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曾記,暖心如畫

羽觞道,“說來,冰族人心性也純善,卻不知為何,要堅持與火族對抗,所謂的相克,那是對五行而言,而非對人而言,他們為何就不能醒悟呢?”

火魄轉頭看了一眼妹妹,他道,“他們覺得自己能統治天地萬物,偏偏不能破解天劫命運,想必是以此法來平衡內心的恐慌,怕追求過高,受到天譴,為了安撫心境,便依仗自然恒則來撫慰心神。”

羽觞獨自在雪地裏推起一個雪人,她道,“我不懂,追求那麽高修為有何用?與天同壽?成為至

尊?這有什麽好?又不能快快樂樂的過每一天!”

從來簡單的女孩,她就像長不大的孩子,她不知,何謂弱肉強食?何謂成王敗寇?

火魄環顧茫茫的冰海雪原,這裏,空無人影,簌簌的雪花紛灑落下,凜冽的寒風呼嘯流竄,他再找不到那個站在雪地裏等着自己的身影。

那時,悄然而來,遠遠的看着那個人在冰天雪地裏修煉,待風雪加大,就怕對方寒了冷了或者累了乏了,故而自主解下自己的披風,趕上去,叫了一聲,“冰魂。”

他把自己的披風給男人披上,他道,“我知你性子喜冷,可天天守在冰天雪地裏,如此修煉下去,也不是辦法,畢竟,你是人,并非那些無情無欲的冰霜雪水。”

那時,冰魂轉頭看着來人很久,他久久不說話,當看着站在身旁的人身上頭發上肩膀上覆了一層層厚厚的細雪,他當即把披風拿下來,還回去。

“我是冰族人,根本不怕冷。”

火魄道,“那你為我披上。”

冰魂舉着手中不屬于自己的披風,他頓了好久,最終,堅持不過,只好給笑着滿眼期待着的人搭把手,他動手把那件不太厚實的外袍披上那颀長筆挺的人身上。

火族的火王,他其實怕冷,因為他的源體屬熱,所以,他天生對冷寒有所排斥,但,為了一個人,他堅持站在風雪裏等,就為了他心裏說的喜歡。

冰魂那時不能明白,他道,“你回去吧,”

火魄道,“我看着你修煉。”

冰魂道,“你在這裏,我不能心無旁骛的修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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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魄張嘴欲言,他還想說什麽,但看着轉身走開去的身影,那孤獨落寞的背影,讓自己看着心裏不痛快。

冰魂就這麽走遠,火魄站在原地,他目送消失在冰雪裏的身影。

冰魂道,“火魄,我們是何身份,為何你就不能顧慮顧慮?我是冰族的王,而你是火族的王,你天天來此,夜夜守在此,此地是我冰族禁地,你随便進出這裏,你讓我族人作何感想,你讓我如何向冰族的各位長老交代,我該怎般向我那些大臣交待?是,你不在乎你的臣民看法臣子的意見,但我在乎,我不是你,我在乎他們,我只有他們可倚仗,我也只想為他們盡我所能,我和你不同,我修為雖比你高,然而前進緩慢,你還記得嗎,開始的時候,你的修為很低很低,而我,比你高了不知多少,可你看,走到今天,你的修為日益精進,步步高升,甚至有傳言,你能一步登天,而我呢,我要一天天苦練,我苦守于此,就為了給期待與我的臣民一個完滿的交待,你要真是為我好,我懇請你,讓我清修,不要再來打擾我。”

冰魂轉身走開,火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不曾想自己修為節節攀升,竟讓這個人心生疙瘩,為此,想盡了辦法,就想拉着對方一起,提升修為,一同前進,為此,不惜把身上的火魂取出來,強行給在修煉中因一時心急而險些走火入魔的人注入。

火魄沒想過,為何,那個總拒絕自己的男人,他不發脾氣?他不跟自己動手?哪怕是一句責怪也好,可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那般心平氣和,好像,他天生就不會憤怒,不會惱怒,他只會苦悶,他只會冷冷清清的過着每一天,熬過每一夜清冷。

羽觞聽着兄長道出前塵舊事,她道,“那冰王可有拒絕你,拒絕你的好意,拒絕你幫他?”

火魄仔細的回想,他不知那算不算是拒絕,他試着握住對方的手,他試着擁抱孤獨的人,他試着,想要溫暖那冰冷的嘴唇,然後,然後,冰魂就避開了。

羽觞聽不到兄長回答,她轉頭看,火魄道,“他拒絕了。”

羽觞道,“拒絕了什麽?”

火魄蹙了蹙眉,他說不出來,或者認為,這不好說。

羽觞不知那膩歪詳情,她道,“可我覺得,冰王其實心裏有你啊,你看,你去冰族,進入他們的禁地,冰王不僅沒有把你趕出來,還讓你留在那裏,陪他過了七七四十九天,甚至,他為你披上衣服,還有回頭看着你的到來,以及跟你說了那麽多話?要知道,傳言中的冰王,他不茍言笑,生性寡淡,他本就是一個言語不多的人,就除了你,他會跟你說及修煉,會說及兩族之間的關系,這麽說來,他若心裏沒有你,他若不信你,就不會跟你說及政要,說起修煉的想法,更不會任由你肆意困擾。”

羽觞眨了眨眼睛,火魄看着自己的妹妹,他道,“真的?”

羽觞點點頭,她道,“我猜的。”

火魄點了點鬼精靈的丫頭,“我知你在安慰我。”

兄妹倆走了很多地方,找了很久很久,他們還是找不到輪回的冰魂,就只看到白茫茫的雪,還有晶瑩潔白的冰層。

他們倆走過南方的煙雨,走入西北的沙漠,走向東南的千山萬水中,再進入北沃皇城,最後站在高高城牆上,俯瞰天地浩大,山河壯麗,江山如畫。

羽觞道,“聽說,走到極北盡頭,若是有聖靈指引,可到達尊王掌管的九重界,甚至登臨九重,從此成神入仙,不再歷經千難萬苦,從此擺脫天劫,壽與天齊。”

火魄遙望天地之景,瀚海的雲煙,浩瀚無邊,他道,“若真有你說得那麽好,為何沒有人去極北尋找進入九重界的捷徑?”

羽觞噘了噘嘴道,“許是他們修為不夠,怕打不過那裏的妖鬼蛇神。”

火魄道,“那就對了,不管到哪裏,都需要過難關,既然去往極地越級是死,他們又何必去自讨苦吃?”

“唉,也是,一步登天,哪有這麽容易?”

火魄擡頭望着蔚藍的蒼穹,聽着妹妹的嘆息,一步登天,哪有這麽容易,這麽說,對于冰族之王來說,他當時又何故不知沒有一步登天之說,他為何要說了那一番意味深長的心裏話,是否,他心裏有萬般委屈,他自己不理解,更不懂陳訴,故心裏的話,訴成了一番責怨?

他心裏也不好受吧,一個不會表達心內感情的人,既不舍那一份來之不易的真情,又不知如何去面對守護成習慣的族人,要知道,他們是一族之王,他們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他們有需要擔當的責任。

火魄同妹妹走下九重臺,他一步步走下高高陡峭的階梯,他遙望西邊的晚霞,那霞光爛漫,旖旎紛繁,美好的勝景,猶如那年,那時,那刻,他躺在那白衣人的懷裏,他從昏迷裏醒來,他轉頭,看到了夕陽無限好,他擡頭,看到了抱着自己的人,他看到他低頭凝視着自己,他問,“你醒了?”

火魄點頭!

冰魂道,“你把你的火魂取出來了?”

火魄眼神閃爍,他想說沒有。

冰魂道,“我何時同意你這樣做?”

冰魂道,“我就想你能借它提升修為,反正我還有一個火魂,我沒什麽損失。”

冰魂道,“可我是冰族的王,我屬水,不适合用你們火族的東西,尤其是靈脈。”

火魄當時一聽那針對性的話,他生氣了,“我那不是為你好嗎,我修為比你高,你不高興,我修為比你低,你瞧不起我?冰魂,你要我如何做才不會對我有敵意,或者,我脫離火族,我成為一個廢人,我找不到歸屬,你看了才高興?”

火魄一氣之下,他蹭起來,扔下了手裏的劍就走,他大步流星的走,他氣惱的走在冰天雪地裏,他道,“那好,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打擾你閉關修煉。”

他走了,丢下自己的血魂劍就走。

他沒有看到,身後怔鄂的人,他彎身撿起那把血魂劍;他看不到,那個人擡頭注視着自己的背影。

火魄每天回憶着往事,他怕錯漏那些珍貴的美好,他仔細的回想着,他仔細的回憶着,就怕錯過了哪些重要的美景,他如今仔細回味起來,其實,他早就錯過了,錯過了讓那個人靠近來的機會。

若是換做自己,會接受冰族之王的同情饋贈嗎?

答案是肯定的,他不會接受冰魂的憐憫同情,自己修為處于低級的時候,不也把對方的無奈看成是可憐同情的眼神嗎?

如若把那般的眼神,理解成一種縱容守護和關照,那麽,那幾次,在自己命懸一線時,在自己危在旦夕時,那個及時出現的人,他的出現,難道不是因為害怕自己就此死去,就此消失嗎?

火魄扶着欄杆,他扶着手邊的護欄。

羽觞道,“兄長,我們還要找下去嗎?”

火魄道,“找,直到找到為此。”

“那如若找不到呢?”

“不,我一定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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