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是路過也躺槍

“哎哎哎哎哎注意腳下……”許盡歡滿頭大汗。

“你知道我對她多好麽,你知道麽!”劉白真抹眼淚了。

“我知道我知道……”許盡歡撐住他,“你住哪兒啊?我給你叫輛出租車回去啊?”

“你說她怎麽能這樣啊!”劉白嚎叫起來,忽然就哭得哇啦哇啦,引來路人側目。

按說已經十點多了,同學們也該回宿舍洗洗刷刷安寝了,怎麽今天還那麽多人在馬路上晃悠呢?許盡歡覺得劉白這模樣有點丢人。

“她為什麽這樣對我啊?!”劉白問許盡歡。

“她就是個賤人!垃圾!”許盡歡咬牙道。

“可我喜歡她啊,我就是喜歡她。”劉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那真是一行清淚對明月。

“你好好走路,好好走路……”許盡歡腳下滑了兩步,“啊啊啊啊要倒下了倒下了!”

眼看着她沒扶穩,腳一軟,劉白那大個子就向她身上壓過去,許盡歡以為自己完了,眼睛一閉等待疼痛的到來。誰知這時,忽然旁邊伸出一只手抱着她的腰,撐住了她的全部重量,同時一腳将劉白踢去邊上。

可憐劉白一聲悶響,重重地跌在地上。他哼唧了兩聲,大約摔疼了,把身子縮成一團,抖了抖,閉了眼睛大有席地而睡的姿态。

許盡歡其實也喝得有點多,所以反應不大敏捷,她對着劉白哈哈大笑了幾聲,才想起來回頭看看一直扶着她腰的人是誰。

月光下,那張好看的臉讓許盡歡有些恍惚。她有種時空錯亂之感,分不清楚自己在哪兒,也分不清楚這是昨天還是現在。

因為她不止一次這樣看過這張臉,在麗江古鎮,在雪山上,在泸沽湖……不過很快她就清醒過來,因為這人手一松,她就跌到在地,估摸着好幾處皮都被水泥地蹭破了。

“哎,你怎麽那麽沒風度!”許盡歡埋怨道。

那男人輕哼一聲,“你大半夜跟別人摟摟抱抱好意思說別人沒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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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梁景昭,你這是吃醋了麽?”許盡歡笑得挺無賴的。

“神經病。”梁景昭丢下這句話就走。

“哈哈哈哈。”許盡歡對着他的背影大笑一陣,笑了兩聲覺得沒勁了,才想起還躺在自己腳邊上的劉白。

許盡歡坐在地上,擡腳踢踢劉白,劉白嘀咕了一聲,沒動。

“快起來!”許盡歡爬過去拍他,“趕緊的,回家睡覺去!”

劉白喝得稀裏糊塗,哪裏還能回應她。

許盡歡沒辦法,翻他衣兜。魔都的九月盛夏未退,身上就這麽幾塊布料,摸了一下,錢包有一個,手機沒有。

許盡歡嘆了口氣,手機不是丢在了打架的牛排店,就是丢在了火鍋店裏,估摸着是找不回來了。可是沒有手機,就不能聯系他朋友,不能聯系到他的朋友,就能把他送回去啊!

難道要找趙冬陽去問程映雪這哥們的住處?

還是算了吧,許盡歡認命地長嘆氣,就算她喝醉了,也不會幹這事!

“那個誰,你站住!”許盡歡叫道。

顯然已經走遠的梁景昭是不會站住的。

許盡歡深吸一口氣,大叫:“梁景昭!”

這會兒路上人不多,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楚誰是誰,不咋地丢人。

不過被這麽大聲叫名字,一般人總會難受的。果然梁景昭腳步站住了回過頭來,皺着眉頭看她。

許盡歡拍拍身上的灰站起來,指指地上的劉白。

梁景昭不是個熱心的,他雖然站停了,回頭了,但一點沒有要走回來幫忙的意思。

許盡歡沒辦法只好自己走過去,說:“你看我一瘦弱的女生,扛不動他啊。”

梁景昭雙手抱胸,問:“關我什麽事?”

許盡歡笑道:“小師弟,路過了看見了,就關你的事了啊。”

梁景昭張口剛想說什麽,許盡歡搶話道:“那個躺在地上的師兄我也是今天剛認識的,反正我是搬不動他的,你要是不怕受良心譴責呢就把他丢這裏吧,萬一有人來殺人越貨什麽的,那也是他的命了。雖然這都不關你的事,不過我交給你了就關你的事了,從法律上來說,這叫做前行行為引起的作為義務!”

梁景昭苦笑不得,“你喝醉了還知道法律說什麽?”

許盡歡把劉白的錢包往梁景昭胸前一拍,“這是那位兄弟的錢包,我交給你了。”

“喂……”梁景昭下意識接過錢包,就見她要走。

許盡歡還是沒給他說話的機會,指着馬路對邊說:“那邊有賓館,你把他弄過去吧,就這樣啊我走了。”

許盡歡這麽做,有點無賴。

不過耍無賴這事她已經爐火純青了。

梁景昭看了錢包兩秒鐘,丢在地上,向前走了兩步,見許盡歡已經跑沒影了,忍不住又回頭看看依然躺地上的劉白,然後長長地嘆了口氣,重新撿起錢包,往劉白那兒走過去。

劉白這體重,就算是梁景昭也得拿出吃奶的勁才夠将他從地上撈起來的。

然後半拖半扛将他弄進賓館。

真是路過也躺槍啊!

許盡歡其實也不是那麽沒責任感,她躲在角落裏見梁景昭和劉白進了賓館,才放心回自己宿舍。

“這年頭像我這樣的好人真的不多了。”她自我贊揚了一番。

許盡歡認識梁景昭,就是這個暑假,在麗江大研古鎮的一家客棧裏,兩人一見面就搶房間來着。

那家客棧在網上挺有名氣,環境好,硬件設施到位,關鍵是價格還不貴。而兩人都想要住那家客棧的二樓大套間,因為那個房間有一面超大的落地玻璃窗,正對着玉龍雪山。

先進客棧的人是許盡歡,但是許盡歡進了客棧前臺的第一件事不是訂房間,而是問廁所在哪裏。人有三急,這不能怪她。

等她在廁所裏解決好個人問題出來之後,梁景昭站在了前臺,正要訂她看上的那個房間。

許盡歡一聽見立即沖上去,叫道:“等等!這是我的房間!”

當時坐前臺的正是老板娘,她剛收下梁景昭的身份證。

“等等等等,是我先來的,對吧老板娘,是我先來的。”許盡歡說。

老板娘看看梁景昭,再看看許盡歡,有些為難。

許盡歡說:“我尿急,上廁所去了,你看我的衣服都在這裏放着呢。”她指指前臺邊自己的沖鋒衣。

梁景昭看了她一眼,回過頭去對老板娘說:“繼續。”

許盡歡急了,“哎你這人不講道理啊,我說了我先來的。”

梁景昭挑眉,“我先登記的。”

許盡歡怒道:“我說了剛才我去上廁所了!”

梁景昭笑:“關我什麽事?”

許盡歡把眼睛睜到她能睜的最大,用力瞪他。他那句話殺傷力太強了!強到她都不知道如何反駁。

老板娘有點尴尬,說:“這套間邊上的房間也還不錯,也能看雪山的,只是房間會小一點點,不過價格也要便宜……要不姑娘你住邊上?”

許盡歡氣呼呼的,她瞪了梁景昭一眼,對老板娘說:“行,我大人不計小人過。”

梁景昭眯着眼睛打量她。

許盡歡嗤笑了一句:“一來麗江就遇小人啊!真是不好的兆頭。”

這梁景昭,高考剛完,就扛着相機過來采風了。雖然也是個帥哥,但對許盡歡來說,太嫩。

不過兩人一看對方背着的相機包,就知道是同路人。既然是同路人,平日裏幹的事也差不多,難免相遇。老板娘說客棧樓上有個平臺最适合看星星,于是到了晚上兩人又會不約而同扛着相機來拍星空。

更別說後來一起在雪山上和泸沽湖的那些事了。

總之這樣一個暑假下來,兩人也成了挺熟悉的陌生人了。

而陌生人依然是陌生人,彼此離開的時候,都認為此生不會再相見,哪裏想到,一開學,成校友了。

許盡歡想着想着,已經走到宿舍門口了。

今夜月半彎,很亮。

許盡歡回到宿舍,周涓涓已經爬床上了,在看一本英文原版小說。

“高端。”許盡歡對她豎起大拇指。

周涓涓哭笑不得,說:“女俠,你終于想到回來了啊。”

“嗯,今天真是大快人心!”許盡歡想到趙冬陽那樣子心裏一陣舒爽,“我走了以後有沒有怎麽樣?”

周涓涓翻了個白眼,道:“你把那大個子拉走後,趙冬陽跟那女的也走了。都打成那樣了,還想如何?”

“嘿嘿嘿嘿,今天晚上我做夢都會笑的。”

許盡歡着實睡了個好覺。

周涓涓有個習慣:每天早上六點鐘起床,雷打不動。

起床幹嘛?晴天就去操場跑步,下雨天就在宿舍做瑜珈。

周涓涓有高級瑜珈教練證書。

所以雖然周涓涓是個身高一六零看起來十分文雅娴靜的姑娘,身體素質卻要比許盡歡這個女漢子還要好。

這學期一開學,許盡歡就決定要過一種積極向上的人生,改變就從每天早上跑步開始。于是她讓周涓涓一定要喊她起床。

然而許盡歡是個正常人,有正常人的弱點,每天晚上信心滿滿要早起跑步,但一到早上就各種耍賴不想起床。

周涓涓是個心狠手辣的,掀被子,打屁股,噴辣椒水,不達目的不罷休。

于是一大早,許盡歡又十分悲催地被從被子裏拖起來了。

“涓涓,放在戰争時期,你就适合去做嚴刑逼供的工作,穿上黑皮裙,拿上長皮鞭,’PIA~’!誰不聽話,湊死丫的!”許盡歡套上運動鞋出了門,心裏的怨氣都還沒散去。

周涓涓挑眉,“是誰昨天晚上讓我一定要喊起床的?”

許盡歡四處張望,“是誰?!是誰跟我有如此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周涓涓一本正經道:“那傻子你認識的。”

許盡歡跑了兩步,“哎涓涓,你罵人!你罵人你罵人!”

周涓涓腳程快,這兩句話的時間,她都拉開許盡歡一段距離了。

許盡歡看着周涓涓的背影,嘆了口氣,迎着朝陽慢慢跑起來。

九月的清晨,太陽跟少年人一樣充滿了活力和希望。

這個時候操場上的已經有一些人了,許盡歡一邊享受陽光,一邊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跑,一邊東張西望。

忽然她覺得腦袋後面被人拍了一下,差點就讓她一個狗吃屎撲倒在地。

步子踉跄了一下,她憤怒地擡頭,看到剛才跑她後面的人已經跑她前面去了,從背影看,身材颀長,步伐輕松。

“X的!梁景昭!”許盡歡罵了句。

梁景昭邊跑邊回頭,對她勾勾手指,意思是:來追啊,來啊!

“啊啊啊啊啊!”許盡歡大叫着追上去,用力跑了一陣後能量耗盡,無奈倒在草地上,喘得像條狗一樣……

噢,這真是個悲催而熱鬧的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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