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恨我嗎?我愛你
江梵神色僵了僵,“你畢竟不是他,你怎麽能知道他在想什麽。”
季長安樂了,他坐直了身體,看着江梵,“你是一個導演,對演員說出這樣的話嗎?”
江梵閉了閉眼,選擇沉默以對。
“是我不是他,還是心中有愧,誰知道呢?”季長安整理了一下衣擺,站了起來,“畢竟,我又不是導演你。”
季長安說要,也不等江梵回答,就徑直離開。
江梵閉緊了眼,太陽穴的青筋暴起,等他再睜開眼睛時,又看見孟吟坐在他旁邊,身體懶散地陷在椅子裏,穿得很樸素,白t水洗牛仔褲。
是成年時的孟吟。
高瘦挺拔,甚至比他還要高。膚色比起少年時白了些,但是仍然是健康的小麥色。
他的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很漂亮。
學生的縱火,讓青志被曝光在大衆面前,是聞宴離開後三年的事情。
他們也剛好要從這所學校離開。
江梵仍然固執地要學導演,不肯依從父母的要求去讀職校,有了二胎的父母告訴他,他已經成年了,便讓他收拾行李去打工,不想再管他。
而重組家庭的孟吟,自然也是收拾行李離開的。
他們相伴着離開,他在橫店裏摸爬滾打,錢?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少年,能有什麽錢。
所以他們的日子,是靠孟吟在車行裏,不管是寒冬還是夏伏,匍匐在車底,一身油污,一個螺絲一個螺絲地俢出來的。
所以孟吟有很漂亮的肌肉線條,但是上面也全是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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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窮苦的日子,反而比較幸福…
“你恨我嗎?”江梵知道只是自己的幻覺,他還是想問。
孟吟仰着頭看天,夜裏很冷,“我愛你。”
“你要是愛我,你就不該自殺…”
孟吟輕輕笑了笑,“你倒恨上我了。”
“你可以再等等我的啊,我告訴你,我拿了最佳導演,我就可以有很長很長時間來陪你的,孟吟…我們可以,可以有比聞宴還要幸福的人生的。”江梵抓狂地抓着頭發。
“害…”孟吟笑出了聲,“你想怪誰就怪誰吧,反正我已經死了。”
死了…
冰涼的感覺從指尖蔓延到心髒,“死了啊…死了啊…”
“嗯,我選的刀不夠鈍,所以你看,我的手腕都劃爛了。”
江梵還沒有反應過來說什麽,剛剛還漂亮結實的小臂伸到了他面前,血肉翻卷,一刀又一刀,深可見骨,粘稠的血,滴到了他手上。
“啊!”江梵驚恐地彈跳了起來,椅子被推翻,骨溜溜地滾了一地。
他驚魂未定,孟吟已經消失在他眼前。
遠處打掃的工作人員,錯愕地看着他。
…
聞宴看了眼季長安的消息,又看了一下助理發來的消息,知道季長安拍攝一切順利,他也就安下心來。
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都已經進入了初春時節。
季長安那裏很順利,可是整個劇組的拍攝并不順利。
甚至有傳言說鬧鬼,因為導演總是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語,然後一副驚恐未定的模樣。
這個學校,當年的縱火,死了十個學生五個老師。
所以有人說鬧鬼。
鬧鬼是不可能的,是有人心中有鬼。
看了看日程安排,很快就要到他的戲份了。
看江梵這副走火入魔的模樣,聞宴也有些擔心季長安。
所以他選擇加班,提前把事情處理好,好去看看季長安。
他處理文件時的自嘲地笑了笑,可憐他年紀輕輕,一副身體卻像五六十歲的一樣,氣溫已經回升,春天也來了,空調也開着,他卻時常還是會覺得疼痛。
聞宴有時候還是會悲觀地想,他不知道還能陪季長安多久。
他想長命百歲。
直到猩紅的液體滴落到文件夾上時,聞宴驚魂未定地抽紙擦去,秘書在一旁看到了也急忙幫他處理,直到聞宴的鼻血止住,秘書才說:“董事長,你這段時間太辛苦了,也要适當地休息一下,要注意身體,不然季先生要擔心的。”
聞宴看着白襯衫袖口的血跡,“馬上就處理完了,然後我要給自己放一段時間的假,就要辛苦你們了。”
“您已經把很多事情都處理好了。”
聞宴點頭,他有些怔愣地看着袖口的血跡。
…
燕聲最近的注意力被新來的那個學生給吸引到了。
那個學生剛來時,頭上還纏着繃帶,一張臉哦,連點血色都沒有。
神情很呆愣,看上去,格外想讓人心疼。
比如現在,在食堂裏孤獨地吃飯時,也很招人。
這所學校,都是替家長們管理頑劣的,難以管教的壞孩子。當然,也有一部分學生,只是碰到了,比較糟糕的原生家庭。
本質是乖巧的。
乖巧…孤獨,這就意味着他很好下手。
燕聲暗自觀察了幾天後,某一天晚課下了,他以有家長要見聞宴為由,叫到了他的辦公室。
他有單獨的辦公室,在走廊最角落,拉上窗簾,可以遮住後山的青翠。
他扶了扶眼鏡,在聞宴坐後之後,關上了門,又拉上了窗簾。
他聽見那個少年鎮定地問他,“老師,是有什麽事嗎?我姨父他呢?”
燕聲開了燈,不知道為什麽,他辦公室裏的燈,總是格外昏暗。
他坐在少年面前,“他留了點東西,就先離開了,聞宴是吧,最近生活還習慣嗎?”
“嗯。”
少年在強裝鎮定,瞧,小臉都已經害怕得煞白了,卻還是故作鎮定。
真有意思,他最喜歡看,毛絨絨的兔子,無力掙紮了。
他伸手去拉住少年的手,少年卻猛地站了起來退開,椅子劃拉的刺耳。
“老師,你幹什麽?”
燕聲撇嘴輕輕笑了笑,“我是你的生活老師,給你檢查檢查身體。”
“可是,我沒有生病。”
“預防嘛,這是必須的,我們學校,始終把學生的身體放在第一位,不給我檢查的話,也是違反校規,違反的話,會受到更嚴厲的懲罰。”燕聲看着聞宴,眼鏡折射着光,“比如,會再延長學期啊這類的。”
他看到少年掙紮了很久,還是沒有辦法,地點下了頭,他終于拉上了手,瞧這皮相和骨相,比叫江梵那個孩子還好看。
他撸起衣袖想仔細看看時,卻看到一手的疹子,紅腫駭人,甚至有的還破皮流血了。
他震驚…
“cut!”江梵的一聲,把電影的場景拽入了現實,穿着卡其色風衣的男人,還面色鐵青地抓着少年演員的手。
“季長安,你的情緒不對,燕聲應該是意外,可惜,還有沒有如願的憤怒,不是你這種疼惜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