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入v三合一(1)
第28章 入v三合一 (1)
隐藏在暗處的患者心裏一咯噔,數道白骨刺從逢何腳下破土而出,上面附着一層鮮血,配合銀芒一同襲向男人。
天色昏暗,雲層飄過遮住太陽,似乎很快就要變天。
空曠的荒野上,除去逢何與銀芒患者之外,再無他人。
唯一能夠躲藏的地方只有地下。
荒蕪的暗紅色土地間,微弱光亮一閃,接連幾束激光擦着逢何的衣角而過,停火半瞬,又向着逢何快速射擊。
逢何腳踝一轉,剛要依次躲過三者襲擊,突然身子一頓,原本躲開的軀體又重新扭了回去,甚至主動歪向了骨刺、銀芒與激光三者攻擊範圍的交點處,并伸手抓向空氣一處。
三道攻擊轉瞬即達。
被圍攻者此時就算想再躲開也沒有辦法。
這本該是讓襲擊者欣喜的事。黑暗之中,襲擊者卻是不甘心地冷哼一聲。
攻擊在穿透逢何的瞬間消散無蹤。
反倒是逢何所在的周圍,攻擊劃破空氣,留有激光射過帶起的熱浪。
是幻象。
視野中骨刺、銀芒與激光三者的攻擊交點,是真實中最佳的躲避方位。
男人舔了舔嘴唇,笑意盎然,戰鬥帶來的刺激感讓他全身上下的細胞都燃燒起來。
伸手抓到的地方正是一道襲來的骨刺。他用力一捏,白骨碎成粉末,斷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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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理智與肆虐的破壞欲交雜纏繞,相互折磨,難有一方能被滿足。
像這樣既不違背理智又能發洩欲望的戰鬥十分難得,也讓男人久違地享受起來。
在他放開精神之前,已經确定場上隐藏着四名患者。
一名是先前作案的白骨患者,還有兩名患者的能力分別是銀芒與幻象。第四名患者是操控武器的人,暫時不能确定他使用的是武器還是能力。
男人的姿态表現得非常閑适,完全沒有被多人偷襲的緊張與慌亂。
土地之下,白骨罩起了一小塊區域,一男一女躲在其中。他們的雙眼蒙灰,非常渾濁。
“控制不了他體內的血液與白骨。”青年語氣沉沉,低聲說道。
女人相比起來更為冷靜,她操控着場上局勢,說道:“別慌,就算海城所長比山城所長更強一些,實力應該也不會差得太遠。山城所長到死都不願意開口,我們只能從海城所長這裏入手。”
青年咬咬牙,暴虐的情緒在腦海中不停侵蝕他的理智。
這是精神力徹底失控的預兆。
“如果從他的身上問不出來,我撐不了太久……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少廢話。”女人語氣冷淡,“他來了。”
男人像豹子一般迅捷地沖到一處空地上,握緊拳頭向下一轟。
地,陷了半邊。
一名白灰色雙眼的患者呆愣地從地底下露出半個腦袋,還沒意識到自己的位置暴露,就被抓着腦袋連着身子從地裏抽了出來。
“嘭!”
腦袋朝地,重新被塞回地下,直接失去了意識。
這是那名使用武器的患者,逢何還沒搞清楚他的能力,幹脆優先将他制服。
整個過程速度非常快,隐藏在地下的另外兩名患者還沒來得及出手救援,面色一變,立馬借着白骨離開土壤,回到地面上。
身影顯現的同時,原本躲藏的那塊地,也塌了。
一道道白骨拔地而出,制造出一座白骨森林。點點血液覆蓋于銀芒之上,這名患者英勇地沖上前,手刀砍出銀芒,将鮮血向着逢何的方向撒去。
“嘭嘭嘭!”
猛烈的爆炸聲接連響起,血液與銀芒配合,全方位覆蓋住逢何所在的空間,也将那塊白骨林毀了一小半。
女性患者專注地操控着幻象,努力幹擾着逢何。
操控着白骨與血液的青年突然出聲,向着逢何的方向,大聲說道:“海城所長,雖然你傷了我們一人,但我們的底牌還沒拿出手,再打下去只會是兩敗俱傷。我們想要的只是緩釋劑配方,只要你願意把它告訴我們,我們就會立馬收手,并且保證就此離開海城,不會多事,不會多嘴!”
“哦?”
輕風拂過,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青年耳邊響起。
“這就想求和了?快給我看看,你、的、底、牌。”
雙目交錯的瞬間,青年仿佛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煉獄。
精神是會相互影響的。
站在海城所長的面前,青年甚至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正常人。
本就混亂而暴躁的精神力,在近距離接觸下,被更為狂躁的一方帶動起來,狂歡、亂舞。
精神力的主人面色一白,本就難以維系的理智搖搖欲墜,立馬就要崩塌。
“呵。”
一聲輕蔑的笑。
青年被笑聲中的不屑一激,狠心咬牙,伸手抓住逢何的手腕。
他雙手抓緊逢何,發病時的本能很快就要将他的理智徹底吞沒。
“你到底給不給!”
全身血液湧動,尤以雙手部分的鼓動最為明顯。他死守着最後一絲清明,目呲欲裂地吼道:“我明明是個普通人,這一切都是你們害的!我只是不想失去理智,為什麽不能成全我!監管者了不起嗎?要死就一起死!”
沒等青年做出動作,一只膝蓋重重地撞上他的腹部。
青年猛地咳出一口血,腹部受到的劇烈沖擊讓他霎時間失去了意識。患者昏迷後,失控的精神力無以為繼,青年渾身上下湧動的血液緩緩平靜下來。
“只是這樣,自爆?”
男子聲音冷淡地收回腿,将扒在身上的青年踢到一邊。
他的雙眼漆黑一片,沒人看得見瞳孔最真實的顏色與模樣。
狂躁的精神力與洶湧的情緒比起以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一個不留神就會像青年一樣被淹沒。
還沒完。
銀芒患者在剛剛的爆炸中被他按頭打暈,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名能夠構建幻象的女人。
目光一掃四周,空曠無垠。但正如先前破解女人的幻象一樣,逢何很快捕捉到空氣間的異常點所在。
身形一閃。
下一秒,女人的聲音從空氣中顯現出來,她痛苦地悶哼一聲,當即陷入昏迷,癱倒在地上。
四名患者制服完畢。
處理完所有患者,逢所長喉嚨一動,事先藏在口中的藥片被吞了下去。
他站在原地,強忍着內心的狂躁與繼續破壞的渴望,閉目等待藥物的生效。
一分鐘。
兩分鐘。
男人睜開眼,滿目冰寒。
藥物确實是起了作用,精神力被藥物強行下壓。換做平時,不消三分鐘,狂躁暴動的精神力就能被壓個七七八八。
這會兒卻有所不同,那些躁動的精神力仿佛無窮無盡般,不停地向外冒出。藥物壓下一部分,就重新生出一部分。
之前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感受——是在家中審問綁匪時。
一模一樣的感覺。
他本以為是藥物的問題,還專門讓父親換了份藥方,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這種感覺,就像将一個溺水的人,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撈起來換口氣,再重新按回水裏溺着。
反反複複。
立秋随着穆先生的助手來到楊先生的家中,這是一棟獨座別墅,別墅周圍栽滿綠植,後邊還有一片精心栽培的大花園。
管家熱情地将他們接進屋裏。
楊先生在外工作,只留下楊小姐的母親在家裏陪着楊小姐。
楊母體态豐韻,面上看着卻有些憔悴。得知穆先生口中的催眠大師到家拜訪,她早早就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您就是立大師?久仰久……”
聲音戛然而止,中年女性見到小少年,怔愣片刻。
大師?這個小孩?
立秋捂了捂白色耳罩,心裏有些委屈。
又被懷疑年齡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他們種族的體型比起人類本就更加嬌小,再加上臉也長得比較嫩,常被人類誤會也是理所當然的。
楊母很快回過神來,連忙向立秋道歉:“不好意思,立大師,我實在沒想到您竟然這麽年輕。”
話雖如此,她的面色卻不太自然。穆立是不是在诓她?所謂的心理大師,怎麽可能是這麽一個小孩?又或是是這個小孩冒充了立大師的身份?
“沒事。您好。”立秋向女人點頭致意。
她确認般地問道:“立大師,我冒昧問一下,聽老穆說,您将穆家小少爺的問題治好了?”
立秋搖了搖頭,誠實說道:“我只是能夠定期幫他入眠而已。”
楊母心下惴惴,這會兒沒有別人可以求助,只能暫時選擇相信對方。他們同穆家一樣,為孩子找了許多名醫,卻作用不大。
“那就麻煩您幫忙看看小女了,只要她的情況能有所好轉,報酬您随便開。”
立秋對于報酬沒有太大想法,他之所以願意過來,只是像逢何所說,想要嘗試多接觸一些人類。
中年女性将立秋引到女兒房前。
屋內隐約能夠聽到女孩的哭泣聲,一名少女在旁勸解,卻一開口就引起女孩的生氣,發出幾聲悶聲,像是枕頭之類軟物被砸的聲音。
楊母憂愁嘆氣:“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她到現在還忘不掉,又不願意跟我們說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們一問,她就要開始鬧情緒,唉。以前我們也請過不少心理醫生和催眠師,但小女完全拒絕溝通,他們也沒有辦法。”
立秋稍微有點緊張。
“我盡量試試。”他只能說。
冒牌催眠師被趕鴨子上架,他有些忐忑地敲了敲房門,屋內女孩哭聲一頓,沒有回應。
楊母在屋外好聲勸說了幾句,屋內的女孩不理不睬,只是哭。中年女人唉聲嘆氣,直接把門緩緩推開。
立秋還沒來得及向裏走,一個白色的枕頭就向他飛了過來。他伸手抓住了飛來的枕頭。
屋內另外一名少女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沒有攔住。”
“沒事。”
立秋将注意力放到床上抱着腿、縮在床角的少女。這名女孩大概十七八歲,頭發雜亂,這會兒正将頭埋在雙膝間小聲啜泣。
已經走到門口,立秋再怎麽也得硬着頭皮上。
他從口袋中拿出藍綠色項鏈,輕輕晃動着,走近女孩。
路上他提前用光腦做了些準備,不知道作用如何。
“擡起頭。”
溫和的少年嗓音像一汪清澈的泉水,悄無聲息地流進少女心裏。
與此同時,立秋盡力控制着力量,小小地吸了一口。
咻。
比穆小少爺更小的一口,再加上普通人的情緒沒有任何味道,大概就跟喝了口水差不多。
但立秋沒時間嫌棄這一小口,他注意着女孩的反應。
多虧穆小少爺這段時間的陪練,他對于能力的精細化控制比起從前進步許多,一口下來,少女身形晃了晃,卻還能保持清醒。
落在門口的楊母眼中,原本哭哭啼啼的少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竟然真的在少年溫和的話語中,愣愣地擡起頭。
“看着它,你放下了所有情緒。沒有激動,也沒有悲傷。”
溫和的嗓音繼續說道。
楊母仔細一瞧,少女淚水滿布的臉上果真不見悲傷,整個人顯得有些發愣。
中年女人內心驚喜,小心翼翼地上前叫了一聲:“盈盈?”
“啊?”女孩聞聲迷茫地擡起頭,她現在的感覺很奇怪,明明自己前一秒還在為了一段記憶而哭天搶地,後一秒所有的悲傷情緒就全被抽空,像是情緒斷層一樣,很不可思議。
雙手被母親握起,就聽母親關心地問:“我的好盈盈诶,感覺怎麽樣?”
“感覺?我、我也不知道。”女孩茫然。
“你……不傷心了?”楊母試探問道。
換做以前,這樣的問話肯定會刺激到女孩,讓她進入新一輪的情緒發洩。
但這會兒她的心裏卻升不起任何情緒,回想起剛才自己的崩潰樣子,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且不可置信。
“好像是……?”女孩無措擡頭望着母親,話語中充滿不理解:“我、我為什麽要傷心?”
“沒事,不傷心就好,咱們盈盈是最棒的!不哭了啊,不哭。”
楊母喜笑顏開,她向立秋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趁這機會拉着女兒的手,嘗試詢問前些年發生的事情。
母女二人小聲交流着,立秋站在一旁,如果女孩身上有情緒冒出來,他就偷偷再補吃一口。
他對女孩的悲慘故事毫無興趣,聽了兩句後,便不再注意她們的交流。
這樣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少年不确定地想着。
手在大衣口袋中摸到一顆奶糖,這是逢何當時多給他的一顆。
想吃了。
他的手指在大衣口袋中輕輕摩挲着奶糖,等着楊家母女二人結束交流。
女孩在母親的詢問下,回憶并嘗試說出了前些年自己遭受的事情。回想往事時,原本應該源源不斷從心裏冒出的悲傷苦恨,這會兒全都消失不見,仿佛自己成了一名旁觀者。
女孩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變化不可思議,更不用說一旁見證了全程的中年女人。
不一會兒,中年女人帶着立秋離開房間,留下女孩獨自休息。
“謝謝,謝謝立大師!”剛一出門,楊母就握住立秋的雙手,将感謝反反複複說了許多遍。
楊母的态度比起先前熱情了許多,她将立秋拉到客廳,招呼管家搬出各種食物與茶水招待。
立秋随口應着,抽空在光腦上像逢何報了聲消息,目光就被零食盤吸引,不斷在一桌子上逡巡。
那是什麽果子?沒有見過,看起來很好吃。
唔,這個果醬配梨好合适。
隐約間他好像聽到女人問了他一句什麽報酬。
“報酬?”立秋不了解價格,更談不上開價,只能說:“您随意給就好。”
中年女人也很幹脆,直接拿起光腦向立秋轉了一筆賬。
立秋看了眼光腦上的轉賬數額,倒吸一口涼氣。
甜品店,他好像有了。
他想把這個消息分享給逢何,卻發現對方還沒回他消息。
“老穆果然沒有說錯,立大師果然是有真才實學的。您這麽厲害,要是多打打gg,名聲一定會很響亮,在我看來,您可比星網上傳的那些大師厲害得多!”心裏頭少了一樁事,中年女人氣色立馬好了許多,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她越看立秋越覺得順眼,原本在她看起來不可靠的外表,現在也成了天才的證明。
“對了,先前好像見到過一個帖子,不知道那上面說的是不是您。”
中年女人一拍腦袋,調出光腦立屏就想給立秋找那個帖子。先前看到帖子時,只以為那人與穆義所說的“立大師”正好撞名,畢竟這故事怎麽看都假。
但見立秋兩句話便解決了女兒的問題,楊母不禁重新想起那個帖子。
這句話引起立秋的注意,他好奇地擡頭看向光腦立屏,嘴裏咬下一口梨。
帖子:長見識了,原來催眠師這麽厲害的嗎?!!
【樓主:如題,lz是監管所底層員工,今天我們所長請來一位催眠大師給患者做催眠,超厲害(還超可愛quq),簡直就是立馬見效!
你們永遠也想不到,平時天天給我們甩臉色,還完全不配合治療的患者是怎麽在五分鐘內被大師馴服的!卧槽當時我們在門外都快看傻了!聽同事說,大師他曾三分鐘就平定了一名發病患者的情緒,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但還是大為震驚!!】
【1L:沒視頻說個毛?】
【52L:笑死,故事是真的,我是患者,我看到了。】
【87L:笑死,52L太假了,哪有患者能抱着光腦刷論壇的,速速抓回去!】
【109L:笑死,我本職催眠師,樓主你說的是哪位同行,我明天去拜師學藝,後天就能日入百萬一夜暴富。】
【129L(樓主):真的,等你們以後遇見一位姓立的大師就懂了!(今天要到了立大師的聯系方式哈哈哈哈自豪叉腰!)】
楊母也覺得這說的太誇張了,精神異常病患者怎麽可能被催眠治療呢?
她覺得這個故事應該半真半假,最有可能的情況是,監管所的新所長将立大師請去為普通人進行催眠治療,發帖人為了故事的戲劇性,故意将對方身份改成患者。
立秋翻了翻帖子,大概知道這帖子是什麽人發的了。
至于下面其他人表示不信,他也覺得理所當然。自己本來就不是催眠師,用的手段也與催眠沒有任何關系,網友們不相信也是應該的。
這個解釋偏離了網友們的關注重點,卻得到相同的結論。
“是我。”他嗷嗚咬了一片梨。
楊母驚喜,她撫掌笑道:“咱們海城新任的監管所所長比起上一任好多了,這些日子朋友間都在說這件事,還挺看好他的。跟他合作是個不錯的選擇,要能和他打好關系,平時再多在星網上露露面,憑借立大師的本事,想必不要多久,就能把名聲打響G11星系。”
身上還套着逢何的白色大衣的小少年眨眨眼睛:“……哦。”
想來穆先生跟她說的時候也沒有講得太詳細,楊母還以為立秋只是偶然同新所長合作過。承認了立大師實力的中年女人不想見到他被埋沒,不遺餘力地誇着素未謀面的逢所長,希望這名小大師可以把握好機遇,借此出名。
“但發帖人這噱頭也搞太大了,什麽催眠患者,這一聽就是編的故事,根本不會有人相信。”
“……”
立秋張了張嘴。
他應該反駁嗎?
在活動區域參觀時,有名患者也告訴過他,将自己事跡說出去以後都沒人相信。
于是他又閉上了嘴。
立秋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腦。
還是沒有回複。
似乎體會到了先前逢何聯系不上他時的心情。理智上不覺得對方會遇到什麽危險,但情感上總會有些擔憂。
他借口方便,躲進廁所裏,給逢何發去一個靜默通話請求。
沒人接聽。
他去哪了呢?小少年覺得衛生間裏有些悶,偷偷松了下耳罩,将一對細長的毛絨耳朵放出來透了口氣,用手順着順耳背上的絨毛,再重新卷回去,藏在耳罩下。
翻了翻光腦通訊錄,能聯系的不多,他随便挑了一個。
【立秋:打擾一下,請問你知道你們所長去哪了嗎?】
【湯奇正:!!】
【湯奇正:立大師午好!逢所長好像是出任務去了,林副所長應該知道他的位置。】
對方非常熱情地将林副所長的聯系方式推給立秋。
【立秋:謝謝。】
【湯奇正:立大師別客氣,什麽時候開班請務必喊我!】
聯系上林副所長,正如湯奇正所說,對方确實知道逢何的蹤跡,他這會兒正瞅着三維地圖上一動不動的黃色光點與白色光點犯愁。
所長聯系不上,他不确定這會兒能不能讓其他員工接近。
本打算多觀察一陣的林副所長,接到立秋聯系後十分幹脆地将逢所長的定位發給了他。
立秋道了謝,又同楊母說了聲,快步離開了楊家。
穆家助手還在外面等着,見到少年便趕上來想送他回去。
立秋往地圖上一點,找了個靠近城區的地方,說:“麻煩把我送到這裏,謝謝。”
少年是被楊母滿臉笑容送出來的,穆家助手猜到立大師十有八九已經幫楊小姐解決了問題,心中佩服無比。
他不多問,直接應下:“沒問題。”
下了車,離開對方的視線,立秋融入黑暗,快速向着定位方向跑去。
距離定位點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他瞧見三名身穿監管所制服的員工。他們坐在懸浮車上,應該是在等着接應與善後。
立秋不清楚他們接到的是什麽命令,只知道不能讓他們靠近現場。
他自然地從街角現出身形,向三名員工走去。
“咦,立小……咳,立大師!”一名員工眼尖地發現了立秋。
立秋向他們打了招呼,問:“你們是在出任務?”
另一名員工搶着回答說:“對,我們在等所長的命令。但是所長跟目标的定位從剛才起就沒動過,所長也一直沒有回消息,我們在讨論要不要先去看一眼。”
“噢,”立秋點點頭,說:“我去看看,這個患者能力有些特殊,你們千萬別靠近,等他通知。”
立秋從林副所長的口中得知,這次追捕的正是白骨患者。
白骨患者連他都打不到,他不認為對方會給逢何造成什麽麻煩,唯一擔心的是逢何精神暴走。
逢何從來沒有明确跟他說過這些問題,但他在監管所呆了這麽久,也知道一般人對于患者的态度。
不能讓他的患者身份暴露,立秋得出判斷。
三名員工猶豫了下。
嚴格說起來,立秋的職位并無權管理這些問題,但全所員工都知道所長跟大師之間的關系很好,別的不說,光看他們每天都是一起上班,就足以證明他們之間的關系不一般。
所長事後應該不會怪他們吧?
“行,那立大師你小心點。”他們對視一眼,選擇聽從立秋的安排。
安撫下三名員工,立秋重新向着坐标點趕去。
靠近坐标點,濃厚且誘人的香味直撲撲地沖進鼻子。
咕嚕。
立秋咽下一口口水,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他對着味道很饞,但饞的時間又不合适。味道越香濃,意味着逢何現在的狀态越不好。
他得快點趕過去。
陰影中,少年身影快速掠過,沒有引起旁人絲毫注意。
路漸寬敞,景色逐漸荒涼。
少年遠遠地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靜默地站在原地,似乎在極力忍耐些什麽,手指在自己手臂上掐出五道刺眼的血痕。
狂躁的色彩萦繞在身上,紅黑二主色纏繞交互,天空般清澈湛藍的色彩,被這兩種顏色擠壓在最中間艱難求活。一道若隐若現的暗紫色光芒穿插在紅黑主色之中,嘗試同它們交融到一起。
光暈包裹着男人,不停地膨脹收縮。
這裏沒有其他醒着的人,立秋不需要做任何僞裝。
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能力,他張口一吸,一口就将那層濃厚的光暈從逢何身上抽離、撕裂,連帶着不停誕生的色彩也一口吸盡。
一口吃完,立秋的身形才剛趕到逢何身邊。
還沒來得及查看逢何的狀态,原本靜立的身影忽然覆上前,溫熱的手掌一把将他攬到了懷裏。
立秋眼睛猛地瞪大。
少年的臉被按在懷中,有力而急促的心跳聲穿過胸膛,一下下地敲擊着他的耳膜。
少年身體僵硬,一動都不敢動。
他他他、他的手,正好壓在了尾巴上!!
感受到懷裏人兒的緊張和畏懼,男人嗓音低沉,輕嘆一聲。
“怕什麽?”
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懷裏的身體更為僵硬。猶豫了一下,他克制住了自己,有些不舍地松開懷中的溫軟。
手一松,少年就抓緊大衣向後跳了一大步,努力兇狠地瞪着男人。
逢何笑了笑,極盡溫和。
他盤腿往地上一坐,伸手想在衣袋中掏些糖出來,卻想起自己的褐色大衣扔在了懸浮車上。又在褲袋兩邊翻了翻,幸運地找到一顆糖。只可惜沒有奶糖,而是顆咖啡糖。
“吃嗎?”
他向少年伸出手,問道。
立秋瞪了他好一會兒,見男人一臉自然,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這才稍安下心。
他好像沒有發現自己的尾巴。
內心掙紮了會兒,少年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拖着步子走近逢何,接過他手中的咖啡糖,撕開包裝将糖含進嘴裏,緊緊地抱着衣服坐到他身邊。
逢何見他滿臉警惕,很想再嘆一口氣。
“你那邊怎麽樣,還順利嗎?”他率先開口問道。
“嗯。”立秋還在賭氣,沒有多說。
視線瞥到逢何小臂上停住。
五道血痕很深,向外不停冒着鮮血,在逢何衣服上滴出一片紅。這一幕落在眼中立秋眼中,極為刺眼。
他的聲音不由得軟了下來。
“車上有繃帶嗎?我幫你綁一下吧。”小少年悶悶地說道。
逢何想起先前那晚的體驗,面色一白。
但對上小少年關切的目光,他的心裏就像被絨毛撓了一樣,癢得很。
他一點都不想自己綁繃帶。
“在駕駛座的右手邊。”他說。
立秋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将繃帶拿了過來,還順便帶上了逢何的大衣。
“什麽時候教我開一下懸浮車吧,下次我可以直接把車開過來。”
他在逢何身邊蹲下身子,扯出一段繃帶,憑借記憶和逢何時不時的提醒,完整地包紮好整只手臂。
少年的手法比起第一次有了明顯的進步,動作順暢很多。逢何沒有等到準備中的疼痛,不由得誇獎一句:“進步很大。”
立秋疑惑。
“沒什麽,謝謝。”逢何笑眯眯地說道。
男人将大衣披在身上,拍了拍身邊的土地,說:“坐一坐吧,休息會兒,晚點再喊人過來。”
立秋屈着雙腿坐在逢何身邊。
“沒事吧?”他問。
逢何笑笑:“我能有什麽事。就算真失控了,要擔心的也是周圍的人。”
像是默契一般,他們很少去深究對方身上的問題,也不會觸碰對方的敏感之處。
但立秋覺得,關于逢何發病時那道突然出現的紫色光芒有些問題。
就像他不願讓逢何知道自己不是人類的事情一樣,他能感覺到逢何并不是很願意讓他看到發病的樣子,不知道自己提到這個問題會不會讓對方覺得不舒服。
他思考了一下措辭,嘗試問道:“剛才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逢何一怔,第一反應竟是小少年在懷裏時的手感。想了想才意識到,立秋問的是他精神暴走時的感受。
“是有些奇怪。以前都能靠吃藥控制住,這次突然不起效了,在家裏發病那次也是這樣。”逢何想起這個問題,眉頭緊皺,但在話題上沒有任何避諱。
立秋也就不再顧及,把自己發現的事情告訴逢何。
他先向逢何描繪了不同人的情緒落在他眼中的樣子,而後才說了自己的發現。
“紫色的情緒色彩很少見。第一次見是在A01號患者身上,他發病時,整個人都被暗紫色包裹着。第二次是你在家裏發病的時候,但當時你的身上只有一絲很細的紫色。第三次……”環顧四周,立秋指着遠處昏迷在地上的白骨患者,“是在他身上。”
“而最後一次,就在剛才。你身上的紫色情緒比上次明顯了很多。”
逢所長眨了眨眼睛,他快速地吸收立秋話語中的信息。
“上次你說這名患者與A01號有些相似,指的就是這個方面?”他問。
小少年點點腦袋。
逢何想了想。
自己身上的紫色情緒是與A01號患者接觸後才出現的,這種色彩會随着時間推移逐漸增強,從影響上來看,這次發病時失控的程度也更嚴重。
那麽自己同A01號有過什麽特別的接觸?
稍作回憶,他很輕松地回想起了那天的情況。
沒錯,那時他第一次同A01號見面,打算将他抓捕回所裏。為了引誘某個天天睡在小巷裏的孩子,他故意在A01號患者手下受了傷,整了一出苦肉計。
“咳。”這會兒想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他并不打算把這件事說出來。
如果他的情況真的跟A01號有關,這就意味着紫色情緒可以傳染。是不是通過傷口傳染的暫且不論,最重要的是它的傳播對象,是僅限于患者,還是會影響到普通人?
但他很快想到另一件事。
逢何起身将散落滿地的四名患者撿到一起,指着除去白骨患者以外的另外三人。
“能看到他們身上的顏色嗎?”
“得等他們醒了才行。”立秋說。
“也對,昏迷狀态下不會有情緒。”逢何坐回立秋身邊,說:“那等他們醒來再說,要是他們三人也有這種色彩……”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逢何終于給等候着的三名員工發了消息,讓他們過來将四名昏迷患者綁回所裏。同時聯系維安局,讓他們清查白骨患者和女性患者的身份與犯罪記錄。
大部分患者都是在無理智、無意識的精神暴走情況下,才會做出擾亂社會秩序的事情來。
但這兩名患者不同,他們犯病的同時能夠維持清醒,犯下的每筆罪惡都是出于自身意願,那便需要對自己犯下的過錯完全負責。
患者要怎樣服刑是個問題,畢竟以前從來沒有過類似的例子給予參考。
維安局局長再三向逢何确認。
“你确定他們是患者,還能在在發病過程中保持理智?!”
“他們所能保持的理智并不穩定,但到目前為止,都能在發病的同時保有自我意識。”逢何說:“別這麽大驚小怪,又不是讓你現在就接手他們,先配合我把他們的秘密挖出來再說。”
“嘶……這事兒需要先往上報不?”維安局局長愁得禿了頭,覺得這事兒就是個大麻煩。
“什麽信息都沒确定,拿什麽報?而且,你當我們的獨立決斷權是拿來做什麽用的?”逢何沒耐心跟維安局局長磨磨唧唧,直接拍板道:“行了,你也別愁了,一會兒我把需要配合的事情在光腦上發給你,其他事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