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年初一,林洛他們一家子還沒回來,另外兩戶人家似乎也離開了,整幢樓裏只剩下了我和梁梁兩個人,非常安靜。
雖然我的腿昨天被宋修明用那麽詭異的方法“治療”過後就好了不少,不過我可以感覺到這次問題真的嚴重到無法忽視的地步了,因為就算那條“幻肢”并沒有發疼,我還是感覺地到它。
感覺地到它偶爾會疼一下,我躺下來全身放松的時候,它也跟着放松了下來,反正就是不論怎麽樣,它都在我的身上。
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跟梁梁說了怕他急,想用昨天那樣的辦法消除幻覺,可是總是狠不下心來這麽發狠地打自己的腿。
明明視覺告訴自己那條腿并不存在,可是總覺得這樣打到自己的腿真的會很疼。
我用手機上了下網,查了查幻肢症的相關資料,越看越愁。
看樣子昨天宋修明那句“這種病有點複雜”還真是輕描淡寫,網上明明說了,這種症狀根本沒有一個确切的醫治的方法,還有人說這屬于精神方面的病症,看得我不得不懷疑我會不會得了什麽精神病。
這樣一種沒有确切的治療方案,說不定需要許多理療的病症,我要怎麽應付它?我手上已經沒什麽錢看大病了,就算梁梁能借我錢,也借不了多少啊。
一時間,我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我們的飯菜只能由梁梁親自操刀了,就算燒的再怎麽爛也得吃下去,畢竟沒人幫我們做飯,也不可能天天叫外賣。
梁梁把午飯全部端上桌子來的時候小聲說了句:“我看姚九還在樓下。”
我深感疲倦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梁梁嘀咕道:“他看見我了,不過沒來找我說話,看樣子也是一晚沒睡的樣子。”
我一想到那條讓我發愁的“左腿”忍不住地扯了扯嘴角,心想難不成整天看着我,我的左腿就能夠回來了?便開口道:“別老是提他,他愛呆着就讓他呆着去。”
“哦,”梁梁乖乖應了聲,而後又立刻本性暴露八卦地問道,“你和姚九昨天到底聊了什麽?你和他怎麽說的啊?”
“多吃飯少說話!”我瞪他。
吃完午飯後,我猶豫了下,第一次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宋修明,結果“嘟嘟”了沒幾聲,電話就被挂斷了!
我楞了楞,再次回撥過去,這次挂的比剛才還要爽快。
一下子我就氣憤了。
誰說讓我有問題就找他的!誰說會對我的左腿負責的!好你個宋
修明啊!
轉念一想,又想到昨晚雖然宋修明在關鍵的時候出現了,還一臉緊張兮兮地把我抱到了樓上,可是我暗示他的時候他又說“下次再問你”,擺明了對我和姚九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吧。這樣還敢說喜歡我?
我有些不爽,就把手機關了放一邊去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左腿”愈演愈烈。我疼得實在裝不下去了,只能整個人都縮在了被子裏。梁梁很快就察覺到不對勁了,急着拉我的被子問道:“怎麽了啊?又疼了?”
我被疼的氣息都有點不穩了,對着他說道:“你趕快的,對着我的左腿來一拳!”
“你哪來的左腿啊!”梁梁被急傻了,然後就捏緊了拳頭對着我的空褲管揮了下去!
親眼看着拳頭砸在褲子上,聽到被子上傳來的悶悶的響聲之後我松了口氣,疼痛也稍微好了點。
梁梁似乎被我折騰地有些不行了,顧自在一邊喃喃着說道:“這樣可不行,明天我就把你送醫院去。”
我翻了個白眼,嘟哝道:“我才不想看到那個宋修明。”
梁梁用特詭異的眼神看着我。
我回瞪,問道:“怎麽?”
“你鬧脾氣也有個度吧!”梁梁忽然間就揚高了聲音,“宋修明不是一直對你挺好的嗎,你幹嘛老對他有意見啊!非得把自己給折騰到沒命了才算啊?莫樂你這也太賤了吧!”
我被罵傻了,很少見梁梁這麽氣勢洶洶地吼人的樣子。
一時臉皮挂不住,我下意識地就嘀咕道:“我下午給他打電話他不是還沒接……”
梁梁一愣,一臉懷疑地說道:“你給他打過電話了?”
我沉默半晌,誠實地點了點頭。
梁梁斬釘截鐵地說道:“人家是醫生啊,哪能随時随刻地接你電話!你不會見人家沒接你電話就關機了吧,不然宋修明哪能到現在都不回你!”
我老臉紅了,梁梁你要不要這麽了解我的脾氣?這樣我都不好意思把手機拿出來了啊!
等到灰溜溜地把手機重新開機了,我果然收到了好幾封短信和好幾通未接電話。
梁梁在一旁翻白眼說道:“下次你再這樣鬧脾氣,小心死了都沒人發現!”
我撇了撇嘴,自知理由不充分,也有點心虛。
不過看到宋修明發來的那些短信時還是有點高興的。
我打回了過去,這次很快就被接了起來,就聽到宋修明在那頭有些氣喘籲籲地說道:“下午你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剛好在做一場手術,後來給你回電你都沒
接,怎麽了?”
我老實交代道:“我腿又疼了。”
我聽到了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下意識地聽着手機轉過頭去,果然下一秒就聽到敲門聲響起。梁梁跑過去開門,看到把手機放在耳邊的宋修明的一瞬間,我心裏忽然間産生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我呆呆地看了宋修明好一會兒都沒啥反應,直到宋修明挂掉電話走進來無奈地在我眼前揮了揮手時,我才底氣不足地把他的手揮開,粗聲粗氣道:“晃什麽晃,頭都晃暈了!”
宋修明笑着,沒說什麽。
我把頭低了下去,總覺得自己臉有些發熱。
梁梁打着哈哈說下樓去洗水果,我想說我們這兒也就只有三顆蘋果了,你去哪兒洗不好偏偏要去樓下洗?
等到房間裏只剩下了我和宋修明兩個人,宋修明才讓我脫下褲子讓他檢查。
按按捏捏了半天,宋修明說道:“明天上午我沒事,我接你去醫院吧,這種病屬于精神科,我會幫你聯系好醫生的。”
我說道:“網上說吃藥什麽的根本好不了。”
宋修明嘆了口氣,說道:“大多數病患用了那些藥的确沒見好轉,可是也有一部分是治愈了的,關鍵的是不能光靠藥物治療。”
我沉默了半天才問道:“這病是不是真的很麻煩?會不會一輩子都好不了啊?”
宋修明蹲了下來,看着我說道:“有人可能的确一輩子都好不了,可是也有人是過了一段時間就好的,關鍵是你不能在還沒接受治療之前就想這種東西。很多時候看病就是看一個心态,心态不好的話,什麽病都好不了啊。”
我猶豫了下,還是以比較認真的态度和宋修明讨論了下這個問題:“問題是,我在網上看到很多得這種病的人過個幾年十幾年都沒好的……如果治療了也沒用的話……我手上也沒那麽多錢,還不如不去醫院算了,說不定過幾天就……”我聲音越來越小,主要是見宋修明臉上沒笑影了。
我有些郁悶。
聯想昨天宋修明說我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今天聽到我這話估計會讓他更生氣,可是我現在是在很鎮定的狀态下很嚴肅地和他在說這種事情。
被截肢的那些人裏很少會是像我這樣的吧,爹媽都離開了,朋友只有梁梁一個,可是梁梁自己也過得很辛苦。現在我們兩人的花銷幾乎是他一個人負擔下來的。沒錢去醫院看這種病是事實,如果看了還好不了,就更加沒必要浪費錢了。
宋修明過了半天,開口道:“我
和你說我的解決方法,你不準再鬧脾氣。”
我一噎,瞪着他說道:“說來聽聽!”
宋修明輕輕笑了笑,而後說道:“你看病的錢我借你,等你以後有能力償還了,再還給我就可以了。”
我一愣,皺眉頭道:“你讓我花你的錢?”
“我的确是這樣想的,不過到時候你又要說我和你什麽關系為什麽要借你錢了吧。”宋修明狀似無奈地說,把我的話全部都堵了回去。
我有些無語。
“所以我說我借你錢,關鍵是,你說好和我做朋友的,如果只把我當朋友的話,為什麽不能向我借錢?”宋修明說的理所當然,“難道你遇到這種困難,梁梁會不借你錢嗎?”
……梁梁當然不會做這種事情,可是有時候就是因為他太仗義了,我才會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我可能平時是大大咧咧,沒臉沒皮了一點,但又不是沒心沒肺。說實話,如果有個靠譜的工作的話,就算現在是“左腿”每天在發疼的情況下,我也願意去試試,好過每天躺在床上給梁梁增加負擔。
見我沉默了,宋修明敲定道:“就這樣定了吧,我來接你。”
我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