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正在路上

一回到王府,風北側馬上去了安子言的卧房,安少欽跟在風北側身後,他知道自己的愛人心裏在想什麽,也清楚他對孩子的不舍。安少欽看着風北側的手撫摸着屋內一件件安子言曾經用過的物品,摸完之後風北側便躺在那張昨晚他睡過的床上,抱着安子言的枕頭輕輕地閉上雙眼。

安少欽跟昨晚一樣仍舊坐在床榻上,他撫摸着風北側頭頂上的萬千青絲。他知道此時自己應該把這個地方留給愛人一個人靜一靜,可是他卻不想,他想陪着風北側,陪他一起難過,分享他的傷心。

這個屋子還遺留着安子言身上的味道,這種味道充斥在風北側的鼻尖,讓他覺得他的兒子還未離開一樣。

沒多久,安子平從外面推門而入,然後從衣兜裏取出一樣東西遞給安少欽。“父王,這是哥哥剛剛在車上拿給孩兒,讓孩兒轉交給你們的信件。”

聽了安子平的話,風北側馬上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快速的接過安子平手中的信。這信件被紅蠟封住了開口,信封上寫着“父王爹爹親啓”六個字。安子言的字跡不像一般男子那般剛勁有力,倒是添了一分秀氣和幹淨。

似乎一刻都不能等待一樣,風北側拿到信之後就撕開了信封。安子言寫給他們的信字跡很工整,讓風北側有些失望的是,這封信只有一張紙,可想而知裏面的內容并不是很多。

“父王,爹爹,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京都。這幾日承蒙爹爹的照顧,與此同時我也看到了爹爹的自責,孩兒知道爹爹心裏在自責什麽,因為知道,所以孩兒感到很開心。可憐天下父母心,孩兒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所以請爹爹務必照顧好自己。

孩兒的離開想必會讓爹爹難過好一陣,所以這個時候父王一定要好好開導爹爹,孩兒堅信,等到孩兒歸期一定是京都紅花盛開之時,遙想當年我們一家四口在如夢居賞花的情景,那是你和爹爹的情定之地,帶孩兒歸來可否再去一次?

千言萬語說不盡,諸位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孩兒也是如此。勿念,言兒字”

就是這麽短短的幾句話,讓風北側剛止住不久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這是他第一次收到自己孩子寫的信,于是風北側顫抖地把信裝回了信封,小心翼翼地收在衣兜裏,每一個動作都很小心,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那封信弄壞了似的。此後的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每當風北側想起安子言的時候,他都會拿出那封信讀了又讀,以解思親之苦。

安子言坐在馬車裏,少年已經從馬車外面進來了,由少年照顧着還在病中的安子言。考慮到安子言的身體情況,大家在馬車裏做了一個小小的床榻,床榻下面放着一個火爐,為了避免在趕路的時候安子言受涼。

“公子,該吃藥了!”說着,少年從他包袱裏拿出一個绛色的小瓶子裏到處一顆小小的丹藥,這些天安子言一直在吃這種丹藥。從玄清真人口中得知,這種丹藥只能用于急救,不能長期服用,短期服用的話對身體是有一定的好處,可一旦吃多了,對身體則是百害而無一利。

“這位小哥,不必叫我公子,叫我子言就行了,也不知小哥如何稱呼?”日後還有很長的時間要與之相處,若是總是公子公子的叫喚,安子言覺得有些不妥。

少年把丹藥放在了安子言的唇上,讓安子言張口吞下,然後又到了一杯溫水讓安子言服下。

“我叫仇淮生,你叫我淮生好了,師傅他們也是這麽喚我的!師傅說了,以後你就由我來照顧,到了天靈山你有什麽困難都可以來找我!”這是兩人第一次開口對話,平時看到仇淮生與玄清真人來看他的時候,都是真人在吩咐仇淮生做事,仇淮生則一言不語的,只是他時不時地會看安子言一眼,每次迎接他目光的時候都讓安子言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安子言原本以為仇淮生是個冷漠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原本以為冷漠的人是如此客氣。

“你看起來比我年長幾歲,我可以叫你淮生哥麽?”似乎覺得自己這話有些唐突了,于是安子言又開口道:“是我說話唐突了,我還是叫你淮生好了!”雖然彌補了自己的一時失言,但安子言心中還是覺得自己最笨,想着怎麽離開了王府後就變得不會說話了,說出來的話都沒經過腦袋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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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突然冒出個沒關系讓安子言不解地看着仇淮生,心想到底是叫你淮生哥沒關系還是對我後面說的後面那句話沒關系。看到了安子言疑惑的樣子,仇淮生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叫我淮生哥沒關系,反正我也沒有弟弟,以後你就當我弟弟好了!”聽到仇淮生的解釋後,安子言高興的點點頭,這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

就在兩人相談甚歡的時候,玄清真人便從馬車外面探頭進來,對兩人說道:“前面有個茶棚,呆會兒我們現在那裏歇息一下再趕路。世子殿下,這路途遙遠,若身體有什麽異常反應一定要說出來,否則耽誤了病情到時候大羅神仙都救不了!”

“言兒記下了,真人以後叫我子言就行了,我這是去養病,不是去享受的,這世子殿下世子殿下的叫喚聽了怪奇怪的!”安子言笑言,在他看來,安子平更有資格當攝政王的世子,很早之前他就讓他父王把他的世子之位給換下來,讓安子平去擔任,但是安少欽說什麽都不同意,說是只要他還活在這世上一天,便是輿國的攝政王世子,可是他這個世子又能做得了什麽,只不過是依仗着他父王的空殼子罷了。即便他博學多才,卻不會騎射打獵,世上又有幾個世子殿下是個病秧子的,怕是除了他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安子言在心裏自嘲着,從小他就幻想着自己能夠有一副好的身子骨,每次皇叔帶着朝廷官員去圍場狩獵的時候,他都很羨慕那些能與父王他們騎着馬兒去樹林裏打獵,每次回來收貨都很豐盛。記得有一次安子平獵回了一只活生生的狐貍仔,那只狐貍全身雪白雪白的,那小小個的樣子估計是還沒斷奶的樣子就被安子平給獵回來了。

後來安子言看着那只狐貍可憐,就讓安子平把那只狐貍贈予他,讓他養着。後來不知怎麽的,這事兒被其他貴族的孩子知道了,都來取笑他,說他像個姑娘一樣沒有大男人氣魄,就會養一些畜生,安子言被那些孩子的話語攻擊得無話可說,後來他父王知道了這件事,從此每年的圍獵再也沒有見過那些孩子的身影,父王大概是為了保護自己才讓皇叔下令再也不能讓那些孩子去參加圍獵了吧,到了後來,幹脆他也不去了,圖個眼不見心不煩。不過後面那只狐貍由于他照顧不周,最後還是死了,為此他難過了好一陣,現在想來都覺得有些心酸。

“那既然殿下這麽說了,老夫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就多有得罪了!”安子言笑着向玄清真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并不介意這些。

沒多久,三人便在茶棚停下下來,由仇淮生攙扶着安子言下馬車,他們的馬車讓茶棚小厮牽去馬棚去了。

“小兄弟,務必讓我家的馬兒吃到上好的馬草!”仇淮生向小厮交代了一聲便在安子言的旁邊坐下了。

三人點了一些清粥小菜和幾個饅頭來充饑。

“這荒山野嶺的,只能委屈子言跟我們食用這些了。你這碗粥裏面我讓廚房加了點靈芝粉,藥效跟你在府裏吃的是一樣的。等晚上到了驿站我在讓店小二幫你弄些好的補補!”害怕安子言在王府吃慣了好的再吃這些吃不慣,所以仇淮生只好這麽跟安子言解釋了。

“這說的是哪裏的話,都已經出了家門就沒必要分高低貴賤,正所謂平身修得随緣性,初茶淡飯也知足,若不是兩位的救命之恩,恐怕我現在連這粗茶淡飯也吃不上,也托了你們的福能夠讓我在外面走一遭,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安子言跟他爹爹風北側一樣随性,大概這也是安少欽對他多加寵愛的原因之一吧。

聽了安子言的話,兩人都為之一愣,雖然經過幾天的相處,但是他們對這個少年還并不是很了解,卻沒想到是這麽随性,而玄清真人就喜歡這種不驕縱,講道理,常懷感恩之心的人。

“明日過後我們就要趕路了,争取在下月中旬之前趕到天靈山,若是趕不上的話,恐怕錯了時機子言的命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可是真人,我覺得我的身體在吃了您的丹藥之後越來越好了,怎麽會變成像你說的這般嚴重?”安子言有些難以置信,因為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身體是他的,他甚至能感覺得到他的身體在一天天的好轉,身體狀況要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總是恹恹欲睡,而現在總是很有精神,感覺這精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出來玄清真人說的那種嚴重現象。

“你現在所服的丹藥确實是有提神之效,對身體的恢複也有很大的幫助,平常人只要吃上一粒就可藥到病除,但是你身體比較特殊,所以必須堅持吃,可若吃上一個月,這丹藥就會把你的精力給磨光,最後致使你油盡燈枯。”聽了玄清真人的解釋之後,安子言才明白之前真人所說的百害而無一例的意思,那油盡燈枯不就是死亡的意思麽?雖然玄清沒有正面說明,但是安子言卻聽得真真切切就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我明白真人的意思了,這條命是你們幫我撿來的,感覺自己就像重生了一會,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來之不易,那就趕路吧!”趕路對于他來說并不覺得辛苦,辛苦的則是照顧他的兩個救命恩人,兩人為了能夠治好自己的病而奔波勞累,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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