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狗脾氣,慣的你!
值班小民警不認識封正澤的臉,正要開口詢問,同來的吳欽俊已經上前将名片一遞,“警察同志你好,我是封總的助理,有什麽你跟我說……”
封正澤已經到史棄身旁。
他身形高大,身上穿着HugoBoss深色系的高定西裝,往那兒一站氣勢凜然,薄唇一抿,竟是愠怒,“醫生在哪,怎麽不先處理他身上的傷?”
負責錄筆錄的民警哪見過這架勢,被唬得愣住,“這……”
“澤哥!”
封正澤心情不愉,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看。
沒瞧見人。
只有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揮了揮手,指着他自己,話也說不清楚,慢吞吞的,“我,是我,孫昶。”
封正澤:“……”
封正澤皺眉,“你怎麽搞成這副鬼樣子。”
孫昶又氣又委屈,心說還不是因為你養出個無法無天的“寶貝”!不然我至于被砸了場子,還要挨這一頓狠揍嗎?
真搞破相了人還活不活!
捂着冰袋子,孫昶癟了一下磕破的嘴角,到底沒把那些話說出來。
但封正澤明白過來的看向史棄。
史棄眉角被劃出血痕,嘴角青紫,左側眉骨腫起。
情況乍一眼看上去很吓人,但跟孫昶一比就好多了,起碼這一架沒打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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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端端正正坐着,沉默文靜,倒是完全看不出來是把孫昶揍成豬頭的罪魁禍首。
孫昶見封正澤皺着眉看史棄,心裏一喜,心想史棄這狗崽子終于要被澤哥收拾了!
真他媽狗,發起神經來就亂咬人!
該往死裏教訓!
這念頭才落下,就見封正澤又看過來。
“他不懂事就算了,你這麽大個歲數了還跟孩子計較?”
孫昶:“……”
孫昶:“??????”
孫昶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他來砸我店!”
“砸就砸了,你找我賠,打他幹什麽?”
“我我我、我打他?!”孫昶難以置信到兩眼發黑,見過颠倒是非黑白的,沒見過這樣不了解前因後果就一口咬定還面不改色一本正經的!
他感覺嗓子眼那口老血蠢蠢欲動,幹脆叫史棄,“史棄你自己說,誰先動的手!”
史棄動了動。
目光掠過封正澤,轉而看向孫昶。
孫昶對着他那平靜又冷的眼神看得一憷,突然想起什麽,不禁在心裏罵了聲我操!
先動手的人還真不是史棄。
但最開始那一腳完全是誤會啊!!
他那個角度根本沒看見被保安壓在地上的人是史棄,如果知道他還敢踢下去嗎?
正是史棄這個工具人作用最大的節骨眼,封正澤縱着他使勁作,好使勁寵,借此刺激蘇清和。真明面上的惹了,還想過安寧日子嗎?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孫昶簡直悔得腸子鐵青,怎麽就忘了這茬?史棄是沒理還要攪三分的人,這會兒逮住了,肯定會死咬着一點不放把他給摁地上“打死”!
下一刻,卻是聽史棄咬着牙冷笑說:“就打你怎麽了?有種別報警,我直接讓120擡你上車!”
孫昶一噎!
他氣得渾身發抖,昏了頭,“你你你你,澤哥你看他!!”
“史棄。”封正澤聲音也冷了下來,
史棄恨的磨了下牙,一雙眼生生憋紅了,別開眼去不再看誰。
負責記筆錄的民警圍觀完,猶豫了兩秒問:“你們都認識?那這事怎麽解決,私了嗎?簽和解書?”話音才落,門口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夾雜一兩聲驚訝的招呼,喊副局。
來的正是公安局的副局長王森。
做筆錄的民警立刻起身,點頭致意,“副局。”
王森都功夫沒看他,誠惶誠恐的快步到封正澤面前,再笑起颔首打招呼,“封先生,快這邊請坐。”他知道封正澤有潔癖所以沒主動伸手,轉頭讓民警倒茶,自己負責調解這事。
封正澤過去坐了會兒,說:“今天只是個誤會,沒想到還驚動了您。”
“沒有沒有,是我們出警的同志沒弄清楚!”王森說着多看了兩眼沒表情的史棄,憑着驚人記憶力把人記住,露出個和善的笑說:“這位史棄同學,您放心,這種私事誤會,我們這不會留任何案底……”
出了警局大門,迎面就是一陣冷風。
幾人還在跟副局長王森說告別前的客套話。
史棄表情木然的雙手插進褲兜,然後碰到了觸感冰涼的機體,他拿出一看,手機的屏幕已經呈網狀碎裂,開機後,屏幕一片花什麽也看不見。
看得見看不見又有什麽區別?
塞回兜裏。
“上車。”封正澤把史棄拎上車,對司機說:“去附近醫院。”
“我想回家。”
封正澤聽史棄那聲音沙啞的話,沉默後改口讓司機回碧水小區。
坐在副駕駛的吳欽俊很有眼力勁兒,頻看車內後視鏡裏自己老板的臉色,問道:“封總,我聯系呂醫生過來一趟幫小棄處理下傷口?”
封正澤:“嗯。”
史棄抿了下嘴,到底沒把“不用”說出去,問:“孫昶呢?”
封正澤:“另外的車。”
等到碧水小區,家庭醫生呂麗穎已經背着個醫匣子等着了。
處理好傷,醫生回去。
史棄坐在沙發上。
他知道封正澤只是沒在外面訓自己,回來肯定少不了追究。
果然,很快就聽到封正澤開了口。
“吃過晚飯了?”
“嗯。”
“吃飽了有力氣砸,你倒不笨。”
史棄抿唇,不知道這“不笨”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有什麽反面隐喻,然後就聽到封正澤切入正題:“為什麽去砸孫昶的酒吧?”
史棄沒吭聲。
封正澤看史棄那張東一塊西一塊塗了藥水的臉,嘴巴要抿不抿,一副委屈還強撐着的樣子。走過去,大手箍住他細的後頸子,捏了捏,忽而勾起嘴角,笑罵:“狗脾氣。”
封正澤當然知道史棄為什麽突然找孫昶的麻煩。
早上兩人的架。
就孫昶一個人攪合出來的。
先頭灌史棄酒不說,後面還把蘇清和喝醉倒他身上的照片亂發,不知道是單純想添亂,還是肚子裏生出了歪心思,活該被打得媽不認。
這一頓下去,不管什麽歪心思都該打下去了。
正這麽想,突然感覺手下捏着的人一陣連顫。
封正澤回神,見史棄低垂着腦袋,“你一個打贏了的,哭什麽?”他拿紙巾遞給史棄,見人沒接,說:“還用我哄你?”
史棄沒動,咬着嘴唇不住的哽咽。
想到自己已經失去了所有要好的朋友,他就抑郁難受,痛苦到像窒息,大腦沒辦法思考,只想哭。
在外面還能忍,回來只跟封正澤在一起,崩潰的情緒再控制不住。
封正澤是史棄最特殊的人。
在遇見封正澤之前,史棄十六年以來的世界裏只有惡言相向和拳腳相加。
媽媽再嫁後,他身上就沒好肉,不是這裏烏青就是那裏紅腫,比他更可憐的是總想保護他的媽媽。林成田喝醉了無差別攻擊,管你是新過門的女人,還是讨人厭的克死鬼拖油瓶,都照打不誤。
他從小挨打,膽怯懦弱。
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媽媽。
直到那天,看見那個倒在塵埃和血泊中,一身血污,卻依舊氣質拔群、俊美矜貴的天神一樣的人物。
他向天借了膽,不怕死的朝想舉刀殺人的綁匪撲了去!
他把他的天神藏在山腳的山洞。
洞口點一些草驅蛇蟲,然後按照他說的買藥,回來給他止血和包紮。
高熱的時候,他給他換毛巾,畏寒的時候就躺一旁用四肢緊緊裹着他,一邊抱着一邊小聲哭着求他別死。
天神臉色蒼白,意識也不太清,虛弱的說:“別哭。你是我命裏的貴人,只要你管我,我就活,你走了,我才會死。”
就這樣,史棄以貴人的身份,偷偷養了封正澤八天。
給他換衣服,喂水,省下自己的饅頭和羹給他吃,又從林成田的地裏偷挖了小紅薯和芋艿、在燒飯的時候放竈子裏煨熟了,滾燙的藏衣兜裏,給人帶去。
八天後,人不見了。
封正澤在封正鈞即将因弟弟“失蹤”而順理成章獲得繼承權時出現,手裏握着對方買.兇殺人的證據,鐵證如山,封正鈞直接蹲了大牢,可憐一衆還沒來得及反應的黨羽也被雷厲風行的收拾了。
史棄給林成田買煙的時候,在小賣鋪的電視機裏看到了他的天神。
冷峻,嚴肅,高不可攀。
再不是那個奄奄一息,脆弱到呼吸聲都要細細聽的人。
幾天後家裏來了老師,說是有大老板來投資幫扶貧困學生,他因為成績優秀獲得了名額,可以免學費重返校園念書。
然後他在學校辦公室裏,見到了封正澤。
看史棄哭得慘,封正澤只好拿紙巾幫他擦眼淚。
下一刻就被人用力摟住!
封正澤下颌緊崩,額邊青筋也跟着凸跳,他掐着史棄後頸皮,警告,“別蹭我衣……”話沒說完,被稀裏嘩啦一陣蹭。
眼淚鼻涕,史棄全蹭到他貴的要命的高定西裝上。
封正澤氣得磨牙,給他擦眼淚,“慣的你!”
史棄哭得傷心,幾次嚎啕。
後面終于哭停了。
封正澤立刻嫌棄的把西裝脫了丢進垃圾桶。
再回頭看史棄那哭慘的樣子,封正澤不厚道的笑出聲,“我不知道孫昶給你發了什麽照片。”
他說:“那晚的局是他攢的,他約了好幾個,包括蘇清和。飯桌上清和就喝得有點醉,溫泉泡到一半過來我的湯池。他既沒親到我,也沒對我怎麽樣,我把他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