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
顧遠之那夜留在了姜瑜那裏, 直到第二日下午方才出門來,且沒有回到顧府去,而是在皇宮裏又留了一晚。
瞧着似乎是發生了什麽, 但關于那夜所發生的事,具體過程不必細說, 也沒辦法細說。說了會被鎖文, 半夜兩點爬起來改文的那種痛苦,不想再來一次。
那夜顧遠之說疼也不疼, 說不疼那肯定還是有一些的。若顧遠之說半點不疼那實在有點看不起姜瑜的硬件設施, 反正第二日他是差點下不了床,只能把自己前往北國皇宮的大計往後又推了一日。
這種事情只有一次和無數次,姜瑜食髓知味, 自然不會只有頭一回。
只不過瞧着第二日顧遠之一下床就腿軟的模樣, 他也只好消停了幾日。
臨走之前,顧遠之還是去見了姜瑜一回, 拒絕了姜瑜的親近,又說在宮外的時候蠱蟲安分了許多,不如試試長時間不見面。
姜瑜聽了自然是有些不願意,這才剛吃到幾回, 便要他放開手,實在有些為難人。可元桓也說了離他遠一些會對壓制蠱蟲很有幫助,姜瑜想起先前顧遠之被蠱蟲折磨得神志不清, 咬了咬牙, 最終同意了顧遠之的請求。
顧遠之又叫姜瑜把自己身邊的錦衣衛撤掉一些, 多數還是去做錦衣衛自己的活兒好一些。
吃到手之後,姜瑜對顧遠之比從前還要百依百順,這樣的請求, 姜瑜自然也不會不同意。左右只是撤掉一些,并沒有把所有錦衣衛都撤掉。
差不多将自己的要求都說出來之後,顧遠之便離開了養心殿,路上遇見俞瑞與趙霆往姜瑜這兒來,眼皮一跳,心中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
趙霆在顧遠之這裏也是被劃入變态範圍的,當初那個密室的事情,顧遠之還有些介懷。
至于俞瑞,看原著的時候顧遠之便對其印象很不好,如今倒是好多了,但對俞瑞更多是陌生人那種感覺,并沒有想要與其交朋友的意向。
遇到這二人,顧遠之是想避開他們的,可他們明顯不想叫顧遠之假裝看不見。
遠遠的,便見俞瑞挂着笑容喊他“督公”。
人家都喊自己了,顧遠之也不能繼續當做沒看見,只能朝對方一颔首,順道也跟趙霆打了聲招呼。
原以為在俞瑞這樣的外人面前,趙霆會有所收斂,沒想他卻是用那樣的眼神□□裸地看着顧遠之,仿佛如今不是在宮裏,他就要将顧遠之拆吃入腹一般。
顧遠之在那樣直白的延伸下皺了下眉,朝俞瑞一颔首,就要離開這裏。
沒想趙霆卻是攔住他,對俞瑞說:“幹爹,就是他。”
顧遠之聽着這聲幹爹,驚得瞪大了雙眼,轉頭看了俞瑞一眼,見對方坦然受了這聲幹爹,更是覺得驚訝不已。
這兩個人,一個愛認爹,一個愛認兒子,倒也是不奇怪他們能混到一起去。
只是,什麽“就是他”?
顧遠之皺起眉,突然就有些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而俞瑞則是仔細打量着顧遠之,不知想起什麽,笑了起來,一雙狐貍眼眯成一條縫,叫人看不清那眼中的算計。
“原來是他,沒想到你小子這麽大胃口,連皇上的人都瞧上了。”俞瑞的聲音比馮明的聲音要陰柔一些,但瞧着卻一點都不陰柔,只那雙帶着算計谄媚的狐貍眼似乎還與陰柔沾上邊,旁的卻是半點不與陰柔沾邊。
顧遠之聽着俞瑞這話,瞪了趙霆一眼,就着對方湊近自己的動作,在他耳邊罵了一句:“趙霆,你從前的馮明座下一條狗,如今是俞瑞的狗,無論如何都是狗,又怎麽配呢?”
雖說沒有明說配什麽,可趙霆多聰明一人,自然是一下便聽明白了。
他笑了起來,朝俞瑞歉意一笑,拽着顧遠之往遠處走了走,臉上挂着略帶怒意的笑容,說:“配不配,等你到了我手裏就知道了。就算你不肯,可到了我床上,你又能怎麽樣呢。”
顧遠之眼睛一眯,被對方激起了怒火,擡手重重甩了趙霆一個巴掌。
要知道,顧遠之可是習武之人,力氣比尋常男子都要大上一些,平時不如那幾個男人,不過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尋常男人罷了。而顧遠之這一巴掌,打得趙霆整個腦袋都偏了過去,嘴角都帶上了血。
原以為趙霆會害怕,可沒想到趙霆被顧遠之扇了一巴掌,卻是笑了起來。
只見趙霆摸摸自己帶血的嘴角,笑得肩膀顫抖,眼睛微眯,站直了身體便看向顧遠之,說:“打得好,再來一下。”
顧遠之愣了一下,皺起眉上下打量了趙霆一番,罵道:“有病。”
罵完之後,顧遠之無意與趙霆再在此地糾纏,繞過對方徑直離開了這裏。
留下趙霆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站了笑一會方才走向俞瑞。
而俞瑞則是站在那兒看着他,露出一個笑來:“你何必招惹他,左右事成之後我也會把他送到你床上。”
“多謝幹爹,到時候先讓給幹爹享用一番。就是怕……怕幹爹享用過後不肯把他還給兒子。”趙霆臉上挂着讨好的笑,跟俞瑞一塊兒去見姜瑜。
路上俞瑞瞥了趙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罵了一句:“瞧你那樣,人都沒到你手上,便當那是你的了。”
“左右事成之後也會是兒子的,早些過過嘴瘾也沒什麽。”趙霆臉上帶着勢在必得的笑容,接近養心殿的時候,卻聽得俞瑞輕飄飄冒了一句。
“可悠着些,跟你搶人的可不止當今聖上呢。”俞瑞說完,便踏進了養心殿。
二人不再說這事兒,只是與姜瑜讨論起政事來。
姜瑜瞧着紅光滿面,想來是近些時日與顧遠之親近許多的功勞。趙霆瞧了心中羨慕,想着日後自己也能如此,便也沒将這羨慕的情緒表現在臉上。
那邊姜瑜瞧着他臉上的傷,因着今日心情好,随口問了一句臉上的傷怎麽了。
趙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許是顧督公從前與馮尚書關系好,如今馮尚書給放到南直隸去了,他便拿我撒撒氣吧。不過皇上喜歡的人兒,便是拿我撒撒氣也是沒什麽的。”
這話說得倒像是顧遠之替馮明出氣,聽得姜瑜眉頭微皺,瞥了郭宇一眼,那邊郭宇問過外邊的太監,對姜瑜說顧遠之确實甩了趙霆一巴掌。
姜瑜一聽,倒也沒有立刻相信趙霆的話。他的遠之喜歡的人是自己,這點有蠱蟲作證,他并不擔心。只是顧遠之與馮明究竟是怎麽回事,卻還是讓姜瑜有些介懷。
都貶官了還能扯上關系,若非那般做會傷了遠之的心,姜瑜都想将心上人關在深宮裏算了。
已經回到顧府的顧遠之并不知道自己與姜瑜已經被人言語挑撥了一番,他只是在顧府為小山卸去原先的易容,又将對方不像自己的地方補了補,一邊替對方易容一邊将自己一些習慣告訴對方。
“一定不能露餡了,若露餡便将我去了哪裏供出來,再說一切都是我逼你們做的,若你們死了,我也不回來了。”顧遠之深知若是叫姜瑜發現此事,小山他們定然性命堪憂,但他必須要去這一趟,只能拉着小山和一幹錦衣衛兄弟們冒險。
只希望三個月內自己能夠回來,而小山他們在這中間也不被姜瑜發現。
顧遠之替小山易容過後,便給對方換上自己的衣服,而他自己呢,則是易容成了普普通通的樣貌,打算混進商隊前往北國。
去北國的路還算好走,那商隊走得也不算急,進了北國境內更是慢悠悠地走着,一路将自己的貨賣出去,再買一些北國的貨物回去。
顧遠之被帶進北國地界之後便沒有再跟着商隊,而是重新易容了一番,穿上北國的服飾,裝作是邊境生活的北國與大楚混血的孩子。
北國名字與旁人不同,但因為混血的名頭,他還是給自己取了個大楚名。
顧瑜,是他暫時用的名字。
左右需要避諱皇帝名字這種規矩,在北國是沒有的,且他這個身份也是安排在北國境內,不守大楚的規矩想來也沒人會說什麽。
顧遠之帶着這個名字兜兜轉轉到了北國國都,在那裏先找了個活計做,裝作是從邊境過來國都謀生的百姓。夜裏又與埋伏在此的錦衣衛接上頭,對了下顧遠之從原著知道的時間之後,也證實了顧遠之知道的那個阿爾斯蘭不在北國皇宮的時間是對的。
就在他們接上頭這一日,阿爾斯蘭突然帶着大量軍隊去了不知什麽地方,原著寫的是操練,在這一年開始會大規模進行操練,很少有時間會在皇宮內,剛好也給了顧遠之機會。
只是即便他們會離開,可北國皇宮也不是每次都那麽好潛入的,最好的辦法,是在裏邊有個身份可以行走,等拿到了引出蠱蟲的法子再徹底離開。
這個方法,錦衣衛從前潛伏在某個地方的時候也時常用上。但如今要用這個法子的人成了顧遠之,他們不禁卻是有些擔憂,怕顧遠之潛入之後出不來了。
他們都知道阿爾斯蘭對自家上司心懷不軌,若是進去之後一個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怕是要不好。
那可不是單單沒命的事,潛伏在北國國都好一段時間,錦衣衛們已經知道了不少關于北國皇帝阿爾斯蘭的事。了解到對方的鐵血手腕後,他們都開始有些擔心顧遠之,怕自家上司進去之後就出不來了不說,還求死不能。
想想就有些可怕,他們紛紛開始勸說顧遠之不如換個人去。
可顧遠之拒絕了他們,這裏有個節點很重要,是發生在北國皇宮內的,顧遠之不可能讓別人去冒險。
至少他知道原著,總是比其他人更加适合潛入北國皇宮中。
錦衣衛們沒辦法,只與顧遠之約定兩個月內必須出來,出不來就會向京城上報此事,讓皇上來救他。不僅如此,他們也會試圖闖入北國皇宮,以解救顧遠之。
可顧遠之卻是搖搖頭,說自己如果真的徹底出不來了,會發信號,到時候他們找機會逃離這裏,不要立刻離開,也不要留在這裏。
錦衣衛們知道顧遠之是擔心阿爾斯蘭猜到他有人接應,過來把他們都殺了。
但他們還是更加擔心顧遠之的安危。
顧遠之看着他們嘆氣,說:“你們要是留下來被抓住了,豈不是可以被他拿來逼迫我就範?”
這話一出,其他人恍然大悟,一下明白了顧遠之的意思。
原來是覺得他們拖後腿。
将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好,顧遠之才放心地找機會混進了北國皇宮。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這會兒北國皇宮剛好在選內侍官,要識字的,要容貌不突出又不醜的。
至于其他的選拔內容,倒是與大楚選內侍官差不多。
顧遠之也去參加了,用的依然是顧瑜這個身份,他說自己從邊境來,是北國與大楚混血的,父母雙亡,來國都謀出路。
這樣來國都謀出路的人每天都出現在國都的街頭巷尾,記錄名冊的內侍官也沒覺得奇怪,瞧了是個模樣周正的,便将他登記上去。又給了他一塊小木牌,叫他收拾好東西,明日過來排隊進宮。
被登記上并不是說馬上就能成為內侍官了,進去之後還要選上好幾日。
頭一日是驗身,看有沒有什麽疾病或是殘疾,若哪裏不好便要逐出宮去。
第二日是考他們識不識字,會不會寫字,若是不好的,便會被刷下去。
這第二日的考核內容是最好動手腳的,左右寫字看起來好不好也是由考官決定。一般來說,進宮之後大家會賄賂一下考官,大楚其實也差不多。但顧遠之進宮之後并沒有看到那位考官,悄悄打聽之後卻被鄙夷地看了一眼,對方滿眼寫着“就說是大楚那蠢笨如豬的血統,怎麽這都不知道”。
顧遠之無意與對方鬧矛盾,還是好聲好氣地問了,問了之後才發現呢,那考官根本不是宮裏的內侍,而是北國朝廷的大臣。
“這次的考官可是巴爾思大人,可不認得,在宮裏遇見了可得小心一些。”那人也許是覺得顧遠之是個傻子,嘆了口氣之後還是叮囑了一句,像是覺得顧遠之會冒犯了那名喚作巴爾思的考官一般。
不過,巴爾思這人,顧遠之是知道的。
原著中開啓北國這個地圖的時候,就是這位巴爾思也饞主角受朱懷寧,差點颠覆北國把皇位和朱懷寧搶過來。
不過這個時候還沒到原著時間線,顧遠之倒也不擔心巴爾思發瘋。
左右人家瘋也是對着朱懷寧瘋,關他顧遠之什麽事。
何況他現在易容成普通樣貌,還換了名字,他才不信巴爾思能從阿爾斯蘭只言片語裏認出他。
顧遠之想着,倒也放下心來。
第二日考核的時候,參加考核的候選內侍官都是一批批進去的。
三個人一批,先考識不識字,再給了一篇文章叫他們寫,就坐在巴爾思面前寫。
顧遠之先去通過了識字那一關,再被帶進了一間不算大的屋子,看着中間稍微有些間隔,但還是幾乎就在考官眼皮底下的桌子,顧遠之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考官坐在屏風之後,但候選內侍官的位置卻是沒有屏風遮擋的。
顧遠之他們被帶着繞過那屏風,排成一排站在了一名深褐色頭發,碧綠雙眼,生着白皮膚的人面前。
這人就是巴爾思。
鷹一般的眼睛,與阿爾斯蘭頗有些相似的祖母綠眸子,薄薄的嘴唇,看着很有攻擊性,也十分不近人情。
反正,是個顧遠之根本看不出來會為了朱懷寧發瘋到跟阿爾斯蘭對着幹的人。
發現顧遠之若有若無的視線,巴爾思多看了他幾眼,發現是個其貌不揚的候選內侍官,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只是擡手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
潛伏有一點,就是不能太過突出,太過引人注意。
所以顧遠之即便字本身也不是特別突出打得那種,也有意将字寫得差上一些。
莫要在北國皇宮太過突出,把阿爾斯蘭引了回來就不好了。
寫字的過程很快,顧遠之掐着點兒在第二個寫完字,收回雙手放到膝上,等待內侍過來收走他們寫好的字。
坐在上邊的巴爾思明顯是看過了好些人寫字,已經有些犯困,倒也沒有認真看他們究竟寫了什麽。
他只匆匆掃了一眼,随手指了最後一個交上來的字,說是把這個人刷掉,便叫其他二人去準備明日的考核。
走的時候,那被刷掉的候選內侍官有些不服,想着方才巴爾思多看了顧遠之一眼,想是這人賄賂了巴爾思,方才将他淘汰掉。
這麽一想,那被刷掉的人嫉妒的情緒盈滿心中,加快腳步上千猛地推了顧遠之一把。
顧遠之不能暴露有太好的身手,自然是被對方推得猛地撞上斜前方屏風。
北國的服飾與大楚十分不同,內侍的衣服更是天差萬別。他們如今穿着的衣服,是外邊罩了一層,裏邊的裙子是能夠分開的,褲子不長,剛好遮不住小腿,更遮不住腳踝。
顧遠之這樣一摔倒,下半身的衣服正好掀開了一些,露出一截如白玉般的腳踝。
懶懶朝這邊看來的巴爾思剛好瞧見,眼睛一眯,招了招手,叫人把顧遠之帶過來。
突然被巴爾思點名,顧遠之心中一緊,但又不能違抗對方,以免在這裏就暴露了自己。他只好硬着頭皮做出一副摔得疼了的樣子,掙紮着從地上起來,低垂着頭朝巴爾思走去。
巴爾思眯着眼看他,露出一個笑:“你叫什麽名字?”
為什麽問他的名字?
摔一下還能被考官特別關注的嗎?
顧遠之做出一副被吓壞了的樣子,顫抖着聲音說:“奴,奴名喚顧瑜。”
“顧瑜……不錯,好名字。聽說大楚那邊将美玉稱作瑜,你阿爹阿娘為你取這個名字,是這個意思嗎?”巴爾思笑着問他,可這個問題卻讓顧遠之警惕起來。
北國民智未開,有些百姓連自己國家的文化都弄不明白,哪裏能明白大楚的。
顧遠之只能裝傻,他說:“奴的阿爹是大楚人,到北國來行商的時候見着了阿娘,兩情相悅之下生下了奴。這名字是阿爹取的,奴也不知是什麽意思。”
“你阿爹沒告訴你這是什麽意思嗎?”巴爾思伸出手,将他揣在袖子裏的手抓出來,捏着他的手摩挲着手指,又撓撓掌心。
不等顧遠之回答,巴爾思盯着他的手,笑了一聲:“方才怎麽沒發現這雙手。”
顧遠之一個哆嗦,心裏閃過一個念頭,想着不會吧。
他現在易容成這個樣子,普普通通,這些人向來愛好美人,怎麽會看上他現在這個易容後的樣貌。
顧遠之心裏念着不可能,腦袋更加低垂,裝出害怕恭敬的樣子,希望對方能放過自己。
沒想巴爾思卻是一把将他拽到自己坐的椅子上,将人按在身旁,卻沒去碰別的地方,只是捧起了他的腳,看着他的腳踝不語。
顧遠之被磕得生疼,嘶了一聲過後看向巴爾思,卻見對方脫了他的鞋子,捧起他的腳就要去聞。
這回顧遠之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吓得差點一腳踢在巴爾思臉上,連連後退,生怕對方對自己做什麽。
變态,怎麽又是一個變态。
原著怎麽就沒看出來這些人都是變态呢,難道是因為太過變态根本發不出來嗎?
顧遠之欲哭無淚,躲在角落裏沒敢說話。
而巴爾思卻是看着他啧啧搖頭,說:“這麽好看的身體,竟然長了這樣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倒是可惜了。”
顧遠之心說可惜好,可惜了就不用對他動手動腳了。
可巴爾思明顯不在意相貌普通,甚至強硬地抓開顧遠之擋住臉的手,挑起他的下巴,先是為這平平無奇的相貌啧了一聲,又說:“平平無奇也沒關系,到時候皇帝陛下回來,我會向他讨要你的。”
顧遠之脊背一僵,卻是松了口氣。
反正他會在阿爾斯蘭回來之前離開這裏,巴爾思所謂的等阿爾斯蘭回來就将他要走的計劃根本不可能成功。
面對巴爾思的話,顧遠之沒有接話,沒拒絕也沒答應,一副任憑對方處置的模樣。
這般乖,不像方才那樣反抗自己,卻是叫巴爾思覺得有些無趣。
但無趣歸無趣,這美玉般的手與腳,也都是他喜歡的。
大不了玩膩了扔給手下就是了,他這樣想着。
顧遠之不知道他想什麽,他只想趕緊回去,好準備明日的考核。
可巴爾思卻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我看中的人,還用得着考核嗎?”
顧遠之抽了抽嘴角,心說自己竟是在除姜瑜之外的人這裏得了些特權。
依照先前害怕對方的樣子,顧遠之依舊是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樣,看得巴爾思多了幾分煩躁。
因着這幾分煩躁,巴爾思最後還是讓顧遠之參加第三日的考核了。
第三日的考核,其實對顧遠之來說基本是走過場。
但顧遠之知道,若是他跳過最後一日的考核,一定會因為異常被報給阿爾斯蘭。而阿爾斯蘭何其聰明,到時候怕是直接暴露了自己,可得不償失。
所以顧遠之讓巴爾思放棄給自己開後門,還是規規矩矩參加了最後一日的考核,順利進入了北國皇宮。
北國皇宮并不算大,顧遠之估摸着應該只有大楚宮城的三分之二大。
但其實也不小,畢竟每間房間都要找,每個角落都要瞧瞧,還是很費功夫的。
算上被安排了活兒,顧遠之在這裏幾乎找了近一個月也沒什麽進展。
沒有進展,還要應付巴爾思時不時的騷擾,實在讓顧遠之有些煩躁。
好在他知道巴爾思對自己并沒有什麽感情,他對自己不過就是覺得這身體合他胃口,想要亵玩一番罷了。
而這種人,顧遠之在大楚就見多了。
遠的不說,趙霆就是其中一個。
當初的馮明也是如此,只不過現在的馮明,說是喜歡他,多少還是有些想要欺辱他的意思在。
反正都是變态,也沒有誰比誰高貴的。
這日巴爾思又跑來了顧遠之這裏,不顧顧遠之反對就按着他的腰将人放倒在床上,又去碰他的腳,撓得顧遠之忍不住笑出聲來。
撓腳底實在是難以忍受的事情,反正顧遠之忍不住。
不僅忍不住,他還踹了巴爾思一腳。
巴爾思被踹之後倒也沒生氣,只是仿佛得到什麽寶貝一樣眼睛發光地看向顧遠之,看得顧遠之汗毛直豎。
他心中暗道不好,這巴爾思不會比他想象的還要變态吧?
顧遠之眯了眯眼,連忙就乖乖跪下請罪。
聽到這般乖巧的請罪聲,巴爾思臉上笑容一瞬間垮了下去,眉頭一皺,瞧着很不高興。
“你可以忤逆我一些。”巴爾思開口了,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顧遠之。
但即便告訴顧遠之,顧遠之也只會覺得這人有病吧。
姜瑜那種不許人忤逆的上位者,其實才是正常的。
這種巴不得要人忤逆自己的,是很不正常的。
顧遠之看着他,卻沒敢将這心中想法說出來,只是恭敬地說:“哪裏有內侍官忤逆大人的道理,巴爾思大人說笑了。”
“我,叫,你,忤,逆,我。”巴爾思氣得牙癢癢,突然伸出手提起顧遠之的領子,将人就這樣提起來,咬牙切齒地說了這話。
顧遠之突然被提起來,還得裝作沒有武功十分柔弱的樣子,演得十分辛苦。
他一個擡眼,完全将眼中恐懼暴露在巴爾思面前,又伸出手想去嘗試掰開巴爾思的手,卻根本不敢的樣子。
瞧着對方這副模樣,巴爾思更是氣的不行,伸出手掐住顧遠之的脖子,狠狠地對他說:“掰開我的手,不然你會死在這裏。”
顧遠之:……
這人神經病吧?!
這樣的要求實在是很奇怪,但顧遠之不可能馬上照做,他得被掐得快不行了再去嘗試掰開對方的手。
左右巴爾思心裏他是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內侍,用的力氣倒也沒有多少,幾乎就是能将他提起來的力道。
但顧遠之要是遲遲不肯照做,怕是巴爾思真的會掐死他。
以原著對巴爾思的描寫,這個人确實有些不太正常。
他看上朱懷寧最大的原因,似乎就是覺得朱懷寧這人很叛逆,很不順着他。
另一個原因自然是朱懷寧長得好看,也有他心心念念的玉手玉腳。
從顧遠之在原著中看到巴爾思那副樣子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孩子怕不是傻的。
但他當時也沒有太過關注巴爾思,也沒有發現巴爾思其實是個變态這樣的事。
不過,也有可能是顧遠之來這個世界實在有些久了,對原著裏的內容有些模糊,記不大清楚了也說不定。
顧遠之想着,開始思考自己該不該把一些重要的東西先寫下來。
可就是這樣一想,卻是腳巴爾思注意到了。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顧遠之,仿佛被氣笑了,說:“這會子還有心思走神,瞧着倒不像是怕我。顧瑜,你從前難道是裝的嗎?”
聽到這話,顧遠之渾身一個哆嗦,驚恐地看着巴爾思,連忙掙紮着伸出手去掰開巴爾思的手。
原本巴爾思是打算顧遠之伸手的時候便放松力道随他掰開自己的手,可如今他卻不想了。
他想看看顧遠之到底藏了多少。
是不是這人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弱不禁風。
顧遠之用了很小的力氣,卻發現掰不開,心中有些驚訝,心說難道他猜錯了巴爾思的意思?
可猜錯了也沒辦法,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讓巴爾思放手。
這樣的事情,顧遠之并沒有考慮多久,他便開始拍打巴爾思的手臂,腳也在亂踢着,嗚嗚地喊着什麽,想叫巴爾思放開自己。
瞧着對方這樣,巴爾思眉頭一皺,開始想自己方才是不是猜錯了。
可方才那一瞬間的走神,是真的給他一種顧遠之其實并不怕他的感覺。
莫非是自己的直覺出了錯?
巴爾思眉頭緊皺,想了半天沒想出結果,看着顧遠之要被自己掐死了,方才放開手來。
既然是在演戲,自然得演全了。
顧遠之一被放下來便捂着胸口喘着氣,一手還撐在床上,就這樣低着頭沒看巴爾思。
“顧瑜。”巴爾思朝他伸出手,想與他說點什麽的時候,卻見顧遠之猛地往後縮了縮,愣是避開了他伸來的手。
巴爾思愣了一瞬,看着自己的手,眼睛一眯,笑了起來,說:“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有趣一些。”
這還有趣?
顧遠之都有些想翻白眼,可他現在在巴爾思面前的形象實在不适合做這個動作。
這讓他有些懷念待在姜瑜身邊的時候,雖然從前的姜瑜尤其多疑,但後來二人明白了對方的心意,他在姜瑜面前也沒那般拘束。
只是後來中了這該死的情蠱,叫他在姜瑜面前仿若只知道那種事,叫他羞得想死。
眼前的巴爾思并沒有管顧遠之如何想,他只是摸了一把顧遠之的腳,便轉身離開。
留下顧遠之躺在那裏,只想打盆水來洗個腳。
不過,巴爾思對于顧遠之來說只能是北國之行的一個小插曲,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甚至沒辦法在顧遠之心中留下什麽,雖然巴爾思真的很變态。
但顧遠之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引出蠱蟲的方法,而不是在意巴爾思這個人到底有多變态。
好在後來幾日巴爾思似乎被派了什麽任務,沒空往北國皇宮裏跑了,他也算是能夠清閑幾日。
這幾日呢,他做完自己的活兒,便開始将剩下一些好找的地方都找過一遍。
若是再找不着,就得去最後一個地方了。
原著裏阿爾斯蘭帶朱懷寧去過一個研究蠱蟲的密室,裏面放了許多關于蠱蟲的資料與許多煉蠱用的東西。
那間密室裏應該有顧遠之要的東西,但顧遠之還是希望不在裏面。
因為這間密室,在阿爾斯蘭的寝宮內,而阿爾斯蘭的寝宮有暗衛守着,并不是那樣好進的。
而且,進去的話容易被阿爾斯蘭發現,十分危險。
顧遠之這樣想着,帶着希望又搜了其他地方,還是一無所獲。
最終還是得跑一趟阿爾斯蘭的寝宮,看看他的密室裏究竟有沒有引出情蠱的辦法。
這夜,他換上另一套內侍服,稍微易容了一番,摸到了阿爾斯蘭的寝宮。
北國的暗衛其實在偵查方面不如大楚的錦衣衛,但奈何他們強在了另一方面。
他們殺人放火比較厲害一點,下手特別狠,出門在外對待每一個可能是目标的人,都比錦衣衛在诏獄對待犯人的時候還要狠。
顧遠之一邊想着絕不能叫他們抓到,一邊躲過暗衛潛入阿爾斯蘭的寝宮內,找到那個打開密室的方法,直接打開了密室。
他不敢完全打開,只是開了一條縫便鑽進去,進去之後又很快将密室門合上,打着火折子看那密室內的情況。
很多蠱蟲,也有很多資料,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看不懂的東西。
顧遠之沒管其他東西,只是去看那些卷軸,看裏邊有沒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翻看卷軸的時候,顧遠之還翻到其中一樣日後會被阿爾斯蘭下到姜瑜身上的蠱蟲,他也順道用錦衣衛密法抄錄下來,留在了自己身上。
至于有關情蠱的卷軸,卻是有些難找。
這間密室裏的卷軸,大多數都是如何殺人折磨人的,情蠱這樣的東西混在裏邊實在有些格格不入。
顧遠之越找越覺得會不會其實不在這裏,會不會早就被阿爾斯蘭拿走了。
拿走了……
不會吧,阿爾斯蘭這厮不會随身攜帶吧?
顧遠之愣了一瞬,有些咬牙切齒,心裏念叨着阿爾斯蘭千萬不要随身攜帶。
而此時此刻,北國皇宮外,皇帝車駕緩緩駛入北國皇宮之中。
随行的人,正是不知為何被派了任務的巴爾思。
“聽說你看上了一位內侍官。”阿爾斯蘭的聲音帶着幾分譏諷,似乎覺得看上內侍官是一件很不值得拿到嘴上說的事情。
巴爾思不大喜歡阿爾斯蘭這個語氣,瞥了他一眼,說:“皇帝陛下是不舍得将自己備用的其中一名內侍官送給我嗎?”
“備用?若能得到他,将那些皇宮裏所有內侍官送給你也無妨。我瞧着他不是個願意與人分享男人的皇後,到時候這麽多內侍官,豈不是叫他不高興。”阿爾斯蘭還沒将人搶到手,就已經開始幻想與顧遠之以後的生活了。
巴爾思不喜歡這樣的幻想,若是他的話,一定會牢牢将人抓在手裏。
但他沒有反駁阿爾斯蘭什麽,他們如今還是站在一條線上的,對方說什麽不中聽了,當做聽不見就是了。
阿爾斯蘭也沒理會巴爾思,他只是回到了自己寝宮,剛想叫巴爾思将他那位心愛的內侍官叫來瞧瞧,便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有人來過他的寝宮,還有人進入了他的密室。
那間密室裏放的都是蠱蟲相關的東西,北國皇宮內不會有人敢這樣做。
而且,沒有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