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喜歡上她了

臨市。

開往S市的一輛保姆車上, 窦晴剛見過一部動作電影的導演和制片,在車上悠哉地閉目養神,全然不見白天提心吊膽, 草木皆兵的樣子。

上一部戲的導演三天兩頭求她引見賀燭,她推三阻四, 一推再推,導演起了疑心, 加上新戲播出一點水花都沒有,圈裏人慢慢也不信她那套說辭了。

之前在地方臺拍廣告,偶然間遇到賀燭, 她趁機湊過去讓人抓拍了一張照片, 作為跟賀燭交往的證明。

可惜時間久了, 那照片已經發揮不出作用。

拿不到資源, 她只能铤而走險, 再利用賀燭一次,只是萬萬沒想到,劇方那邊看到照片, 為了給新劇宣傳造勢, 直接弄了個熱搜增加她的熱度。

幸好,那位少爺一如既往地不在乎名聲,賀家也是一整天沒有動靜, 應當是不準備計較了。

計劃進展順利。

窦晴慶幸又得意,嘴裏不由自主地哼起歌。

“晴姐, 你今天表現太好了,制片人和導演都對你的演技贊不絕口。”小助理一邊給她捏肩一邊熟練地拍馬屁。

窦晴細細的眉梢張揚地上挑,神情倨傲:“當然了,他就算看不上我, 也得給賀少幾分面子。”

小助理看她心情好,笑着問:“晴姐,網上傳的項鏈是不是在你那兒啊。”

窦晴面不改色:“是啊。”

小助理讨好地說:“晴姐改天戴出來讓我們開開眼——”

“開什麽開!”

旁邊的經紀人一直在看手機,聞言突然擡頭,高聲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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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當場噤聲。

窦晴皺眉,不滿道:“發什麽火呀,今天試鏡不是挺順利的。”

“你當人家還看得上你麽!”

經紀人掌心拍着胸口,幾乎是将手機摔到了她身上:“自己看!”

窦晴拿過手機。

頁面停在一條點贊過十萬的微博上,博主是剛剛注冊的企業號,關注人為零,粉絲也沒多少。

文案篇幅很長。

窦晴越往下看神情越凝重,看到最後,手指已經握不住手機,砰地一聲,手機落到車裏。

窦晴面無血色,兩條胳膊頹唐地垂落身側,怔怔地說不出一句話。

這條微博不僅做了澄清,而且将當天照片被拍下的過程做了詳細的、不留一點餘地的說明,并在最後點明項鏈是老板拍下送給夫人的生日禮物,目前他們正通過法律途徑追究造謠者責任。

沒多久,賀氏的企業大號轉發,熱度暴增。

微博很快被頂上了熱一。

經紀人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好自為之吧,得罪賀家,公司不可能保你的。”

窦晴欲哭無淚,呆怔地捂住嘴。

她知道。

自己的演藝生涯,徹底完了。

……

許是娛樂圈風平浪靜太久,網友吃瓜的心異常迫切。

臨近零點,熱一後面已然多了個爆字。

一衆嘲諷窦晴的聲音中,有幾個人獨辟蹊徑,在這條聲明裏抓住了一點狗糧的氣息。

【可能是天賦異禀吧,我竟然靠着最後一句話腦補出了一部言情小說】

【+1,高價拍下鑽石項鏈送給夫人當生日禮物,這是什麽總裁文嬌寵劇情!】

然而,網友口中的小嬌妻目前正在為如何保管天價項鏈而苦惱得睡不着。

賀燭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非要當着她的面打電話給張助理,讓他即刻以公司名義注冊微博,拟出澄清文案。

至于為什麽是張助理而不是公關部或者法務部的人,唐棉猜測可能是因為張助理屬于全能型人才,任何事件都能游刃有餘地處理好吧。

誤會解除,賀燭又把禮盒扔給她。

唐棉不想收。

賀燭直接拿起手機,将界面滑到微博文案最後一行,然後把手機遞到她眼前,特別的理直氣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我送給夫人的禮物,放我這可以,但丢了算你的。”

“……”

“記得經常戴一戴,讓我知道它沒丢。”

“……”

項鏈一波三折又回到自己手上。

唐棉沒保管過這麽貴重的東西,坐在房間愁了一陣,最後咬了咬牙,決定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下單一個保險箱。

幾百塊的看起來不安全沒敢買,唐棉忍痛從哥哥給的生日大紅包裏抽出一千塊,買了個小偷擡不走的大號保險箱。

睡覺前。

唐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漸漸琢磨出不對味來。

憑什麽她過生日,要倒貼錢保管賀燭送的禮物啊。

“……”

離婚之後就給它賣掉!

唐棉忿忿地想。

第二天上午,窦晴事件逐漸平息下來。

唐棉午休時再看微博,有關她的話題全都掉到了熱搜末尾。

由于事情發生在演播廳後臺,相當于瓜田種在了家門口,同事們對這件事津津樂道。

唐棉被迫聽了一整天沒有根據的猜測,後面甚至扯到了豪門糾葛,什麽賀家看不上窦晴,豪門婆婆阻撓之類的。

唐棉默默吃飯。

心說賀董夫人去世好多年了,應該是豪門公公阻撓才對。

傍晚,藝人管理組負責的嘉賓依次趕過來,除了咖位最大的馮思婵身上另有通告不能到場,其他人均按時來到演播廳,由工作人員帶着熟悉節目流程。

唐棉負責的段意深剛從電影學院畢業,長相精致秀氣,性格腼腆,說話小聲,看起來乖巧內向。

這樣的性格在影視作品裏或許會讨喜,但在綜藝舞臺上,內向話少就等于沒存在感的花瓶,觀衆不會買賬的。

唐棉試圖在節目開錄前點撥他一下,可惜只得到了聲如蚊吶的幾聲“謝謝”,成效甚微。

将段意深安排到酒店住下,唐棉便可以下班了。

出了酒店,一輛黑色路虎停在馬路邊,似乎在等人。

唐棉沒在意,招手攔下即将路過的出租車。

這時,路虎車門打開,一位婦人走下來,攏着羊絨披肩,沖她喊了一聲:“棉棉。”

唐棉渾身一僵。

晚上九點。

賀燭剛從公司出來就被孔非和曹攸拉到酒吧,他倆一唱一和地調侃起熱搜事件,笑聲肆意誇張。

然後,各自挨了頓揍,老實了。

孔非捏着雞尾酒杯,閑閑地說:“今晚酒吧請了有名的搖滾樂隊來演出,待會兒有幾個妹子要過來,你這樣有家室的還是把小唐叫來吧,別回頭讓人拍到,又得費事做公關。”

他末了不忘嘴欠兩句,賀燭就近踹了他一腳。

沉思須臾,給唐棉發了微信。

這個點她應該躺在床上對着綜藝做觀後感,照理說很快就能回複。

然而,賀燭發出的消息宛如石沉大海,半小時之後也沒得到回應。

賀燭又問了家裏的保姆,得知唐棉晚上根本沒回去,他意識到不對勁,神色微變,驀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孔非和曹攸吓了一跳,問道:“咋啦?小唐還在生你氣嗎?”

賀燭沒心思回答,一邊往酒吧外走,一邊給唐棉打電話。

孔非和曹攸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茫然。

賀燭越走步伐越快,臉上難得顯露出焦急。

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抓住了,呼吸都變得遲緩。

他緊張地等待電話接聽。

好在手機響到第四聲時,那邊接了電話。

“喂。”手機裏傳出唐棉的聲音。

賀燭一瞬間松了口氣,問:“你在哪?”

唐棉情緒不高,沒精打采的:“我家。”

賀燭皺眉:“你回唐家了?”

“嗯。”聲音悶悶的。

賀燭已經走到了酒吧外面。

今晚看不到月亮,晚風刮得緊,吹在臉上像刀子割過似的,不過突然的降溫并沒有影響酒吧街的生意,街道四周亮着五彩斑斓的霓虹招牌,人來人往,說話聲與音樂聲交織,擾攘又嘈雜。

賀燭沒挂電話,往前走了一段路,在停車場旁邊尋了一處僻靜的空地。

他重新開口:“今晚回來嗎?”

唐棉說:“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我剛才聽到音樂聲了。”

“嗯,”賀燭沒帶外套出來,此刻覺得有些涼,慢騰騰地将挽至手肘的襯衣袖子放下,接着回答,“跟孔非他們在酒吧,今晚有樂隊表演。”

唐棉沉默一會兒,低聲說:“我也想去。”

“那就過來,”賀燭聲音淡淡的,“我去接你。”

唐棉頓了兩秒,慢慢吐出一個字:“好。”

孔非和曹攸從酒吧追出來,在停車場找到賀燭,正趕上他說最後一句話,走上前疑惑地問:“你要去哪兒?”

賀燭道:“唐棉家。”

曹攸詫異道:“她家在臨市吧,大晚上的你上人家家裏幹嘛?”

賀燭沒說話,回去拿外套和車鑰匙。

孔非走在後面,語氣欠欠的,笑嘻嘻地說:“看你最近一遇到小唐就特別反常,別是真喜歡上她了吧。”

賀燭腳步一頓。

想回頭像剛才一樣踹孔非一腳,讓他別亂說話。

話到嘴邊,卻忽然沒了底氣。

孔非說的沒錯。

他好像,真的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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