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了結噩夢
“我最近發現一件事。你願意聽我說說嗎？”睡覺前，當哈利坐在床邊脫掉襪子時，站在不遠處的塞德裏克突然說。
哈利吓了一跳，然後點了點頭，只是為了回應。他和羅恩住在一個房間，導致他和塞德裏克說話的時候變少了，因為韋斯萊夫人拼命地喂飽他，因為唐克斯精彩的阿尼馬格斯容貌變形，因為弗雷德和喬治的惡作劇，因為赫敏和羅恩的陪伴，也因為塞德裏克作為幽靈刻意壓低的存在感，但哈利從不會忘記塞德裏克還在身邊，因為哈利的噩夢依然存在，甚至比以往更多，這幾乎變成了他和塞德裏克之間最大的問題。
這是沒辦法的事，他們本來就不是很熟的朋友，生活中也沒有多少交集。突然有一天，他們被迫形影不離，只好讓它自然地發展下去。哈利希望能快點回到霍格沃茲，未必不是和塞德裏克的初衷一樣:這樣，他們之間的話題可能更多點，關于噩夢的內容可能會更少點。塞德裏克跟在他身邊的這麽些天，已經完全了解了哈利的經歷和鳳凰社正在做的事情，可以說他知道哈利的事情和赫敏和羅恩知道的一樣多，但他畢竟沒有真的和哈利經歷過這些。
哈利想念霍格沃茲，不僅是因為他和塞德裏克都屬于那裏，也因為在開學典禮上他應該可以看見鄧布利多，他也想見見海格，想去打魁地奇，甚至想穿過菜地走向草藥課的溫室。離開這座肮髒、腐臭的老房子真是太讓人愉快了，這裏還有一半的櫥櫃都鎖得緊緊的，克利切——小天狼星家裏的家養小精靈，它又老又難看，并且讨厭背叛家族的小天狼星——總在他們經過時躲在陰影裏惡聲惡氣地謾罵。塞德裏克和他很快開發出了一個新游戲，試着和房子裏的每個畫框說說話，它們大多數都是傲慢可怕的家夥，很快這項活動被大人們禁止了，尤其是穆迪，他索性禁止了哈利做這些危險的活動。
于是時間變得更加難熬，哈利從來不向別人提這些，小天狼星還要在這裏繼續待下去，還有幾天就可以離開的哈利實在沒必要抱怨這些。
小天狼星有比他更多的煩心事，他的擅自出走事件可不像哈利這樣被輕巧地處理，哈利聽唐克斯說鄧布利多禁止他再做離開房子一步的事，而就在第二天，韋斯萊夫人和小天狼星之間爆發出一頓狠激烈的争吵，那是在哈利說起已經聽小天狼星說過鳳凰社的事情時，整個廚房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懷疑地看着小天狼星，好像在質疑他到底說了什麽內容，如果是哈利搞錯了，那就一定是韋斯萊夫人當場的大發雷霆不對。她指責小天狼星不應該随便告訴哈利這麽多危險的事，還有他的魯莽，以及那句嚴重的“你根本就是把哈利當成詹姆斯，當你提到他的時候，你的表情好像你最好的朋友又回來了。”
“多謝你，我想我能分清楚這裏有什麽不一樣。”小天狼星表情難看，語氣僵硬地說。
這場争吵就在這難堪的情況下結束了，從那之後小天狼星和韋斯萊夫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很客氣，客氣得像兩個陌生人，哈利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不知道該怎麽勸說他們，最後只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現。
“我發現這屋子裏有個人最近總是很不開心，話也變少了。”塞德裏克說。
“你說小天狼星嗎？”哈利不知道該怎麽跟塞德裏克解釋這些，解釋小天狼星和他父親之間的故事，解釋小天狼星正在承受的一切，而且塞德裏克對小天狼星的關注讓他感覺很怪。至少不該是小天狼星啊。他瞬間有這種想法。
塞德裏克無奈地笑起來，他的眼睛裏布滿了柔和的光：“這個屋子裏沒有多少人是愉快的，對嗎？我在說你啊，哈利，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他看了看哈利的表情，遲疑了一下，繼續說：“并不是在指責你，或者我想幹涉什麽，可是如果你不想跟我聊，你可以跟羅恩和赫敏聊一聊，你們是好朋友不是嗎？至少你不該這麽瞞着他們。如果他們發現這點，他們會很難過。”
哈利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像塞德裏克說的這麽糟，但也可能是因為塞德裏克能感受他所感受到的，所以塞德裏克才知道這些，但毫無疑問塞德裏克是唯一一個發現這件事的人，他的心事有這麽難以出口嗎？也許塞德裏克只會覺得很這些無聊。可是什麽時候，他——哈利波特，變成了一個會抱怨的人了？
“不。沒什麽。”哈利躲開了塞德裏克的目光，固執地說：“這只是暫時罷了，等我回到霍格沃茲，我就會好起來，就像回到家裏一樣。”
塞德裏克沉默了，他垂下頭，一同垂下的頭發擋住了他的眼睛，哈利幾乎要為此內疚了，他的手在衣服上蹭了一下，希望能說出點什麽打破現在的尴尬，但塞德裏克擡起頭向他微笑：“好吧，哈利，我相信你。但是如果你有什麽想說的事，我會一直願意聽。”
哈利胡亂地答應了，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燒。
這個時候羅恩拿着兩個信封走了進來，“書目來了。”他說，把一個信封扔給了站在椅子上的哈利，“也該來了，我還以為他們忘記了呢，往年早就來了。”哈利被吓了一跳，很快又想起羅恩看不見塞德裏克，他應了一聲，聲音幾不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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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們又找到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了嗎？”塞德裏克很有興趣地說，向哈利露出笑容：“雖然我死了，不過重新看看五年級的課本還是很有趣的。”
“我想是。”哈利說着，一邊七手八腳地拆開信封，差點把信紙撕成兩半，弗雷德和喬治這對雙胞胎在暑假裏可用伸縮耳探聽到不少消息，哈利也有幸分到了許多情報。正當他打算好好地看一看今年需要的書目時，羅恩轉過頭，拿着一個徽章，露出做夢般的表情：“哈利，這個……是塞錯信封了嗎？”
羅恩得到了格蘭芬多的級長徽章，他露出難以相信的表情，把徽章擦了一遍又一遍，赫敏也得到了一個，但比起羅恩，她可鎮定多了，倒是雙胞胎将他們親愛的弟弟好好地奚落了一通，讓羅恩臉上變得和他的頭發一個顏色。韋斯萊夫人興致勃勃地打算開個慶祝會，幾乎調動了鳳凰社的所有人的興致，他們太久沒有好好地放松熱鬧起來了。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他用不着編什麽借口就能悄悄地離開這個小型宴會，在走廊疾行了一段時間，他才想到塞德裏克也在身邊。
“現在你知道我其實是個很自私的人了。”哈利用手抓着自己的頭發，在走廊上蹲下來，他的背靠着冰冷的牆，自嘲地說：“你也能感覺到我現在的心情嗎？”
塞德裏克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們同時聽見客廳裏發出了一陣聲音。
哈利吓了一跳，他跳起來一步兩級地走完樓梯，走過平臺，推開了客廳的門。
一開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裏太昏暗了，但很快他的眼睛适應了黑暗，在月光下他看見了一具屍體，四肢攤開躺在地板上，他的相貌……哈利目不轉睛地瞪着這具屍體，有一瞬間他的心髒都要停了，他以為那就是他自己，然後他發現兩個人的身高不一致，還有……
“哈利，這沒什麽好看的。”有一只手從背後蒙住他的眼睛，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哈利幾乎慘叫起來，他向後一跳撞進了對方懷裏，接着他想到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他的教父。
小天狼星發出一聲尖銳短促的笑聲，聽起來哀傷多于嘲諷，哈利不知從哪裏産生一股力氣用力推開了他，幾步沖到那具屍體前，啪！屍體産生了變化，他們同時看着塞德裏克的屍體出現在地毯上，如同哈利之前的每一個噩夢，他的四肢攤開仰躺着，灰色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哈利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愣愣地看着塞德裏克的屍體，然後又看了看身旁的塞德裏克，透明地漂浮在空氣中，往日的噩夢全部在眼前重新閃過，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小天狼星望了望哈
利，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他咬了咬牙，想要走上前。
“哈利，這不過是個博格特！”塞德裏克看着哈利，第一次用憤怒的語氣說：“我已經死了，你要正視這個事實，我們和我媽媽都去我的墳墓上告別了不是嗎？現在，解決它！”
“我知道！”哈利爆發出大叫，他咬着牙瞪着地上的屍體，表情近乎一種倔強。小天狼星止住了腳步，有些納悶地看着他，哈利沒有辯解，他冷着臉搶過小天狼星的魔杖。
是的，這一切太滑稽了，塞德裏克已經死了，哈利卻還要用這些噩夢一次次地提醒對方這個事實，他要讓塞德裏克怎麽說呢？塞德裏克同樣能看見他的夢，每天晚上，塞德裏克都要在他的夢裏再死一次！這些噩夢折磨的并不只是他一個人。
是時候該和這些噩夢來個決裂了。
哈利用這根魔杖，在塞德裏克期待的目光中，清清楚楚、毫不含糊地說：“滑稽滑稽！”然後呢？他要怎麽笑出來？但是這沒有成為他的問題，因為看着這一幕，塞德裏克先大笑起來，暢快地好像一個囚徒終于打碎了身上的枷鎖，于是哈利也跟着笑了，博格特化成了一陣煙，他能感到某種埂在心中的東西也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