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6章
逢何将立秋戴過的手套與白色鬥篷收了起來,患者記錄文件用光腦全部快速掃描了一遍,将他們放作一疊。
光腦上分為九個屏幕,實時跟蹤着監管所內員工們的情況。
他們将所裏監控全部排查一遍,救出昏迷的兩名員工,又開始向基地外部排查。
沒有人會直接盤查三名外來援助者——人是陳所長請來的,就算要查,也得等陳所長下令。
連晏文斌拆掉三間房裏的監控攝像頭,也沒人會對此發表什麽意見。
但出于安全起見,立秋還是回到自己房間裏進行等待。
次日清晨六點剛過,逢所長就将晏文斌從床上轟了起來,和立秋一起大大方方地走出基地。
正巧遇上同樣打算離開基地的石副所長。
“石所長這麽早就要開始工作了?”
“對,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幾位這是打算去哪,方便的話可以同路。”石副所長問道。
“出去走走。對了,石所長昨天不是追到一名患者蹤跡了嗎,怎麽樣?”
“出了意外,讓他給跑了。城裏有些亂,你們路上小心。”
寒暄了兩句,逢何同石副所長借了一輛四人座的懸浮車。
檢查完車子,逢何先在基地周邊找了個巷角,将患者記錄扔了進去,以便監管所找回。鬥篷不好留,則直接燒作灰燼。
晏文斌拿出昨夜的工作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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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區域屏蔽了監控,我已經把它們全标在了地圖上。”
三維立體的城市地圖上,有一塊塊被标為淡紅色的區域。這些區域或大或小,有些隐藏在城市中心,更多的分布在城市周邊。
“好,辛苦了。石賀的蹤跡能确定嗎?”
“他的光腦防護等級很高,需要時間進行滲透。”
懸浮車發動,從最近的一處區域逐個進行實地排查。
晏文斌坐在車子後排,手眼不離光腦,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立秋昨天晚上帶回來的患者記錄。
立秋坐在副駕駛位上,一路觀察着山城的情況。懸浮車逐漸遠離基地四周,他也終于聞到了患者的味道,酸辣系的。
“那棟樓裏藏了一名普通患者。”他說。
正在審核患者記錄的晏文斌手一抖,被立秋辨別患者的能力吓了一跳。自己曾經還試圖在他面前假裝普通人,一時間有些尴尬。
晏文斌不由得問道:“要把它報告給山城監管所嗎?”
逢何也側過頭,看向立秋,詢問他的意見。
“我不想告訴他們。”立秋對山城監管所很不滿意,他縮進椅座裏,悶悶地從逢何口袋裏掏出一顆糖。
奶香味蓋過昨晚令他生氣的記憶。
晏文斌悄悄松了口氣。
海城監管所與他曾經聽說的監管所的樣子完全不同,太過溫和,也太過和諧。他本一度以為是星網上對監管所的評論有所偏頗。
直到來到山城,他才知道星網上的說法确實是正确的,山城監管所的樣子才是大多數監管所的模樣,他們不将患者視為人,對待患者的态度幾近嚴苛。相比之下,海城反而是最特殊的例子。
逢所長點點頭,說:“等我們将紫色患者出現的原因摸清楚,我會向星際法庭遞交證據,讓山城監管所換一批人。”
晏文斌插了句話:“逢所長,這不是換一批人能解決的問題吧。不是每個所長都能做到跟你一樣,海城監管所只是特例。”
“有一就會有二。很多人不是不想做,他們只是缺了一個能頂輿論的人而已。”逢何說。
星網上很少擁有患者圈子,晏文斌想要了解圈內動态,只能打入到監管者們的圈子裏,因此晏文斌也曾聽過逢何的傳聞,他的名聲在監管者的圈子內十分特別。
提到逢何,他的出現十分突兀,當他還是一名新人五級監管者時,便靠着戰鬥能力一戰出名,随後出名的,是他的晉升速度——如果不是監管者等級考核有着時間與任務量限定,大家都懷疑他會不會一入這行就把五級到一級考核直接考遍。
在他成為新晉二級監管者之後,與其他監管者不同的治療理念也一度被同行監管者視作笑料,直到他被調任G11星系,擔任所長,圈內都在一片亂跳,等着他被現實打臉。
卻沒想到他的所長之位越坐越穩,以至于近些時間,星網上對逢何的讨論消失了不少。
晏文斌收了話語。
屏蔽監控的十多個地點已經走掉一半,大多都是些普通的星際組織窩點。
立秋突然從座椅中直起身子。
“有發現?”逢何問。
立秋閉眼感受了一下,指向他們尚未去過的一個方向,“到那邊看看。”
調轉車頭。
不多久,車子停在一處封路公告牌前。前方是一片建築廢地,許多房屋半立半塌,為了安全起見,整一片區域都被圍封起來,禁止通行。
行人無法從這裏經過,只能改道前行。
這片區域并非監控屏蔽區域,但一眼看去除去廢棄建築以外,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立秋雙手捂住鼻子,眉頭緊皺。
“下面。這下面有很多患者。”
逢何一挑眉,“藏在地下?”
他向後排的晏文斌示意。
晏文斌明白了他的意思,着手調出這塊區域以及周邊三公裏內的監控錄像進行排查。車子沒有久留,在封路公告牌前停留幾秒後,重新啓動,繞着封路區域繼續向前。
立秋皺着眉頭,他用光腦調出地圖,用手指在地圖沿路塗上深淺不一的顏色。
他們肯定就藏在這塊地底下。
這股氣味濃烈得讓立秋心悸,相比之下,山城監管所只算得上小巫見大巫。
保守估計,在地底下至少藏有三位數的患者——這還是現有的,發生過患者出逃事件之後的數字。
“近一周內沒有出現異常。”晏文斌說:“我試着把時間追溯到一個月前。”
逢何并不知道對方是否正通過攝像頭監控着他們的行程,他按照既定的路線,向着下一個監控屏蔽的地點開去。
“好。他們地下基地的入口有可能離這裏很遠,而且比較隐蔽,路上注意留心痕跡。”
根據A03號的說法,逃離後很難找到回去的路,而這片建築廢墟顯然并不難找。
有立秋這樣一個患者探測儀在,不論是尋找對方大本營還是找入口,都只是掃雷一樣簡單直接的事。
大本營被設置在地底下,自然不會太介意地面上的監控。但入口要求足夠隐蔽,要麽在它周圍存在遮蔽物,要麽則會将監控屏蔽。
就在立秋認真執行探測儀職責時,山城監管所昨晚的事情終于被陳所長提了出來。
陳所長對于所裏出事十分敏感,更別說對方還摸進了他的辦公室。
“所長,我們昨晚把基地周圍的監控都查了一遍,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廢話,人家連一級病房區都潛得進去,你靠個監控就想找對方?”陳所長氣不打一處來,他只慶幸自己昨晚并沒有留夜在辦公室中,“所裏的監控呢,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報告事項的監管者低着腦袋,弱弱地交代了昨晚一級病房區內監控錄像時常卡頓的問題。
陳所長一聽更氣,戳着這名監管者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吼道:“卡頓?什麽叫卡頓?當時你在監管者學院是怎麽畢業的?這不就是反監控屏蔽器的效果嗎?”
監管者下屬不好意思吱聲。
這時,又有員工帶着一打患者文件前來報告。
“暫時停止搜查基地外圍,再把基地內部排查一遍。”找回了患者的資料,陳所長細細一想,覺得丢失的資料既然都已經成功找回,左右也找不到人,不如直接召回員工,加強基地警備。
安排完事宜,他想起隔壁海城派來的幾名援手。
他回想起昨天三人與自己交流時的表現,一個個都沉着冷靜,像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樣子——或許這就是大城市的監管者吧,能被海城所長派出來的人,應該都是真有本事的吧。
于是他掏出光腦,向海城一行人的領隊發去信息。
立秋的光腦上,一道信息傳來。
【陳所長:昨天夜裏有人闖進基地,沒有造成太大損傷,卻偷竊了基地患者的記錄文件。我懷疑對方要麽是在逃患者,要麽就與刺殺前任所長的那些人是一夥的,三位追查時如果沒有頭緒,可以考慮從他下手。】
立秋:……
這條信息被立秋展示給了車上的另外兩人。
逢所長很不客氣地笑出聲,嘲諷道:“這人不簡單,居然所有推論都是錯的。”
晏文斌沉默半響,小聲地說了一句:“還不如我來做。”
但他随即自嘲一笑,光是自己的患者身份,就注定不可能成為一名專門監管患者的監管所所長。
逢何沒接這茬,倒是立秋看了一眼身邊坐着的活生生患者當所長的例子,肯定地點了點頭,說:“說不定可以嘗試一下。”
氣質陰郁的青年推了推眼鏡,沒有答話,只将這視作立大師的獨特安慰方式。
掃雷式探查起了效果。
最後一處探查的地點,一座小山拔地而起,山底周邊磷石凹凸不平,寒風吹過,帶起飛沙陣陣。
車子勻速行駛,小山在視野中逐漸變大,也變得更加清晰,目光所至并沒有見到任何紫色光暈,但空氣中殘留的淡香味暴露了他們。
“這裏。”
立秋指着氣味飄來的方向,說。
逢何點點頭,不着痕跡地偏了車頭方向。
像是越過了某個界限,巨大的危機感突然襲來,立秋眼瞳猛然一縮,尾巴筆直繃起,後背的白色大衣被撐得鼓起來一塊。
危險!
像是幾個月前救下穆才哲時,綁匪突然用激光武器襲擊他的感覺一樣。
有什麽在對着他們。
一只溫暖的手掌放到他的手背上,冰熱相貼,暖意源源不斷地從對方身上傳遞過來。
“別緊張,這是他們正常的防禦措施。”
逢何面色不變,懸浮車的速度在他手下穩穩當當,車頭悄然偏回原定線路,不快不慢地勻速行駛,直至離開小山範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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