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普克止住了笑，尴尬道：“這樣啊……”

休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冒冒失失！冒冒失失！”

普克被休唠叨地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到萊爾又把那份尴尬抛到了腦後：“話說，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萊爾想起那時候他的心情不太好，所以也沒告訴普克他的名字，不禁莞爾道：“我叫萊爾，你好。”

“我就不自我介紹了，你應該還記得我的名字吧？”普克期待道。

萊爾笑着點了點頭。

注意到萊爾懷中沖着他咧着嘴的幼獸，普克伸出了手指疑惑道：“這是什麽魔獸？”

眼看着普克戳過去的手指就要被白一口咬下來了，萊爾淡定地拍了拍幼獸的腦袋。

休插嘴道：“你別管這些閑事了，前天跟着我來了之後就沒了蹤影，你去了哪兒？”

“啊，我迷路了，”普克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無辜地說道，“後來上了一座山，碰到了萊爾，還看到了一個亡靈法師和一個傭兵團的戰鬥。”

“你也碰上了這事？！”休驚訝道。

“而且那個傭兵團竟然還是黑蛇！”普克嘟哝道，“我沒想到會在這兒看到他們。”

“黑蛇？！”休的神色嚴肅了起來，“他們也從‘荒廢之城’出來了嗎……”

萊爾聽着有些疑惑，不禁問道：“不是說‘荒廢之城’裏只有亡靈法師嗎？”

“不是的，”休搖了搖頭，說道，“‘荒廢之城’是傳說中現世和亡靈界的通道，亡靈法師是亦人亦鬼的東西，他們群聚在亡靈界，也經常會從那出口裏出來，在‘荒廢之城’裏徘徊。可是那裏并不是只有亡靈法師。”

“‘荒廢之城’是被人遺棄的地方，而一些流浪人，通緝犯，因為無處可去所以也只能聚集在那兒，還有棄嬰啊之類的，都被人抛棄在了那個地方，”普克說道，“黑蛇就是那種亂七八糟的人組成的傭兵團。其實傭兵團本身都是一些亂糟糟的人集合起來的，只不過黑蛇的不同之處在于‘荒廢之城’才是他們的歸處罷了。”

萊爾想到了那個兩次從他這兒買走了很多魔藥的少年。

他也是黑蛇的成員？

他是罪大惡極的通緝犯，還是自小就被遺棄在了那種地方？

可是那個少年明明非常開朗，萊爾無法想象他是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

休嘟哝道：“別說的他們很可憐似的，他們做過的壞事還不夠多嗎？”

“我只是很吃驚罷了，”普克讪讪道，“我以前只看到過他們團長的通緝頭像，沒想到會親眼看到他們。”

“他們從‘荒廢之城’出來，說明‘荒廢之城’現在已經聚集了許許多多的亡靈法師了。”休喃喃道。

“已經很嚴重了嗎，老師？”普克收斂起了玩笑的神色。

休點了點頭，不語。

萊爾看着兩人有些嚴肅的神色，開口道：“休，我昨天想過了，如果——”

休擡起手打斷了他，示意他不要說下去了。

普克若有所思地看了萊爾一眼，卻沒問出自己的疑惑，轉而說道：“老師，你什麽打算，要回主城嗎？”

“我這兒暫時有事，回不了，”頓了頓，休說道，“可是你得回去。”

“我？”普克呆了一呆，“我一個人？”

休點了點頭。

“我——”普克誇張地叫嚷了起來，“您明明知道我是路盲，我以前從來沒去過主城，我會迷路的，老師！”

休皺眉道：“那你以後去什麽地方都要人陪着嗎？這樣你能成為一名優秀的魔法師？”

普克噎住了。

“我給你一張地圖，你可以自己找過去。而且你對魔法力不是很敏感嗎？”休嗤笑道，“你能在賽亞城裏通過我留下來的魔法餘力找到我在這兒，必然也能循着我一路留下來的魔法痕跡回到主城。”

普克的臉變成了紫色。

休揮了揮手，輕飄飄說道：“就這麽定了。”

普克垮了臉：“老師……”

“不要扭扭捏捏的！”休嚴厲道，“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是我在這兒還有其他的事情，我會不想親自回城報告情況嗎？！”

深知自己就是那“其他的事情”的萊爾默默的站在一邊，順着白的毛。

普克閉嘴了，肩膀都耷拉了下來。

休說道：“你帶着我的魔杖回城，進皇宮之後務必親自去見梅索陛下，将情況報告給他。告訴他黑蛇已經從他們的巢裏出來了，亡靈法師必定已經在那兒聚集了起來，”頓了頓，休說道，“還要提醒他，注意主城裏的動靜。”

普克聽到最後一句話，愣住了。

因為事态有些緊急，普克當晚就收拾了東西一臉猶猶豫豫地離開了。

他離開之後，萊爾問道：“為什麽不告訴他我是誰？”

“因為你受傷的事情有些蹊跷，”休蹙眉道，“雖然我在這兒勸你恢複記憶，可是我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的。普克是我從一座邊塞小城裏帶出來的學生，所以他不認識你。”

萊爾沉默了。

“我知道你今天是來說什麽的，”休說道，“不過我可以多給你一些時間。我得在賽亞城裏多觀察一陣子，等到我要離開了，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

萊爾無奈地點了點頭。

普克離開後，洛廉山似乎又恢複了寧靜。

休經常會上山，也經常會在城裏游蕩，不過一直沒碰上什麽特殊的事情。

萊爾也暫時将恢複記憶的事情放在了腦後。他已經做出決定了，既然是必須面對的，那麽在休打算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退縮的餘地了。而現在休給他時間，他會繼續一心地放到魔藥上去。

哈雷又教了他兩種中級火系魔藥的制作方法。

學過那兩種魔藥的制作方法之後，萊爾才知道，當初他做的那瓶“火神”有多簡單。稍微複雜一點的中級魔藥需要的魔法材料就需要十種以上，有一兩種甚至是洛廉山上找不到的，他們需要去城裏的魔法鋪裏找材料。

而光是處理魔法材料就需要一整天的時間，更不用提第二天聚精會神地花一個上午的時間配置魔藥了。

萊爾在學習的時候會很累，因為他的魔法力還是沒有任何提升，總是沒一會兒就全部耗竭了。

休對他的情況顯得非常的詫異。

“你閉上眼睛。”

萊爾被他叫到了屋外，兩人坐在了一棵樹下，白蹲在他的腳邊，親昵地依靠着他。

“你的魔法力應該也是因為靈魂魔法才會變成這樣的，”休的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靈魂魔法是一種很邪惡的魔法，它會讓你的肉體受到損傷，所以你的魔法力才會幾近全失，它也會對你的精神施加影響，所以你才會不記得以前的事情。”

萊爾蹙眉道：“它還在我的身體裏？”

“是的，雖然你背後那道傷口表面上已經愈合了，可是其實亡靈法師的魔法力已經留在了你的身體裏，如果不引導出來，你就永遠不會恢複。”

頓了頓，萊爾問道：“怎麽引導？”

休沉默了幾秒，說道：“靈魂魔法雖然是被禁止的，可是皇家還是會秘密地培養一批靈魂魔法師，用在關鍵的時候。他們可以用同樣的靈魂魔法治愈你的傷。”

一陣風吹過。

休說道：“你先別管這些事情了。閉上眼睛，感受一下周圍的元素。”

萊爾閉上了眼睛，集中了注意力，感受起周圍來。

剛才下過了雨，所以空氣裏有着許許多多的水元素。

水滴留在了樹葉上，一陣風卷過，樹葉顫抖了兩下，水珠便順着葉片低落了下來，落在了他的鼻尖上。

休引導着他：“感受一下你的腳下，你的身後。”

萊爾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腳下。

松松軟軟的，是泥土。

泥土裏混着許許多多的水元素。

“把水元素和周圍的元素分離開來試試。”

萊爾微微蹙起了眉頭，試圖去感受土元素的波動。

被水元素密密實實地包裹着，土元素顯得安安靜靜的，一動不動，幾乎沒有任何活動。

萊爾試着更加深入地去感受，可是他幾乎感受不到一絲的元素力。

土地老老實實地被他踩在腳下，沒有任何活力。萊爾有種在石頭裏尋找縫隙的錯覺，可其實感受土元素力的波動比這還難。一時間，他無比茫然，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東西。

“慢慢來，土元素和木元素跟其他三種元素力不同，它們是最難捕捉的，你需要耐下心來。”

感覺到白不停地舔着他的腳，萊爾靜下了心來。

水元素在空氣裏，在地面上跳躍着，顯得非常活潑。而土元素是一種更加沉靜的元素，所以只有把水元素的影響全部拔出了，才能專心地去感受它。

萊爾動手将地上的水元素全部分離了起來。

看着一團透明的水球緩緩漂浮到了空中，休露出了驚嘆的表情。

萊爾繼續耐心地感受着，在漫長到他幾乎忘卻了時間的時候，他終于捕捉到了一絲波動。

察覺到萊爾臉上的神情變了，休飛快地說道：“抓住它！”

萊爾微一屏氣，輕輕的一揮手，一根柱子從地上直直升起！

萊爾睜開了眼，吃驚地看着他面前這根泥土形成的柱子。

休欣慰地說道：“當年我也是通過這種辦法引導出你的所有元素力的，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驚訝。我只是猜測你會有許多種魔法力，卻沒想到你真的全都做到了！”

白仰着頭嗅着這根柱子，繞着它轉，顯得疑惑不已。

萊爾也有些雀躍，不禁再次閉上了眼睛，去感受木元素。

他的背後就是一顆大樹，充沛的木元素彙聚在他的身後。

萊爾用同樣的方法将木元素和水元素分離了開來，花了很長時間才捕捉到木元素的波動，在一瞬間從樹木上抽出了一長條枝條！

“你做到了！”休高興地喊了起來，“你做到了，我的孩子！你還是這麽優秀！”

萊爾驚喜地看着手中的枝條，幾乎無法言語。

他竟然真的将五種元素力全部都引導出來了！

“我知道你必定做的到的！”休握住了他的肩膀，神色複雜地說道，“萊爾，只要你想做，沒有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不論什麽時候都要相信自己抗得過去。”

萊爾知道他在說什麽，點了點頭，笑着說道：“我知道。”

“你還記得哈雷說過的話嗎？”休鼓勵道，“你現在擁有了五種元素力，你就可以嘗試在火系魔藥裏加入木元素力了！”

萊爾興奮道：“是的，我差點忘了！”他轉身就往屋裏跑去，邊跑邊喊道：“我先回屋去了，謝謝老師！”

幼獸低低嗚咽了一聲，剛想去追把它忘在了腦後的主人，就被一雙手抱了起來。

它惱火地對着面前這個老人咧開了嘴，露出了小尖牙，想讓他把它放下來，老人就說話了。

休若有所思地叫了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