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命令十二
【下】
上午十點
遠離市中心的老工業區街道上，有一抹身影穿梭在稀少的人群中，她小心躲避着來往的路人，又以極快的速度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跑去。而在離她不遠處的後面，還有另一個穿着紅色馬甲的少女緊随其後。
不消想也知道穿着紅色馬甲的少女是誰了，而被她追趕的正是才來到這個地方的淩奈。
至于為什麽會演變成現在這樣，淩奈也沒弄明白，她明明只是站着沒動，卻不想馬路對面的兩儀式在看到她後，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不僅向她撲過來，還祭出匕首揮向她的脖子。
好險當時東弦角眼疾“身”快，一下撞開沖向她的兩儀式，不然此刻，淩奈或許已經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了吧。
光是想想那樣的場景，淩奈就後怕不已，哆嗦着，更是加快腳步往前移去。
突然，有只手從旁伸出，一下拽住奔跑中的她，将她扯向一旁的小巷。
被這麽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吓了一跳，淩奈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快要跳出胸口了，急忙反手扭住拽着自己的手，并利用方才的沖勁将對方壓到牆壁上。
伴随着肉體與牆壁碰撞所發出的沉悶響聲，被淩奈禁锢住的人卻僅僅悶哼了下。
聽到略顯熟悉的聲音，淩奈恍惚回過神來，視線聚焦，這才發現方才拽住自己的竟是被自己催着回去的東弦角。
“你怎麽……”淩奈想說些什麽，可一想到此刻的情形，也不說下去，只松開手，并在松手的同時，充滿歉意地悄聲問道，“你沒事吧？”
東弦角稍稍揉了下有些發麻的胸口，搖了搖頭，對他來說，這樣的疼痛是早已習慣了的。
淩奈呼出口氣，偷偷瞥了眼東弦角的胸口。其實她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力道，又是直接撞在牆壁上，怎麽可能不痛呢？可他卻只是擰着眉，絲毫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心下過意不去，淩奈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東弦角見她不說話，又想起現在的情況下，也沒說什麽，只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小巷深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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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兩邊都是高樓，即便臨近正午，由東南面落下的陰影也很快将兩人給籠罩了。
東弦角拉着淩奈跑了一會兒，直到将她塞進一處廢棄的小屋後，才喘着氣跟着躲了進去。他緊挨着牆壁，扭頭看向旁邊的淩奈，“剛剛那個人，就是兩儀式？”
東弦角用得是疑問的口氣，畢竟之前他并沒有正式見過兩儀式這個人，單單只是憑着她方才的行動作出的猜測。
聽他這麽一問，淩奈随即點了點頭。
得到回答，東弦角遲疑了下，“她好像真得想殺了你。”
淩奈點了下腦袋，但即刻又搖了搖頭，“她之前還說沒想殺我的，現在突然攻擊過來有些奇怪。”
淩奈說完這話就沒聲音了，好久，她像是做出了決定，眼神堅定地說道：“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要去面對她……”
東弦角奇怪地掃了眼淩奈，“可是她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連你也這麽覺得嗎？”淩奈扶着下巴，又嘆了口氣，“所以說我需要戰略。”
“戰略？”東弦角愣了下，“你想到什麽好辦法了嗎？”
淩奈側頭看向狹窄的小巷，接着又轉向旁邊的矮屋，“雖然不是什麽有新意的辦法，也不見得有什麽用，但還值得一試。”
淩奈随即将想到的辦法跟東弦角複述了遍，等交代完需要他幫忙的事情，她轉身，正準備跑向那邊的矮屋，卻又被東弦角拉住了。
“嗯？”淩奈疑惑地瞅了眼東弦角，“有什麽不懂的地方？”
“沒，只是有點不放心。”東弦角搖搖頭，攤開淩奈的手掌，将不知從哪裏拿出來的長條形的東西放到上面，“拿着這個，萬一遇到什麽危險還可以用一下。”
那長條形的東西觸手有些冰涼，又有些堅硬，擱在手裏還有一定的分量。
“什麽？”淩奈擰着眉盯着那東西，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動手扯掉上面的布袋。
深藍色的布袋一離開本體，顯露着鋒芒的刀身便呈現在淩奈的眼前。
是的，東弦角遞給淩奈的是一把刀子，準确來說是一把随處可見的小型水果刀。
“這個……”淩奈不着痕跡地抽了下嘴角，“是給我防身用得？”
“算是吧。”
淩奈象征性地晃了晃腦袋，目光卻不離眼前的人，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遍，最後好奇地問道；“那……你之前是塞在哪裏的啊？”
“這個啊，”東弦角沒急着回答，而是用布袋将刀子套好了，然後塞回淩奈手中，“你就拿在手裏吧，這樣也安全一點。”
“這樣啊，知道了。”淩奈應了聲，旋即拿着刀子跑開了。
淩奈和東弦角所在的地方距離淩奈所看中的矮屋并不遠，她沒跑一分鐘就抵達了矮屋。
矮屋估計連兩米都不到，緊挨着旁邊的高樓，乍一看給人一種給寵物居住的感覺。
淩奈先将刀子丢到矮屋上面，又嘗試性地爬了兩三次，确定這個高度對自己來說沒什麽難度後，才安靜地隐蔽在僅有一人寬的狹縫中。
此刻，東弦角該是去做誘餌，引兩儀式往這邊過來了。
淩奈深吸了口氣，靜靜地等待着。差不多過了十分鐘左右，小巷裏回響起略顯淩亂的腳步聲。她側着身，悄悄瞥了眼向她這邊跑過來的兩儀式，感覺距離差不多了，她立馬伸手攀住矮屋的屋頂，借着另一面牆壁輕松爬上了屋頂。
站在屋頂上的淩奈沒有絲毫遲疑，撿起早先被她丢在上面的刀子，擡眸瞅準兩儀式的位置，就沖她撲了過去。
由下而上襲來的風壓在耳邊呼嘯，淩奈卻恍若未聞，一心系在逐漸靠近的兩儀式身上。
眼看對方有心閃躲，淩奈卻也不給她機會，擡手勾住她的脖子，靠着落體的加速度，将她一同帶到了地上。
身體與地面直接撞擊所産生的疼痛令淩奈有些晃神，但她還是咬牙忍了下來，一手依舊緊緊地禁锢着兩儀式的脖子，另一只手勉強撐起疼痛不已的身體。
“不準動。”淩奈警告了一聲，将套着布袋的刀子抵住兩儀式的脖子，同時迅速移動身體，用半身的力量壓住她。
淩奈對兩儀式并不了解，只知道這家夥還挺厲害的，至于厲害到什麽程度，卻是沒有任何概念。
一如現在，即便這個人已經被她壓制住了，但她心裏始終沒底，總覺得她随時會脫離她的禁锢，反過來綁住他。
淩奈想拿什麽東西綁住身下的人，總不能一直保持現在這個姿勢到晚上吧，即便下面的人沒什麽事情，她也會全身僵硬到動不了的。
或許是看出淩奈走神了，被她壓住的兩儀式突然用起腰部的力量，一下擡起上半身來。
淩奈被她的舉動吓了一跳，近乎反射性地收回刀子，而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兩儀式獲得了契機，反身掙脫了淩奈的禁锢，起身的瞬間，她還不忘将手中的匕首砍向淩奈。
糟了！
淩奈驚呼，下意識地拿刀去擋。
随着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在小巷回蕩開來，豆大的汗珠跟着從淩奈額頭滑落，拿刀的虎口疼得發麻，簡直像是完全失去知覺般。
淩奈被迫退到牆壁，再度擡頭，便看到剛站穩的兩儀式猛地向她沖來。
危險逼近，淩奈本能地還想退後，卻發現退無可退，轉而想往旁邊逃開，可時間又不允許。
進退維谷之際，她突地蹲下身子，原以為能借此逃過那鋒利的匕首，可那銀色的刀刃卻直直地向她的腦袋刺來。
淩奈尖叫着，腦袋頓時變得空白一片，但雙手卻像是有自我意識的往前刺去。
之後發生了什麽，淩奈并不清楚，等她回過神來，便感到漸漸加深疼痛的額頭，以及……滾燙一片的手背。
淩奈怔了下，略有些僵硬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背。
紅色的液體正不斷滴到她的手背上，又沿着虎口，一半流入她的掌心，另一半則緩緩滾落她的手臂，再往上，是被撕裂開來、已經被血染成黑色的布袋。
淩奈只看到布袋的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則跟着刀子一起埋進了眼前那細長的脖子中。
此刻，那快要燙開淩奈手背的鮮血就是沿着布袋滾落下來的。
似是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淩奈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下，但眼睛卻越睜越大。
“不、不……”她搖着頭，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殺了人，她錯手殺了眼前這個人。
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像變成了紅色，不，準确來說是淩奈的視野被全部染上了紅色。
東弦角在引兩儀式過來後，并沒有跑遠，而是匆匆返身趕回來。可即便如此，等他回來，淩奈已經滿臉是血地跌靠在牆壁上，而那個女人卻無力地倒在淩奈的懷中。
東弦角被吓到了，趕緊跑過去，靠近了，才發現淩奈額頭上被劃了一刀，五六厘米的口子，深可見骨，甚至在末端的地方有點外挑的痕跡。
掃了眼落在地上沾了血跡的匕首，東弦角似乎明白了。
“姐姐，”他輕輕晃了晃淩奈的肩膀，“你受傷了，我帶你去找醫生。”
淩奈卻像是沒聽到，整個人一如木偶般呆呆地坐在那裏。
“姐姐？”東弦角又叫了聲，發現還是沒什麽用，最後，他伸手将靠在淩奈身上的兩儀式撥開。
已經死亡的屍體異常沉重，砸在地上發出悶響。
淩奈被那聲音吓得抖了下，反射性地抓住了東弦角的手，“弦角，我、我……”
“姐姐，沒事了。”東弦角用袖子擦了擦淩奈的臉，又用地上的匕首割下衣服一角，“你上次不是跟我說了，死去的人并不痛苦，她終于逃離了人間四苦的折磨。其實是你拯救了她，所以你完全不必為此感到痛苦。”
“可是……”淩奈想說什麽，卻被他給打斷了。
“好了，”東弦角将剛割下來的布條按到那流血不止的傷口上，并引導淩奈自己按住那布條，“已經沒事了，你現在只要按住這裏就行了。”
淩奈順着東弦角的指引按住額頭的布，又借助他的力氣站起身來。
“走吧。”東弦角拉着淩奈往小巷的另一頭走去，淩奈跟着走了，但在走之前，她還是忍不住低頭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兩儀式。
陽光從高樓間落下幾線，正好打在已然冰冷的身體上，淩奈微一晃神，便看到在那頭半長不短的發絲間有什麽東西反射出刺眼的光來。
等淩奈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她眼神倏然一黯，急忙從東弦角手中抽回手，蹲下身子，将那東西從兩儀式的後頸中拔出。
“怎麽了？”東弦角低頭，看向在屍體旁邊鬼鬼祟祟的淩奈。
“沒、沒事。”将手中的東西塞進口袋，淩奈站起來，沉默地被東弦角拉着往小巷另一邊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拖了好久才更新，一來是工作比較忙，二來嘛戰鬥無能，但說到底其實只是因為卡文而已＝＝好在總算熬過最難熬的一章了。
這一天還沒結束，接下來的直接進入到下一個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