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然而曲寧并不知道這一切。

确切來說,他、薄久、宋醫生之間完全沒有聯系起來。

曲寧見薄久挂了電話表情有些微妙的樣子,也不敢開口問,就怕薄久又吐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言語出來。

“雨越來越大了,咱們回家吧?”薄久道。

曲寧“嗯”了一聲。

薄久知道今天這事兒是他沖動,但對着曲寧他做不了淡定的人,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現在他還唯恐自己速度慢一點眼前人就要卷鋪蓋跑路了呢。

車子啓動,薄久打了一把方向盤,卻又踩了一把剎車。

曲寧:“???”

薄久想到什麽,将毛團子從口袋中挪出來,扔給副駕駛的人:“喏,你喜歡的貓貓。”

曲寧:“……”

貓:“喵喵喵?”

曲寧:“開、開車吧。”

現在的他還不明白為什麽薄久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但二十分鐘之後他明白了。

“你的床呢——”曲寧不由自主的提高聲音,帶着驚駭:“家裏有小偷嗎??”

他看着眼前被搜刮的一幹二淨仿佛從來沒有放過東西的大卧室,抱着貓轉頭就要找身後的人,卻見薄久神色坦然的抱着手臂靠在背後的門邊。

“床被人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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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寧:“……啊?”

薄久揚了揚眉:“你忘了嗎,我是怎麽到南風來的。”

曲寧:“……”

曲寧聲音有點虛:“你母親來過了?”

薄久嗯了一聲,“你別害怕,她人挺好的,改天帶你見見。”

曲寧欲哭無淚,手邊的貓突然掙紮起來,薄久見狀過來拎住:“你先去洗個澡,我想辦法收拾一下我兒子。”

一連串的事情讓曲寧已經麻了:“記得別給吃鹹的……”

薄久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是不會養不會照顧?”

曲寧臉色一紅,惱羞成怒道:“你快去。”

薄久拎着毛團子果真擡起了腳,一邊倒退還一邊朝他晃了晃,小貓崽子夾着尾巴,耳朵都成了飛機狀。

曲寧沒忍住嘴角彎了彎,待他出去,才長嘆了一口氣。

疾步走向衣帽間,果不其然看見小保險箱大敞着,薄久倒是規矩,除了畫集根本沒有動別的東西,但別的東西也沒畫集這麽有沖擊力就是了……

都是些雜七雜八的獎和小玩意兒,就是助聽器現在也在他的包裏。

曲寧目光謹慎,半跪下來看着箱子好好的合上,又再三調試了一下,确認打不開才起身朝卧室走去。

這個澡,一洗就是半個小時。

他頭發長,就愛幹淨,工序就有些繁瑣,待到吹頭發的時候又看見架子上一擺的“護發素”,臉色又不由自主紅了起來。

唉……薄久。

眼睛一掃,動作便是一頓。

原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薄久的衛生間就出現了許多東西。

除了他被歸納整齊的發繩,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

沐浴露?……還有香水……須後水……

薄久什麽時候這麽講究了?最近好像又買了好多衣服……

曲寧邊吹頭發邊發呆,耳邊只有風聲沒有吹筒的聲音,過了會放下東西,猛地就頓悟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又是半晌的凝滞。

一個粗糙的以前連沐浴露都嫌香的男人,現在這麽精致……再想起以前的一些小細節,不由得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薄久是不是害怕自己嫌棄他啊?

想到這曲寧就站不住了,他推開浴室的門,下意識朝沙發床看去,沒找着人,才想起來床已經被那位拉走了。

眼睛又一轉,整個人驀的從腳底熟到了耳朵根。

薄久一手拿着書,一手還捏着不知從何處揪的一根羽毛擺弄,就那麽堂而皇之的睡在了大床一側。

他睡在這張床上覺得床太大,驟然多了個主人就立馬顯得小了起來。

薄久比他更适配這張床。

曲寧哪好意思趕人,畢竟這說到底是薄久的家薄久的東西。

他腳步躊躇着走上前:“外面沙發……”

“想都別想,上次睡一晚上我就腰酸背痛。”

曲寧艱難道:“我的意思是我去……”

薄久這才擡眼:“我送上床你都不要啊?”

曲寧:“!”

放過他吧!

“開玩笑的,”薄久突然一笑,畫風一轉道,“給你留了大半邊呢,都是男人,你一時半會不接受我就當我是個大擺件,秋天這麽冷,我還會自動發熱呢。”

曲寧:你幹脆說暖床算了!

什麽事兒遇到了眼前這個人,都好像往脫缰野馬的方向直去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另一邊正要掀開被子,卻驟然被吓了一跳。

一直漂亮的灰色長毛貍花從被子上竄了出來,追着薄久手中的羽毛,因為太瘦小剛才完全沒有被察覺。

曲寧忍了又忍,還是道:“流浪貓帶回家要洗澡清理——”

“我知道啊,我這不剛才洗完就伺候它了嗎,你愛幹淨,我剛才按着它好一頓沖,這小東西看着小,其實三四個月大了,在外流浪養了一身腱子肉張牙舞爪的,今天怕是餓虛了,你別說咱們的小土貓就是皮實。”薄久語帶邀功。

曲寧緩緩松了一下鼻息。

他謹慎的上床,剛靠在床邊,就感受到旁邊一道不可忽視的視線,他轉頭,收獲了一對亮晶晶的眼神。

“小蝸寧,上次躺一張床,還是在學生宿舍的時候吧?你那時候可比現在害羞多了,稍微動一動就臉紅的不行——”

“薄久!”

“喵!”

曲寧:“……”

薄久:“真是爹的乖兒子,不枉爹伺候你。”

曲寧無奈看他:“你不要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

“我哪敢啊,我這不是好好聽着呢,”薄久揉了兩把貓頭,茸炸炸的,“但聽歸聽,我有自己的判斷,以後你就是有天大的事情瞞着我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你心底真正在想些什麽。”

說到這裏薄久突然靠近,語氣低沉又暧昧:“我總算是快把你摸清楚了,你之前不是告訴過我你的一些心理想法嗎?照你說的因為沒有好結果便不去接觸,那不就是你心裏其實有那個東西,你琢磨了你想了你又覺得不行,于是對越在乎的東西就離的越遠生怕對他們帶來傷害或自己受到傷害——”

在曲寧的臉色劇烈變化之間,薄久口音一拐:“就像這只貓一樣,你喜歡,但你不會養,那你現在看看,深秋雨重,別墅溫暖,兩人一貓,這不是神仙生活?”

說到這他又看似随口道:“況且不只是貓,還有我,我們兩個都會一直追着你跑直到你接受為止——”

“薄久。”曲寧打斷他,“貓……改天還是送給一戶好人家吧。”

薄久臉色驟然一垮:“我不。”

曲寧有些急:“萬一我不在,你根本不會養貓。”

“那你在不就行了?我養你,你養貓行不行?”

曲寧:“我——”

薄久反過來打斷他:“你越這樣我越懷疑你隐瞞了我什麽要命的事情,我現在就得把你拘住非得瞧瞧什麽事兒讓你這麽作難。”看着曲寧又有開口的意向,他驟然翻過身,一把将曲寧按在了床上。

“曲寧,別一直挑戰我的忍耐力,”薄久眼神幽深,“你別看我平時不太計較的模樣,心裏其實拗着呢,只是我對你沒辦法。”

曲寧眼睛睜大,感受着嘴唇上捂着的那只炙熱的手心,臉龐都被蒸起來了一樣。

“我不忍心讓你再想起那些過去所以不怎麽問詢,但不代表我不關注,我想調查的事兒一旦認了真全文呈上也就是三兩天的事兒,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得自己想想法子,我最後再問問你,你到底有什麽事兒瞞着我非要走?”

曲寧瞳孔收縮,喉結微微滑動。

薄久松手,就這這個危險的姿勢看着他。

曲寧呼吸都不敢大了,他道:“入職沒多久就辭職有全勤——”

“行,你可以。”薄久倏的睡回旁邊,語氣不明。

但曲寧話還沒說完,他其實是想說他老社恐人不可能一直待在娛樂公司這種吵鬧的地方,他想開自己的工作室然後萬事從長計較,薄久也不可能一直在南風……

但對方顯然誤解了他的意思。

曲寧的殼子已經開始松動了,也許是宋醫生的有效寬慰,也許是其他的一些不知名的隐秘情感,總之面對薄久,讓他第一次感受到執拗內心的回頭趨勢。

小貍花不合時宜的喵喵叫,它的毛發被打理的蓬松順暢,又吃了一頓飽飯,此時越發生龍活虎了起來。

薄久看了一眼曲寧,又看了一眼貓崽。

“這小東西你不是讓跟着我嗎?那就跟我姓。”薄久看着曲寧,一字一頓意有所指道:“姓薄,又是個公的,那就叫薄情郎你看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絕了育就是薄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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