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非
收銀臺的女人轉過頭,循着聲音望過來,待發現生源是顧妙萌,她笑着走過來,“味道怎麽樣?”沈又安站在桌邊問着顧妙萌,在這裏見到顧妙萌有些意外,顧妙萌對面的位置是空着的,她是和誰一起來的呢?沈又安目光在大廳內巡視一周,尋找某個身影。
“和同事一起來的,你的葡萄宴味道不錯,就是吃得我胃疼。”顧妙萌揉着肚子做痛苦狀,“估計接下來幾天我都不能吃飯了。”
沈又安很好掩飾一閃而過的失落,快得她自己都來不及分析為什麽看到顧妙萌會條件反射尋找那個人,“這個給你。”沈又安從口袋內摸出塊巧克力遞給顧妙萌。
顧妙萌把巧克力接過去,笑嘻嘻地說,“真好騙,我說接下來幾天不能吃飯,是因為今天吃了太多葡萄,糖分積攢太多。”對着沈又安揚揚手裏面的巧克力,“是我最愛的牌子。”
蘇助理很快回來,看到顧妙萌在和餐館老板聊天,相熟的樣子。蘇助理是航程公司的員工,并不知道沈又安曾給顧氏做過培訓的事情,“你們認識?”
“你好,沈又安。”沈又安和蘇助理握手,“今天有些忙不能陪你們聊天,我請客,歡迎下次光臨喲。”沈又安對着顧妙萌眨眨眼睛就走開,她是真的有些忙,剛才只是出來通知收銀小妹有幾樣菜缺了配料。
走出餐館門,顧妙萌仍舊覺得不可置信,沈又安不是景美的副總嗎,怎麽會在這裏開餐館,而且開這麽一家盈利極低的店。太多的問題想不明白,還好康航元的電話提醒,顧妙萌才想起來她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晚會時候顧妙萌想着要告訴康航元這件怪事,奈何康航元成了衆人追捧的對象,連兩個人說悄悄話的機會都沒有,等靜下來康航元問顧妙萌,“你要告訴我的爆炸新聞是什麽?”顧妙萌撇撇嘴巴,“訴說的念頭被冷卻,我現在不想說啦。”
“不想說就吃東西。”康航元為顧妙萌盤子內放上食物,顧妙萌指着某方向說,“我要那個。”
“葡萄有什麽好吃的。”康航元雖不情願還是給她夾了那盤食物,葡萄是康航元最讨厭的物種,沒有其一。
顧妙萌笑嘻嘻地吃着,“你這人真怪,不吃葡萄卻愛喝葡萄酒,葡萄酒的原料不就是葡萄嘛,你搞歧視啦。”
“只要不看到葡萄樣子就沒那麽讨厭它。”康航元也覺得奇怪,他讨厭葡萄卻偏愛葡萄酒,也許他讨厭的只是葡萄帶給他不算好的回憶,卻能欣然接受加工品。
顧妙萌自從那天見過沈又安之後,一直想要再去見她。顧妙萌對沈又安太好奇,沈又安在她心中始終是自強獨立帶着點強勢的形象,現在看到她穿着圍裙圍着鍋臺轉覺得相當怪異。
沈又安對顧妙萌來找她沒什麽特別的表示,只是說自己會比較忙可能沒時間招待她。顧妙萌絲毫不覺得這是間接的驅逐令,當場抿袖表示要一展廚藝。沈又安看她孩子氣的面容怎麽都不忍心拒絕,有些人就是這樣,明知道她的要求是無理取鬧,看着她那張純真的臉,拒絕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沈又安突然想,康航元肯放下所謂的尊嚴不在乎被人說吃軟飯,是不是因為顧妙萌,這樣一個活力四射熱情的女孩子,是任何人都拒絕不了的。
只怪我們相遇得太早,彼此不夠明白人情世故,一樣的莽撞直到頭破血流,後來我們都記得痛,再也忘記怎麽去愛。
沈又安悄悄把對顧妙萌的贊揚收回去,看起來靈透、心靈手巧的姑娘,竟然把她的廚房弄得一團糟。沈又安請她幫忙打雞蛋,顧妙萌竟然用擀面杖敲雞蛋,一盆雞蛋中蛋殼占了小半。沈又安想,打雞蛋有難度洗菜總可以吧,顧妙萌拎着一根蔥在水喉下沖了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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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我說話就好。”沈又安無奈道,顧妙萌像犯錯的小孩一樣站在不礙事的地方,可憐巴巴地看着沈又安。
沈又安想顧妙萌條件優越不會這些是再正常不過的,在流理臺上輕輕敲下蛋殼,五指握住雞蛋,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捏開蛋殼,蛋清流出來,蛋黃放在另一個碗裏面。顧妙萌驚奇地說,“沈小姐,你好厲害。”
“一個人住總要學會做飯。”沈又安給她展示其他,只看得顧妙萌崇拜地看着沈又安,沈又安覺得自己像某技校的教學師傅。
“你很早就離開家了?你家人呢?”
“他們已經不再了。”
“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顧妙萌內疚地道歉,她不該問這樣的話題,“你為什麽回來呢?”這裏不是應該是她的傷心地嗎?
沈又安手裏面的動作頓了頓,之後繼續在菜上雕花,“為了一個人。”
“你愛的人?”
“不是。”愛人?仇人?都不能準确表達他們的關系,從顧妙萌口中問出那幾個字,沈又安直接否認,這樣的對話內容讓她多麽狼狽。
“那個人在這個城市?”顧妙萌的八卦心理被明晃晃吊起來,沈又安只身一人來這個城市,是療傷還是還願,那個人又會是誰?和沈又安之間發生過什麽事情。如果不是愛,怎麽會讓她形單影只回到這裏。
“嗯。”沈又安不願在繼續關于隐私方面的話題,“你想學嗎?”顧妙萌狠狠點頭,她想要學習下廚,能為心愛的人做一桌飯菜是她曾經的夢想,只是無論她做的多麽差勁,康航元都把飯菜吃完,為了不再虐待他的胃,顧妙萌漸漸不再下廚。
顧妙萌看着沈又安耐心地為她講怎麽把握力度和技巧,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胡蘿蔔,卻在她手下雕刻成完美的點綴。做這些的時候沈又安是安靜的,動作輕巧溫柔,似乎在她刀下的不再是毫無美感的食材,而是深愛的情人,輕撫、滿滿的愛意與欲說還休。
“你辭職了?”忙碌終于告一段落,沈又安端過來兩杯葡萄汁,聽到顧妙萌的問題,“休假一年,一年之後這家店就關門。”
“你舍得?”顧妙萌看得出沈又安對這家店注入的心思。
沈又安苦笑一下,“舍不得又能怎麽樣,有些不屬于自己的強求不得,一年我已知足,當做美夢一場也罷。”一年,不問結果地堅持一年,無論結果如何,沈又安都不會後悔她曾這麽做過。
“你不擔心賠嗎?”顧妙萌畢竟是生在在經商世家,盈利永遠是商人最先考慮的問題。
沈又安把杯子放在桌面上,似乎在回答顧妙萌的問題,又似乎在感嘆,“從前我押上最重要的東西做一場賭注,從最開始我就知道我輸定了,卻又不甘就那樣一敗塗地,所以我押上最後的一點,要麽翻身要麽徹底一敗塗地,無論是哪種,我都認了。”沈又安愛賭,賭她會不會輸得不那麽慘。
“你不去找他嗎?”既然還放不下那個人,直接去找他表達感情不是更明了直接。
沈又安別有深意地看着顧妙萌,“有些人,相見不如想念。”她以稍微小的聲音補充,“明明知道不可能,明明想要放下,卻又想看看他過得是不是真的很好。”
“如果他過得好呢?”顧妙萌歪着腦袋問她,如果那個人過得不好呢,沈又安準備做什麽。
“只能祝福他,他不要我是對的。”有些東西喜歡卻并不一定要擁有,遠遠看着或許更滿足,比如現在的沈又安。明知不可能卻又癡心妄想,明知不應該卻又奢望地希望他過得不好,前進不能後退舍不得,她把自己陷入困境。
顧妙萌被沈又安的話繞得雲裏來霧裏去,她拍着胸口保證,“我不會讓你血本無歸的,從明天開始,我來做學徒,你等那個人,可以嗎?”
“為什麽相信我?”沈又安想問,如果不是我血本無歸,那麽你就有可能一無所有,如果你知道我正在觊觎你所擁有的,你還能這麽坦然和我做朋友嗎?
顧妙萌一貫沒脾氣的嘻嘻笑,“直覺,我直覺你不會害我的。”跳下高腳凳,顧妙萌攬着沈又安的肩膀說,“雖然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麽,總覺得你像大姐姐一樣,我從小就希望有個姐姐。”沈又安身上的獨立自主是顧妙萌羨慕的,為她的灑脫和敢愛敢恨。
“希望你不會後悔認識我。”沈又安低頭喃喃低語,她似乎把事情搞複雜了,後來沈又安發現,複雜的不是她一個人,世間能好好活着的人誰又不是滿腹心機。
康航元最初沒覺得異常,漸漸察覺到顧妙萌來找他的次數越來越少,以往他打電話的時候,顧妙萌總會故意拖着他多講,現在卻像是迫不及待般急匆匆挂電話,電話打過去十有七八是沒人接聽。
“你最近很忙?”康航元問着趴在床上玩電腦的顧妙萌,突然身邊少了她的糾纏,還真的不太習慣。
顧妙萌見康航元頭要伸過來看她電腦屏幕,她利索地把電腦合起來,“沒忙什麽,就是吃飯逛街。”又揶揄地問道,“我不去找你不是很合你心意嗎?”
“別亂想。”康航元見慣了顧妙萌乖順的時候,當一向性格溫和的貓咪開始時不時亮出利爪撓你幾下,康航元覺得這種感覺既新奇又怪異。
“如果有一天我們關系破裂,我是說如果,”顧妙萌看康航元的臉色,知道這人開不得玩笑,“如果你遇到更好的,或者你一直記着的那個人,你會怎麽辦?”
“別亂想,你是不是又在看星座配?”
“不是,是想起一個朋友說的話,總覺得她太過理智,我覺得她明明是愛那個人的。”顧妙萌扒着康航元的肩膀說,“你說會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能讓她愛着放不下又只能遠遠守着。”
“家庭原因,性格原因,成長環境,很多原因。”
顧妙萌興致勃勃地說,“那個朋友就是這樣說的,她說他們就像放在罐子內的兩條魚,離不開對方卻又時刻想吞了對方。”
“你有這樣的朋友?”康航元心裏一凜,這樣的情況多麽熟悉,知道顧妙萌只是随口說說,康航元卻覺得這個話題似乎在圍繞着什麽,不知是否是他太過敏感。
顧妙萌爬到旁邊躺好,“不要小瞧我,我知道很多的。”康航元躺進另一個被筒內,對着靜下來的房間說,“告訴你那個朋友,錯了就不要回頭。”似乎是對顧妙萌說也是對自己說。
顧妙萌漸漸入睡,一張床兩個人兩個被筒,他們的同居模式。顧妙萌想,他們的關系正常嗎?康航元總說女孩子的第一次很重要,在沒結婚之前不會動她。顧妙萌除了感動之外還有些怪異,他能忍得住?
只有康航元知道,他只忍不住過一次,就徹底颠覆沉淪。男人總是對吃過虧的事情記憶深刻,比如那個騙他失去處,男身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人對有些事情記憶力好到不行,比如避孕(事前和事後)比如記仇(第一個拒絕或者傷他的人)~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