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晨談話

哈利驚醒過來，整個房間裏只有羅恩粗重的呼吸聲，他擡起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傷疤還保留着輕微的疼痛，窗戶外的天空出現了青色的晨光。哈利發現自己醒來得早了。

“早安。”塞德裏克飄過來，看着睡眼惺忪，四處摸索着眼鏡的哈利：“他們醒得可真遲，是不是？”

“我們經常這樣。”哈利嘀咕着，他從來沒在報名的那天醒得這麽早，好像每次回霍格沃茲或有集體活動的日子裏他們都是手忙腳亂急急忙忙地上路，然後在途中又發現丢下很多東西：“大家在一起太舒服了，就會感覺很懶。”

塞德裏克笑了：“我在家從來沒睡過懶覺，我媽總是醒來很早，準備早餐，去花園，還有其他一堆的事，我從來沒看見他們悠閑過。”

哈利覺得自己怎麽也不可能在睡着了，他穿上衣服和鞋子，蹑手蹑腳地打開了門，搖搖晃晃地向樓下走去，廚房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哈利抱着無所事事産生的好奇心摸過去。

穆迪正在廚房裏，站在晨光下，他站在噴出清水的魔杖邊，一手拿着一個碗，另一只手在碗裏揉洗着什麽東西，當看到他空蕩蕩的一只眼眶時，哈利明白了穆迪在洗的是他的魔眼。

“早上好，教授……先生。”哈利尴尬地和這位前傲羅打招呼，真心壓制了想問他為什麽一大早在這裏洗眼睛的沖動。

“早上好，波特。”穆迪甕聲甕氣地說：“昨晚我找到一些東西想給你看看，可惜你走得太早了。過來，孩子。”

穆迪把水淋淋的魔眼按回眼眶，這只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似乎不太開心得到的待遇，他從長袍裏面的口袋裏掏出一張很破舊的魔法照片：“早期的鳳凰社，我覺得你有必要看一看。”

哈利接過照片，塞德裏克也好奇地湊上來，上面有一小群人擡頭望着他們，有的朝他們揮手致意，有的舉起手裏的酒杯。

“這是我。”穆迪指着自己說，其實這毫無必要。照片上的穆迪是不可能認錯的，盡管他那會兒頭發不像現在這麽白，鼻子也完好無損。“我旁邊是鄧布利多，另一邊是德達洛迪歌，這是馬琳麥金農，拍完這張照片兩個星期後，她就被殺害了，他們還把她全家都抓了去。那是弗蘭□□巴頓和艾麗斯隆巴頓—— ”

塞德裏克不由得失聲驚呼：“這是隆巴頓的父母嗎？”

哈利點了點頭，這群人猛地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無法反應，幾乎窒息。

“—— 可憐的人，”穆迪粗聲粗氣地說，“死了也比遭那份罪強。這是愛米琳萬斯，你見過她的，這個顯然是盧平。本吉芬威克，他也遭了不幸，我們只找到了他的部分屍體。往旁邊挪挪。”他用手碰碰照片，上面的小人兒都朝旁邊移去，讓那些本來被遮住的人挪到了前面。

“那是埃德加博恩斯，阿米莉亞博恩斯的哥哥，他們也抓走了他的全家，他是個了不起的巫師。斯多吉波德摩，天哪，他看上去真年輕，卡拉多克迪爾伯恩，照片拍完後六個月就失蹤了，一直沒有找到他的屍體。海格，這不用說了，看上去還是這副老樣子。埃非亞斯多吉，你見過的，我都忘記他以前老戴着那頂傻乎乎的帽子，吉迪翁普威特，動用了五個食死徒才将他和他弟弟費比安殺死，他們戰鬥得英勇頑強，且戰且退，且戰且退。”

照片上的小人兒擠在一起，讓那些隐藏在後面的人出現在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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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鄧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我只見過他那一次，是個奇怪的家夥。這是多卡斯梅多斯，伏地魔親手殺害了她。小天狼星，那時候他還留着短頭發，還有……就是這些，我想你可能會有興趣！”

詹姆斯和莉莉，哈利的爸爸和媽媽，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們中間坐着小矮星彼得。

“這就是真正的叛徒嗎？”塞德裏克似乎很是手足無措，他喃喃地問：“你說過小天狼星布萊克是無辜的，另一個朋友背叛了你父母。”

“是的……”哈利的喉嚨有些堵塞，他清了清嗓子：“那麽……這些……”

“嗯？”穆迪說。

哈利擡頭看着穆迪傷痕累累、坑坑窪窪的臉。顯然，穆迪還以為自己給了哈利一件很希罕的好東西呢。他看着塞德裏克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生氣地想，沒人會喜歡這些東西突然出現在眼前啊。

“我不明白，為什麽要給我看這些？”哈利勇敢地說出了心裏想的話：“我們……我不太喜歡。”

出乎他意料，穆迪并沒有露出不悅或者氣憤的表情，他只是平靜地說：“沒有人喜歡這些，波特。但不喜歡，不代表我們可以否定他們。不喜歡伏地魔殺人的回憶，不代表我們可以忘掉他會殺人這個事實，不喜歡戰争，不代表我們可以逃避戰争即将開始這個事實，不喜歡這份恐懼？很好，但它們馬上就要重新降臨。我們不能一味地不安下去。”

穆迪的語氣中有種把哈利當做成年人來看的成分，這種感覺哈利從未在其他的成年導師那裏得到過，這使他大為震動，他呆呆地看着穆迪将照片塞進他的手裏：“送給你，哈利。當你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可以看看他們，他們死了，為了像你這樣的後輩們可以更好地活着，有些事情

沒你想的那麽難。”

“順便，如果你願意，将來也別忘了他們，總有一天我們這代人會死，會離開，至少你們可以證明，他們的犧牲不是白費。”

哈利攥緊照片，心情複雜地點了點頭，他忘了道謝，或者說點別的什麽，塞德裏克站在他身邊，陽光穿過他的身體，讓他看起來更透明了，他們肅穆地看着這張照片，所有人都開開心心地聚在一起，任何人看着這張照片都不會猜測他們遭遇的不幸。

“哈利，對不起。”塞德裏克突然說出的話打斷了哈利的思緒，他這才發現在沒有察覺的時候，穆迪已經走了。

“對不起什麽？”哈利納悶地問。

“我不該在暑假讓你出走的，我現在才知道這是多危險的事。你随時可能死在路上，就因為我的自私。”塞德裏克情緒低沉地說，他灰色的眼睛變得濕漉漉的：“我從沒想過你的處境會這

麽危險。”

“別這樣，是我自己想走。”哈利急忙說：“跟你沒關系。”

“如果沒有我在，你沒有理由離開安全的地方，除非攝魂怪去威脅你，否則你會好好地呆在保護中。”塞德裏克堅持說：“這是我的錯誤，哈利，我不會再讓你遭受危險了。”他低沉地說：“我保證在你下次有類似行動之前，會幫你想清楚。”

“別說的我自己不會想一樣。”哈利忍不住反駁，但心裏很開心塞德裏克沒有繼續低落下去，否則他一定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塞德裏克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只是抿起嘴笑了一下。

盡管哈利醒來得很早，當他們動身時，依然是一片混亂。

弗雷德和喬治給他們的箱子施了魔法，好讓它們飛下樓去，省得自己搬，結果箱子徑直撞向金妮，撞得她一連滾下兩層樓梯，摔在門廳裏。布萊克夫人和韋斯萊夫人同時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

“ —— 弄不好會使她受重傷的。你們這兩個白癡—— ”

“—— 肮髒的雜種，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

哈利急忙扶起金妮，幫她坐在椅子上，她一直捂着傷口低着頭，眼裏不知因為疼痛還是羞愧浸滿了淚水，好像完全不敢和哈利對視，并且她沒有真正的哭出來。韋斯萊夫人餘怒未消地給金妮做簡單的包紮，赫敏抱着克魯克山急急忙忙地走進來。

“穆迪說，警衛還少了一個。”她宣布說。

“警衛？”哈利說，“我們去國王十字車站還要警衛？”

“你去國王十字車站需要警衛。”赫敏糾正他道。

哈利很想不耐煩地說一句“難道伏地魔會躲在垃圾箱後面襲擊我？” 但是塞德裏克正不贊同地看着他，于是他把這句話咽了回去，無奈地說：“好吧，随便你們。”

小天狼星向他揮手，哈利立刻拿出雙面鏡示意，他不知道能幫到小天狼星多少，但他很開心對方這次不會跟着他一起去車站，哈利實在想幫他的教父在韋斯萊夫人的責難和鄧布利多的要求之間解解圍。

他們步行了二十分鐘才趕到國王十字車站，路上沒有發生什麽大事，一進車站，他們就假裝若無其事地徘徊在第9和第10站臺之間的擋牆邊，等到四下裏沒有人了，才一個接一個地靠在牆上，神不知鬼不覺地穿越到九又四分之三站臺，只見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停在那裏噴着黑色的蒸氣，站臺上擠滿了正在告別的學生和他們的家人。

塞德裏克看起來又緊張又興奮，哈利相信自己也是一樣。

“我們要回去了，哈利，回到霍格沃茲。”自從塞德裏克死後出現，哈利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麽神采飛揚的鮮活表情，簡直就像是在火焰杯舞會上的那個無憂無慮的塞德裏克勇士了。哈利也跟着露出笑容，他的心就像小鳥一樣飛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這份前鳳凰社名單內容可以跳掉的，但是不想跳……每次讀都很傷感，所以還是固執地保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