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
顧遠之渾身熱得不行, 漸漸從靠在床上的姿勢變成縮在床上卷着被子。
本是熱得不行,可他還是不受控制地将被子蓋在自己身上,死死抓着。
他感覺自己的心底像個無底洞, 需要什麽來填滿,否則會空虛得他幾乎難以忍受。
這樣的感覺從他的心裏一點點蔓延出來, 直到遍布全身。
空虛感讓他幾乎要發瘋, 只想要什麽來填滿這股空虛,叫它不再如此作妖。
高溫預警, 沒有力氣, 若非顧遠之今日根本沒碰什麽吃的,方才上的藥也是姜瑜用的,他有十二分的把握确定那藥沒有問題, 他都要以為自己是中了春天的藥。
真的好熱, 好像要什麽涼涼的東西降降溫。
顧遠之抱着被子,越抱越緊, 雙手還不受控制地抓緊手中的被子,心中愁得不行,只覺得自己完全是中了春天的藥才有的反應。
萬一是昨夜中的招呢?
顧遠之借着想別的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要讓自己身上的高溫不要那樣的強烈。
可就是因為想起昨夜, 顧遠之腦海裏突然浮現了自己光着身子泡在水裏的模樣,而翻窗進來對他突然進行襲擊的人卻是便成了姜瑜。
這麽一想,顧遠之連忙甩開腦海中這個念頭, 想着當時耍流氓的人是阿爾斯蘭, 關姜瑜什麽事。
但他一想到姜瑜碰自己, 體溫卻是又升高了幾分,叫他心底叫嚣着想要姜瑜觸碰自己,想要姜瑜更過分地做一些能達到降溫效果的事情。
可他不可能出聲讓人去喊姜瑜來, 那實在是太奇怪了……
喊姜瑜來做什麽,來辦了他嗎?
顧遠之心底笑了一聲,心說實在像是他在饞姜瑜身子一般。
就在他好不容易将想要姜瑜觸碰這個的想法抛出腦海中的時候,卻聽見了開門的聲音,随後外邊傳來腳步聲。
是姜瑜嗎?
顧遠之擡起頭,撐着沒什麽力氣的身體坐直起來,朝屏風另一邊看去,瞧着身形卻是不像姜瑜。
來人是一名小太監,是姜瑜吩咐他來問問顧遠之餓不餓,是否需要傳膳。
顧遠之清了清嗓子,叫自己的聲音顯得不那麽奇怪,将小太監打發了出去。
若說方才顧遠之還能控制自己,可在旁人提起姜瑜的時候他腦海中那個念頭卻在心底瘋狂生長,仿佛數以萬計的藤蔓突然纏繞上來,叫他滿心都是想要見到姜瑜這個想法。
他咬了咬牙,撐着床沿想叫自己冷靜下來,可他感覺自己的大腦似乎被什麽搶占了控制權一般,若非這是普普通通古耽宮廷文,他都要以為這是一本會發生奪舍之事的仙俠文了。
顧遠之逐漸意識變得有些模糊,可他沒有像是昏倒或是睡着一般躺下,他只是開始憑着本能做事。
他內心想要見到姜瑜,想要姜瑜牽牽他的手,想要姜瑜抱抱自己,所以他本能地跑去了姜瑜那裏。
沿路沒什麽太監,即便瞧見披頭散發只穿着中衣的顧遠之,也只會低下頭朝他行禮,喊一聲督公。
可他們恭敬行禮的那位督公,卻全然沒有管他們,只憑着本能,憑着肌肉記憶跑去了姜瑜平時閑着看折子的東暖閣。
此時東暖閣內是有大臣的,好巧不巧,那大臣還是馮明。
顧遠之就這樣光着腳,只穿着中衣,披着頭發跑進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撲到了姜瑜身上。
就連姜瑜都愣了一瞬,小心地将人環住抱好,瞥了一眼臉上笑容瞬間有些挂不住的馮明,笑着問顧遠之:“遠之,怎麽鞋襪都沒穿就跑來了?”
顧遠之是憑着本能跑來,他內心想見到姜瑜的渴望戰勝了他那點或是羞恥或是怕疼的抗拒,他就這樣撲到了姜瑜懷裏,坐在他的懷裏,連腿都放到了榻上,姿态随意地放在了兩邊。
感覺到對方的動作,姜瑜眼皮一擡,看着對方那因高溫而紅雲密布的臉頰與那沒什麽焦距的眼,一下猜到是怎麽回事。
只是,顧遠之今日直接來了宮中,且躺了小一會,就算是有人膽大包天在宮外對顧遠之下藥,那也不可能到這個時候才發作。
姜瑜直覺不對勁,可這會兒應該解決的還是明顯已經熱得不行的顧遠之。
顧遠之抓着姜瑜,環着對方的脖子,将自己的身體貼上去。
明明對方的身體也的溫度也不低,可顧遠之卻明顯感覺到身上的熱量降下去不少。
只是這陣高溫剛剛降下去一些,他便感覺到更加折磨他的難受感覺彌漫全身。
顧遠之環住姜瑜的手緊了緊,擡起頭看着對方,眼神更加迷茫。
“遠之?”姜瑜有些擔心地看着他,扶住他的腰,擔心這人在自個身上動着動着不小心掉下去。
那邊馮明沒有姜瑜吩咐,也不能離去,只能看着自己想要的人撲到姜瑜身上,還主動将***上去,看着仿佛主動**。
顧遠之根本不知道馮明在這裏,他本能跑到這裏,跑到姜瑜身上,他有意識又不完全有意識。
反正,他的眼裏現在只有姜瑜。
顧遠之動了動自己的腿,想要與姜瑜更加拉近一些距離,他知道自己這份難以忍受的感覺只能用什麽來治療,可他其實不是很想那麽做。
他跟姜瑜的接軌,應該是兩個人都做好心理準備,要好好準備,要兩個人都清醒。
若他現在只是覺得像發燒了一樣,意識還是十分清醒,那其實也沒什麽。
可他幾乎是靠着本能來到姜瑜身邊,他不想頭一回是靠着這樣的……這樣的東西。
顧遠之閉上眼,咬着牙什麽都沒說。
可姜瑜的一聲聲呼喚,卻是叫他的意識更加模糊,幾乎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仿佛有一根弦,伴随着姜瑜的呼喚逐漸緊繃,直到就這樣斷開。
顧遠之死死抓着姜瑜背後的布料,在那根弦斷開的時候忽的松開手,轉而輕輕搭在對方肩上,只這樣繞着對方的脖子。
他睜開眼與姜瑜對視,眼中沒什麽亮光,但能看出其中濃濃想法。
姜瑜心裏咯噔一下,眉頭微皺,猜測顧遠之想來該不是中了春天的藥那般簡單。
可顧遠之的舉動,從方才撲到他身上到後來的亂動,都無疑是在挑戰他的忍耐力。
姜瑜眼底沉得厲害,摟着顧遠之腰肢的手都緊了緊,剛想着不能這樣草率對顧遠之做什麽,抱着對方站起身,将人放在了榻上,打算轉頭喊郭宇請太醫的時候,卻被顧遠之拽住了袖子。
“姜瑜……”
顧遠之的尾音顫抖着,中衣在方才亂動中有些散開,露出其中已經泛着粉紅的皮|膚,眉眼間帶着濃濃*色,叫人移不開眼。
他就這樣伸出手,拽着姜瑜的衣袖,喚着姜瑜的名字。
就在姜瑜想要扯開對方的手,哄兩句說自己叫人請太醫來的時候,卻聽見顧遠之又一次開口了。
“我想要……爬你的龍床。”
爬龍床,外人是不能睡龍床上的,能睡龍床上的只有皇後或是侍寝的嫔妃。
姜瑜沒有皇後也沒有嫔妃,平時與顧遠之同榻而眠也是在別處,沒有叫顧遠之睡在龍床上過。
倒也不是不想,只是那地方人人盯着,雖說他不怕別人多嘴,但将顧遠之推上風口浪尖,實在有些不妥。
可如今是顧遠之親口說要爬他的床,要與他做那樣的事,姜瑜咽了咽唾沫,伸手按住對方的肩膀,深吸一口氣,問:“遠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那邊馮明終于忍無可忍,輕咳一聲表示自己還在場。
就是這聲輕咳,叫姜瑜回過頭,也是叫顧遠之那僅剩的一點點只能當攝像頭的意識逐漸掌握主動權,整個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剛剛說了什麽……
說要爬姜瑜的龍床,暗示要跟姜瑜做那種在說出來就會被鎖第三次,雖然不說已經被鎖了兩次的事情。
而他對姜瑜說這樣的話時,馮明就在旁邊。
更可怕的是,馮明對他也有那種心思,而且還是個變态。
顧遠之抓着姜瑜的袖子,現在只想将自己埋進地裏。
發燒一樣的高溫還在繼續,且随着時間推移更加難耐,可眼前馮明的存在卻是讓顧遠之心底拔涼拔涼的,只感覺自己饞姜瑜身子這件事明日怕是要傳遍京城了。
他知道馮明不是這樣的人,但馮明有個愛好,就是看上誰就造誰的謠。
甚至還會重金叫寫話本的寫他和那個人的同人文。
實在是現代夢男的古代翻版。
不過,馮明不只是夢男,普通夢男拒絕同擔,馮明這個夢男恨不得讓大家知道自己看上的人饞男人身子,就是很需要他。
沒有都要說成有,何況親眼看到。
顧遠之現在只想逃離京城去好遠好遠的地方,沒有人認識顧遠之,到時候他就改名顧之遠,誰也不認識他。
可這樣的事情他也只能想想,他既然已經決定回到姜瑜身邊,就不會再因為亂七八糟的理由離開姜瑜。
如果真的迫不得已要離開,如果……那到時候再說。
顧遠之膽子小,遇到事就躲,但心态還是很不錯的。
如此想着,顧遠之稍微一調整,倒也沒有再在意馮明在場這件事。
“朕倒是忘了你還在這。”姜瑜看向馮明,仿佛剛發現一般說了這話,但也沒有叫馮明繼續留在這兒,只擺擺手讓他回去。
可這會兒讓他回去,馮明卻不回去了。
“皇上,督公……督公是朝廷重臣,您是天子,不能對朝廷重臣做這等事。”馮明跪了下來,大有一種轉行當言官的感覺。
顧遠之被對方這麽說,更是想逃離京城,四處看了看,最後選擇埋在了姜瑜懷裏。
見狀,姜瑜挑了下眉,馮明卻是臉色更加的難看起來。
“馮明,出去。”姜瑜沒給馮明好臉色,冷了神色,語氣并不算好,就差直接叫他滾了。
馮明眉頭一皺,不甘心地看了顧遠之一眼,最後還是離開了這裏。
東暖閣內只剩下顧遠之和姜瑜兩個人,而顧遠之因為碰到姜瑜,那好不容易奪回的主動權突然又岌岌可危。
他心中一緊,連忙抓住姜瑜的衣袍,急得話都有些說不好。
那愈發燥|熱空虛的感覺折磨着他,叫嚣着想要姜瑜碰碰他,可他現在并不想做這樣的事。
他抓着姜瑜的衣袍,深吸一口氣,說:“我,我不想,我是,我是……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回事。”
“朕明白,你不用解釋。”姜瑜自然明白這不是顧遠之的本意,他甚至覺得顧遠之是中了別的什麽,反正不是藥物那麽簡單。
姜瑜眯起眼思索着,握住顧遠之的手,看着對方眼神逐漸變回迷茫姿态,突然如方才一般抓住姜瑜的手臂,言辭也更加的反正咱們晉江聽不得。
是晉江聽了就會鎖我第三次的內容,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描述出來。
姜瑜看了看周圍,覺得不能叫顧遠之在東暖閣這麽纏着自己。他将自己的外袍脫下來裹住顧遠之,将人就這樣打橫抱起,快步走向自己休息的的地兒。
将人放到龍床上的時候,顧遠之還在折騰着想抓住姜瑜的手,叫對方不要離開自己視線範圍。
好在姜瑜定力還算好,也明白對方是中招了,更是沒有跟他打架的意思。
姜瑜只是叫郭宇去請太醫,自己則是爬上床去制住顧遠之,叫他沒有辦法亂動。
“別動。”姜瑜深吸一口氣,将打算起身抓住自己的顧遠之按了回去。
顧遠之則是锲而不舍,非常有毅力,被按回去一次就爬起來第二次。
直到太醫過來,顧遠之還在嘗試将姜瑜按在床上自己趴上去睡覺。
太醫瞧了整個人都愣住了,沒想到顧遠之竟然是主動的那個。
原以為以顧督公那性子,該是被皇上強迫,或是被皇上狠狠欺負的那種類型。
沒想到竟然是主動拿皇上當床的類型。
但看樣子皇上似乎不大願意。
“你瞧瞧他是不是被下了藥。”姜瑜按住顧遠之,死死抱住他不叫他亂動,對太醫說了這話。
太醫一聽,連忙伸出手為他把脈,手一搭上去便是眉頭一皺。
又過一會,卻是想檢查一下顧遠之的身體。
這檢查身體的事情,姜瑜自然是不同意的。
太醫死板,說一定得檢查身體才知道。
這可把姜瑜氣的不行。
好在太醫後來被郭宇一提醒,退了一步,稍微描述了一下蠱蟲在體內的模樣,叫姜瑜自己瞧瞧。
姜瑜占有欲極強,不想叫外人看見顧遠之,自然是叫太醫和郭宇都出去的。
屋子裏只剩下姜瑜和顧遠之二人,姜瑜如太醫所說的脫下顧遠之的衣服檢查身體狀況。
而顧遠之正是熱得難受的時候,自然沒有什麽力氣反抗。
姜瑜也因此松了口氣,在上半身四處查看的時候也沒發現,最後還是在尾椎骨處發現的一塊不尋常的地方。
與太醫描述的極其相似,那點顏色不同的地方還會動。
姜瑜試探着伸出手按了一下那個點,沒想顧遠之反應大得不行,直接整個人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動都動不得不說,還驚呼了一聲。
這樣的驚呼叫姜瑜神色一變,繼而又是臉色一沉。
他想起今日顧遠之說的北國人,北國剛好也有擅長蠱毒的人,莫非這蠱蟲就是那北國人下在顧遠之身上的?
姜瑜眉頭一皺,神色愈發陰沉。
而顧遠之仿佛瞧不見姜瑜神色一般,還在想方設法分散姜瑜的注意力,叫本就心煩意亂的姜瑜打了一下屁股。
顧遠之成年之後何曾被人打過屁股,更何況是在這個書中世界。
一下被打回了神,但他還沒清醒過來呢,便感覺到那最高溫的地方突然挪了位。
姜瑜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蠱蟲所在之處,自然也是看到了那蠱蟲的游動變化。
念在這蠱蟲不拿出來不行的份上,姜瑜将太醫叫了進來,讓太醫想辦法把蠱蟲取出來。
太醫一進來便觀察蠱蟲,發現那蠱蟲十分狡猾,人要是碰它,它還會躲。
而且,這樣的蠱蟲沒有特殊的辦法,幾乎是沒有辦法拿出來。
“按理說還有母蠱,但母蠱明顯是不在附近,否則情蠱子母蠱一旦接近,子蠱會一直處于躁動狀态。”太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慶幸自己從前還知道一些蠱蟲的事情。
而姜瑜聽了這些,臉色更為難看,只問這蠱蟲是不是北國的。
太醫自然是實話實說,但還是說這種蠱蟲其實只要有大價錢就能買得到,都是北國貴族玩弄家中娈寵愛用的東西。
“若母蠱死了,這子蠱是不是就沒用了?”姜瑜問。
“不是,子蠱的躁動會變得更加密集,且難以預料,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變成十分難以啓齒的模樣。”太醫不是阿爾斯蘭那種人,自然說不出那般污言穢語,只是委婉地提醒姜瑜,不能毀掉母蠱,只能想辦法将子蠱引出來。
“朕沒有母蠱,也不知道母蠱死了沒有。但無論母蠱有沒有,你都得想辦法先将他身上的子蠱壓制下來。”姜瑜緊鎖着眉吩咐了這話。
太醫并非精通此道之人,但姜瑜有吩咐,他也只能照辦。
好在太醫的醫術十分高明,竟是真的想出了辦法壓制住躁動的子蠱,叫顧遠之恢複了正常。
只是恢複正常之後的顧遠之渾身仿佛泡了水一般,胸膛起伏不定,只覺得身體不太舒服。
“這情蠱會叫人不顧廉恥地向心愛之人求歡,若沒有心愛之人,便是向每個人求歡。有的人會用情蠱去試探自己喜歡的人是否喜歡自己,但是在損身|體,實際上用在心愛之人身上的北國人很少,多數還是拿來玩弄娈寵。北國人多數冷血殘忍,許多人都覺得不過是個娈寵,玩廢了也就玩廢了。”
太醫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姜瑜之後,有些擔憂地看了顧遠之一眼,提着藥箱轉身離開。
此時的顧遠之累得不行,明明什麽都沒做,只是纏着姜瑜說了許多自己不能接受的話,可他卻像是已經被人按着做了十幾回一般沒了力氣。
“遠之,誰做的?”姜瑜将人抱在懷裏,看着對方仍舊帶着後怕的眼睛,深吸一口氣壓抑自己心底怒意,問出了這話。
顧遠之知道是誰,可他不确定姜瑜會不會沖動行事,他不能讓姜瑜為了他沖動去做什麽不該做或者說這個時間不該做的事情。
現在不是攻打北國的最好時機,最好的時機應該是阿爾斯蘭決定發動政變,北國都城動蕩不安的時候。
顧遠之看着眼前的姜瑜,吻了吻他的唇角,說:“別去報複,現在不是時候。”
被顧遠之看破自己的心思,姜瑜愣了一下,嘴唇微張,最後還是答應下來。
有了姜瑜的承諾,顧遠之松了口氣,将阿爾斯蘭這個人說與姜瑜聽。
說到那天晚上阿爾斯蘭說的話與做的事時,姜瑜臉色難看得不行,顧遠之只能停下來親親對方,又想方設法哄一哄。
姜瑜看着顧遠之哄自己的模樣,也沒再生氣,只是想着該如何将阿爾斯蘭這個人殺了。
他不可能忍受有人不僅觊觎他的人,還敢對他的人下手。
雖說沒成功,但也在顧遠之身上放了蠱蟲。
還将母蠱捏死,就是想看顧遠之如……那般對所有人……嗎?
姜瑜嗤笑一聲,心說那叫阿爾斯蘭的男人就那樣篤定顧遠之沒有喜歡的人嗎。
顧遠之猜中姜瑜在想什麽,又是安撫對方,将自己扯的謊說了出來,叫對方在這種時候難得真心笑出聲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外邊突然有錦衣衛來報,說是發現前國師的屍體,死法十分殘忍,瞧着是北國人的手筆。
顧遠之臉色一白,眉頭緊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害死了國師,若非他扯的那個謊,阿爾斯蘭根本不會去找國師的麻煩。
顧遠之抓住姜瑜的那只手驟然收緊,整個人都緊繃起來,陷入極大的痛苦當中。
察覺對方的不對之處,姜瑜有些緊張地反手抓住他的手,對他說:“遠之,別怕,不是你害的。”
“可,可要不是我扯的那個謊……國師根本就不會死。”顧遠之有些轉不過這個彎來,他一邊知道阿爾斯蘭是個心狠手辣之人,該怪阿爾斯蘭殺人,一邊又覺得如果沒有自己,國師應該是在雲游四方。
外邊的錦衣衛突然又說兇手還留下一張用血寫的布條,上邊寫着,國師是個騙子,其實并沒有神通廣大。
姜瑜和顧遠之二人愣了一下,沒想到阿爾斯蘭還會逼問出這個,不僅逼問出來,還将這事兒寫在布條上留了下來。
“還說了什麽?”顧遠之的聲音還帶着幾分沙啞,明眼人聽見了都會猜測他剛才是與姜瑜做了那樣的事。
但顧遠之真的是受那蠱蟲影響,方才會如此。
那錦衣衛愣了一瞬,對顧遠之說:“回督公,還寫了一句屬下看不懂的。他說小美人等着我在北國造好金籠子,将你帶過來每日解釋一遍為何要騙我。”
顧遠之怔愣着沒開口,他知道阿爾斯蘭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說不準真的會帶他去看特地打的金籠子。
說起籠子,他就想起關着奴隸的那些小籠子,一時驚得渾身一顫。
尋常人尚且接受不了那般被對待,何況顧遠之是個現代人。
現代人的觀念裏,将人關進籠子這樣的事說出去不僅要被唾罵,還是要被晉江鎖起來的。
顧遠之朝姜瑜那邊湊了湊,擡起頭用那雙還含着水光的眼與姜瑜對視。
沒有說話,可姜瑜知道顧遠之是在害怕,比平時的反應還要激烈。
與平時大不相同,叫姜瑜皺了皺眉,好不容易将人哄睡着,出去找來郭宇,想叫他去查查情蠱。
可隔天俞瑞便請來了一位新的道士,聽說還通曉蠱毒之道,不但填了國師空缺,還解了姜瑜燃眉之急。
道士名叫元桓,聽着很像圓環。
聽到名字的時候以為長相是坑蒙拐騙那一挂,沒想見面之後卻發現是個清冷俊秀型。
若是從前,喜歡與美人為友的顧遠之一定跟元桓交個朋友,但現在他不敢了。
原著中有點顏值的人都是小公爺袍下臣,現在有點顏值的人都是想讓他跪下來哭的變态。
顧遠之可不敢賭元桓不是變态,以前朱懷寧和徐烨也不是變态,如今他們也成了變态。
看着眼前的元桓,顧遠之只叫對方直接将蠱蟲的事情告訴自己就好了。
可沒想對方看了自己許久,看得顧遠之以為他要跟其他人一般突然來點晉江不允許的事情,沒想對方卻是說了一句讓顧遠之心底一涼的話。
“你不是這裏的人。”
顧遠之眉頭一皺,眼睛一眯,整個人都嚴肅起來。
他明白元桓說的是什麽,正是因為明白才覺得心驚。
這個人确實有本領,能看出他是穿書的道士,定然不是簡單的角色。
顧遠之站起身朝他走去,整個人更加嚴肅起來,冷聲問道:“你還知道什麽?”
“方外之人為天道不容,日後便是沒有被抹消,也會用另一種方式殺死你。”元桓的聲音帶着冷意,與朱懷寧的冷不同,朱懷寧的冷屬于翩翩公子那種如玉的冷意,而元桓則是高山冰雪那種全然不近人的冷。
高山冰雪,那不就是高嶺之花?
好家夥,不近人好,不近人就不會變态。
顧遠之一邊想着這個,一邊在心底咀嚼着元桓方才說的話,想着該怎麽辦。
“那道長不如指點指點,我該怎麽辦?”顧遠之眉頭一挑,放軟了語氣,沒再那般嚴肅冷硬。
元桓似乎是沒想到顧遠之會突然放軟語氣,仿佛豎起刺的刺猬不再警惕,還向人表示友好。
來之前就聽說這位錦衣衛頭頭是皇上身邊娈寵,勾得皇上為他神魂颠倒,起先瞧着只覺得沒什麽,如今看對方連陌生男人都能如此态度,元桓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顧遠之沒在意元桓對自己什麽态度,他只想知道有沒有解決辦法。
“沒有。”元桓冷聲對他說了這話,轉身就要走。
不是,蠱蟲的事還沒說怎麽就要走了?
“道長。”
元桓沒理他。
“元桓!”
還是沒理他。
瞧對方死也不理自己的模樣,顧遠之挑了下眉,輕笑一聲,伸出手按住對方的肩膀,還沒開口便被對方一個反手扣住手腕,随後極快地被抵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他的腰就這樣磕到桌角,整個人疼得臉色一白,額角瞬間沁出汗來,牙齒也在壓住痛呼聲的時候磕到嘴唇,顯得那白皙臉龐上嘴唇如點上嫣紅,更比初見時豔麗幾分。
豔麗這個詞不适合男人,可卻時候這個時候的顧遠之。
元桓看得有些呆了,可又在瞬間甩甩頭餃子機清醒過來,莫要對皇上的娈|寵生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貧道修的是無情道,對情情愛愛之事沒有興趣,更何況是這種……左右不會被你這樣的男色勾引,還是不要做無用功的好。”元桓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冷,眼中帶着幾分蔑視,更多的卻是冷意。
看來這人确實不喜歡自己,顧遠之放心之餘又有些委屈。
元桓想來是誤會了什麽。
雖說不喜歡自己是好事,但這樣的鍋,顧遠之是不打算背的。
“你誤會了,我沒有想勾引你。”顧遠之動了動自己的手,卻被對方扣得更緊,感覺到手腕上的疼痛感,他皺了下眉。
見顧遠之如此,元桓冷聲嘲了一句:“裝柔弱。”
顧遠之:……
“沒有想勾引你,抓住你肩膀只是因為你不理會我,我想問你蠱蟲的事。”顧遠之覺得自己委屈極了,這種委屈的情緒在冒出來的瞬間被無限放大,幾乎在瞬息間便叫顧遠之控制不住地在眼前蒙上水霧。
元桓不擅長對付哭泣的人,顧遠之也不例外。
他僵在了原地,一時間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只能別開眼不看顧遠之。
原來只是想問蠱蟲的事,倒是他誤會了。
這樣一別過頭,元桓也能将注意力分散開去想方才顧遠之說的話。
想明白之後他也沒有死不認錯,只是給顧遠之道了個歉,便松開對方後退好幾步。
“情蠱不僅會叫人到春天去,還會将人的心思變得十二分的細膩敏感,一切的情緒會被放大。當然,你與皇上行魚水之歡的時候,感官同樣也會被放大許多許多。不過這個貧道覺得你已經知道了,倒也不必貧道多言。這制作情蠱的北國人似乎就喜歡這樣的娈寵,就愛看娈寵被折磨得跪地求饒,想就是這樣才有了如此作用。”
元桓說着,看了顧遠之一眼,見對方怔愣地看着前方,沒有反駁他的話,也沒有對他說的話做出什麽特別的反應。
他皺了下眉,看着那張姣好容顏,心裏頭有些悶悶的。
顧遠之則是消化着方才元桓話中的信息量,又想起當時阿爾斯蘭的模樣,忽的嗤笑一聲。
“果然是變态……”顧遠之眉眼間帶着幾分自暴自棄,仿佛一個随時都要破碎的美人。
元桓看得有些愣了,可又很快被顧遠之話中的變态二字吸引,心裏想着顧遠之口中的變态是不是姜瑜。
“情蠱對人的傷害很大,若能不用最好不要用。”元桓鬼使神差地說了這話,說完之後自己先皺起眉,對顧遠之說,“不過,貧道想你這樣的美人,跪在皇上腳邊哭求幾聲,他便會同意給你解蠱吧。”
顧遠之聽着他的話,終于有些忍不下去了。
“不是,你說你一個道士,還是修無情道的道士,怎麽會這般滿口污言穢語。怎麽,你們無情道修的就是這個嗎?”顧遠之輕嗤一聲,看着元桓罵道。
元桓被他這麽一說,也是皺起了眉,眉眼間染上幾分怒意,看起來像是要生吃了顧遠之。
顧遠之沒去理會元桓如何,他只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原本元桓就沒有想留下來,見對方趕自己,他一個甩袖便轉身離開此地。
關于元桓說的話,是由顧遠之轉達給姜瑜的。
當然,那些奇怪的話一句都沒有說,他只是将情蠱的作用告知姜瑜罷了。
至于解決的辦法,想來只有下蠱之人能夠知道。
姜瑜緊鎖着眉,因為這個,心裏已經開始盤算什麽時候攻打北國。
但顧遠之攔着不讓,姜瑜也沒有辦法,只能聽顧遠之的。
又是翻過一年,在這一年裏,顧遠之和姜瑜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解蠱的辦法,但每個人都說這情蠱只有下蠱的人可以解。
顧遠之沒有辦法,只能寄希望于北國那邊。
但阿爾斯蘭根本不可能幫他解蠱,甚至可能會将他關起來。
顧遠之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北國冒險,他只能盡量去想別的辦法。
而姜瑜則是在年前變得忙碌起來,原因無他,正是東南出了點問題。
倭國地動,許多人都從倭國逃了出來,本是難民,以我大楚和善友好本是收留的。
可那倭寇卻是在自家大難之後還跑來劫掠大楚百姓,甚至比從前更加可惡。
這可把大家夥氣得夠嗆,老百姓都團結起來幫當地駐軍趕走倭寇,而當地駐軍也争氣,辛騰飛和卓飛二人帶領的水師将倭寇打得哭爹喊娘四處逃竄。
後來聽說那倭國沒再來人,也沒什麽消息。大楚與倭國本就沒什麽外交往來,倒也沒太在意。
可就是因為倭寇的劫掠,叫姜瑜忙了好一段時間,等到過年方才稍微閑下來。
那段時間顧遠之一邊心疼姜瑜兩頭跑,一邊又患得患失,覺得姜瑜批折子處理政務久了,不與自己黏在一處了,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了。
這樣的想法時常突然冒出來,叫顧遠之自己都苦惱不已。
蠱蟲早取出早好,否則天天這樣下去,別的不說,顧遠之自己都得瘋掉。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宮鬥劇裏的苦情角色,成天盼皇帝盼不來。
顧遠之想着這個,又是不自覺看向門外,想看看姜瑜來沒來。
自從中了情蠱,顧遠之便不怎麽出宮,幾乎坐實了住在宮中與姜瑜夜夜同榻而眠的傳言,甚至還睡到了龍床上。
外頭還有傳言,說是顧遠之勾|引的姜瑜,傳得仿佛說書人就在龍床底下聽見了似的。
還都知道顧遠之說過要爬龍床。
這話顧遠之确實說過,但并不是在姜瑜批折子的時候跑去他腿邊跪着說這話。
外邊傳的都什麽玩意兒。
馮明,停止你的xp輸出。
顧遠之一想起外面傳言,都感覺額角青筋跳了跳。
但就在他想起馮明放出去的謠言,氣得要把桌上的茶盞砸了的時候,卻見姜瑜來了。
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外邊的院子,顧遠之瞧見人影,鞋都沒穿便跑了出去。
外邊正落着雪,顧遠之光着腳就這樣踩上去,吓得姜瑜連忙過來将人抱起來。
“怎麽不穿鞋襪就出來了,也不怕着涼。”姜瑜嘆了口氣,将人抱着進了屋,讓人坐在自己身旁溫存着。
從前姜瑜想這樣抱着顧遠之,對方總覺得不好。
如今顧遠之主動想要過來,姜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