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星期五
唐潛禮站在車站前, 有些心不在焉。
和月月約定的九點,現在已經九點一十,月月卻還沒到。
但都說女孩兒出門前要做很多準備工作的,她要是願意把這些小心思用在他的身上, 他心裏無不歡喜, 多等一下又怎樣,事實上他半個小時前就到了, 想着今天的約會, 竟沒出息地激動得在寝室坐不住。
漫無目的地,捕捉到了迎面走來的陶枕月, 雙目頓時一亮。
卷翹的發尾, 根根都暗示着她對他的用心,對方下意識地挽了挽耳邊的碎發, 嬌羞似地并不看他。
唐潛禮卻覺得喉間一熱,立馬大步向前,千言萬語想要誇贊她今天的美麗, 卻還是忍不住逗她道:
“怎麽了,這麽急迫得想見我,都要急哭了似的,眼睛都紅了。”
她聞言,別過腦袋,“你懂什麽,這是現在最流行的吸血鬼妝。”
“是麽……”他彎下腰,想要把她的臉給看清楚。
沒想卻被她輕輕推開, “你別笑話我了,你自己還不是為了見我死要面子,穿這麽少一點,很帥麽?”
被她給戳穿了,他倒沒有半絲的難為情,大笑了起來。
确實,在這樣的寒冬裏,他就穿了件牛仔外套出門,不是死要面子是什麽,但男孩子嘛,又年輕,總是抗得住的。
“大哥。”她忽然擡頭,溫和地叫了他一聲。
他怔了怔,似乎很久都沒聽她這樣交過自己了,以前二人相互不對付的時候,她是叫他“小刺頭”的,到後來她到他店裏工作了,都是喚他“老板”的。
只有在她追胡圖的那段時間,才總是讨好般地叫他大哥。
他沒有多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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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枕月沖他微微一笑,“我們今天,就開開心心地玩一天,把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都抛到腦後好嗎?”
唐潛禮點頭,“好。”他覺得今天的她,似乎別樣的溫柔,笑容裏都帶着柔情似的,每一句話都說得他心裏軟軟的。
她問:“我們今天去哪裏玩呢?”
唐潛禮撓了撓腦袋,“我覺得我們倆可沒有阿煦他們那麽文藝,這看電影什麽的可不太适合我們,八成得睡着,要不我們去影視城玩一下吧,老實說我來這裏讀了三年的書,還沒有去過那裏。”
陶枕月毫不猶豫地答道:“那就去吧。”
影視城離大學城不遠,約莫十站公交車的距離。
上了車,陶枕月望向窗外,似在想着什麽。
唐潛禮的心卻不平靜,左手無處安放,最後深呼吸了兩口氣,把手移向了月月正垂放在腿上的手。
剛觸上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想要挪開,他猛地捉住。
陶枕月轉頭看向他,“你是公交色狼嗎?”
唐潛禮一下沒忍住,笑破了功,輕咳了兩聲,“我手好冷。”
“然後你就想把我的手也變冷麽?”她挑眉,日常怼了回去。
他一本正經目不斜視地望着前方座椅的扶手。
好在最後她并沒有把手給抽回去,他心下稍定。
掌心裏那冰冰涼涼的小手,他想了一晚上,想了無數道臺詞,剛才那句“手冷”真真是最沒有志氣的一句,但他腦子一熱也管不得這麽多了。
其實二人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這些日子裏,多少都有些心照不宣。
他已然鼓足了勇氣,等今天過後,便要向她挑明心思,她,應該會答應的吧。
二人一路無話,唐潛禮猜測,她這麽沉默,應是害羞的緣故吧,也不怎麽看他。
下了車,他望了一眼售票廳,“你等一下我,我先去買票。”同時想要放開她的手,沒想到卻被她緊緊地給拽住了。
他回頭,發現她面上的神色有些執拗,問道:
“怎麽了?”
她說話都有了鼻音,“你能抱抱我嗎?”
唐潛禮心下一怔,見她鼻頭都有些紅了,她穿得也不多,下身就穿了件單薄的黑色褲襪,許是凍的。
他連忙把她摟到了懷裏,拍了拍她的背,“下次出來玩的時候,可不要穿得這麽少了,我覺得你怎麽樣都好看的。”
自己都沒有覺得,說話和動作是這麽的行雲流水,親昵也沒有半分的局促。
只是抱着抱着,懷裏的小兒竟還顫抖了起來,他心急地拉開她,“這麽難受嗎?要不我們回去加點衣服……唔。”
沒料到她卻忽然踮起了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将微冷的唇印到了他的唇上。
他驚住,心跳驟然加快,在她的唇齒間道:
“月月,你……”
她卻越發用力地吮他,吻到他的嘴唇發麻,才深入到他的舌尖,把他未說完的話,斤數給吞咽了下去。
他看着她緊閉的雙眸,微顫的睫毛,似在他心髒上撓過似的,他渾身頓時燥熱,不顧一切地攬緊了她的腰,改被動為主動,勾住她靈動的舌,旁若無人地掠奪着她嘴裏的空氣。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竟這樣地眷戀她,如果說一開始就壓抑着這份情感,還算可控,但是現下哪怕這樣輕挨了一下,他便徹底淪陷。
他就喜歡她這樣,主動的,毫不遮掩的。
吻到後來,他的腦袋幾乎被情絲給吞噬,卻在交換呼吸間,品嘗到了一抹鹹意,涼涼地将他給驚得睜開了雙眼。
這才發現占據了他整顆心的人,早已淚流滿面。
她眼神複雜地與他對視。
他一下子便慌了,松開了她,用手背輕拭着她的淚水,“怎麽了,是我剛才弄得你不舒服了?”
“果然是你。”她卻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唐潛禮一滞,卻好像聽明白了她這樣含糊的一句話,卻不想明白,勉強扯了下嘴角,“月月,你在說什麽呢?”
陶枕月抿着唇,“我等不到今天過去了。”
他不接話,而是說着別的,“我先去買票了。”
“你還準備瞞我到什麽時候?胡圖?”她卻冷着調子,說了出來。
他的腳步被這句話給生生止住,一直擔憂她知道,卻沒想還是讓她知道了。
他想過的,只要不和她接觸,等到他畢業了,這件事恐怕永遠都可以爛在他的肚子裏。
可是他做不到不想她。
自她在他最難過無助的時候,說了那番話後,便長此以往地住到了他的心裏。
他想過的,哪怕月月沒主動說要到他店裏工作,他也是會想方設法地靠近她的。
他朝她走近,“月月,對不起。”
他不知道除了對不起,還能說些什麽,說什麽都像狡辯似的。
“耍我耍得很有意思對嗎?看着我因為一個破活動,被你迷得團團轉,很好玩是吧?”她恍然想起,自己剛剛開始追胡圖那會兒,發了無數條消息,都沒有回應,怕也是受他指使。
“沒有,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唐潛禮語出慌亂,生怕她多想。
她卻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你就這麽讨厭我麽,連參加完活動都不願意見我?” 邊說心裏邊委屈得一塌糊塗。
唐潛禮有些六神無主,這段時間心裏也是千萬分後悔當初無腦的舉動,那時候二人的關系并不太好,與其說面對拿下眼罩尴尬,他第一時間想的就是逃避。
後來有那麽多機會可以和她說清楚,卻最怕的就是看到她現在這個難過樣子,這才一拖再拖。
看她哭得抽噎,他心疼地想要抱她,卻被她用力地給推開了,“你走開,不要再碰我,我他媽看見你就煩!”
她真的,不想說這麽難聽的話,想開開心心地和他過完這一天,想好聚好散。
只是忍了一路,情緒幾乎要崩潰,做不到平靜,因為心裏在乎得緊。
一開始,她心裏還留着奢望,想說一切不過是舒翹編的,她詭計多端,再安個假胡圖來充數,也是她做得出來的事。
但是就在他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間,所有事情都不攻自破了,那感覺,她記得很清楚。
看來真如舒翹所說的,他不過是她拿來解悶的工具,不想要的時候,就推給室友,現在起了心思,也不過是用來氣氣舒翹的玩具。
唐潛禮的手僵在半空中,看着陶枕月轉身跑遠,腳卻像灌了鉛似的,生不起去追的力氣。
他以什麽立場去追,一切都因他的優柔寡斷而起,他又憑什麽理直氣壯地繼續讓她心煩。
前一刻的濃情似乎從未氤氲過,他一個人站在影視城的門口,只覺得寒風刺骨,自言自語道:
“我是真的糊塗,我多希望自己是胡圖。”
作者有話要說: 唐唐真的很胡圖呢哎。
放寬心,放寬心,你們這麽愛我,玻璃渣也愛吃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