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飄位面4

羅蘭她身上統共只有10美金,也已經令她成為了塔拉的“首富”——塔拉十七口人,包括四個大男人在內,沒有人比她更有錢,也沒有人能拿得出比這更多的財産。

現在的塔拉是個窮地方,在這裏住的,全都是窮鬼。

“是你家原來的監工,喬納斯·威爾克森,對你爸爸當年辭退他的事懷恨在心,伺機報複。”

“聽說他現在混進了地方事務局,有權核定各種植園的稅款。”

威爾跑了一趟鄰近的鎮子瓊斯伯勒,回來之後提醒羅蘭。

“但是你無法反抗——因為南方是戰敗的一方,曾經向南方政府納稅的種植園主,根本沒有投票權。”

“而你,偏偏又是一個女人。”

“老天爺啊,怎麽又是這些?”羅蘭郁悶地咕哝。

稅金、投票權、女性……這些問題難道就是人類歷史上最令人頭疼的煩惱根源嗎?為啥從上個位面到這個位面,這些社會矛盾都不帶變化的?

當然了,這也間接地證明,上一個位面她和朋友們所進行的一切抗争,都是極其必要的。

羅蘭在威爾面前來回踱步,從走廊的一頭走到另一頭,再折回來。

威爾好奇地打量着她,似乎不太确定她那漂亮的小腦瓜裏究竟能想出什麽主意來。

“有了!”

羅蘭突然想到了主意——她還有一張“萬能卡”。

有這張“萬能卡”,難道還不能讓她湊出300美金,把塔拉從迫在眉睫的危機中解救出嗎?

她故意表現出信心十足的模樣,從威爾面前走開,惹得威爾大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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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能卡?”

羅蘭對露娜提起這個的時候,小貓咪萬分驚訝——

“蘭蘭,我以為你……你在上個位面的時候就已經把它用掉了?”

基督山位面,為了解除大劇院的財政危機,羅蘭差一點在買賣公債的時候使用了那張萬能卡。

“并不,我可沒用。”

羅蘭澄清:“當時我把自己的鑽石項鏈和全部首飾都抵押在了證券經紀那裏。當時打動他的是……他也有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兒,一直想要一枚那樣成色的鑽石。”

她使用“萬能卡”的标準可是大大地下降了——上一次還是為了二十八萬法郎的歌劇團債務,現在變成300美金的種植園稅金了。

露娜恍然大悟——

“不行,蘭蘭,你現在不能使用‘萬能卡’。”

“為什麽?”

羅蘭聽見,“嗖”的一聲跳了起來。

“因為你現在還在‘過渡期’啊。”

小貓咪攤開一對粉嫩粉嫩的貓爪,無奈地解釋。

“在‘過渡期’裏,你可以熟悉位面環境,也可以通過各種方式對位面施加影響,但是你不能推翻之前的選手已經做出的決定。”

“否則你就不能算是接過前面選手留下的難題——你那充其量只能算是繞開難題,是作弊。”

羅蘭:“強詞奪理!”

“位面制作方當初發給我這張萬能卡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它就是一張作弊卡!”

貓咪那對寶石似的貓眼骨碌碌地轉,似乎想搞明白:

——到底是誰在強詞奪理呀?

“蘭蘭,你之前的選手,選擇了以一種非常特殊的方式來解決這道難題。”

“而這一道難題,是你這個角色必須經過的人生重要關卡——如果你不曾經過這條必經之路,你就會完全脫離這個位面,你不是在參加‘飄’這個位面,你是在上演另外一出‘郝思嘉種田記’之類的真人秀……”

貓貓勸了又勸,總算是說動了羅蘭。

“那麽讓我來看看之前的選手是怎麽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可是她一旦聽小貓咪講解完,她馬上大聲拒絕。

“不行,絕對不行——”

她腳步沉重,踩在塔拉的走廊上似乎比郝嘉樂還要響亮。

但說來也怪,整個塔拉莊園裏住了那麽些人,這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勸她。

所有人任由她一個人獨自掙紮。

似乎大家都自然而然地認為——既然羅蘭是一家之主,那麽就該她把這責任擔起來。她是唯一那個,需要出面解決塔拉稅金問題的人。

羅蘭氣憤不已,似乎她也感染了郝思嘉的脾氣。

經歷了這麽多的位面,她的怒火頭一回一股腦兒地直沖上腦門,後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地響,她仿佛剛剛喝過一大口本地土法釀造的玉米威士忌,燒得她心裏冒火,眼裏發亮。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羅蘭一面踱步一面喃喃自語——

她現在明白了——

在她之前的選手,根本不是因為“弱”、或者忍受不了艱苦的環境與條件才退賽的。

這300美金的稅金所帶來的絕望,正是壓垮選手的最後一根稻草。

塔拉是一定要保住的。它是郝思嘉的根基,也是郝思嘉的全世界。

只有保住塔拉,思嘉才能作為“思嘉”本人,在這個世界裏繼續活下去。

否則她就真的成為無根之草,忘記姓名,不成其為郝思嘉。

但問題不在于能不能保住塔拉——塔拉一定是有辦法保住的。

真正的問題在于,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手段,是和選手本人心中的道德标準是相互抵觸的。

上一位選手,想出來挽救塔拉的辦法,竟然是“賣身”——

“蘭蘭,你聽我說,你先按照原選手的決定,去見一見白瑞德先生。等到你見到白先生的那一刻,你的‘過渡期’就結束了,因為那選手也退賽了,之後一切由你做主。無論是我,還是位面方,都不會再幹涉你的決定和選擇。”

“好!這回我認栽。”

“不過,露娜,你替我記着,這又是制作方沒有事先提醒我的地方。等我完成這個位面,一起跟他們算賬。”

羅蘭就是這麽個人,她或許會有一時的情緒,但是她總是會在稍加發洩之後,就立即恢複冷靜與理性。

至于她剛才憤怒的對象,與其說是那遮遮掩掩、從不肯坦白的位面制作方,倒不如說是那些反反複複出現的社會矛盾。

露娜沒有不答應的:“沒問題,蘭蘭,這些我早都給記了小黑賬!”

羅蘭:……

“那麽好,我就去見一見那個……叫什麽的先生?”

“白瑞德——”

小貓貓響亮地回答。

原來,這位走投無路的郝思嘉小姐,選擇了去将房間裏窗戶上挂着的那一幅天鵝絨的綠色窗簾扯下來,準備做成一身漂亮的新裙子,然後前往亞特蘭大,去誘惑那個叫做白瑞德的男人。

輪到羅蘭的時候,她瞅瞅那幅苔藓似的綠色窗簾——竟然還挺眼熟。

這不正是上一個位面她在寄宿女校的時候,宿舍窗戶上挂着的那塊窗簾嗎?

各位面還真是懂得物盡其用啊!

羅蘭将扯下來綠色窗簾圍在自己身上比劃。綠色的布料非常适合她,襯得她那雙綠色的眼睛像是祖母綠一般深沉,也令她的肌膚顯得更為白淨,因為勞作而曬出的雀斑似乎也沒那麽明顯了。

“只要能嫁給白瑞德,我就再也不怕窮了。”

——羅蘭仿佛聽見郝思嘉小姐對着鏡子如是說。

這個白瑞德……顯然是個有錢人。

“戰争的後果往往是讓人們的道德感迅速下降。”

羅蘭突然想起不知從哪裏聽來的理論。

确實……只有身臨其境,才能明白這種掙紮求生的絕望。

郝思嘉的想法是通過婚姻來鎖定一張長期的飯票。

這個社會上還有更多的女人抛棄掉最基本的道德觀念,用身體換取食物和住處——要是真的抛開現象看本質,這兩種行為,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

一個是長期,單一對象;一個是短期,對象可變。

當然了,所有這些女人,都不是應當被指責的那個群體,她們既沒有偷、也沒有搶,更加不是挑起戰争、造成殺戮的人。

這才是整件事最為可悲的地方。

羅蘭輕輕呼出一口氣,放下這條輾轉過好多位面的窗簾,把它交給嬷嬷。

嬷嬷正用最為嚴厲的眼光審視着羅蘭,這位“道德标尺”依舊沿用了上一位女主人留下的嚴苛标準,對于羅蘭這次前往亞特蘭大“借錢”的真實手段與目的表示嚴重的懷疑。

羅蘭卻想的和嬷嬷所想的,卻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她相信男人和女人之間,除了基于欲~望的相互吸引之外,也存在基于利益的相互交易。

她擁有讓良田起死回生的能力,也能讓土地上出現令人啧啧稱奇的物産——這種能力是財富的根基。

但凡白瑞德這個男人是個明理的、有眼光的男人……但凡這個男人口袋裏的錢真的都是他自己掙的,他應該能明白這種能力擁有怎樣的價值。

既然見到白瑞德的那一刻,她就能開始自己做主,完全由自己來拿主意。那麽她自然而然地想要和這個白瑞德談一筆生意——讓他知道,借出這300美金,并不會得到一個表面上逢迎心裏卻愛着別人的女人,而是能得到豐厚的商業利潤。

但願他能夠順利地借給自己300美金。

抱着這種想法,羅蘭和嬷嬷一起來到了亞特蘭大。

亞特蘭大是郝思嘉死掉的丈夫,韓查理的家,也是媚蘭的娘家。

戰争結束之前,思嘉曾經在這裏度過了一段漫長的時光,她在這裏服喪,在醫院裏擔任護工,還曾在義賣會上穿着喪服與人跳舞,被人品頭論足了好久。

回到這裏,羅蘭聽說了一個“很棒”的消息:

她打算去拜訪的金主白瑞德先生,原角色郝思嘉一心一意想要勾引的男人,剛剛因為涉嫌殺死一個黑人而入獄了。

羅蘭:……這時機,真不錯啊。

把這個消息告訴羅蘭的,是韓查理的姑媽韓白蝶。她是個很喜歡八卦和打聽消息的女人,有點神經質,很容易暈倒,時不時地需要抿一口白蘭地讓自己清醒。

“其實,哪裏是為了死掉的黑人!”

韓白蝶故意壓低了聲音告訴羅蘭。

“雖說黑人的命也是命,可是北方佬對那些根本不關心。他們把白瑞德抓起來,主要是為了審問他到底把錢藏在哪裏了。”

“錢?”

“是的!”白蝶聽見這個字眼就眼裏發亮,似乎已經在想象自己得到這筆錢的樣子。

“明面上說是他在戰争時期做投機生意賺來的錢,私下裏都在傳說,白瑞德得到了南部聯邦政府私藏着的黃金,大概價值幾千幾百萬美金!”

羅蘭想:幾千幾百萬美金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只需要300美金。

就這麽決定了,她問清了白瑞德被關押的地方,然後就開始偷偷籌劃明天的探視。

她需要去北方佬的監獄裏探視白瑞德,向他借300美金——她可以用塔拉的土地抵押、用塔拉的出産抵押,用她種田的能力抵押……

反正她不會用自己的身體甚至是靈魂做抵押。

——就這麽簡單。

在她坐在韓家客房裏的床上,默默地思考這些事的時候,嬷嬷一直透過那道寬敞的門縫在偷偷觀察她。

看見羅蘭臉上的表情,“道德标杆”嬷嬷竟爾悄悄地松了一口氣,掩上門,好讓羅蘭能好好休息一晚。

羅蘭拿定了主意之後,想和露娜商量幾句。

一回頭才發現,她這次出門沒有帶貓——

也是,哪有人出遠門借錢還帶着貓的?

慘了!——她還想再問問白瑞德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的。

羅蘭做事向來講究“知己知彼”,她要去和一個男人談錢,至少應該對對方有些了解。

但現在沒辦法聯系到露娜,她在亞特蘭大就沒法兒聯系上制作方,就沒法兒看到任何“回憶殺”?

她一點兒也不了解白瑞德這個人。

關于這個人,目前她知道的信息就只有:戰時是投機商,囤積了一大筆錢,現在被北方佬抓住了,沒準很快就會被絞死……

但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他容易信任他人嗎?還是更傾向于精明謹慎一毛不拔?……見了他的面,要如何談判,他才肯信任她,同意借錢給她?

監獄的環境會不會改變這個人的性情,性命堪憂的白瑞德會更容易/更不容易達成金錢往來?

羅蘭一個人坐在床上,托着腮幫子認認真真地想着——她卻全然沒意識到她從頭到尾想的都是該如何與這位白先生做生意。

第二天,羅蘭換上了那件用窗簾剪裁而成的綠色裙子,戴上一頂同樣顏色、插着公雞尾羽的漂亮帽子,離開韓家,前往亞特蘭大的消防站——這座消防站被臨時改成了監獄,那位傳說中的白瑞德先生目前正被關在那裏。

她穿着新裁的綠色衣裙走在大街上非常招搖——據說現在亞特蘭大的太太小姐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實力能剪裁一條新裙子。這種形象令她很像是一個“不正經”的女人,或者說,是那些出賣身體的“壞女人”。

但反正這已經是“過渡期”的最後時刻,羅蘭很快就可以一切全由自己做主,她也就無所謂“招搖”這麽一回。畢竟她穿上這條裙子确實非常漂亮。

果然——

在消防站裏見到羅蘭的時候,白瑞德的眼立即亮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并向她伸出手:“哦,思嘉!你真漂亮!”

羅蘭皺起眉。

她覺得他看待她的眼光就像是看着一個玩物一樣。

就算此前她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植入式情感”卻不會撒謊。

羅蘭馬上感到一陣強烈的厭惡——這種厭惡根深蒂固,似乎從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天起,他就在她心中印下了無可磨滅的糟糕印象。

但這厭惡裏卻又夾雜了一點小小的愧疚和征服欲,畢竟思嘉一早就謀算好了,要誘惑他、利用他,耍着小小的把戲,希望他能夠臣服在自己腳下。

可問題是,這個男人,是随随便便能誘惑得了的嗎?

她眼前的白瑞德,和上一個位面的伯爵差不多年紀,身材高大寬闊,黑頭發、黑眼睛,皮膚被南方灼熱的日光曬得黑黝黝的,臉孔很英俊。

他的眼睛很亮,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即便是在誇贊眼前人的美貌,他的眼神卻似乎正在詢問:

“小姐,你是不是想要騙我娶你?”

“我并不是一個适合結婚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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