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落定 至死不渝
一月直到中旬, 秦桑和宋漾兩人忙于各自的事業，秦桑甚至又飛了一趟上都去趕主流動畫最新的修訂稿。
一出棚後，秦桑找了個咖啡廳坐下, 準備在筆記本電腦上剪輯之前在家錄制好的有聲書，最後發到喜馬拉雅上。
她帶了一只耳機, 邊聽邊修邊誇贊宋漾給她買的話筒和聲卡錄出來的音質超級nice, 果然價格貴是有貴的道理, 這剪的正流暢呢，秦桑端起桌邊的黑卡小抿了一口。
杯落，對面的座位被人拉開, 服務員及時趕過來服務。
“一杯拿鐵，謝謝。”
“好的，請稍等。”
伴着服務生細高跟離開的亮響，秦桑輕擡眼皮，王琴俪将修身的白色長寬棉服脫下，身上只有單薄的白色毛衣配上打底褲落在她的對面，一頭及肩的烏黑卷發盡顯她的膚白貌美，是很顯年輕的扮相。
一眼看上去，和秦桑有六七分的相似。
手中的音軌錯位, 秦桑收心複原，沒有開口的意思, 對方習以為常，直奔主題：“聽說你和宋家的二少爺打算結婚了。”
聽說？
秦桑眉間輕動, 想起宋娉婷同自己說的, 他們這個圈子裏消息的流通性和家族的權力和知名度成正比，現在看來還真是。
快速流利的操作着鍵盤，秦桑沒看她一眼：“所以你是專門跑來興師問罪的？”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因為我想象不到你祝福我的樣子。”秦桑重視擡眼看了她一秒鐘, 僅此而已，剎那間，她的眼神裏滿是冰冷。
如果真的希望她過的好，那當年的事情就根本不會發生。
永遠滞後的母女情在那年夏季來臨前就已經被秦桑丢掉了，王琴俪知道自己說的再多再真，在秦桑這裏永遠都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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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依然堅持當年的做法，即便再來一次，你或許覺得我貪慕虛榮，可你現在有了喜歡的人就應該明白，有些人一旦出現在你的生命裏便是無法抹去的烙印，你爸……祁明欽對我來說就是這樣，我愛他，所以我可以原諒他之前為了生計抛棄了我而選擇了名流家的千金小姐。”
人之常情，人本來就是自私的，無私的愛是聖人所為，只是可惜她也不過是萬千人海裏平庸的那一位。
“所以你就殘害了兩個家庭，祁茗雪那麽高傲的人，她需要的也僅僅是一個家庭完整的愛，你從祁明欽那奪走了她媽媽在祁明欽記憶裏的所剩不多殘魂，你想讓她怎麽不恨你。”
秦桑念在是公共場合，沒有把“小三”挂在嘴邊，“你又讓我怎麽辦，她在大學令我難看的時候，我只能一味的忍讓，因為你和我有血緣關系，你做錯了，我就有必要為你扛着，我甚至覺得她也是可憐人，同我一樣的可憐人。”
母親出軌，父親去世。
“可是當年檢查，我透過B超看見了小小的不成形的你，你讓我一個做媽媽的怎麽舍得打掉，那時落雨橋頭邊，是你秦爸爸說他願意照顧我倆，一直到你出生，長大，成人，我知道你依賴他，喜歡他，所以我一直沒告訴你真相。”
王琴俪自認為做到仁至義盡，但紙包不住火。
秦桑苦笑了幾聲，“所以爸爸需要B型血的同時，我一個A型血傻乎乎沖了上去，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間，是我害了他，對吧。”
邏輯重新理了一遍，王琴俪所認為的愛意至上是不考慮道德的，而她的問題在于手無縛雞之力，沒有保護好自己。
秦城的後半生徹底葬送在她們兩個人手上。
王琴俪從包裏取出一張卡：“這是你這些年裏為秦城償還的債務，總計也有八/九十萬了，祁明欽讓我拿來還你，連帶着還有幾百萬，算是娘家這邊的嫁妝了。”
嫁妝？娘家人？
秦桑将筆記本關上，背起了背包，面無表情道：“你怕是誤會了什麽，我的娘家人，你們還算不上。”
“……”
“錢我還是會繼續還的，你們受着吧，畢竟當年也多虧了祁明欽才還清了爸爸欠下的高利貸，我也得感謝你們把還錢的時間落實的寬泛，不過，說白了，我們之間不可能和解，你們也別得寸進尺，再讓我發現你們靠近爸爸的墓，你猜猜我會怎麽辦，順便記住。”秦桑敲了敲桌面：“下次再跟蹤我或者查我的位置，我就報警。”
“……”
環境清幽的咖啡廳，在場的人都是一副享受生活的模樣，唯有她們這一桌的氣氛逼仄，實在鬧得很僵。
秦桑從溫熱的咖啡廳裏走了出來，迎上了上都的寒風，冷而刺骨，但此刻她筆任何時候都清醒。
手機在衣兜裏響起，宋漾打了個電話過來，清冽的嗓音令人舒适又驅散寒意。
“什麽時候回來，我去接你，再一起吃個飯，最後回你家睡覺。”
天光大亮，好像不知不覺之間，她重新有了個家。
***
從上都回來的那一天，宋漾臨時有臺大手術實在來不了了，秦桑到了機場，直接叫了個出租車。
車上，秦桑無聊至極，點進了微博，先是認真的轉發了幾波作品宣傳，然後刷了一波關注的配音演員發的帖子相關，最後才點進了熱搜。
熱搜榜的前三她瞠目結舌，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雲朝朝戀情曝光
#雲朝朝官宣
#雲朝朝：喜歡的人是初戀也是暗戀
秦桑逐一點了進去，才發現另一位男主竟然是顧辰。
雲朝朝和顧辰在一起了？！
秦桑立馬退出微博，點進了微信，激憤的扔過去一句話。
一棵桑樹：[你和顧辰真的在一起了？]
朝朝：[不僅在一起，我們連證都領了。]
一棵桑樹：[是不是朋友了，你和顧辰在一起的消息我竟然需要從熱搜上知道。]
朝朝：[彼此彼此，你不也沒告訴我你和宋漾要結婚嘛？]
一棵桑樹：[這不沒領證嗎，八字沒一撇的事情我怎麽說啊。]
秦桑動手打字的舉動停住，發覺字裏行間裏的風向好像變了，雲朝朝将話題的中心轉移到自己，太狡猾了。
秦桑思來想去想發現要問的東西很多，偏偏有句話是一定要說的。
一棵桑樹：[雖然遲到，但祝你和顧辰，恩愛幸福！]
***
晚上，宋漾回來的時間不确定，秦桑窩在沙發上等人等到昏昏欲睡，眼見着真要一覺到天亮，玄關處響起了些動靜，随後一路的腳步聲趿拉過來。
秦桑迷迷糊糊的睜眼，乳白月光柔和的灑進了屋內，宋漾側坐在沙發邊上，俯身圈住了她，指尖理着她淩亂的發絲，劃過臉頰，一路向下。
“我吵醒你了？”他的聲音輕輕的沒有依附，如煙缭繞。
秦桑晃晃了腦袋，“沒，還沒睡着。”
“那等下再睡吧。”他娴熟的單手解開襯衣的扣子，俯身湊到她的耳邊，漫不經心啞聲道：“吃嗎？”
實在是太困了，秦桑耐着性子說着：“我太困了，想要睡覺。”
一點也不妨礙他的想法，宋漾說：“那我們速戰速決。”
秦桑：“……”
又弄到了很晚，秦桑被抱到浴室裏洗了個澡，回到床上後，宋漾抱住她，輕輕又鄭重：“我們明天去登記結婚吧。”
很突然的事，秦桑費力的睜開眼看他：“怎麽這麽突然？”
她剛說出這個問題，立馬明白過來。
八年前的明天，他們在一起了。
八年後的明天，他們會扯證結婚。
宋漾的眼神溫熱，熟悉的一如往昔。
好像自欺欺人的選擇相信。
自此，他們從未分開過。
***
隔日淩晨宋漾被急診叫走，早上醒來，身側空蕩蕩，不習慣的秦桑摸來了手機點進了微博找點心靈安慰。
她的首頁上置頂的還是“對象，能吃嗎？”
當時沒有遇見宋漾，她熱愛着事物打發着別人的好意，而現在，細細想來，她的指尖動了動，将指定的那條微博重新編輯了發送。
[悅聽文化——秦桑：對象，原來能吃。]
她發博的時間在早上七點多，過了一個小時，評論區就已經炸了。
[悅聽——陳聰和：呦，這個時間點，你還醒的來？行不行啊？！]
[悅聽——江聽：我獻出了我的CP，慷概如我，各位粉絲們記得把我倆的超話關掉，我怕被男方揪着領子打屁股。]
[阿鬥扶的正：我以為今天是愚人節，我笑出了聲，一看手機，都快過新年了，我還咕呱咕呱，哭出來了，姐姐要幸福。]
[林今燦家的寶貝：求哥哥照片一睹芳容，究竟是何方神聖配的起姐姐的盛世容顏。]
[歡耳求預收：上面那位，同火山？請問姐姐怎麽吃的？]
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些人以為她說的純屬玩笑，陳聰和與江聽可謂是消息驗證官，他們的評論被人抱了上來，基本上點進來的粉絲一眼就能明白過來。
所以她這也算是官宣吧？！
上午的十點多，宋漾發了微信。
他在小區外等她。
那日的風塵稀稀落落，天上垂憐，在這普通到特別的日子，純白降臨了人間，滞空的雪下落無聲，攀在肩頭，落在心口，悸動連綿了一片。
兩人隔着兩米多相向而立，空氣間靜默着片刻的時光，宋漾站直身子望着她：“你被點穴了？”
耳邊劃過的聲音清冽動聽，秦桑将吹亂的發絲別到而後，緩過神：“不是被點穴了，是中毒。”
宋漾不太理解她，但見她一動不動，半開玩笑：“五步蛇的毒嗎？”
秦桑抿着唇，模樣認真的點着頭。
然後沒有猶豫的，她開始向他走來，步履輕巧，小心翼翼。
一步……
二步……
三步……
她細數着。
距離越來越小，數到第四步時，秦桑剛好走到宋漾的面前。
低頭看着兩人腳尖之間不足半步的距離，秦桑淡淡道：“還差一步，宋漾。”
宋漾不知道她想幹什麽，但是還是垂眸看了過去，視線未及地面，首先迎上了女孩忽然揚起的臉。
秦桑個子不算矮，差不多到宋漾心口處，兩人站在一起，身高上就很般配，就像網上說的最适合接吻的高度差。
現在的情況，不管誰主動一點，都能将網上的謠言給證明了。
近在咫尺的距離，宋漾壓抑的滾了滾喉結，聲音低啞：“你想說什麽？”
秦桑抿了抿唇，垂在身側的手擡起，隔着舒适的布料，緩緩的貼在了他的心口，那一雙住滿了“宋漾”的眼裏此刻眸光熠熠。
宋漾微微一愣。
秦桑揚起好看的嘴角，對他淺淺笑着：“還有一步就剛好五步走進你的心裏……”
她笑時清甜爛漫，感染着垂眸看她的宋漾也笑開了，融化了一身初雪，他終究情難自禁，含住她的唇深吻了下去。
在這彌補了八年四季遺憾的冬月末裏，盛大的雪景浪漫，氛圍暧昧旖旎，他将女孩沒說完的話虔誠的念出了口。
像落葉歸根。
我對你的愛意至死不渝。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