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戰，涅槃救贖
羽觞聽着兄長說起陳年舊事，她道，“大哥，你也太惡劣了。”
火魄坐在火堆旁，兄妹倆每年都到冰族的千裏雪待上一陣子，有一次被冰族人追趕，倆人為避免不必要麻煩，他們只能灰溜溜的逃。
羽觞戴起毛絨絨的連裙帽，火魄道，“觞兒為何不喜歡修煉？”
羽觞道，“我不想。”
火魄也不再多問，他道，“走吧，我們回火族宮。”
羽觞停住，她道，“我們不去火炎山了嗎，你每年都要去那裏，今年不去了嗎？”
火魄也停下前進的腳步，他不知還要不要堅持下去，都找了二十年，如果冰魂真的輪回，他也有二十歲了吧，他就算晚幾年輪回，那也有十幾歲了，然而找了那麽久，始終找不到他。
羽觞道，“兄長，我們還是去火炎山走走吧，興許這次能找到蛛絲馬跡，聽說火炎山的冰雪融化了，我們去看看。”
羽觞盡力勸導着漸漸失去信心的兄長，火魄卻道，“聽說了那麽多，哪一次是真？”
羽觞抱着兄長的手，她想也是，這麽多年，他們聽說了很多，聽說有人發現輪回的冰王了，有人說尊王下來了，說是來收回冰族保存的通修秘籍；聽說，冰王回到了皇宮裏，他真的回來了，而為了這些聽說，火魄滿世界的跑，他一邊跑，一邊躲過那些追殺的人，他們還不肯放過他，即使，雙王并存已經沒有可能，但是當年為了應付這個逆天魔王，他們失去了太多，因此，他們要讓他付出代價。
火魄邊躲着那些人，邊四處尋找所愛；
他邊護着唯一的妹妹，邊避開火族的皇親的或追随或追剿。
羽觞不想學習法術，更不想修煉，其實，她的天賦很高，族親裏的人，四處尋找着七公主，尋找着這靈根極致的女子。
羽觞不想回去，她怕自己回去就被送去五行宮，傳言，進入五行宮的女子，終身就要終結在那裏，她們沒有自由，沒有悲歡，她不要走進那所謂的神聖殿堂裏，她想大悲大喜的活着，哪怕陪着自己的哥哥走南闖北，從東走到西，不停不斷的走，她也願意。
火魄道，“難道你不想嫁出去？”
羽觞道，“我還沒有遇見那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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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也相信緣分？”
“當然了，我是火族七公主，預知能力強。”
“你呀！”
火魄帶着妹妹，他們前往火炎山，雖然怕失望，但還是去了，相對于失望，他更怕錯過，他寧願再次失望，也不想再錯過。
羽觞跟随着兄長的步伐，兩人來到火炎山的附近，當遠遠看到火炎山噴薄而出的火炎岩漿，他們驚震的互相看了一眼，當即飛速前往。
羽觞使了禦風飛行，火魄快一步，他迫不及待的趕過去，想起那傳言，想起那老者，他說，“只要覆蓋住火炎山的冰雪融化，你即可見到要找的人。”
火魄心裏在抖，他怕，他也希望，他期許過，他求過，他失望過，他堅持過，他等待了，他就等待着，等着那個人回來，即使對方不說，自己也能理解，畢竟，冰族的王，他向來不懂表達感情。
羽觞慢了一步，她慢一步，她不幸被跟蹤而來的人抓住，火魄走在滾滾的岩漿河岸，當聽到嘶聲力竭的叫喊，他震驚的回頭，才想起自己的妹妹。
火魄一驚，他待要轉身，恰時，他眼角裏，在他的視線裏，他的餘光中，落了一道身影，那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火魄停滞，他側身，他慢慢的回頭，他看着站在自己左手邊往後的男子，那是一個清俊絕塵的男子。
他襲着一身白衣，他手拿一把冰寒的劍，他正站在一處高石上，他剛才在俯瞰着底下的滾滾岩流。
火魄心神俱震，他回頭看着，他驀然放大的瞳孔，他看着陌生的男子，他看着男子眼裏平波無瀾的眸光，那是……
“冰魂……”
這一聲，猶如忘川河畔的呼喚，猶如流淌在奈何橋上的呼喚。
男子轉頭回應驚震望着自己的陌生人，他就看着他，他們互相對望着，旁若無人，默然不語。
火魄耳朵裏失去了聲響，他聽不到其它聲音，他看着站在遠處的身影，那是日思夜想魂牽夢萦的身影，他找了很多年很多年的身影。
即使他不再是前世的模樣，即使他不再叫冰魂，可他知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冰魂。
火魄不管不顧的跑過去，他手中的劍掉落地上，他跑向那直立在高處俯視衆生的王。
男子看到急速向自己跑來的人，他警惕心起，當握緊手中劍，欲要抵擋防衛，誰知，遽然的擁抱，猛烈的撲過來的人影，他等來了一個擁抱。
火魄抱住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男人，他叫，“冰魂，冰魂，真的是你……”
“你回來了，我知道，你會回來，你會回來找我對不對？”
火魄邊說邊把懷中的人抱緊，他道，“冰魂，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
火魄待要捧着懷中人的臉，而回過神的陌生男子，他漠然推開胡作非為的人，他道，“你是誰，你認識我？”
火魄欣喜若狂，他想說很多很多話，但是，滿滿欣喜歡欣的笑容，在那一聲反問裏，頓時垮下來，他的笑容就這麽僵化下來。
是啊，他喝過孟婆湯，走過奈何橋，忘去了前塵舊事，也許他已經不記得你，兄長，如果他不記得你，你要怎麽辦？
火魄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就想把人找到，他不知找到了，對方忘記自己了，他解脫了，而自己，也說過了，不再纏着他，不再愛他了，放過他。
火魄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他看着防備的男人。
他聽他道，“你是誰？你認識我？”
火魄怔怔凝視着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張了張嘴，又不懂說話了，以前的無賴，以前的任意妄為，都到哪兒去了，是不是走過的路越多，心裏越忌憚，越害怕，怕害苦了自己，也害慘了別人。
火魄看着等待回答的陌生面孔，雖然換了面孔，可依然記得，因為能感覺得到，因為那氣息很熟悉，因為能憑借內心的知覺，因為他和他有心靈感應；更何況，他回到這裏，必定做了相關的夢，想起了一些過往，不然，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火魄道，“你為何回到這裏來？”
男子警惕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來這裏，我就想來這裏看看。”
火魄道，“那你看到了什麽？”
男子道，“我看到這裏的冰雪融化了，不知為何，我明明喜歡雪，卻再看到雪消失的時候，感到心裏卸下了一塊石頭，我松了一口氣，好像，擔在心裏的沉重，落下了。”
男子自顧說出心事，火魄握了握自己的手，他道，“你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嗎？”
男子轉頭，他迷茫的眼神，他微微蹙起眉頭，他道，“聽說當年有一個人在此抵抗諸多高手，他想毀了五行大陸。”
火魄苦笑，他道，“若我說，那個人就是我，你信嗎？”
男子訝然，他道，“你？怎麽可能？”
火魄道，“為何不可能？”
男子不知如何回答，眼看對方眼角裏的笑意，那飛揚的笑意，就像當年風流年少公子，他飛揚輕佻，神采非凡，他翩然神駿，灑脫逍遙……
火魄道，“我就是……”
他想說，我就是那個人，我在這裏等你很多年，我等着你輪回，等着你回來找我，我是火魄，你一定夢見過我，你即使過了忘川，魂裏一定殘留某些關于我的記憶，冰魂，我是火魄，你舍命救下的火魄，那個想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火魄……
火魄想說很多話，他想告訴面前的人，不管你記得不記得，如果我繼續纏着你，你沒有厭惡，你不痛恨，那我就死纏爛打，從始至終……
火魄待要走進去，可羽觞喊道，“大哥……”
火魄驚震的回頭，他看到自己的妹妹，她被那些人挾持，他們道，“火魄，正好，你也回到了這裏，那麽，為你造下的罪孽進行救贖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火魄看着被捆索束縛的妹妹，他道，“你們卑鄙無恥！”
其中一人大笑，“哼，火王，在這大大陸上，何謂卑鄙無恥，你真的知道嗎？你為了一個男人，窩窩囊囊躲藏這麽久，今天，逮着你，大家都不容易，別把自己端得那麽高尚，誰人手上沒有一兩條無辜的冤魂。”
火魄伸手取來自己的血魂劍，他道，“把她放了。”
為首的長者道，“火王，你當我們好糊弄，追着你那麽久，今天再不解決你，我們何以正道除害？”
火魄握緊手中的劍，當想起什麽，他轉頭看一眼站在一步遠的男人。
這一次，還要瘋狂的反抗一次嗎，過後呢？需要付出什麽代價，自己的命，還是妹妹的命？或者，還是他的……
火魄猶豫了，公然對抗了萬年論調，他就想改變舊制，以致引發這麽多禍亂，這到底是禍是福，最近幾年，火族和冰族消耗太多，兩族之間，已經無力相抗衡，又因為其它族，也起了稱霸野心，在此間火族和冰族首次聯手禦敵了，他們開始聯手抵抗土族、水族，他們仿佛看到了這五行大陸的毀滅前兆，不管是哪一個族強都不能夠，所謂獨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們始終不滿足，是的，不知足，得到了所想要，還想要更多，這是人的天性！
火魄怒視着對面的金族長老，他知道，若是火族的人在這裏，他們定不會站出來，他們已經認識到了，當年入魔的人，他所反對的因由，再打下去，不是火族消失，就是冰族消失，随後，三族紛争，然後，再有一族消失，接着繼續下去，全部毀滅，進入其它時代，再有人拯救處于水深火熱中的平民百姓，再接着創立屬于這裏的全盛世局。
這無休無止的相制相衡，當年共創五族的師祖，他們肯定不是這樣的想法，他們一起共同創立五族，就希望五個大族互相團結，他們不知道每一年下界有多少修士飛升，而他們上來後，又藏着什麽禍心，誰不想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
火魄道，“冰魂，你離開這裏。”
他轉頭對着不遠處的人說，男子看着叫自己冰魂的人，他道，“我不叫冰魂，我叫海諾，還有，我不是五行大陸的人，我之所以來這裏，是冰魄劍指引我來。”
火魄看着男人，原來輪回到其它層界去了，難怪找不到。
火魄道，“那你離開這裏，這裏不屬于你。”
“我會離開，等我找出自己為何來這裏的原因，我一定會離開，放心，我不會打亂這裏的常規，我就是覺得，有什麽牽引着我來到此地。”
男子說出心裏的疑慮，他道，“你認識我？”
火魄頓了頓，他道，“我認錯了，我不識得你，你趕快離開這裏。”
他要救出自己的妹妹，這麽多年，若沒有她陪伴，或許，他早變成另一個人了，說不定真入了魔道，堕落入無光地獄……
羽觞看了看兄長身邊的陌生男子，她道，“大哥，別管我，帶着冰王走，離開這裏，他們不會拿我怎樣，我還有族人，他們不會不管我。”
羽觞大喊出來，有人急忙點住她的啞穴。
火魄哪裏會走，是，火族的人都希望羽觞回去，只要她回去，答應進入五行宮，那麽，火族的輝煌榮耀，将鼎盛于當年，那麽，這多年來的委曲求全，也算值了，在這個大陸上，強者之間的戰争，從來沒有休停，他們只要有的依靠，就絕不會輕易被老天遺棄。
火魄狠下心，他猛然打出一掌，将身後的人打飛，他将人推到遠處，向着不遠處翩然臨至的身影。
那是霓裳，冰族的公主，撞見過幾次，也交過手，霓裳說過，“火魄，我見你一次打一次，總有一次，我必要手刃你，以為我兄長報仇。”
火魄道，“霓裳，他是你大哥，想盡辦法把他帶離這裏，既是我造下的孽，便由我來終結，你帶他走。”
霓裳一頓，她想趁機報仇，然而，看一眼被推到自己眼前的身影，一個陌生的男人，一張陌生的面孔，她看不出這個人跟自己的哥哥有什麽關系，除了那眼神，有着一種熟悉感，那是親情上的感應，即使輪回的哥哥，他已經脫胎換骨，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冰族血脈，然而，他的靈魂，他純粹的靈魂，永遠屬于他，也永遠屬于冰族，這就是不可戰勝的五大族，各族之間，都有魂力，靈脈，心魄，血玉，還有根骨。
“大哥？真的是你嗎？”
霓裳怔然俄頃，她道，“你真的是我大哥嗎？”
“大哥，我是霓裳啊，你說過，要看着我出嫁，要為我選最好的家人，你說過的，你還記得嗎？”
霓裳拉住眼前陌生的男子的手，她道，“跟我走，我帶你回皇宮。”
霓裳不由分說，她拉起人就走，再不管身後的紛争。
火魄躍然而起，他道，“既然，你們非要我來贖罪，那麽，我只好奉陪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