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聽到季念青說吃飯,方詩月立馬松了口氣,最先拉開餐坐坐下的就是她。
于是大家開始吃飯,李姨吃得很少,據說是有了脂肪肝,晚上基本不怎麽吃,她在飯桌子上沒坐多久便離開了。
吃飯的過程中瑜冰倒也識趣,沒有再提這件事,方詩月以為這事就過去了。
結果李姨走後,一直沒說話的瑜冰終于開口了:
“對了,方詩月,你最近幾年在哪兒發展?”
突然被瑜冰叫到,方詩月膽戰心驚,幸虧她問的問題還算溫柔。
“就在國外啊,前幾年在讀書,後幾年在英國工作,不适應就回國了。”
“喔,這樣子哦。那你住哪兒啊?”
瑜冰這分明就是明知故問,季念青和瑜冰坐在同一側,腳在桌下不停地踩瑜冰的腳,可瑜冰卻跟沒事人一樣,只知道直視着方詩月。
“我住隔壁。”方詩月穩住心神,回答瑜冰時倒是大方。
“喔,這裏好偏僻的,怎麽想着房子買在這兒?”
瑜冰這話倒是點醒了池飲冬,她其實一直也都有這個疑惑,便同問道:“對啊,詩月,我一直都想問你這個問題的,你怎麽想着住這邊來了?”
方詩月放下手中的筷子,心中對于瑜冰已有不快,回答時語氣卻還是沒變:“覺得這房子挺不錯的,而且買了也能升值,各種機緣巧遇吧,主要為了賺錢。”
說話時有意看了池飲冬一眼,卻發現池飲冬的目光是落在季念青身上的。
方詩月抿了抿唇,話鋒一轉,問季念青說:“對了念青,你當初剛接手公司的時候是怎麽運營成這樣成功的啊?我現在遇到好多問題的。”
深知在這方面池飲冬才是能手,方詩月這問自己,自己要是真的回答了,那可就真是班門弄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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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要問池飲冬啊,你看她公司利潤每年都翻番,是a市經營得最好的公司了。”
季念青話音剛落,見池飲冬已經起身,“等會兒說,我先去趟洗手間。”
待到池飲冬走後,方詩月話鋒一轉,對季念青說:“聽說你剛接手公司的時候,是不是也丢了挺多單子的啊?我這剛接手我叔叔的公司,這還沒一個月呢,加上你的話,一共就丢了兩單了,都是虧的。
方詩月這話讓季念青好不疑惑,分明她們才剛剛簽訂了合同,怎麽能算丢單?什麽叫都是虧的?
下一秒方詩月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好意思的說:“念青啊,我這人不太會說話,我的意思不是丢單,也不是利潤不夠,你別誤會啊。”
季念青不是傻子,知道方詩月這是在暗示自己做生意太黑心,不給她留利潤。
可方詩月不知道的是,若不是當時有池飲冬幫忙,季念青能更坑。這都算是給池飲冬面子了。
知道和方詩月這種人不能翻臉,季念青不緊不慢伸手去拿桌上的飲料杯。
動作慢條斯理,抿了口氣泡飲料,這一系列動作完畢過後,她才說:“話不能這麽說的。你還記得,當時你是叫了飲冬的哦~”
當季念青叫池飲冬的名字為“飲冬”而不是“池飲冬”的時候,瑜冰就知道好戲要開始了。她快要掩飾不住自己想要笑出來的表情,只能也喝了口飲料加以掩蓋。
“念青,我叫飲冬一起談單子不是故意的啊,說實話我不知道談合同的人是你,要早知道是你的話,我當然不叫了呀,免得你覺得我讓你走人情。”
方詩月說出這話實在太不誠懇,早在之前池飲冬其實就告訴過季念青,方詩月是在知道的情況下叫的自己。
所以方詩月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瑜冰目光一直黏着季念青,仔細觀察她的微表情。
只見季念青先是極快的扯了扯嘴角,而後莞爾一笑,對方詩月道:“說實話,我是看在我老婆的份上給你的面子的,不然我不可能給你壓價的。而且我們公司...”
“噗!”季念青的話還沒說完,瑜冰喝到嘴裏的水就噴了出來,直接噴到了她自己的手上。
季念青明知故問,內心卻掩飾得高明,若無其事問瑜冰:“你怎麽了?”
瑜冰立馬抽了張紙擦擦手,擺擺手說:“沒什麽沒什麽,你們繼續說。”
瑜冰心想季念青這還挺牛,為了氣方詩月連叫池飲冬老婆都叫上了。
她側目一看,發現方詩月臉都綠了,仿佛噎了一塊大石頭在喉嚨一般,季念青這招實在湊效。
方詩月尴尬笑笑,“你突然這樣稱呼飲冬我還有點不習慣呢。”
“喔,這個稱呼很正常啊,她也是這麽稱呼我的。”
瑜冰沒開口,一直憋笑,覺得季念青還挺會胡扯。她能和池飲冬胡稱老婆,那太陽都能變成方的。
季念青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的,注意力都放在方詩月身上,不知道池飲冬已經朝她走來。
她似乎聽到幾人對話,便問道:“什麽稱呼?”
方詩月忙說:“念青說你叫她——”
“沒什麽!你快坐下吃飯!”季念青突然分貝劇增,吓得李姨都是一哆嗦,還以為幾人吵架了。
因為心虛,季念青在池飲冬坐下後瘋狂給她夾菜,仿佛這樣就會堵住她要問問題的嘴。
方詩月猶豫着要不要說,但最後還是閉了嘴。
晚飯過後,方詩月随便找了個借口急着要走,估計是瑜冰在她就不自在。
她心中也是後悔,那天在夜店裏黑漆漆的,根本認不清誰是誰,怎麽都沒想到最後還出去開了房,這人還是季念青的朋友,簡直就是應了那句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的真理。
她的确不是第一次,甚至可以說經常做這樣的事。
這習慣是在國外的時候認識了一堆朋友養成的,玩慣了,有點收不住。只不過這方面的嗜好從來沒有和池飲冬提及過。
方詩月走後,瑜冰也找了個理由離開,但在臨出門前還是沒忍住回身,當着季念青和池飲冬的面說:
“念青,你說得對,我不能這樣了,所以我以後不想玩了。”頓了頓,目光挪到池飲冬臉上,又加上一句:“對了,飲冬,你那朋友床上功夫挺厲害的。”
說完這話瑜冰徑直出了門,留下兩人慢慢消化她臨走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雖然池飲冬很不想把方詩月往那方面想,但綜合方詩月今天的各種表現和瑜冰的那番話,十之八九差不多是那意思了。
池飲冬蹙眉,她忍不住開始思考一個事,關于方詩月,她到底了解多少?
這問題一旦冒出腦袋,池飲冬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不合格,作為這麽多年的朋友,不知道她的喜好與厭惡。
尤其是方詩月出國過後,兩人的聯系比往常不知道少了多少。說是好朋友,其實随着時間流逝,也沒有想象中那麽了解了。
瑜冰走了好一會兒,池飲冬還是保持先前送她的那副模樣,季念青心有愧疚,知道池飲冬這是被瑜冰的話吓着了。
盯着瑜冰這貨盯了一晚上,沒讓她說漏嘴。結果這人臨走前什麽都說了,果然瑜大爺還是大爺。
她輕輕拍了拍池飲冬,提醒她不要再站在原地發呆,便說:“還站在這裏幹嘛?明天你不上班的麽?我東西還沒收拾完呢,先上去了。”
她留給池飲冬一個人獨處的時間,上樓時不忘給瑜冰發消息:“今天晚上有點過分了啊,沒必要搞成這樣。”
瑜冰卻回她:“你不懂,有些事過一陣子再告訴你。這方詩月不是什麽好鳥。”
季念青看瑜冰這話,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她了,瑜冰的确是在為自己出頭,可有時候這方式真的是...魯莽了些。
将手機抄進包裏,季念青還惦記着去貓房打地鋪。
當季念青拿着李姨給的鋪地的榻榻米在地上鋪時,她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逃避型人格的。
這詞在她腦袋裏一閃而過,很早以前,季念青記得第一次聽到這詞,是從梅雪口中而出的。
那時候季雲夢已經去世,梅雪帶着季念青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旅行,至于是什麽地點季念青記不得了,只記得那天下雪。
梅雪牽着幼小的季念青,現在屋檐下,說:“你媽媽真的是逃避型人格了。有什麽事情,總是憋在自己心裏,最後人都給憋死了。”
“什麽是逃避型人格啊?”年幼的季念青當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希望小季長大之後,勇敢面對生活,好嗎?”
那時的季念青懵懂的點點頭,對梅雪說:“是不是因為媽媽不夠勇敢,所以死掉了?”
說完這話小嘴輕輕一撇,眼淚沒忍住就落了下來。
季念青躺在榻榻米上,回憶自己小時候與梅雪的細碎片段,如今想起來只覺得興許關于自己母親的死,她可能才是真正知道實情的那個。
而季念青深知,自己逃避的是情感,也許是為了面子,也許是不想一腳再踏入萬丈深淵。但她也不禁好奇,如果季雲夢不夠勇敢,那她逃避的,到底是什麽呢?
思忖間,房門被輕輕叩響。季念青的神思還未被拉回,機械地說了一句:“進來。”
開門的當然是池飲冬,對方手裏抱着一條薄被,在開門時目光環視了房間一眼。
房間還是原來的布局,但季念青這地鋪明顯很突兀,就是在空的地方拼接了幾張榻榻米,她抱過來的那些衣服啊化妝品啊,此刻都零散落在地上。
再加上她此刻可憐兮兮的坐在地方,眼裏似乎還帶着淚花,從池飲冬的視角看去,仿佛就是一個街頭乞丐。
“你确定你要睡這裏?不能和我睡?”
“不能。”
“你到樓下客房睡也行的啊,要是你想睡主卧我也可以讓給你的,沒必要睡地上。”
池飲冬話都說到這份上,以為季念青要答應自己的,可對方脾氣似乎挺犟。
估計是想着說出去的話不好意思收回,強硬道:“不!我就要和貓睡,薄被給我留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