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起養貓

在收拾房間這種事上，喬言希向來沒有天分，她從小到大家裏有阿姨照顧，這一回是她第一次離家出走，孤身一人。

幸好的是左臨擅長收拾房間，簡直天賦異禀，喬言希站在一旁看着左臨用簡短的半個小時将房間打理得整齊明淨。

她心中忍不住感嘆，天底下竟然有那種相貌氣質幹淨堂堂，背地裏也能保持如一的男孩子。

這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人間寶藏。

左臨為喬言希收拾好房間，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枚鑰匙，“這是大門的鑰匙，你卧室的鑰匙放在左邊的抽屜裏。”

金屬質地的鑰匙泛着冷硬的光芒，越發襯的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如同上等的玉，他的指甲修剪得幹淨有分寸。

喬言希接過那枚鑰匙，金屬質地的鑰匙一頭溫着點熱度，那是左臨手心的溫度，還未被吞噬消匿。

“我等會要去上班，家裏只有一把鑰匙，所以你能去配一把鑰匙嗎？”左臨保持着禮貌和風度，征求喬言希的意見。

外面的熱氣流金铄石大肆張揚地圍剿着這座海邊小城，吹過的薄風帶來的清涼很快不見蹤跡。

在這種天氣，出門是一種挑戰。

喬言希要是不願意，左臨也不會勉強她，他可以下班回來之後再去配鑰匙。

只是稍微麻煩了一點，比起麻煩，更重要的是喬言希的主觀意願。

喬言希揚唇一笑，她的唇形漂亮，唇色也泛着又清又欲的光澤，她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當然可以啊。”

“配鑰匙的店在哪啊？”喬言希來海城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不過大部分時間她待在室內，這種天氣實在是不好出門亂逛。

“不遠，你在手機上直接搜就行了。”左臨看了一眼腕表，他得離開了。

“你晚上早點回來，我們一起吃晚飯。”喬言希朝他招了招手，等左臨走了，她可以躺在柔軟又讓她安心的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覺。

左臨剛走到樓梯口，他轉頭看了一眼喬言希臉上明媚的笑意，不清不淡地嗯了一聲。

喬言希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她偏頭望了一眼右手邊，窗口外的日光白的晃眼，她沒有移開視線，彎着眸子望着窗外。

側頭的動作久了，脖子有些不适，喬言希索性轉過身，側身看着窗口。

窗幔輕輕飄動，透明的素錦紗如同飄動的霧氣，卻也擋不住窗口處的夏景。

這是喬言希見過最美的景色，沒有之一。

在房間裏休息了一會兒，等到屋外沒有那麽熱，喬言希換了一身衣服，将頭發綁了個簡單的馬尾出門配鑰匙去了。

海城的面積不大，喬言希跟着手機導航找到了一家配鑰匙的小店，這家小店一看就有些歷史，老板是一個銅黑色皮膚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洗的有些發白但是幹淨的條紋衫。

喬言希剛在店門口停下腳步，老板擡頭目光精準地投向喬言希，詢問她的來意，“配鑰匙嗎？”

“對，配把鑰匙。”喬言希從口袋裏拿出左臨給她的鑰匙。

老板接過她的鑰匙，打量了一下齒口，“三塊。”

喬言希從包包裏摸索出三個硬幣幣給老板，老板接過錢放進了一個裝錢的鐵盒子裏，他讓喬言希耐心等幾分鐘，“大概等七八分鐘就好了，我還在給別人配鑰匙。”

這店裏只有一架配鑰匙的機器，喬言希嗯了一聲，這時從店裏走出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她的年紀應該跟喬言希差不多，她的目光一直在喬言希的身上來回打轉，目光不算多光明正大，也不算偷偷摸摸。

小姑娘走到喬言希身邊，帶一些緊張的小心翼翼的主動打招呼，“你好，你是外地來的吧？”

喬言希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她看了一眼面前這張娃娃臉，心中不像是初來時那麽警惕，海城人民的熱情大多是純粹的。

“剛來這邊沒多久。”喬言希禮貌的回應，将手機放進了包裏，在與人對話時一直望着手機，即便是對着陌生人，也很不符合禮儀。

“你好，我叫沈欣，這條路一直往上走碰到第一個十字路口再右轉，看到的第一家花店是我家的。”

這個小姑娘和喬言希說話時的确很緊張，一股腦把自己的情況抛了出來。

喬言希溫和地笑，不親不疏，不冷不熱，“我叫喬言希。”

“你長得好漂亮啊，臉上的妝也好漂亮，你能教我怎麽化妝嗎？”沈欣是個化妝新手，她剛高考結束完，正等着出成績以及選學校，在等待的這段期間裏，她已經買了一堆化妝品開始搗鼓，可差點把自己的臉化成了一個調色盤。

留在海城裏的年輕人本來就少，更別說是和沈欣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

喬言希懂了沈欣這麽緊張的緣故，她爽快地答應了，“沒問題。”

“你住在哪兒啊？我可以去你家嗎？你教教我怎麽化妝。”沈欣看上去十分激動和期待。

這個問題把喬言希給問剎車了，喬言希剛到左臨的住處沒多久，她可以實地找到左臨家，可讓她回答左臨家在哪條街哪一號，她還真回答不上來。

她剛才壓根就沒有注意這一點，也不記得自己轉了幾個彎，路過了幾家店。

喬言希一時間沒有回答出來，沈欣還以為喬言希不樂意把住址告訴初次見面的人，立刻就改口道，“要不然這樣吧，你去我家，我也有一些化妝品，你可以教我。”

“這樣也行。”

沈欣臉上的妝容雖然卸得差不多了，喬言希還是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點殘餘的痕跡，有人願意教沈欣，這令她欣喜不已。

“那真的太感謝你了。我想學好化妝，如果我能考上我男神所在的大學，我就去向他表白。”沈欣一臉向往與憧憬，日光蹁跹在小姑娘的頭頂，烏黑的發絲游曳出緞綢一般的光澤。

喬言希望着小姑娘臉上的心動與歡喜在發酵，空氣裏似乎彌漫着一股明媚的氣息，如同日光在日光下暴曬散發出來的純粹。

老板顧着幹手裏的活，他的大手捏着一根鑰匙遞了出來，“沈欣，你的鑰匙好了。”

沈欣接過鑰匙揣進了口袋裏，她要留在這裏等着喬言希取了鑰匙陪她一起回家。

喬言希面前還有兩個人排隊，還需要幾分鐘時間。

就在這時，一個身板胖瘦相宜，染着一頭黃發的中年婦女從遠處跑了過來，嘴裏還叫着沈欣的名字。

“沈欣！你趕緊給我回家。”

“我說你那個櫃子裏裝着什麽寶貝，鑰匙丢了，還沖我發脾氣，原來全是你寫的情書！”

中年婦女由遠跑近，沈欣站在原地看着她媽媽，焦急地扯着嗓子吼了出來以示反抗，“媽！你怎麽能偷看我的東西，這叫做侵-犯我的隐私！”

“你現在就給我回家！”中年婦女不甘示弱，大嗓子地喊了回去。

眼看着她媽媽越跑越近，沈欣一時間有些左右為難，為了不讓自己皮上開花，她只好抱歉的對喬言希說，“不好意思，你今天可能不能去我家了。我家的花店叫做美京花店，你記得來找我啊，我先走了。”

沈欣幾乎是一邊跑路，一邊警惕着她和她媽媽之間不斷縮短的距離，還不忘在逃亡之際叮囑喬言希別忘了她們之間的約定。

她跑得飛快，喬言希回應了一聲，估計她也沒聽到，就算聽到了也沒有精力回複。

配鑰匙店的老板擡起頭看着這對一追一逃的母女倆笑了笑，露出了被香煙熏黃的牙齒，他的膚色偏黑，臉上也有黃斑，眼睛裏的笑卻很純粹透亮，一看就是那種沒有壞心思，只是取樂的笑。

很快，老板将喬言希的鑰匙遞給她，“好了。”

喬言希接過鑰匙，身體本能的走過了徐長的街道，雖然她答不上左臨家的地址，可是她會找到他家的方位。

走過一條稍微寬一點的大道時，路的兩旁種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木，一些上了年代的樹冠下會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或者頭發黑中摻白的中年人圍在一起唠嗑，他們穿着透汗的背心，手上拿着一把團大的蒲扇。

老一輩說的大多是本地話，喬言希聽不懂，但是從他們歡快交談的神情裏可以看出，他們聊得很開心。

喬言希在回家時留意着周圍的風景環境，視線從那□□談的老人身上撤回時，腳邊突然喵了一聲。

她低下頭，看到一只瘦小可憐的小黑貓正跟在她的腳邊，小黑貓有兩顆暗流金色的眼珠子，目光有些可憐。

小黑貓身上的毛發有些灰，估計是沒人打理弄髒的，它停在喬言希的腳邊，貼地的尾巴輕輕左右掃了掃。

喬言希垂下眸子看着面前這只沒人要的小貓，這只小黑貓也擡着又圓又小的腦袋看着喬言希。

喬言希在回家時去便利超市買了些速食，她從袋子裏拿出一個面包，撕開包裝袋，将橢圓的面包撕成一小條一小條喂給這只小貓。

這只小貓不像別的流浪貓一樣兇，它的性子溫順，叫聲也惹人可憐。

喬言希看着小貓乖巧的吃着面包片，她看了一眼四周，小貓看上去就像是只被人抛棄的，但還是要确認一下。

她又撕了一些面包擱在地上讓小貓吃，她準備去那邊的樹下問一下那些老人家，這只貓到底有沒有主人。

可喬言希剛起身走了幾步，餓了好幾天的小貓立刻警覺擡頭，有些不舍得看了看地上還沒吃完的面包條，最後忍痛割愛的跟了上去，随在喬言希的身後。

喬言希剛跑到樹冠下，這群悠閑老年人的話題戛然而止，笑聲并沒有中斷，喬言希望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怯生生的小貓。

有些心疼這只小貓，它躲在喬言希的身後，似乎不太敢見人。

“有什麽事嗎？小姑娘。”其中一個白發蒼蒼看着很和藹的老人先開口問喬言希，他的眼睛小的快成了一條縫隙，目光卻很澄淨。

喬言希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小貓，“我想問一下，這只小貓有主人嗎？”

這群老人在故土生活了一輩子，他們對故土的事情再了解不過了，也許就是誰家的小孩子躲避媽媽的鞭子時掉了一只拖鞋，他們都知道。

“你說這只貓啊，這只貓原本是住在這裏的周家養的貓，後面他們舉家搬離了海城，沒有帶上這只貓，這只貓就變成流浪貓了。”

“小姑娘，你要是喜歡這只貓就帶回去養吧。平常這邊的人都會給這只小貓喂東西吃，你別看它是只流浪貓，但是它從不咬人，性情很溫順的。”

喬言希也看出來了這只小貓性情溫順，她對為自己解答的老人們表示了感謝，把這只小貓給帶回家了。

貓是很認主人的，它跟在喬言希的身後繞了好幾個彎回到了左臨家。

她并沒有急着開門進去，站在門口開始一遍一遍的念着左臨家的門牌號。

“長星大道第99號。”

地址不難記，稍微過一遍腦子就能記住了，可喬言希站在門口足足念了五六遍，她要将這個地址刻進自己的腦海裏，就算做夢也能想起來。

左臨騎着車子回來時就看在喬言希站在家門口念念有詞，等到自行車在她的身後停下，喬言希沒有注意到。

她身後的那只小貓喵了一聲，倒是把喬言希的思緒給拉扯回來了。

喬言希回頭，随意綁紮的發尾順勢一晃，滑躍出一道柔亮的弧度。

“你回來啦？”一見到左臨，喬言希便不由自主地露出最漂亮的笑顏，最欣喜的容貌。

左臨嗯了一聲，他看了一眼腳邊的那只貓。

他一出現，那只貓縮到了喬言希的身後，藏在喬言希的影子裏，只睜着圓鼓鼓的流金色的眼珠子盯着他。

注意到左臨的視線，喬言希側身讓了一下，讓左臨可以不受阻礙地看清小貓的全樣，“這只小貓是我在路上撿的，我們養它好不好？”

左臨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波動，只是當他擡頭，喬言希盛滿笑意的容顏跌進他的眸子裏時，他眸底的光亮在一點一點的填實。

“你想養就養吧。”左臨推着自行車走到門口停下腳步，看了喬言希一眼，目光示意喬言希拿鑰匙開門。

喬言希臉上的笑意得到了滿足，她立刻就殷勤地拿出鑰匙，打開房門，讓左臨可以推着自行車而入。

“我們給它取個名字吧。”

以後它就不是流浪貓了，是有主人寵愛的貓，得有個名字才行。

“叫可樂怎麽樣？”

在外面忍受風吹雨打半年之久的小瘦貓跟着喬言希和左臨走進了房子，聽到喬言希的話，它喵了一聲，聲音比之前精神了一些。

左臨嗯了一聲，看上去像是興致不大的一回事，只是在可樂喵的一聲時，他側頭看了那只瘦的只剩下皮骨的貓，眸底藏着不輕易被發現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