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19過往
鹿琛想了想,還去去參加了月考。
雖然月考成績不重要,但是月考的儀式還是要有。
匆匆忙忙考完數學,還沒喘口氣,就被路昀抓着哭訴。
“我跟你講,這些題我都知道,但是就忘了怎麽做了!!!啊啊啊!!天要亡我!!”
鹿琛淡然:“別慌,還有語文英語和文綜。”
“你是說,我可以靠其他逆襲嗎?”
鹿琛笑了笑:“不,沒有很慘,只有更慘。”
路昀含着淚考的語文和英語,最後破罐子破摔連文綜只寫了選擇題。
鹿琛坐後面眼睜睜看着他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五分鐘寫完三十五道選擇題,嘆為觀止。
當初他怎麽沒有練就這種技能,于是他效仿了一下,還是覺得麻煩,全選了B。
誰還沒點ac數?
“啊!終于放假了!!”路昀上交卷子之後的第一句話。
“安靜,還沒考完。”監考老師不滿的告誡他,路昀連忙閉嘴。
考試完後,學生可以自行回家,整個國慶假期即将開始。
“東西都拿了麽?”
回家路上,路昀提醒程魏。
程魏點點頭:“新版的,我爸公司還沒上市,湊活看吧。”
他說的是那個動畫電影,鹿琛立即想到考試之前約好的事情。
沈蒼灏的妹妹......應該很可愛吧?
鹿琛偷偷瞄了一眼沈蒼灏,沈蒼灏低頭看手機的樣子莫名溫和,乖乖的想讓人摸一下頭發。
“鹿琛,你見過小惜嗎?”路昀收好東西,轉頭問道。
鹿琛搖頭:“聽說過。”
沈蒼灏猶豫了一下:“我妹她......這裏不大一樣......”
他指了指太陽穴,盡管沒說明白,鹿琛也了然。
“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受了一點刺激。”沈蒼灏回道。
路昀有點看不下去了,悄悄招手:“你過來,我給你說...”
鹿琛看了看沈蒼灏,發現他注意力并不在這裏,連忙跟了過去。
“這個嘛,我思考一下前因後果......”
沈蒼灏并不是在發呆,只是順着路昀的話,以往的經驗忽然展現在面前一一
“灏灏最乖了,你是唯一一個等媽媽來接還不哭不鬧的小朋友,來,獎勵你一朵小紅花。”
七彩的彩虹下,老師拿着小紅花貼在了僅僅六歲的沈蒼灏身上。
沈蒼灏每天都要拿很多小紅花回家,是家長和老師當時的驕傲。
跟老師揮手告別後,媽媽彎着腰笑着對他說:“灏灏,想不想要一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啊?”
六歲的沈蒼灏不大懂自己哪裏冒出來的弟弟妹妹,只想着自己我玩具可能會被別人分走,頓時不高興起來。
“不要!不要!讓他走!”
媽媽拍着他的頭,含笑不語。
那時候,沈蒼灏忘性大,第二天就忘記了這個問題。
但是随着媽媽的肚子一天天長大,他也漸漸的從危機感變成了期待。
“媽媽,這裏面真的是小弟弟嗎?”
“媽媽,他怎麽還不出來呀?”
“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到他呀?”
“......”
媽媽後來的脾氣變得越來越不好,每天晚上連翻身都要別人來幫忙。
直到那個孩子降落在世,她呱呱墜地那一刻開始,成了所有人的寶藏。
“無情常恨狹路窄,有緣恒惜夢中見。”父親站在床頭處笑到,“這孩子跟我們有緣。”
取名取了好長時間,最後還是簡單的以“惜”字冠名。
“文绉绉的,灏灏聽到不得笑你。”媽媽在床上有氣無力的笑道。
沈蒼灏剛剛年長一歲,也會背很多古詩,聽父親念得這一詩句,半懵半懂。
“爸爸,這是什麽意思啊?”沈蒼灏拉着父親的衣角,問道。
“就是,從現在開始啊,咱們又多了一個愛惜的小生命,灏灏願意守護她嗎?”
記憶變得模糊,沈蒼灏已經記不清之後發生什麽事了,只是在多年後才發現,從那天起,自己的玩具沒有了新花樣,房子裏的東西越來越少,連着搬了兩次家,從山西跑到了河南境內,房子變了樣,玩具變了樣,最終,連人也物事全非。
“還搬家?我不想搬了行嗎?沈政傑!我跟着你一起從山西跑到現在!跟逃犯一樣!實在不行,咱們就報警!”
沈政傑無奈:“這高利貸也是咱們借的,當初協議也簽了,法律能管早管了......”
“當初為什麽要簽高利貸!我們砸鍋賣鐵怎麽不能支起那醫藥費,你說說咱現在怎麽辦?!”
“蒼灏馬上就要上高中了,你有考慮過孩子嗎?!”
“政傑!我跟你好不容易把好日子過起來了!我容易嗎?!”鄭絮的聲音了帶這些哽咽。
“說了多少次了,這不是簡單的高利貸的事,我是合夥人!我被他們拉着合作,你不知道嗎?我去報警,警察抓的就是我!孩子不要錢了?生活費,水費電費,我進去了,誰管?!”沈政傑紅着眼睛,無奈道。
鄭絮一時啞然,當初也是因為覺得沈政傑是高利貸合夥人,才覺得高利貸不會對自己和自己的家有什麽威脅,自己的丈夫只要管着他,也不會去放高利貸害人。
如果時光倒流,她就是欠着醫生的錢也不會去借高利貸。
可惜沒有後悔藥。
“別吵了,再吵小惜都該醒了。”
兩人争吵之際,十六歲的沈蒼灏推開門,冷冷的看着他們。
“......你怎麽還不睡...”鄭絮轉過頭問道。
“快中考了,睡不着,”沈蒼灏淡淡的回道,“很嚴重?”
“......”
兩千多萬,是一點一點的利息滾出來的,當它出現在一個小小的家庭時,足夠震撼每一個人。
高利貸的人也不知道又從哪裏搞來的消息,沈政傑已經連續兩次看到家裏附近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
“......那怎麽辦吶,我不想走了。”沈蒼灏嘆了口氣。
他靠着門邊,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實在不行,你倆先走,我和小惜還留在這。”
三年後的沈蒼灏驀然回首,只覺得自己像個瘋子和傻子的結合體。
以為這樣可以減輕父母的負擔,以為高利貸的人沒那麽聰明知道兵分兩路這個計謀,以為自己可以守好一個妹妹,誰知道都是十六歲那年的自作聰明。
真正傻的人是自己啊......
鄭絮和沈政傑原本不同意他的想法,奈何這些陌生人出現的越來越頻繁,而沈蒼灏當時又是中考生沒有時間颠簸,沈惜也要準備小學畢業考,根本沒有時間轉學籍,夫妻二人
只好決定南下,等安頓好了在來接他們。
鄰居的老太太是個好人,父母走後的一個月他們都是在老太太家裏吃飯。
這生活或許只是短暫的,但等畢業季來臨,他們随波逐流混入人群,繼續南下,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去找父母生活的時候,鄭絮和沈鄭傑突然單方面斷了聯系。
沈蒼灏帶着沈惜去了一趟湖南,城市之大,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無能為力。
兜裏的錢只能坐一趟來回的車,回去的路上,他看到別人帶着孩子從車站走路,心裏會忍不住想:我之前也是這樣的...
但是為什麽他們什麽都不說就單方面切了聯系呢?
是不是遇到什麽意外了?
在湖南警局報了警之後,他轉頭在河南也報了警。
了無音信......
沈蒼灏看着因為累趴在他肩上睡着的沈惜,開始自我安慰:“還好我有一個妹妹,至少還能陪我。”
沈蒼灏總覺得沈政傑和鄭絮會來河南接他們,幹脆考上了南陽一中,拖程魏的忙,将沈惜弄進了南陽一中的附屬中學,初一十二班班。
按部就班的學習,打工,接沈惜放學,每周去一次警局,沈蒼灏也漸漸從枯燥無味的生活裏找點樂子。
比如路昀就是消遣娛樂方式,雖然程魏老是一本正經的護着罷了。
第一學期期末--
“挺羨慕你的,成績好,長得又帥。”路昀捏着倒數第三的成績單愁眉苦臉,“我該怎麽過年啊?我哥不得笑死我。”
程魏在一旁樂不可支:“有些東西是天生的,你羨慕不過來。”
“少來,你考第五當然不愁,我可是第五十四名!比我哥最差的名次還低一名,壓歲錢肯定給我扣。”路昀說道。
沈蒼灏心裏算了算,自己已經有兩年沒有拿過壓歲錢了,心裏空落落的。
“今年你...”路昀轉過頭,欲言又止。
“歡迎你們來救濟我這個貧窮的人類,我來者不拒,有錢就行。”沈蒼灏笑着揚起手裏的文科第一名成績單。
數學是短板,每次只是一百零幾,每次都是靠英語和文綜提分,偏科也有夠頭疼的。
路昀要是知道他心裏想什麽,準耐不住性子罵死他。
路昀瞥了他一眼:“幹嘛,這還不忘顯擺一下?打擊我弱小的心靈?”
沈蒼灏笑了一下:“我說,我可以寒假給你補補課,不過...得加錢。”
“張口閉口就是錢,老沈,你咋變得這麽物質。”路昀鄙視道。
“沒辦法,養家糊口,獎學金也沒那麽多。”沈蒼灏聳聳肩,“開玩笑的。”
程魏緩緩開口,向沈蒼灏抛出橄榄枝:“我舅舅公司那裏招人,正好在市行政中心,學歷不限,只要聲音好聽的,你有興趣嗎?”
“華納百川”公司算是沒成立兩年的新公司,口碑和信用度超好,還能把國內優秀的配音演員招募到這裏,沈蒼灏作為一個小小的高中生有些嘆為觀止。
據說,華納公司老板不過二十五歲。
年輕有為。
沈蒼灏本能的搖搖頭:“大公司......也不可能要我啊,我還是找找其他的吧。”
“那你再想想。”
程魏護送路昀回家--據說只有程魏送他回去才不會有男女混合雙打,可能是覺得好學生統一行為。
沈蒼灏正規劃着寒假的生活,慢慢走到學校門口,盤算着沈惜的放學時間,完全沒留意有幾個男人的身影圍了過來。
沒打過架的沈蒼灏還是打了,雖然靠一個小胖子投機取巧取勝,但在一個空隙裏,其中一個男人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你爸你媽欠的太多了,你也不想還的話,那只好讓你妹妹還了。”
沈蒼灏打了一激靈,拿着美術刀就劃了過去,刀口被小胖子死命握住。
“沈蒼灏!!冷靜!冷靜!”小胖子清楚的知道,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進醫院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幹什麽的!”
“在校門口聚衆鬧事!?誰先動的手?!”
教導主任聞聲而來,小胖子剛想開口回答,忽然被沈蒼灏握住了手腕。
“別說,算我求你。”
......
等處理完這些事情,天已經黑了,沈蒼灏連忙往初中的地方跑去。
初中部沒有人,只有一個門崗。
沈蒼灏敲了敲門:“大爺,你有看到一個這麽高的小姑娘嗎?穿着校服的。”
大爺懵了:“都是校服,你說哪一個?”
在黑暗中抓不到人的感覺再次湧上來,沈蒼灏感到天旋地轉,他抓着門框,搖搖頭,起身往家裏跑去。
萬一沈惜平安在家呢?
......
夜風吹起,沈蒼灏沒有發現自己心跳這麽快,剛想推開門看看沈惜在沒在裏面,手裏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喂?你好,很遺憾的通知你,沈同學,你的妹妹沈惜腦子有點問題,我們把她送到了月裏的精神病醫院,還真是廢了不少功夫。”
“至于之前的債務,我們一筆勾銷,畢竟,一命也挺值錢的。”
“最後,祝您家人的病早日康複。”
電話那頭陰陽怪氣的,宛如一盆水倒在沈蒼灏身上,他手不住的顫抖。
“我殺了你,你他麽才有病!”
“你在哪!喂!說話啊!!!”
“......”
月裏是鄉下的小地方,沈蒼灏當時也沒有跟路昀和程魏說一聲,直接打車跑了過去,整整三天後,他才見到那所謂的精神病院長。
精神病院長自然不肯放人,也不讓沈蒼灏見沈惜,說根據診斷沈惜确實有語言障礙,是精神病的一種。
沈蒼灏簡直要瘋。
路昀和程魏趕來之後,就看到沈蒼灏坐在臺階上發呆,眼圈都紅了。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剛十八歲的男孩,沒人告訴他遇到這樣的事該怎麽辦,這情況比十六歲父母迫不得已離開他們更嚴重一些。
“灏哥,我們報警吧。”
......
沈蒼灏握着手機,将思緒扯了回來,忽然想起白天鹿琛所說的話--
“你也覺得同性戀惡心嗎?”
他怎麽回答來着?
“只是現在,我沒有喜歡什麽人的權利。”
他喜歡的人,一定是被捧在手心的寶物,璀璨奪目,讓人移不開眼睛,絕對不能陪他收拾這些爛攤子,萬一沒有盼頭,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但是,令他驚訝的是,他第一反應不是矢口否認,而是閃過一個細微的念頭,一個模糊的身影從心頭上略過,被他強壓下去。
他總覺得,如果細想,可能連這平靜的生活都要激起漣漪。
他收起手機,敲了敲鹿琛腦殼:“走吧,一會天都黑了。”
鹿琛心情複雜的回過神來,看着沈蒼灏的背影,第一次産生一種抓不住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