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聚散

人的一生,不過是在聚和散之間重複。

當初宮敖跟着狼狽逃出中原的蕭沙跑去西域玩,不同的是,當時奄奄一息的蕭沙流浪了不少時間才被明教第一任聖女所救,而宮敖則是直接進擊到西域襖教,混成了三大長老之一的阿薩辛。

他光明正大和蕭沙做起了同事,順便也和陸危樓做了同事。

之後他聽到消息說嚴綸已死,紅塵一派現任掌門為王遺風,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綴蹿陸危樓往中原發展,順便将蕭沙也帶走。

陸危樓被說動了心,于是中原迎了來喵喵們的兇猛入侵,宮敖本人則圍觀了蕭沙和王遺風師兄弟第一次水深火熱的見面,甚為滿足之後跑去東海找方乾玩了。

陸危樓在中原過得十分充實,他拉滿了各門各派的仇恨,嚣張霸道準備做中原老大,哪知會被天策城管加大師和尚雙雙T回了西域,從此萎靡了将近20年養精蓄銳。

等到宮敖聽到消息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牡丹姐姐,于是紅衣教就崛起了。

陸危樓在最沒臉的時候都沒找阿薩辛求助,這正是他不喜服輸的高傲,所以在西域等待重返中原時機的他接到阿薩辛的來信非常驚訝。

拆信一看,就更驚訝了。

阿薩辛告訴他,他找了很久的得力下屬的後代落到了他手上,要麽收拾東西來荻花宮領人,要麽他就撕票。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于是陸危樓收拾好東西,低調來荻花宮接人,果然見到了唐無悔妹子。

後來唐無極兄妹被林二少截胡帶走,陸危樓只和唐無極碰了一面,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只好多留幾日托阿薩辛幫忙把唐無極找出來。

人是找到了,不過唐無極心情不太好,因為林二少失蹤了。

與唐無極匆匆見了一面,陸危樓就離開了中原,因為不知為何紅衣教成了各門派征讨的對象,再留下來爆光身份百害無一利。

阿薩辛這時也指揮人分批撤去無量山,不過臨分別時,他很有同事愛的送上了另一份大禮,長風萬裏的俠盜衛七衛栖梧。

當初陸危樓來中原發展的時候還是交了不少好友的,九天朱天君號稱財神的盧延鶴是一個,雖然後來被伊瑪目滅了自己頂上九天位置,另一個就是衛栖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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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危樓和衛栖梧的關系好到什麽地方呢?好到衛栖梧為了他,在天策和少林追擊下保護着他的女兒陸煙兒一路返回西域。

之後衛栖梧又為了陸危樓單身入紅衣教調查,于黃山遇險被藏劍大小姐葉婧衣所救,孤男寡女獨處數日生情。後來葉婧衣被惡人谷柳公子奪走,輾轉落到肖藥兒和紅衣教手上,于是衛栖梧再入荻花宮,再然後就被阿薩辛收為後宮守門了。

要說衛栖梧這人長得不帥,完全是江湖糙漢子的造型,但他的桃花運卻旺得驚人。光明寺之變一路護送小蘿莉陸煙兒回西域,惹得陸煙兒一直念念不忘,後來與葉婧衣相伴而行,又惹得藏劍山莊大小姐春心萌動。

阿薩辛不知對他做了什麽,沒外傷沒內傷,只是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他被帶回西域,由又驚又喜的陸煙兒照顧為止。

再次醒來的衛栖梧已經忘了在荻花宮的一切,包括那名讓他甘願成為守門BOSS的女子。陸煙兒什麽都不知道,陸危樓倒聽說了一些傳聞,但是一來衛栖梧失憶,二來女大不由爹,三來他不想再犯養女米麗古麗身上的錯誤。

于是明教老大睜只眼閉只眼,衛栖梧就在陸煙兒的悉心照料下生龍活虎起來,然後情愫暗生。

陸煙兒也20好幾,在中原都算幾個孩子的娘了,只不過因為聖女的特殊性,所以沒人催促她成婚。

現下聖女春心萌動,又得父親暗許,陸煙兒便着手處理下一界聖女的候選人事宜,準備退休結婚。

當中過程自然少不了波折,但觸景生情的陸危樓硬是強壓下一切不諧的聲音,與右護法沈醬俠誓不讓米麗古麗的往日的悲劇在陸煙兒身上重演。

失憶的衛栖梧自然也為陸煙兒的真情感動,啃起了嫩草,決定娶其為妻。

陸煙兒出嫁那天,夕陽似血,被接回藏劍休養的葉婧衣接到了某人的秘密傳書,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她吐了口血。

生死不過一念,當初她就是為失蹤的衛栖梧強撐一口氣不肯倒下,如今她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對象,不由得萬念俱灰。

擁有三陰逆脈的葉婧衣永遠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能活,所以她珍惜每一天,如果不是身邊有替她擔心疼愛她的哥哥們,她真的很想放棄自己的生命。

她全身虛弱無力,用盡最後的力氣,費了無數筆墨宣紙,才終于寫下她的祝福。

願衛大哥和愛侶永結同心,白頭偕老。——葉婧衣絕筆囑咐人将信寄出去,葉婧衣心願已了,她靜靜的睡了過去,沒有死,卻再也不曾醒來。就算幾位莊主們請來了萬花谷的藥聖孫思邈也束手無策,葉婧衣生的是心病,心病難醫啊。

按照當時大唐信使的速度,等葉婧衣這封信到底西域時,必要費不少日子,但衛栖梧卻在成親當日收到了信,不肖說,這又是某人的手筆。畢竟擁有一日千裏這個技能的,除了林二少,就只有他能辦到了。

收到信的衛栖梧于痛苦中終于找回了失去的記憶,一面是情深意重瀕臨死亡的舊愛葉婧衣,一面是朝夕相處日漸生情的新歡陸煙兒。艱難抉擇中,衛栖梧無法面對陸煙兒,最終留書出走。

那一天是陸煙兒最幸福的一天,那一天也是她最痛苦的一天,她枯坐一夜,沒有等到丈夫的來臨。

衛栖梧失蹤了,留下的只有對不起,還有葉婧衣這個名字,她這才知道原來在她之前,衛栖梧心中還有另一位被病魔纏身卻堅強的女子。

清淚落下,她沒有恨,哪怕她已經淪為了笑柄也沒有恨。

情之一字最傷人,時間不是萬能的,卻是萬萬不能的,而陸煙兒亦不是當初無力只能被保護的那個小女孩了。

陸危樓經此事徹底把衛栖梧拉黑,喵喵們前赴後繼開始追殺他,其中最積極的當屬冰魄寒王丁君和三心情王左思。這兩人前一個老牛想啃嫩草沒啃到,可以說他對陸煙兒有多迷戀就對衛栖梧有多憎恨,後一個是陸煙兒親衛隊隊長,是見不得陸煙兒受一點委屈的護崽狼。

所幸衛栖梧長風萬裏的稱號不是假的,硬是逃過了喵喵們的追捕,而辭去了聖女位置的陸煙兒也有了決定。

她左手拿着葉婧衣的祝福信,又手拿着衛栖梧的道歉信,想了很多。西域這邊是一夫多妻制,她并不介意丈夫會有其他女人,她想見一見葉婧衣,見一見這位她丈夫無法放下的奇女子,然後想和丈夫談一談,心平氣和的談談未來。

大漠黃沙,星夜點點,陸煙兒獨自離開了熟悉的聖域,避開所有人往中原前行。可惜她被保護得太好了,沒怎麽見過世面,一路曲折歷經萬般危險,要不是宮敖想看好戲暗中找人護着她,怕是也無法有被當成禮物送到唐門的一天。

此時的唐門張燈結彩,紅豔豔一片,聽說葉凡帶着迎親隊伍已經出發,雖然出門遇到柳驚濤阻止,但沒耽誤什麽時間,葉英莊主親手出手鎮住了場子。

算着時間,也該唐門的送親隊伍出發了,長姐如母,雖然被曲雲解了屍毒,還是有些虛弱的唐書雁在給小妹唐小婉挽發上妝,旁邊是唐無悔妹子帶着換了中原服飾的陸煙兒充當伴娘。

陸煙兒羨慕看着一身紅妝的唐小婉,有些觸景生情,七叔應該也會去藏劍山莊吧?能遇到就好了。

就在這時,有女仆荒荒張張來報,柳驚濤果然來唐門搗亂了。唐小婉一驚,下意識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這個孩子,這個和小凡愛情結晶的孩子她差點在流亡途中沒保住。

差點失去才知道珍惜,身為一個母親,她無所畏懼,和柳驚濤,也該有個了斷了。

前面熱鬧,後面寧靜,身為一只黃雞,林二少很有自知之明不去前面湊熱鬧。

獨自坐在高高的後院房頂上,兩腳懸空,下面是惬意漫步啃着竹枝的熊貓們。被放出來肥了一圈走一步滾兩步的小雞崽撒歡的蹦來蹦去,旁邊還有唐無極留下的那只極具特色的機關小豬。

随手将空掉的酒壇罩住那只小黃雞,惹得它驚慌拍翅“叽叽叽”叫個不停,林二少又摸出一壇灌了一口。

酒這種東西實是不怎麽好喝,入口始甜後辣,随後又化成苦澀酸,好似人生百味皆在其中。

系統提示他已經處于醉酒暈眩狀态,但是何為醉?反正他除了頭暈之外,神智還是清醒的。

“不去前面幫忙,來這裏幹嘛?”林二少頭也不回,晃蕩着酒壇,“無樂少爺?嗯~”

一向嚣張跋扈的唐無樂大少爺變得沉默內斂,他緩緩走近,“你醉了。”

醉鬼向來不會承認自己醉,林二少也不例外,況且他現在除了睡眼朦胧沒什麽大礙,殺人也不成問題,就像現在。

光滑鋒利的短刃抵在唐無樂的咽喉命脈,将試圖扶起林二少的他定在原地。

林二少慢悠悠又灌了口酒,右手卻精準抵住對方命脈,執刀的手沒有絲毫顫抖。

那是一雙習慣了殺人的手,哪怕他再怎麽安慰自己他殺的是NPC小怪或者毒屍,依然無法否認他殺過人,殺過非常多的人。

他突然湊近唐無樂,極重的酒氣噴撒在兩人周圍,霧蒙蒙略顯渙散的黑眸定定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張俏臉,嘴角彎彎,似笑非笑。

“這麽容易被近身,想死麽?”他撤了武器,又灌了一口酒,不再看面前這人,“珍惜點吧,無樂少爺,你的命,可是我付了代價保下來的~”

唐無樂氣息猛然一滞,然後一個潛行消失在這裏。

再次欺負調戲了唐無樂的林二少心情愉悅,直到另一位喵哥靠近了,他才有些遲頓的反應過來。

斜飛了眼那不露臉的喵哥,林二少很淡定,“你怎麽沒回去複命?”

喵哥不答反道,“你醉了。”

林二少呵呵一笑,慢悠悠又灌了口酒,“醉眼看世界,有時候會非常有趣。”

“哦?比如?”

“比如……”林二少突然後仰着頭,倒着看向喵哥那陰在陰影裏模糊不清的臉,“你很像一個人。”

“誰?”

“一只唐萌萌。”

“啧~”林二少好笑搖頭,拎着酒壇繼續喝,喃喃道,“感覺真像……”

真也罷,假也罷,虛虛實實分不清,醉眼望世界,又何必去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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