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者有話說：

他們學校的宵禁不嚴。辰橙有時候會在附近的一個清吧裏當駐唱，回學校也就晚了點。

他昨天就又晚歸了。現在是周三的大白天，647男寝，辰橙的人正在宿舍的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宿舍樓外逐漸喧鬧起來的人聲顯示出此時已經臨近中午，外面下課的人正在趕往食堂。

絲毫不受影響的辰橙埋在枕頭裏一動不動，最後還是一陣驟然響起的電話鈴把他從沉沉睡眠中拽出來的。

辰橙艱辛地從枕頭上擡起腦袋，他皺着臉，一只手從被子底下扒拉出自己的手機來。

時間顯示11:26。中午了，難怪外面這麽亮。

辰橙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翻個身換了仰躺的姿勢，閉着眼接通了電話。

對面熱情的運營商客服向他傾情推銷最新套餐，下一秒被他挂斷。

宿舍裏又恢複了原本的靜谧。

因為整個宿舍過于安靜了，所以外面走廊逐漸喧鬧的人聲更能聽得清楚。他閉着眼在床上翻了個身，再翻了個身。

……一分鐘後辰橙煩躁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睡眼惺忪地頂着一頭亂發去洗漱，回來後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發呆。

四人寝室裏，除了他的存在之外一片安靜，另外三個床鋪只有空蕩蕩的床板，是沒住人的狀态。

如此一個人虛度時光了有一會，聽到外面走廊不知道哪個宿舍高亢嘹亮地嚎了一句“爺要餓死了！……”

宿舍一個人待着的辰橙有了反應，他緩慢地眨了眨眼。

“我也餓了。”他也對着空氣自言自語：“……去吃飯。”

剛睡醒不久的辰橙簡單收拾了一下，踩着拖鞋就出了門。

然而這個時間正值食堂的高峰期，剛下完課一撥人的都湧過來開飯了。看到面前烏泱泱的一片腦袋，此時辰橙的內心已經開始後悔了。

事實證明他的後悔是對的。

然而還是去排了隊，十分鐘後他就徹底後悔了。

當時的辰橙正端着飯邊走邊找位置，一擡眼，就看到了對面三個同班同學。

還不是一般的同班同學，老相識了——這三個，都是他之前的室友嘛。

隔得不遠，對面幾個也發現他了，他們似乎比辰橙更尴尬，像被追趕似的率先移開了視線，并默契地繞開他換了另一張桌子，假裝沒看見。

他們這樣，倒是方便了辰橙就近找桌子坐下。

應該說是意料之中的反應了。他之前搬宿舍時就沒跟這三人鬧出過矛盾，連吵架也沒有。

當時從學校一開始介入到他搬出宿舍的那一段時間裏，宿舍內的氛圍都堪稱平和，因為壓根就沒人說話。

那個乖寶男凡事都避開他走，剩下的兩個人也是不尴不尬地處着，總歸不想真的撕破臉皮。

就是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整個宿舍都彌漫着尴尬的氣息。

辰橙直到最後也是一個人和平地搬出那個宿舍的。

從那之後他們就沒再聯系了，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剩下的就是接下來還得繼續當上三年的同班同學而已。

倒不如說搬出來之後辰橙不知道比之前自在了多少。

辰橙的人剛睡醒不久，沒什麽胃口，坐在那慢騰騰地數着飯粒。那三人組臨走之前竟然出了一個人過來這裏跟他打招呼，不是乖寶男，是另外一個。

他寒暄似的，問辰橙現在搬到了哪，又猶豫地問：“辰橙，你毛概作業的小組找好了嗎？”

這些需要分小組的作業說是自由組隊，實際上大家一般都默認按宿舍的人頭組了。

辰橙說：“找好了。”

“哦、哦。那就好。”

他走之後，本來就沒什麽胃口的辰橙扒拉着飯粒，發現自己好像已經飽了，胃裏頂得慌。

食堂人太多太吵了。

這也就算了。沒吃下去多少的辰橙最後回到宿舍門口，他才發現自己剛才沒睡醒出門的時候忘了帶鑰匙。

樓下的宿管不在，辰橙又打了窗臺上的聯系電話，阿姨的回複是讓其他室友幫忙帶，她還要一會才回來。

辰橙什麽也沒說地挂了電話。

他站在那，對着宿管冰冷無情的門板深吸了一口氣，再深吸一口。

真的，孩子只是想回宿舍與世無争地睡個覺而已。

就這樣還要難為他。累了，毀滅吧。

辰橙一臉的了無生趣。他在那站得太久，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從他身後路過，都會奇怪地看一眼這個對着門罰站的人。

背後混亂的人聲裏好像有誰叫了他一聲“喂！”，辰橙木木地回過頭去，就看到了一張眼熟的臉。

一開始他沒認出來，再一看這人頭頂隐隐泛着染的藍色，辰橙就想起來了。

正要回宿舍的老三友好地和他打招呼：“是你啊！怎麽在這站着？”

他還記得辰橙是個好人，之前還幫自己染頭發來着。

辰橙沒答話，倒是盯着他發型多看了幾秒，說：“發型不錯。”

并沒有。倒是能看出來用發膠用力打理過了的痕跡而已。

“啊？哈哈哈，是這樣嗎？”老三一聽，忍不住謙虛而不失暗爽地伸手薅了兩把自己的頭毛：“哎呀，還不是多虧你上次跟我提的建議。其實我覺得這邊的劉海可以再短點……”

辰橙聆聽着他的絮絮叨叨，他又看了一眼宿管緊閉的門。

他臉上浮現了一個配合的微笑來。

……

十分鐘後徐斯禹回到宿舍。進門之前，他退出去确認了一遍門牌號。

是自己的宿舍沒錯，所以為什麽裏面會傳出來那個人的聲音？

門沒關，徐斯禹推門進去，進門就看見辰橙在問話的一幕：“這個名字叫‘狼奶雙修’的是誰？”

樂仔：“我！我我我！”

樂仔：“怎麽了嘛？”

辰橙：“好名字。”

樂仔笑呵呵地擺手：“害！說啥呢，你快通過一下。”

老三：“你通過我的了嗎？我給你發的幾張發型圖你看看。”

開門進來的徐斯禹：？

撞見這一幕的他表情變得古怪。有誰能來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穿越了？

這裏有個人連人設都不一樣了啊！

“哎禹哥，你回來了！”樂仔看到他進門，立馬心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一陣欲言又止，別別扭扭地解釋起來：“那個，他沒帶鑰匙，在咱們這待會。”

辰橙坐在他的椅子上，跟他打招呼：“回來啦~”

徐斯禹沒說話。他看可不止待一會那麽簡單，這幾個人剛才連微信都加上了吧？

“不是，就那個，”樂仔一切都坦白交代了，聲音心虛地變低了：“他說他有不帶頭的彈吉他的視頻，可以讓我發朋友圈。”

樂仔：我也不想妥協的，但是他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那是吉他啊！撩妹神器啊！有了這玩意得給他未來的擇偶加多少分啊！

“禹哥你要嗎？”樂仔熱切道：“真的！你來看看！”

禹哥看起來完全不感興趣。

非但沒興趣他面色還有一絲不虞。他看都不看那幾人，走過去放下包，繞過了他們自己去陽臺。

水龍頭嘩啦啦地開着。徐斯禹俯着身洗臉，水流聲裏他聽到裏面的辰橙說了一句什麽“要是有把推子就簡單多了”。

老三馬上問：“剃須刀不行嗎？”

辰橙善意地笑了一聲，沒說話。樂仔登時反應很快道：“501他們有！……好像是有！我去借借就回！”

老三緊随其後：“我也去借！陳樂樂你借左邊我借右邊！咱倆包抄！”

跟着就是拉椅子的聲音，兩個人匆匆跑出門的腳步聲，砰的一下關門聲……還有，宿舍門被人反鎖的聲音。

徐斯禹不為所動。他一只手關了水，直起身抽了條毛巾擦臉。

他額前的頭發被打濕了，水珠滴滴答答地順着下巴滴落，領口大概也是濕的，涼涼地黏在皮膚上。

他擦着臉，就感覺到握着毛巾的手從一雙變成了兩雙，動作一頓。

徐斯禹把毛巾拿下去，他問站在旁邊的辰橙：“你到底想幹什麽？”

辰橙站得極近，和他腿挨着腿。他歪着腦袋，看到弟弟的下巴還有沒擦幹的水珠，很想要親自上去幫他擦。

“你又不來找我，只好我來找你了。”辰橙這樣說了。

但是他知道徐斯禹為什麽突然變得生氣。辰橙連他的另外兩個室友都加上了聯系方式，但就是故意沒加他。

你就接着生氣吧。叫你把我的電話丢掉。

他伸出手指，摸到了徐斯禹眉毛上沾的水漬，指尖柔柔地沿着他的眉尾摸過去。辰橙眼中含笑。

好了……

現在是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像是那種突然在公共場合偷襲親一口的刺激小把戲，平時玩玩也就算了。辰橙知道他在徐斯禹這裏是不能動真格的。

他是徐斯禹精神上的小三，背着外面那個世界，背着所有人。

小三好啊。傑出的黃色小說家薩德說過：“人是怎樣的謎題啊！——理解他不如曹他。”

所以說他得好好盡好小三的職責。辰橙總想有一天把徐斯禹拖到沒人的小黑屋裏，否則的話，無論如何徐斯禹一定是會有顧忌的，放不開。

就像現在這樣。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的地方。

辰橙摸着他的眉毛，後來幹脆用手掌捂住了徐斯禹一雙眼睛，讓他暫時什麽也看不到，然後吩咐：“舌頭，伸出來。”

徐斯禹不肯動也不肯伸舌頭。辰橙側着腦袋吻他，進他嘴巴裏，溫柔地把它叼出來。

徐斯禹被人咬住舌頭，說不了話。

這種感覺……該怎麽說呢。

眼前什麽也看不到。他的唇濕乎乎地順着自己臉畔，沿着下颌線碾磨過去，輕輕咬在他的耳根，又往下去。

他奇怪今天這個親吻狂魔居然這麽輕易就放過了他的嘴巴，脖子不就是脖子，又有什麽好親的？……

他很快就又不這麽想了。

辰橙的腦袋埋進他脖子裏，他的人像是埋進了徐斯禹身體裏，對他脖頸處的皮膚，反反複複地……發絲蹭得人有些癢，他熱的鼻息噴在那處，全是谷欠望的味道。

人身體的其他的感官都被屏蔽得一幹二淨，滿腦子只有他的熱和軟。

徐斯禹喉結不受控制地動了動，下一秒就被辰橙一口吃掉了。

其實徐斯禹至今還是沒能想明白那個問題。他有的東西辰橙都有，一個男的有什麽好抱的？

他其實想問問辰橙今天是怎麽了，他不對勁。徐斯禹說不好，雖然這人一直都那副德行，只是今天像是在他身上發洩似的。

果然還是發洩吧。

他無語地對辰橙的腦袋說話：“……你頂到我了。”

辰橙的手臂圈住他的腰，渾不在意，聽到了也不耽誤他吃徐斯禹的脖子。

他的一只手繞過徐斯禹的背後，把玩起了他的耳垂，一邊吻他的同時，這一刻內心忽然騰起了一股無趣的感覺來。

他發現自己一下子忽然就對這個帥弟弟沒有那麽大的興趣了。

無聊啊無聊。長得再好也是個擺設，辰橙已經對這種一直在免費教學又吃不上一口肉的戲碼厭倦了。

說到底他這人本來就沒什麽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