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夜無效折騰,  曲寧被薄久翻來覆去的烙熱了,又被迫迅速冷卻下來,不知道是不是換季免疫力降低,  總之第二天一早,曲寧沒能從床上爬的起來。

等再睡過一個悶頭覺的時候,  就察覺周圍安靜的有些異常,曲寧擡了擡手,  發現自己的助聽器好像被取了下來。

旁邊的薄久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吸了吸鼻子,  感覺有些不通氣兒,  外面降溫降的太快,  這棟別墅的暖氣系統還沒有打開,  往年都是薄久一個身強體壯的在裏面睡大覺,  今年加上一個曲寧,  立刻就顯現出了問題所在。

被窩裏暖烘烘的,  曲寧往下摸了摸,  發覺是床鋪自帶的發熱板被薄久打開了。

他翻了個身,  這才看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薄久“拴”在了床上。

鹽水管子從手背上挂起來,旁邊是薄久特意挪過來的衣服架。

……看得出來這裏的主人基本不生病了。

衣服架子上還有薄久的一條圍巾和口罩,此時還都沒有取下來,曲寧有些好笑,  猜測薄久早晨一定是手忙腳亂的模樣。

感冒的時候本來就五感不通,  帶着助聽器只會讓耳朵更難受,  薄久為他取下來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這段時間太過于依賴這個新型助聽器,  一下子回到了無聲的世界,又讓人有些無所适從。

曲寧一邊胳膊撐着床板坐起身,正準備拿手機叫人,卧室的門就被從外面推了開來,  薄久風塵仆仆,一手拎着新鮮的菜,一手還在接打着電話,看起來剛從外面的超市回來。

曲寧歪頭看他。

薄久朝他微微示意,對着電話那頭道:“先這樣,拿不準的再去找我的團隊,他們會告訴你最終報價。”

看起來是在忙工作,曲寧想。

下一刻,薄久挂了電話就朝這邊走來,連菜都沒來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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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家就聽見卧室有動靜,怎麽樣,感覺好點了沒有?”薄久皺着眉頭面帶擔憂。

曲寧放松道:“每次換季都有這麽一折騰,我都已經習慣了,一周左右就會好全,沒事。”

薄久換了口氣,就這麽拎着青菜香菇和肉餡走到他身邊,“早知道天氣一冷你就會生病,昨晚就不在外面沙發上了,衣服都快被我脫完了,可不得着涼嗎?”

曲寧:“……”

曲寧:“……倒也不用,那麽直接。”

薄久想到什麽咳嗽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袋子,又從裏面極其自然的拿出幾個深藍色的盒子,塑封紙都沒拆就扔進了床頭櫃中。

曲寧眼前一花根本沒看清楚是什麽東西,薄久又将他的腦袋掰過來:“你今天早上發燒都發到三十九度了,吓死我了,醫生來給你看了看,說是免疫力低下加上……咳,加上咱們昨晚亂折騰不蓋被子導致的,他要給你打屁股針,我沒同意,那可是屁股針!針頭又尖又長!”

曲寧被薄久這副特意作怪的模樣逗得笑了出來。

薄久就喜歡看他笑模樣,這會又假裝心有餘悸道:“我媽是幹什麽的你也知道,我小時候可沒有現在小朋友這麽好的無痛待遇,每次生病我媽都會給我打屁股針,那個針頭,毫不誇張的說拿出來有小指頭那麽長,差點沒給我紮出心理陰影,我一想我自己都害怕那寧寧肯定也怕,所以就讓醫生給你挂了水。”

曲寧笑道:“可是肌肉針是見效最快的。”

薄久哼哧了半天。

“……那醫生……是個男的,再說了我就是不願意看你受罪。”

曲寧徹底笑倒在了床上。

“薄久先生,你怎麽這麽小氣啊?”

薄久抿唇不爽:“什麽小氣,我還沒看個全乎呢怎麽能讓別人先看了去,這不行,我不幹。”

曲寧又是一陣笑:“那現在好了,我沒有打屁股針,就給你做不了飯,你菜都買回來了,我還在床上下不去。”

薄久臉上又是一陣懊惱,開口就又要道歉。

曲寧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神色認真道:“和你沒有太大關系,主要是我太不耐造了,每年換季都有這麽一遭,只是今年恰好就撞上了咱們倆胡鬧。”

薄久胸膛起伏,眼神還是有些執拗。

曲寧放下手,親了大狗狗的額頭一下,“不親嘴巴,萬一給你傳染了。”

薄久砸了咂嘴:“我不怕。”

曲寧看着他的嘴唇:“我怕呢久哥,考慮一下寧寧吧,啊?”

薄久這才不情不願的罷休,拿起手邊的東西給曲寧邀功。

“我看你病的都醒不過來,就取了你的助聽器,又想到你把家裏收拾的井井有條,就沒有叫別的人進來,他們都不方便萬一又吓到你……你想吃什麽,我買了很多東西,給你去做。”

曲寧只覺得從來沒有生病生的這麽舒坦過。

他拍了拍旁邊的床:“你會做什麽啊?只會給我打下手倒油,現在外面冷的厲害,你先上來暖暖,我交代你一件事。”

薄久還沒聽過曲寧主動叫他去做什麽,有些好奇又有些急于表現。

“什麽事兒?我不上去了,剛跑了一趟熱得慌,你說我現在就去給你辦。”

曲寧無奈了一瞬才慢慢道:“今天是小東去工作室的第一天,我本來想着今天早上過去看一趟,結果床都下不來……他初來乍到沒看見人一定心裏不太安穩,我之前給他交代了一個單子,你去看一下,就當代替我轉轉,正好我現在也沒什麽胃口,等你回來我們再一起吃飯。”

薄久聽他說完驚訝道:“工作室這才沒開多久吧,已經有甲方了?我還想着把薄家的一些未定的廣告項目拿給你玩呢。”

曲寧眉眼故作沮喪的讨饒:“放過我吧薄總,我以前接的工作都在限時限量,現在他們一打聽到我正式開門營業了,恨不得把單子都排到年底去……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工作室還沒落成就找實習生?我一個人實在是肝不過來。”

薄久心下驚奇道:“看來我得再重新評估一下曲藝術家在圈子裏的地位。”

曲寧小小聲的提醒他:“就算你不工作,我也能勉強養的起你……”

薄久臉色一僵:“這不行,哪裏有讓老婆出去幹活的道理。”

曲寧願意哄着他,就道:“那我賺這輩子的,你賺下輩子的,怎麽樣?”

薄久心底一軟,俯身趁着曲寧不防親了親他的嘴巴。

“甜的。”

曲寧哭笑不得:“說正經事呢!”

薄久順手從一旁的衣架上拿過圍巾:“你把注意事項發我手機上,我現在就去找藺小東,順便帶着薄情郎出去放放風,盡一盡公司萌寵的職責。”

曲寧面色有些倦怠的點頭。

他靠在床後的枕頭上,微微放松身體道:“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我人有點瘦,這都是看起來嚴重,實際上沒什麽事兒,這麽多年都這副樣子。”

薄久一邊整理衣服一邊瞄着曲寧。

“人家小姑娘都是塗脂抹粉,你倒好,生個病自動開啓磨皮效果,小臉都白成什麽樣了,老實在家躺着,我一個小時就回來。”

曲寧叫住他:“你把菜拎走呀。”

薄久這才想起來腳底下的東西,回身拎起一大堆放廚房去了。

曲寧沒戴助聽器,也不知道他到底走了沒有,但薄情郎沒有再來撓門上床睡,想來是薄久已經出門了。

他擡頭看了看藥水瓶子,心裏估摸着這瓶打完薄久回不回得來。

閉眼假寐了一會,手背上微微一疼,睜眼一看原來是水挂完了,但薄久好像還沒回來,曲寧熟門熟路的拔下針頭,一刻也待不住的就起身去了洗漱間。

再出來,就往廚房去了。

薄久這頭車子已經停在了工作室門口,曲寧這個地方才剛收拾好,藺小東只會是第一個來工作的人,以後這裏會變得更加熱鬧,那些工位也都會慢慢填充起來。

薄久想到這裏,覺得完美人生只差給他的富豪藝術家治好病,等曲寧的耳朵徹底好了,到時候一切又都是不一樣的光景。

這樣想着薄久心情不錯的推開門,剛一進去就和藺小東打了個照面。

藺小東因為曲寧的緣故多少也對薄久有點印象,這會便有些局促的叫了一聲“薄先生”。

薄久随意點了點頭,他在外人面前總是透露着一點不太好惹的樣子,藺小東說話都不敢太大聲了,他往薄久身後瞧了瞧,只看見他打開貓包将薄情郎放了出來。

藺小東撓着後腦勺道:“薄先生,我們老板呢?”

薄久看向他:“生病了,他今天不過來,不過跟我說和你交代了活兒,讓你做完發給他看看再和甲方溝通。”

藺小東面色立刻擔憂起來:“啊?病了,嚴不嚴重?”

薄久:“……”

合着這小員工光聽第一句了。

薄總的無名醋壇又在悶聲發酵,他聲線淡漠道:“不嚴重,着涼了,過幾天就好,你在這老老實實幹活,不要辜負你們老板的栽培。”

藺小東立刻覺得責任重大:“一定的,您放心!”

薄久點了點頭,朝裏面曲寧的辦公室走去,藺小東在外面打理了一下工作室的花花草草,又給“肥水流了外人田”的薄情郎鏟了屎,這才坐在了工位上繼續畫圖。

只是還沒等到那位薄先生出來,外面的門就晃過來幾個穿着黑衣服的快遞小哥。

藺小東耳朵沒問題,只是小指頭短了一截,他忙走出去,就見為首的人拿着單子朝他道:“是曲先生嗎?”

藺小東趕緊搖頭:“不是,曲先生是我老板,他今天沒來。”

快遞小哥“噢”了一聲:“那就是這裏了,你們這地兒不錯,走上來的時候還真不敢相信一個藝術工作室開在這麽寸土寸金的地方。”

藺小東嘿嘿一笑,只覺得自家老板有錢又有顏,将來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姑娘。

送快遞的往旁邊讓了讓,指揮後面的人将一副巨大的畫作搬進來靠在牆邊:“發件人說這東西老值錢了,你給你們老板收好,我們就先走了。”

藺小東一頭霧水的叫住幾人:“這是——”

“哦,從慈善畫展拉過來的一張畫,你最好叫個人給你搭把手搬,這還挺重的。”

一堆送快遞的下了電梯,藺小東這才疑惑的關門回來,他繞着畫作踱了幾步,又不好貿然動老板的東西。

過了幾秒,他想到什麽眼前一亮。

薄先生不是在這裏嘛!他和老板熟,應該沒什麽關系!

藺小東正準備過去叫薄久幫忙,裏面的人就自動出來了,薄久叫了一聲薄情郎,将它從貓爬架上撕下來塞進貓包。

藺小東看他一副馬上要走的樣子,連忙道:“薄先生等一下!”

薄久拎着薄情郎:“還有事?”

藺小東不好意思道:“剛才有幾個人送了副畫過來,從畫展那邊拿的,可能是老板的作品,您能不能過來搭把手,我一個人把它擡不到老板辦公室去。”

薄久放下貓貓,“行。”

只要是有關曲寧的東西,他都挺沒什麽架子。

薄久走過去,輕松擡起一角,晃得藺小東那邊踉跄了一下。

藺小東:“……薄先生力氣好大。”

薄久微笑:“這還是早上沒吃飯呢。”

藺小東:“……”

兩人将這副快兩米的畫擡進去,薄久放下手拍了拍灰:“說是你們老板的?”

藺小東臉上帶着驕傲道:“是啊,那個畫展只有國內最傑出的青年藝術家才有資格展出自己的作品,沒想到老板也在裏面,以前都沒怎麽聽說過呢。”

薄久挑眉,心下好奇心慢慢升起。

“你也不知道裏面畫的什麽?”

藺小東搖頭:“不知道,老板沒和我說。”

薄久嘴上不言不語,實際上對上一次去畫展沒看見曲寧的作品耿耿于懷,這會兒見着這個機會就有些蠢蠢欲動。

“這上面一層土,要不先揭了畫布通個風,你一會再看着怎麽處理一下。”

藺小東一想既然已經送到了工作室這麽開放的地方,又是已經展出的不是私人的畫,覺得也行。

他把工作做了老板就不用再來做了!

藺小東哪玩得過薄久這麽騷的,兩人在某種層面一拍而合,小心翼翼的将蒙在畫作上的白布揭了開來。

但畫布越往上卷,藺小東的臉色就越奇怪。

等整張畫作呈現在兩人面前,連帶着薄久的神色都有些微妙起來。

“……這畫的是什麽?”他問。

藺小東眼神恍惚,擡手抹了一把臉,用力眨了眨眼睛。

薄久啧了一聲:“喂,回神。”

藺小東一個激靈,臉上的表情從空白到狂喜,從狂喜到驚愕,又從驚愕轉變為了一種渾身上下透着的爽意。

哈!

薄久:“……”

藺小東踩在薄久的忍耐線上突然大笑了一聲。

他把一整年的運氣都用在這場相遇上面了吧!

曲寧先生竟然就是Xianning太太!

……等等,他幹了什麽?他把自己的偶像攔在門外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他的粉!

這個粉真是當的太不稱職了!偶像還主動收編了他,這是什麽真善美藝術家!?藺小東微黑的臉慢慢透起羞赧的紅,連上次看直播生黑粉的氣都忘了。

薄久跟看神經病一樣的看着這個年輕男孩,突然間藺小東轉過臉來,又變為了一臉震驚神色。

薄久徹底猜不透這孩子的心思了,直覺他看自己的眼神帶着微妙的審視和一種見了……老板娘的扭捏模樣。

藺小東盯着薄久的臉喃喃道:“果然嗎……藝術家都喜歡同性這一口……”

薄久忍無可忍拍了他一下:“魔怔了吧,問你這畫的是什麽?”

藺小東渾身上下的粉紅泡泡:“是老板對你深沉的愛。”

薄久又看了一眼畫作,橫豎覺得這張畫哪裏有點古怪,突然,他發現本該在底下的那個男人,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手分明伸向了身上人的腰後……

薄久:“……?”

這什麽東西?曲寧怎麽還會畫這種玩意兒?這就是他上次不願意自己看他畫作的理由??

這是報社顏色圖吧……不不,這是藝術,藝術是高雅不分性別的,他不能用自己庸俗的觀念來評定高雅的作品,薄久穩住自己的心态,朝藺小東道:“這還挺……美妙的,你替你們老板打理好,等他自己來看這畫要挂在哪。”

藺小東突然道:“薄久先生。”

薄久:“?”

藺小東鄭重的朝他鞠了一躬,跟對待老板娘一樣的尊敬:“上次直播沒認出來實在是失敬,他們都說老板長得不好看又沒錢住別墅……往後打臉的事就拜托你了,相信老板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薄久:“??”

藺小東:“這幅畫就不挂了,這是偶——偶然的不起眼的一幅作品,我那還收集了老板很多比這個更優秀的作品,超棒超有感覺,姿勢設定也比這個厲害多了,好多都只是在外網發,等以後老板來了再商量着看挂哪個。”

雖然他覺得哪個都挂不出來……但不妨礙他們自我欣賞自娛自樂。

薄久一頭霧水,半晌才突然頓悟。

藺小東該不會是根據這張個人風格獨特的畫看出了曲寧是他崇拜的前輩吧!

這小子反應還挺快。

想到這事情就合理了很多,薄久擡手看了看表,又醋精上腦打着啞謎道:“我們的關系你也差不多知道了,加個號,把你收藏過的曲寧的畫,全都給我轉過來。”

原來這兒還有這麽多他不知道的東西,曲寧怎麽也沒給自己介紹過這些,連藺小東都知道!……這不行,回去得再教育教育,他們關系都這麽親密了,也不能太羞于展示。

藺小東積極的像是上供一樣:“我這可是有很多限量版原圖,有些外面都找不到了呢,全是無水印,欸,您關注過老板的號嗎……”

作者有話要說:  《年度最争氣員工》

寧の澀圖也沒那麽澀,畫的主要是一個氛圍和感覺,太澀真的會被抓起來的;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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