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4溫斯萊特
鹿琛聽到那兩句話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平時在險境中激發的毒舌技能也不頂用,後背一僵。
“......我記得之前聽到你給一個女生打電話,她還讓你買鳳梨酥來着......”鹿琛微弱的辯解了一句。
這都是暑假的事了,沈蒼灏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依舊挑着眉看着他。
“......網吧之後。”鹿琛想了想說。
沈蒼灏:“......”
他想起來了,那時候是接了一個來自家裏的電話。
丁從望還在那裏煞風景:“我不管,你進學生會了,就得幫我追那個女生,你知道學校那個花圃是誰修的麽?我就是為了她修的......”
路昀捂着他的嘴,和程魏一前一後的壓着出了教室。
剛出教室,路昀就給了小胖子一巴掌:“你犯什麽病?灏哥什麽時候和你關系這麽好了?”
丁從望剛想辯駁,一時就想不出什麽話,只好委屈的看着他。
程魏默默的把他頭擺正,将他視線轉移到遠處的夕陽,惹到小胖子“熱淚盈眶”。
小胖子盯着夕陽,心裏突然湧出一種感覺——
沈蒼灏這人吧,看着平時和誰都和的來,沒事的時候笑談春風十裏,但總給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好像總是再給自己留一個後路,遇到什麽壞事,也能輕而易舉的走出別人的世界。
于是在丁從望心裏逐漸高大起來的沈校霸,正散發着一股疑惑不解以及驚愕外加一丢丢憤怒的氣息,逐漸侵襲鹿琛。
“行吧,當我沒說行吧,我又不知道。”鹿琛稍稍有點後怕,往後退了一步。
沈蒼灏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唔......不知道就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鹿琛心裏湧出愧疚感。
沈蒼灏随便靠在牆上,突然說道:“......怎麽說呢,那是我妹。”
鹿琛第一次聽說沈蒼灏還有妹妹,突然對沈蒼灏的妹妹的成長有些好奇,不知道在沈蒼灏的教導下有沒有長歪——
“親的?血緣關系的那種?”
沈蒼灏點頭:“...是,是親的,不然還能嫁接嗎?”
鹿琛是獨生子,初二那年剛好面臨父母婚姻分離,當時迷茫的不知所措,也不止一次聽人說“你要是有個兄弟姐妹就好了,這樣也不會太孤單。”
那時候他以為別人實在安慰自己,還回了一句“我才不需要人陪”,那人沒說什麽話,只是嘆了一口氣。
自從他跟着母親生活之後,才慢慢理解那人說的什麽意思,沒幾天,母親就匆匆被公司調離出國了,小姨接受了他的存在,而父親漸漸從生活中離去,每次在夢裏出現的時候,總是一個孤獨的背影,鹿琛不是小孩子,也沒有在夢裏追着父親上街不接下氣,但看到那個背影,總是有些難過。
如果自己不是獨生子就好了,這樣父親身邊也有另一個身影,看起來不那麽孤單。
所以,這一刻他竟羨慕起沈蒼灏起來。
“......醒醒,想什麽呢?”沈蒼灏似笑非笑道。
“......”
鹿琛立即知道他再說什麽,立即擺手:“沒有!我不是!你聽我解釋......”
最後也沒解釋清楚。
沈蒼灏倒不是很在意,他話題一轉:“算了,時間不早了,回去吧,不然你家母老虎該着急了。你是小孩嗎?還天天盯着你。”
鹿琛轉了一個彎才明白他在說小姨,頓時哭笑不得:“......那只是我小姨,我媽......她平時不在家住,其實我小姨平時...還是跟我講道理的......”
門口只剩下路昀和程魏,小胖子已經被夕陽刺眼“刺”跑了,淚流滿面。
“我就吓唬吓唬他,你幹嘛還用體罰?這麽暴力可不行?”路昀笑的沒心沒肺,輕輕推了程魏一下。
程魏眼皮都沒動一下:“看他不順眼。”
“......算了,灏哥進學生會也算是個好兆頭,走上正軌了嘛,咱們以後什麽打算?”
路昀跟着沈蒼灏慣了,打架不學無術也成了拿手本事,突然見到領頭人改邪歸正,金盆洗手,莫名的不自在,就感覺前方一條路,後方一條路,讓人難以抉擇。
“哎,你成績好點,要不我跟你好好學?習?”路昀猶猶豫豫的問了一句,立即就收到了程魏嫌棄的眼光。
“那我這邊建議你回小學重造。”
兩人剛争辯幾句,身後的門就被人拉開,沈蒼灏走了出來,後面跟這個耷拉着腦袋的身影。
路昀不是沒見過沈蒼灏發脾氣,以為鹿琛是受了委屈,不動聲色的沖鹿琛眨眨眼。
鹿琛輕輕搖搖頭。
沒別的,就覺得有點尴尬。
沈蒼灏說:“天都快黑了,不走留着上晚自習啊?”
學校的走讀生能早點回家,但也不能打擾住校的學生,一般會在天黑之前清一次樓。
路昀瞬間忘了自己剛剛發出的“好好學習”的豪情壯志,抓着程魏的胳膊就要跑。
“那我們就不等你了,劉哥那邊一會罵我遲到了,還得扣我錢!”
他的話随風漸漸減弱,程魏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拉走了,沒有留下只字片語。
沈蒼灏:......媽的......
鹿琛見狀,也抓緊書包:“那我也走了啊,霄子軒還在門口等我呢。”
說完,從沈蒼灏旁邊的縫隙裏硬擠了過去,發揮了這輩子最快的奔跑速度,像只小鹿一樣,橫沖直撞的沒影了。
沈蒼灏愣了半天,忽然發現四周湧上來一絲絲冷意——剛剛沒覺得,只是秋天的風突然變得焦躁了。
他似乎習慣這樣的溫度,面無表情的進了樓道。
鹿琛跑的上接不接下氣,此時正靠在柱子上喘氣。
“跑那麽快做什麽?後面有人追你啊?”霄子軒叼着一根棒棒糖當煙抽,說的話含糊不清。
他拿起背包的水,扔向鹿琛。
兩人一起生活了近十年,一點默契也沒培養出,礦泉水擦着鹿琛的手指滾向了一旁,砸中了鹿琛的腳。
鹿琛擺擺手,覺得自己把這輩子的耐心都給予給了霄子軒,一邊撿水一邊問:“找我有事?”
兩家離得近,所以初中三年都是一起上學一起回家,自從上了高中後,霄子軒被逼着住校,也不能随便離校,讓霄子軒很苦惱,現在他能在校門口東拉西扯,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霄子軒回道:“今天我媽生日,在溫斯萊特那裏定了一個大包廂,要咱們過去,不過你不想去就別去了,省的又和你媽吵起來,雖然我媽挺想讓你去的......”
鹿琛心裏有點小小的驚訝,總感覺是貧困限制了他的想象,過個生日還能去“溫斯萊特”?
鹿琛無奈:“那不是包廂,是親屬專門定做的房間。”
霄子軒沒懂。
“......就是你家裏的一部分財産。”鹿琛憋了半天,感嘆,“你家什麽時候這麽有錢了?不就拆遷了幾個房子嗎?”
霄子軒豎着手指頭,說:“城西兩套...郊外有一套,加上拆了的兩套,還有別的零零散散也就□□套而已,沒那麽多。”
鹿琛羨慕了。
“你也知道當時我姥姥姥爺家給我媽媽留了兩套老房子,我爺爺奶奶給我爸留了兩套,真不是我們家想要,他們非得給,當初以為是老房子,是知道有這麽大用處。”
霄子軒欠抽的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鹿琛也不太想搭理他。
霄子軒是“暴發戶的富二代”,他又不是,頂多聽說大舅的公司有許多撥款,但跟他家也沒什麽關系。可以說霄子軒非常拉仇恨了。
“行吧。”
兩人打車去的“溫斯萊特”,一連拐了好幾條街道,直到進入一個離市區很遠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溫斯萊特”像一個莊園,前面建了一個很大的花園,兩人百花叢中穿過,來到門前。
門口有專門的接待人員。
接待員看樣子不過十五歲。
霄子軒:“這還有童工?”
“小孩”微微一笑:“我已經二十五了,先生,您這麽說會讓我得意。”
兩人對望一眼,“小孩”起身帶他們進去。
霄媽的生日宴實在很氣派,隔着一個樓道都聽到祝賀生日的聲音。
霄子軒快步走過去,推開了1105的門。
兩人悄悄混入賓客裏面,鹿琛環顧了一下,沒見到小姨的身影,心裏松了一口氣。
“小軒,怎麽現在才來。”霄奶奶眼尖,立馬走了過來。
霄子軒撓撓頭:“奶奶,我這不是要給老師請假嘛,我是住宿的。”
“我就說麻煩吧,讓孩子冷不丁的住校,怎麽樣,有人欺負你嗎?”霄奶奶責怪了一聲。
霄子軒搖搖頭,看了一眼鹿琛。
霄奶奶這才發現旁邊的小帥哥:“哎呀,小鹿也來了,餓了吧,快去後面桌子上等會就上菜了。”
鹿琛點點頭,順着人流走過去,隐隐約約聽到霄奶奶嘟囔“搞個生日宴還這麽隆重,花多少錢啊這是......”
霄子軒在鹿琛旁邊樂:“我奶奶就過個嘴瘾,平時可護着我媽了。”
鹿琛沒見到什麽熟悉的人,低頭刷着手機。
“我怎麽沒看到我媽和我爸?”霄子軒看了一圈,最終放棄了,拿起手機,“兄弟,開黑不?我帶你。”
鹿琛不知道一個“倔強青銅”有什麽自信在他面前說出“我帶你”這句話的,眼角直抽抽。
最終沒說什麽,和霄子軒開了一局。
整個廳子都是禁煙的,所以空氣還算清晰,但是沒有煙了之後,人的嘴就閑不住了——
“哎,你說這霄雲路走的什麽狗屎運,靠這一個拆字發家致富,我什麽時候也能這樣......”
“你想什麽呢,人家有爹,你還想拼爹啊?”
“一個暴發戶還來這種名媛的地方,過個生日還這樣,鋪張浪費。”
“她們要是有花不完的錢就做做慈善吧,心都黑成什麽樣了......”
“......小點聲吧,子軒還在呢。”
鹿琛的耳朵一向很靈,聽了這些話臉沉了下去,剛想站起來,就被霄子軒拉住了。
“幹什麽,玩游戲還不認真。”霄子軒嘴角下壓,似乎在壓着什麽情緒。
“......”聽他開玩笑的語氣和嚴肅的表情,鹿琛瞬間不确定霄子軒聽沒聽見那種話了。
霄子軒攥着他的胳膊,搖搖頭。
鹿琛臉拉了下來,沒聽他的話,站了起來:“我出去走走。”
兩人坐在最裏面的桌子,鹿琛悄無聲息的走到那群嚼舌根的人後面,眼神一沉,一腳踢翻了在地上的酒箱,靠在酒箱的人往後退了一步,一腳踩在上面,頓時發出嗷嗷叫。
其他人手忙腳亂的起身查看,有人腳下一滑,摔了下去。
“靠......”
“這誰幹的!”
“......”
鹿琛如無其事的穿過人群,走到門口,剛推開門還沒站穩,就被一個身影拉在角落裏——
“兩個小時不見,你也不消停一會。”
鹿琛難以置信的擡起頭,正好碰到沈蒼灏的鼻子。
“你怎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