼做各種口味的奶茶，最下面還附上了外賣的電話。
邵薇翻了翻菜單，準備等趙恒來了再去點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從餐廳冷冷清清，一直到幾乎滿座，趙恒一直也沒有來。
邵薇打他的電話，也沒有人接，不會是想要放她鴿子。
在等了四十分鐘後，無視服務生訝異的眼光，邵薇直接點了一份這家店的鹵鵝飯。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飯就上來了，邵薇等到适口的溫度才開始吃飯。
“真難吃，果然只有那家店的味道最好。”邵薇勉強吃了一小半，就吃不下了。
她拿起單據，在手裏揚了揚，準備招呼服務生過來買單。
餐廳的門被重重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一路小跑，到了邵薇這一桌的前面才站定。他雙手垂在牛仔褲的兩邊，大口的喘息，顯然奔跑得過于急促。
“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關系，我剛準備走，”邵薇将的手裏的單據放下，将包的肩帶捋順，站起身，“祝你七夕快樂，趙警官。”快樂兩字加了重音。
“我不是故意要遲到的……”趙恒的額發垂下兩縷，濕漉漉的，有汗液凝結的痕跡，“街角那邊的燒烤攤發生了鬥毆事件，我們接到報警，不能不出警。有兩個年輕人被捅傷，送往醫院，還有八個人需要登記筆錄……”
“那你沒必要過來，應該打個電話給我。”邵薇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不過來的。
或許趙恒自己都沒有發現，他一直在注視着她，無時無刻。只要她出現在趙恒的面前，即使他想要視而不見，也做不到。喜歡一個人，他的眼神是會說話的。
“我的手機沒電了。”趙恒懊惱地答道，說完他抿緊了嘴唇，眼神都不敢直視邵薇，他就那麽一直站着，周圍的人都感覺到壓力，不斷地将視線投向他們這邊。
“來，坐下，叫一份餐，吃完之後，我們一起回局裏。”邵薇伸手握住趙恒的手，他的手粗糙、有力，也很溫暖，這是一雙制服過無數罪犯的手，“別這麽緊張，既然選擇了這份職業，就注定要犧牲許多東西。坐下，喝點湯，吃口熱飯。你忘了嗎，我也是一個警察，沒有固定工作時間，有案件的時候，就是我們工作的時間。”
趙恒總算轉過頭，凝視邵薇，嘴唇嗫嚅片刻，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又說不出來。
“順便說一下，你這麽高，擋住別人的光線了，他們都有意見了。”
趙恒繃緊的身體總算放松下來，抿緊的嘴唇也恢複正常，坐了下來。
邵薇坐在他的對面。
他點了一份青椒肉絲蓋澆飯，飛快地吃完，簡直就像是搞笑電影裏面演的一樣，快得出奇。
“喝點水。”邵薇指了指桌邊的檸檬水，裏面加了鹽還是一片檸檬，有點鹹有點酸。
他又用那雙有力的手舉起杯子，咕嘟咕嘟，幾乎一口氣喝光了一整杯水，喝得太快的後果就是他開始打嗝。
“總有人喜歡在我面前打嗝啊！我們走，服務生，買單！”
“我來買單！嗝！”
“我又沒有跟你搶。”
“還有誰喜歡打嗝？”
“小董，唔，還有那個許茵茵。”
趙恒結完賬，和邵薇一起朝局裏走。這時并不算太晚，路上燈火通明，周邊小飯店，小燒烤攤的生意十分紅火。順着風，油煙和香氣不斷地散逸出來。
“那兩人傷得嚴重嗎？”
“還挺嚴重的。”
“怎麽回事？”
“因為一個女孩子，前男友看到前女友和別的男人一起吃燒烤，妒火中燒，吵起來了。然後雙方都帶了朋友，就開始群毆。”
“我還以為這種事只會在入夜的時候發生。”
“大概今天七夕，刺激到了有些人。”
“七夕啊。”
鄉下的路并沒有人行道，趙恒站在邵薇的左側，将她和車流隔開。他的右手垂在身側，随着步伐不時晃動。
如果突然簽住他的手，他會怎樣？
邵薇心裏這樣想着，随後就付諸了行動。
趙恒的身體猛地頓了一下，但腳下并沒有停，或許夜晚的氛圍掩飾了他羞澀，他也握住了邵薇的手。
兩人牽着手無聲地走了一小段路。踩過雜草，碎石，繞過違停的車輛，随意擺放的小黃車。距離縣局還有大約一百米。
“夏法醫，你喜歡項鏈嗎？”
趙恒在心裏默念許久之後，終于鼓起了勇氣。
“要看是誰送的。”邵薇意有所指。
月色雖美，但不及路燈來得亮眼，燈光灑在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染上一層亮亮的蜂蜜色。
“如果是我送的呢？”趙恒松開了她的手，從上衣的口袋裏掏出那經歷坎坷的首飾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